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期盼天降的正義 (1)
餘朗看着那個背着書包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站在餘家衆人的對立面,腰背挺得筆直。
頭疼的更厲害了,沒有人注意到餘朗的異常, 包括他一直珍惜的妹妹餘暖。
可能餘杉注意到了,她一向是細心的人, 生活在餘家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衆人,每次也總是她第一個發現餘朗的異常。
頭疼欲裂時的餘朗恍惚間有些懂得, 自從餘暖回國之後她就變了很多,無論是自己還是母親應該都有所察覺,只是刻意的忽視了, 她的目光中好像只有餘杉, 只要能把人趕出去她什麽都不在乎。
她本不應該對餘杉有如此大的敵意的, 在她還不知道餘杉是誰的情況下。
人撕破了臉說話時便沒有了什麽顧及, 餘杉說完話就起身打算離開, 從餘朗身邊走過的時候,餘朗試圖拉住她的手,他有一種預感, 這次後可能就是完全的一拍兩散了。
頭好疼, 快要裂開了.
可惜他沒能拉住餘杉的手,手指尖碰到了餘杉的衣服,她沒有在自己身邊有哪怕一分一秒的停留。
餘杉聽見了身後餘朗倒地的聲音, 還有餘家衆人的驚呼,但她絲毫不在意更不會回頭看, 大大方方的走出來這個地方。
她讨厭餘家,讨厭餘暖,更讨厭那些她視為親人最後卻一而再再而三抛棄了自己的人。
餘杉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是李江海打來的電話, 接通後裏面卻傳來的是陸予峥的聲音。
“往左邊,我看到你了。”
看到陸予峥的一瞬間,餘杉的心驟然就柔軟了幾分,就像找到了歸宿,整個人就像洩氣了皮球一樣,原本強撐的氣勢瞬間散去,眼睛裏露出些許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依戀。
幾日壓抑的委屈在這一刻都爆發了,餘杉是笑着奔過去的,眼中蒙了一層霧氣,撞進了陸予峥懷裏。
少年先是發愣,随後兩只手輕輕環住她拍着。
他做的并不熟練,但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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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天天用我爸的手機。”過了一分鐘,餘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頭用帶着鼻音的奶音抱怨道。
“李叔叔擔心你,讓我來接你回家。”
“你去見我爸了?他怎麽樣?”餘杉心裏有些愧疚,她本應該一放學就去醫院的。
“挺好的,他在醫院給自己找了個牌友,單手打撲克快樂似神仙。“陸予峥笑道,拉過餘杉向着站臺的方向走去。
“騙人,單手怎麽打牌,牌都被被人看見了。”餘杉笑道。
“叔叔手氣好,把牌放床上和人明牌打呢。”
氣氛稍微和緩時,陸予峥忽然問到。
“你喜歡餘家嗎?”
餘杉先是點頭,然後才搖頭。
“你如果喜歡餘家.我可以幫你回去,光明正大的擁有那裏。”
陸予峥看向餘杉的時候眼神很認真,他承諾的事情向來辦到。
“過去很喜歡的,但現在我有你們就夠了。”
好的房子,漂亮的衣服,溫柔的母親和哥哥,她其實并不需要,過去是自己執念了。
餘杉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李江海在三天後就回了家,因為傷的是左手,李江海回到家就忙忙碌碌的,餘家仿佛風平浪靜了一般,沒有再派人來尋餘杉。
只是李家的肉鋪關了門,一是李江海現在一只手做不了這樣繁重的工作,二是菜市場忽然通知要進行整改,所有鋪面都暫時歇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鋪面停了,李江海嘴上不說,但心裏是很着急的。
餘杉漸漸長大了,用錢的地方慢慢多了起來,李江海聽說像市一中這樣的重點中學沒有孩子是不補課的,現在的競争壓力這麽大,餘杉要補課要買各種材料,高中的夥食營養也不能落下。
他前兩天在醫院裏和病友交流過孩子的教育問題,餘杉以後如果不喜歡學習,還可以走藝術這條路,病友說自己兒子當時走的是鋼琴,最後上了一所重本,只要能讓餘杉過得好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辦到的。
學藝術就需要錢,現在家裏的那些存款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想着這些,李江海就又習慣性的從抽屜裏拿出一根煙叼着,猶豫了半晌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诶呦是我,你最近還在承包工程嗎?有沒有我能做的呀.”
