第36章 陸謹言,我好疼……
落葉一片一片的飄落空中,陽光細細碎碎的灑下來。
時候已經是下午,空氣中躁動的熱浪都消失了許多,但城郊的訓練營裏,卻依舊喊聲震天。
“謝瑜加油!”
“謝瑜加油鴨,你肯定可以拿下第一的。”
“謝瑜謝瑜你最棒!你是江城諸葛亮!”
衆星捧月般被一群人包圍着的少年,一雙杏眸熠熠生輝,唇邊是清甜的笑,因運動從而額間有了些許的薄汗。
那一滴滴晶瑩的汗珠從臉頰劃過,須臾間跌落進脖頸間,淹沒在軍綠色的衣衫中消失不見。
“我可以,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啊啊啊啊,太帥了,太誘惑了。”
“你看到沒有,剛才那一滴汗,我要死了,我要暈了,快快快,你是他同桌,告訴我,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女同學晃着劉珊珊的胳膊,瘋狂中又透露出些許的迷茫。
劉珊珊被她晃的胃部一陣陣泛酸,“停停停!你再晃下去,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女同學眼眸中閃過一抹犀利的光,“說!你是不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劉珊珊垂眸淺笑,“你想多了,我不喜歡謝瑜。”
“哼!”女同學抓着劉珊珊不放手,“你要是不喜歡他,那你就幫我追他!”
“這……”劉珊珊面露疑難之色。
“你還說你不喜歡?”
“好……我幫你追他。”
Advertisement
謝瑜有些頭疼,他從來都不知道女孩子竟然可以這麽吵,“好了,好了,我會加油的。”
“啊啊啊!謝瑜!謝瑜!”
看着謝瑜滿臉認真的樣子,女同學們更加沸騰了。
程浩霏坐在陸謹言旁邊,“言哥哥,你不過去給謝瑜哥哥說加油嗎?”
“不用,謝謝。”陸謹言冷聲冷語,但程浩霏絲毫不在乎,反而更加的黏黏糊糊,從他們今天見了面開始,程浩霏就像一個牛皮糖一樣一直纏着陸謹言,就連陸謹言上廁所都要在廁所門口等着。
陸謹言受不了,“你沒有自己的事情嗎?為什麽要一直跟着我。”
程浩逸适當的露出小女兒家的嬌羞,“這麽久沒見言哥哥了,我想和言哥哥多待一會。”
“可是我不想。”陸謹言說的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根根暴起,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在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我不打女孩子,不打女孩子,不打女孩子。
“沒關系啊,”程浩逸仰着頭看她,眼睛中滿是星光,眸子中印着陸謹言的臉,“言哥哥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你就當我不存在,我不會打攪你噠。”
“cao!”即使是沉穩如陸謹言,也被程浩霏纏的沒有辦法,低低的一聲咒罵,打又不能打,實在是太憋屈了。
程浩霏雙手拖着腮,“言哥哥罵起人來,也是格外的帥呢。”
“你真是夠了!”陸謹言瞪着她,“別在跟着我!”
說完大踏步離開,程浩霏急忙小跑着跟上去,“言哥哥你幹什麽去啊?”
陸謹言頭也不回,“上廁所!”
程浩霏跟到廁所門口,“那言哥哥你快點出來哦~”
帶着尾音的低低女聲,讓陸謹言渾身都不舒服。
真的是醉了,不知道怎麽就惹上了這麽一個難纏的家夥。
這個時候的陸謹言不由得感謝起謝瑜來,倘若他去了江城中學,和程浩霏在一個學校,“咦~~”想到這裏,陸謹言不由得打了一個顫,那真的是太恐怖了。
還好還好,七天的軍訓過去以後,他就不用再面對程浩霏了,這幾天就躲着她吧。
“哎……”生活不易,陸謹言嘆氣。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自己怎麽就走到跑進廁所躲女生的這一步了,謝瑜的比賽就要開始了,自己肯定是要去看的,可門口還有一個程浩霏堵着。
看着面前落滿灰塵的窗柩,陸謹言咬牙,“不管了。”
雙手撐着窗框,長腿一邁,就溜了上去,窗戶外面是一顆巨大的柳樹,柳樹的外圍就是訓練基地的圍牆。
陸謹言跳到樹上,攀着樹剛爬下去,就聽到一道粗犷又不失豪邁的聲音,“你是哪個班的?站住!是不是想翻牆出去?”