“不是,這不是市場整改鋪子得關閉一段時間嘛,我尋思着給自己找點活幹,免得在家呆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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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後學生進入了緊張的備考狀态,他們馬上會面臨期中考試,陶麗麗下課去茶水室打熱水時聽見陳明正在打電話。
“你知道這兩天為什麽餘暖一直不來上學嗎?”
陶麗麗一回到座位上就和小姐妹分享自己聽到的八卦。
“她哥病了,好像已經卧床好幾天一直昏迷不醒。“
餘杉拿着筆的手微微停頓,那日聽到了餘朗摔倒的聲音,他本就心髒不好,最受不得刺激,記得小時候餘杉在家裏碰見哥哥總是小心翼翼的,不過現在,已經和自己沒關系了。
餘家擁有全濱江最好的醫療資源,餘朗更輪不到自己關心。
此刻餘家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已經“兵荒馬亂”的狀況了,那日之後餘朗被送往醫院,醫生來來去去了好幾撥,專家們會診也查不出問題,翟落楓和餘暖一直陪在病房內,餘明磊雖然照常去公司但每晚總要去看一眼自己這個兒子。
濱江市醫院院長辦公室,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面露對着翟夫人面露無奈。
“餘朗目前身體狀況良好,之所以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為他的潛意識的主觀意願。”
翟落楓不明白,餘朗在一年前動過一次手術,當時身體恢複的不錯,往年間也沒有出現過陷入昏迷不醒的情況,為什麽偏偏是那天晚上。
病房內,男人面白如紙,眉頭緊皺,他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餘朗夢見自己死在了一個雪夜,手裏握着餘杉撕掉的半本日記。
之所以是半本是因為被主人撕毀了。
餘朗還記得那日,餘杉大學二年級回到家裏,碰巧那天餘暖也在家。
她一向不敢和餘暖說話,更不敢争什麽,躲在外面很久等到天黑才回來,餘暖手裏拿着一本藍色的筆記本,他見過那個本子,是餘杉的日記。
少女的怦然心動的暗戀被一個自己害怕的人宣之于口,餐桌上的每個人要麽冷漠,要麽嘲笑。
自己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他說餘杉和顧祁禮兩個人兩小無猜,到是般配的很,早點把自己定下來搬出去也好。
餘杉那晚沉默了很久,她不再如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笑,撕掉了那個本子,亂七八糟的扔在角落裏,自己則拎着行李箱搬出了餘家。
那是餘朗記憶力餘杉少見的叛逆,雖然這份叛逆并沒有人在乎和關注。
餘杉死後除了那顆心髒,沒給他們留下什麽,她死得突然連遺言也沒有,而自己則沾沾自喜的歡慶擁有了新的心髒後他還可以茍延殘喘的多活些日子。
直到後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通過這掉落在角落裏的半本日記,餘朗試圖去還原一個真正的餘杉的模樣,他到處尋找着日記的碎片,企圖粘貼完整,但其實也不過是癡人說夢。
她是個很開朗的孩子,遠不是他們認為的陰郁的小老鼠,不太會做手工,不喜歡數學,喜歡吃甜食,有很多碎碎念,從小喜歡一個男孩。
餘杉堅定的愛着她的家人直到生命的盡頭。
她最後死的時候有沒有後悔過.遇見他們。
大概是後悔了的,否則再次見面她不會那麽想要逃離。
心髒隐隐作痛,餘朗沒有去拿桌上的藥瓶,他覺得這樣的疼痛是上天給自己的懲罰。
懲罰他從一個無辜的孩子那裏偷走生命,懲罰他親眼見證了自己妹妹的死去。
聚光燈打在她身上,餘杉那雙漂亮又靈動的眼睛慢慢失焦、渙散,最後完全沒有聲息,媒體留下了許多關于她死亡的影像,娛樂報紙稱之為本世紀最富有戲劇性的滅亡。
每每餘朗看着那些照片,他都覺得餘杉死前她在看着自己.一直都在。
陽光照進窗戶的時候,餘朗歪着腦袋睡着了,這一睡就是長眠不醒了。
餘朗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夢裏的餘杉死在了夏季,而自己則埋在了寒冷的冬季,如果有來世餘杉那樣小太陽一般的人,大概不願意溫暖這樣冰冷又無情的自己了。
也好.
餘朗在一片混沌中想了很久很久,始終不願意醒來。
“對了,餘杉你最近看熱搜了嗎?”陶麗麗拿着手機一臉八卦的愉悅。
“熱搜怎麽了?”餘杉問。
“就是那個服裝設計師,給《摩登之城》負責造型的那個男的,他原來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怪不得看着有點娘裏娘氣的,聽說這男的還特別喜歡養狗,養一只遺棄一只,簡直是垃圾中的戰鬥機。”
餘杉隐隐覺得這件事情和李銳有關。
她忽然想到了李銳早些日子說過的話。
“過幾天請關注娛樂新聞,我會向你證明我的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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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的毀滅是在一瞬間的,殺人的刀越銳利,行兇時越無聲。
謝林一夜之間成為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代表着男性之恥被挂在八卦論壇口誅筆伐。作為當事人的謝林從天才設計師堕入深淵。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今天。
他以為自己做的很隐秘了,遺棄的寵物都是被帶到了助理家養一段時間再處理掉,女朋友确實是個富婆,年齡也比他要大很多,會在一起自然是圖她有錢,但兩人從不在公共場合碰面。
這個世界因為喜歡錢而堕落的人多的是,為什麽唯獨譴責他一個。
謝林聽着門外的狗叫,他覺得讨厭,打電話叫助理來把狗直接拉去屠宰場,但電話打了幾十通就是無人接聽,暴躁的男人對着手機破口大罵執念一樣繼續按下撥號鍵。
他原本只是洩憤,實際上他也清楚,經過這件事情後工作室的人早就走了個幹淨卻沒想到下一秒電話被人接通了。
助理的聲音在手機聽筒響起,謝林楞了一瞬,随後打量的短信瘋了一樣湧入。
“謝林你個臭傻x,老子受夠你了,你個被女人包養的死娘炮拽個屁,我把你號碼賣出去了,自求多福吧你。”
“嘟嘟嘟。”耳邊傳來電話被挂斷後的忙音,謝林呆在原地,聽着手機不斷響起的鈴聲才感到恐懼。
未知短信不斷湧入,雪花一樣刷新出來,那一瞬間謝林覺得世界安靜了一秒,下一秒屏幕上不斷顯示出陌生號碼的來電。謝林驚叫一聲沖了出去。
手機是不能要了,于是謝林把自己關在漆黑的房間裏,蜷縮在床上,房間外是狗瘋狂的叫聲。
短短幾天外面的狗被換成了一只德牧,那只攻擊餘杉的邊牧大概在哪個運往狗肉屠宰場的車子上,狗子饑腸辘辘,謝林已經顧及不上他人,自然不會還記得給狗喂食,此刻但凡有路人經過,狗就會焦躁不安的開始狂吠。
一個穿着皮衣夾克的女人恰好出現在了門外。
她手裏拎着一袋狗糧,看了眼電子眼毫不在意的翻牆而過,動作行雲流水。
一整袋狗糧被扔到狗面前,像這種被謝林呼來喝去随時有被遺棄危險的狗本身是沒什麽看家護院的意識,有吃的就是爹,于是在狗瘋狂撕扯這着狗糧袋,狗糧撒的滿地都是時,李銳大大方方的按響了門鈴。
謝林緊張的看向門外,他不想去開門,但又害怕是什麽重要人物,現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再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了。
心裏抱着一絲希望謝林走到門前,看到了站在對講機後探頭探腦的女人。
怎麽是她?