“!”陸謹言猛地一驚,拔腿就跑。
但半大的少年,又怎麽跑的過基地中巡邏的正兒八經的士兵呢。
不消片刻,陸謹言就被抓住了,“你跑什麽跑?”
“……”一時之間陸謹言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到士兵大叔追他他就跑了啊。
“是不是想翻牆偷偷溜出去?”
陸謹言搖頭,“我沒有。”
“沒有?”士兵大叔視線掃過陸謹言的全身,“你不想溜出去,你翻窗戶幹什麽?”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廁所外面有一個女生在堵自己吧。
值班室裏,士兵大叔對陸謹言好一番說教,“聽明白了嗎?”
陸謹言急忙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下次還翻不翻牆了?”
下意識開口,“不翻了,不翻了。”額……說完陸謹言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翻牆啊。
“嗯?”
看着士兵大叔大有自己在反駁一句就又要說教的架勢,陸謹言非常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士兵大叔揮了揮手,“行了,你走吧。”
回到賽場,比賽好像還沒有結束,但卻已經看不到謝瑜的身影了。
但幸好,程浩霏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終于不會在纏着他了。
陸謹言心情有些激蕩,找到謝瑜他們班的班長,“謝瑜呢?”
班長漫不經心的擡頭,看到陸謹言,正色起來,“哦,你是謝瑜那個好朋友,他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了。”
陸謹言皺着眉,他怎麽有點聽不懂班長是什麽意思呢,“沒有太大問題?謝瑜怎麽了?”
班長疑惑的看着他,“剛才謝瑜比賽的時候從平衡木上摔下來了,你不知道嗎?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底下都鋪的海綿球,事先檢查過好多次了,怎麽謝瑜摔下去的地方就有一塊石頭。”
“摔了?石頭……?”陸謹言抓着班長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你在胡說什麽啊!”
“嘶……”班長感覺自己被陸謹言抓着的地方,骨頭都快要斷了,“你先放開我,別激動,太痛了,謝瑜剛才比賽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了,不過也沒有太大問題,石頭只是硌到了他的腳,現在去診療室了。”
班長話說完,陸謹言就似一陣風般跑來。
他望着陸謹言的背影出神,“怎麽感覺陸謹言對謝瑜這麽奇怪呢……”
一個小時前……
謝瑜直到上了賽場,也沒有看到陸謹言,不由得心裏落寞起來。
謝瑜啊謝瑜,你看,你明知道他躲着你,還在期待什麽呢。
你喜歡上了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多麽卑鄙。
謝瑜晃了晃腦袋,認真的看着眼前的賽道,其實也不難,就是通過一些障礙物,比往常裏電視上看到的訓練場景簡單的多。
而且需要通過高臺,平衡木等的地方,底下都鋪了一層厚厚的海綿球,即使是人摔進去,也不會受傷。
看着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的出發,摔的千奇百怪,不由得,謝瑜心裏也跟着樂了起來。
很快就輪到謝瑜,在他之前僅僅只有七個人完成了項目,用時也不短。
第一個是要從布滿鐵絲網的一個罩子中匍匐前進,謝瑜爬在地上,右手手肘不停的用力,雙腳快速的蹬着,很快就通過了。
“這是哪個班的啊,好帥啊。”
“我看其他人通過這個動作一個比一個猥瑣,這個也太帥了。”
“想知道聯系方式。”
謝瑜不知道,自己簡潔利落的動作收獲了一群迷弟迷妹,他加快速度爬上高坡,來到了平衡木前。
方才謝瑜認真觀察過,平衡木這裏是失誤最多的一個地方,很多同學都止步于此。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仗如此,過平衡木也是如此。
之前許多人到了這裏都采取了龜速爬過的方式,想要慢慢茍過去,可有的時候,茍并不是一個能夠取得成功的方式。
續滿力氣,快速通過,才是過平衡木的正确方法。
謝瑜看準了落腳點,一個沖刺後便急速的略過,但出乎意料,謝瑜只感覺腳下一滑,自己就已經跌落在地,随即右腳腳腕處傳來了鑽心的疼痛。
“嗨!我還以為有多能耐呢,這麽快就摔下來了。”
“除了動作好看一些,跟之前的也沒有什麽區別嘛。”
程浩霏坐在人群中,聽着周圍的議論,唇角勾起一個笑容,就這麽一點一點侵蝕你的驕傲,當你被所有人唾棄的時候,我看言哥哥還怎麽和你做朋友。
旁邊的教官招呼謝瑜,“同學,摔了就起來吧,把場地讓出來,下一位要開始了。”
謝瑜疼得氣喘籲籲,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教官,我扭到腳了。”
“怎麽回事?”教官小跑着過來,快速扒開謝瑜周圍的泡沫球,就看謝瑜右腳腳腕處已經腫的巨大,殷紅的鮮血侵染了綠色的鞋,呈現出一片褐色的粘稠。
而腳腕不遠的地方,一顆尖銳的石子靜靜的躺在那裏。
教官沉着臉将謝瑜打橫抱起,走出場地時,謝瑜同班的同學圍了過來。
班長看到了謝瑜被鮮血染紅的腳腕,開口問道,“教官,謝瑜這是怎麽了?”