謝林厭惡的皺着眉,準備關掉對講機時,卻看到門外的李銳拿出一張白紙。
他湊近看下去,上面寫着一行字。
“我就是爆料人。”
謝林想起來了,這件事情的爆發起源于一個貼吧的吧主,幾天自己貼吧的吧主忽然宣布卸任并在吧內發表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脫粉宣言。
謝林最開始覺得惡心就沒怎麽關注,一個小吧解散就解散了,但沒想到短短幾天這個事情就變得不可控起來。
對家知道了這件事情立刻開始大做文章,微博詞條立刻沖上熱搜,因為大量的一手資料都是由這個吧主先行爆料,所以謝林曾經請公關團隊去調查過這個人。
但得到的結果是該吧主的賬號沒有任何問題,也不是對家派來的“奸細”,大概率只是真愛粉脫粉回踩。
謝林絕對想不到這個吧主會是李銳,于是他拿起對講機大罵。
李銳笑眯眯的聽着,随後從嘴裏拿出一個黏糊糊德口香糖粘到了廣播口,又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字。
“口才不錯,我可以救你,要不要談一談。”
李銳的話是否可信已經不重要了,謝林已經被他的合作夥伴們抛棄,相信李銳這個瘋女人是他唯一的選擇。
于是謝林選擇了開門。
于是一雙無形的手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獵物,李銳的游戲進入了高潮。
接下來的兩天餘杉一直在關注這件事情。
吧主被指控疑似偷拍狂,因為嫉妒謝林交了女朋友因此誣陷其遺棄寵物,謝林的助力也在微博寫下萬字長文證明實際遺棄寵物的是自己,他從小因為家庭缺乏關愛和自卑,所以對動物沒有好感。
某家流浪狗救助站也發出感謝信,感謝謝林這麽多年對他們的寵物站的資助。
輿論導向驟然改變,從蛛絲馬跡中餘杉嗅到了李銳的氣息。
這位今後娛樂圈名利場最著名的操盤手第一次展現了自己的能力。
周日,這是本周的最後一日,明天群衆們就要開始工作上學慢慢失去吃瓜的熱情,謝林在一片愧疚聲中本以為可以成功洗白,但網上爆出了一則錄音。
“你确定你要我删除那些照片嗎?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就是不想看你繼續堕落下去了。”這是李銳的聲音。
餘杉能聽出來。
“你删掉,我可以給你錢,現在立刻就删!“
謝林的聲音傳來。
“我和你助理可不一樣,他收了你的錢願意給你當替罪羊,我是你的粉絲,所以我不要你的錢。”
錄音大約有一分鐘,不長,但幾乎可以等于謝林的個人陳罪詞,詞條#謝林公關#一瞬間就沖上了熱搜第一,自此“軟飯男”謝林再也沒有了翻盤的可能。
李銳是操縱輿論的天才。
現在家裏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想要不對餘家低頭繼續走下去,餘杉就需要錢,進入那個圈子是最快的掙錢辦法。
既然要去,餘杉就得為自己選擇一條更快的路。
于是餘杉從書包裏翻出了那張皺巴巴的明信片。
“灰彩虹經濟公司”名片上寫着李銳的聯系電話,餘杉猶豫了一下撥通了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李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餘杉嗎?”
“你怎麽知道是我?”餘杉沒有給過李銳自己的聯系方式。
“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印刷名片的費用也很貴,我可是只給過你一個人這個號碼。”李銳笑道。
“怎麽樣?看到我的傑作了嗎?我說過的事情和一定可以做到。”
李銳驕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餘杉深吸了一口氣問。
“方便的話我們約時間簽個合同吧,下周六早上可以嗎?”
李銳沉默了幾秒,随後一口答應下來。
簽約的事情餘杉是瞞着李江海的,一是提出自己簽了經濟公司李江海一定覺得是騙人的,二是覺得自己拖累了女兒,餘杉才會想要找機會賺錢謀個生路。
她打算在第一筆薪水拿到後再和李爸說這件事情。
灰彩虹經濟公司就位于一家住宅樓內,工作室設施簡單,一張床一臺電腦和打印機,有的地方甚至還是毛坯沒有被裝修的痕跡。
“這是我姐姐留給我的房子,她比我大十幾歲,前年出車禍走了。”李銳沒有因為環境簡陋而覺得不好意思,她笑嘻嘻的餘杉倒了杯水請她坐下。
“按照你提出的要求,簽約期僅為一年,一年內我可以在不耽誤你學習進度的情況下為你安排工作,我負責你的一切事務,一年後如果兩方覺得合作良好,改成長經紀合約沒問題吧。“
李銳給出了一份合同,很詳盡也很專業,餘杉看了看大致條款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日簽約李銳暫時沒說接下來有什麽工作,餘杉便坐着公車回到了胡同,剛一到家就接到了陶麗麗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陶麗麗語氣焦急氣憤。
“餘杉,上次我們退出的班級群你還記得嗎?有個人在裏面傳你的八卦,說你媽媽.”
餘杉皺眉,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她的出身确實不光彩,只是餘杉沒想到本該寧靜的校園生活也被牽扯其中。
“我截圖給你看,是班級群的一個人發給我的,氣死我了!”
餘杉的手機自然看不了圖片,于是她走出胡同進了距離這裏最近的一家網吧。
老板對于未成年人上網這件事情能不管就不管,于是看到餘杉走進來頭都不擡的問了句。
“開幾個小時?”