“磕到了,但還好沒有傷到骨頭,我送他去診療室,你們來個人照顧一下。”
“哦哦哦,好的。”
将謝瑜送進醫療室後,教官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只“滴滴!”響了兩聲,那邊就很快接通,一個略微有些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傳來,“喂?”
教官清了清嗓子,“你讓我注意的那個小孩,出事了。”
醫生給謝瑜吃了止疼藥,滿臉笑容,“小同學自制力不錯嘛,傷成這樣了,都沒有喊痛。”
謝瑜虛弱的回了一個笑容,“謝謝。”
謝瑜心裏苦,但謝瑜不說。
其實是真的很疼,骨頭直接撞上了尖銳的石頭,雖然沒有骨裂,但是也扯到了筋,疼得他好幾次都差點叫出聲。
但謝瑜生生忍住了,喊疼,是很柔弱的表現,就算不算他心裏年齡二十六,就當他如今真的十六歲,可喊了疼又能怎麽樣呢。
只是白白的讓同學們擔心罷了。
“哇!魚魚,你怎麽樣?”
診療室的大門被大力推開,揚真小姑娘紅着眼眶撲到謝瑜床前,“你沒事吧,痛不痛啊,肯定痛死了吧。”
謝瑜笑着搖頭,“沒事,吃了藥了,已經沒有那麽痛了。”
“嗚嗚嗚……”揚真抽泣着,“沒有那麽痛就還是痛嘛,誰幹的啊,讓我知道誰檢查的場地,我一定把他的頭擰下來,那麽大一塊石頭,嗚嗚嗚……”
揚真雖然是關心謝瑜,但确實有點吵,他沖着鄭啓眨了眨眼。
鄭啓秒懂,将揚真從謝瑜的病床前拉了過來,“你安靜一會,謝瑜需要休息。”
“嗝……”揚真擦着眼睛,又打了一個嗝,“那我不說話了,魚魚,你要快點好起來,”
謝瑜點頭,“嗯啊。”
謝珏見謝瑜也累了,開口道,“那我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過一會我們給你帶飯過來。”
“就是就是,”說到吃,揚真小姑娘又來了性質,“魚魚,你想吃什麽,吃什麽都行,我肯定給你帶過來。”
謝瑜一挑眉,“我想吃鮑魚龍蝦。”
“啊……”小姑娘的臉垮了下來,“這裏,沒有啊。”
“行啦,是不是傻?”鄭啓揉着揚真的腦袋,“謝瑜生病了,不能吃那些東西,要吃一些清淡的。”
“哦哦哦,那我們一會給謝瑜帶粥。”
“行,辛苦我們真真啦。”謝瑜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衆人離開後,房間裏一片寂靜。
謝瑜聽到窗戶外面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凄慘的敲着窗子。
白熾燈炮的光柔柔的照在謝瑜臉上,顯的他的臉格外蒼白。
他擡眼看向朦胧的燈光,那淡淡的光暈一圈一圈映在雪白的頂上。
疲憊的身軀,冰冷的心,在這一刻,肆意的淚水終于落下,謝瑜将腦袋埋在枕間,低啞着聲音,“陸謹言,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