“最低開多久?”餘杉問到。
“一小時.”
老板擡頭瞄了餘杉一眼,給她開了個電腦,餘杉買了一個小時,但她用不了那麽久。
陶麗麗通過截圖發來班級群裏的聊天對話,有人開啓了匿名模式先是說餘杉的媽媽其實是一個嗜賭成性的小三,餘杉從小就被自己的養父帶大,現在為了錢又打算回到自己的生父那裏.
群裏聊的起勁,起先大家以為是開玩笑,後來爆料人開始發照片,照片裏是一個燙着爆炸頭的女人,她正在靠在一個男人身旁,穿着一件鵝黃色的吊帶,胸口鼓鼓的,眉眼生情笑的頗為放蕩。
照片發了許多張,群內慢慢安靜了下來。
直到作為管理員的顧祁禮關掉了匿名功能。
“讓我抓到是誰在群裏匿名胡說八道,我一定撕了他!”陶麗麗發來信息。
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從餘杉旁邊響起。
“你真的在這裏。”
餘杉回頭是陸予峥。
她還沒來得及把群信息關掉,陸予峥看見了?
他也在那個群裏,為什麽沒有和自己說.?餘杉心裏想。
陸予峥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他笑了笑拿起餘杉的書包背在身上催促道。
“走吧,李叔叔說今晚燒魚頭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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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班級,大家都表現的很正常,絕口不在不提班級群內匿名聊天的事情,但流言是止不住的,餘杉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異樣的目光。
餘杉在乎他人的目光,但也明白自己無法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依舊正常上學放學,唯一的不同大概在她覺得陸予峥生氣了。
陸同學生氣時就會挂上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餘杉總可以很敏銳的發現。
餘暖在不久後返校了,她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說自己很不好意思,缺席了這麽久。
陸予峥難得熱情的對一個人,他從餘暖手裏接過禮物,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
這個少年确實很有魅力,換一個新潮的詞那就是這人有些“蠱”,無論他是否喜歡你,只要他願意,看向人神情總是深情的,勾起唇角對着你溫柔的笑,也總可以讓人心漏跳幾拍。
陸予峥有一種介于男人與少年中的氣質,眼角旁的淚痣給他增添了幾分性感,舉手投足間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餘暖呆了呆,快速抽回手,臉上有了點點紅暈。
禮物是一盒巧克力,精致的包裝盒上只刻了一個人名,有人說這是國外的一個手工巧克力牌子非常的貴。
餘杉把巧克力放在一旁,她本想給陶麗麗的,但原本愛吃甜食的陶麗麗居然碰都沒碰桌上的巧克力。
陸予峥倒是表現的很喜歡,只是當放學後,拿着巧克力回去的陸同學随手就把巧克力送進了垃圾桶。
新一輪的考試成績下來了,這次陸予峥拿了第一,語文老師歡天喜地的感嘆陸同學終于老老實實的寫完了作文,當然這次考試餘杉居然拿到了一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名次-------班級第十八名。
陳明要求餘杉放學留一段時間給後進生談一談自己是如何進步這麽快速的。
餘杉沒好意思拒絕,但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畢竟自己有陸予峥這個年級第一做家教老師的事情總不好到處宣揚。
于是這天放學,餘杉難得的沒有和陸予峥一路回家,認認真真的寫了一篇八百字的演講稿傳授進步飛速的秘訣。
另一面,陸予峥背着書包,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人。
這裏是一中附近的籃球館,周成虎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在這裏打球。
他本就是體育生,學校的那知識對于他來說,那是能學就學不能學拉倒,常年和外校學生混跡在一起,花錢也大手大腳。
在這裏見到陸予峥周成虎是驚訝的。
他有些嫉妒陸予峥,聽說他家裏很有錢,在濱江市甚至整個華國那都是有頭有臉的,自己高中後就沒怎麽長個子了,陸予峥卻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學習好長得帥,老天爺真不公平。
如果像陸予峥這樣的人忽然某天跌落雲端就好了。
周成虎不止一次的這麽想過。
陸予峥一只手插在校服口袋裏,另一只手穩穩當當的運着球。
“怎麽樣,來一盤?”
周成虎覺得姓陸的在挑釁自己,他可是班級的體育委員,國家二級運動員,陸予峥是什麽還敢和自己比。
人總不能是十全十美的,既然給了陸予峥天才的大腦,體育總是要差一些的。
周成虎看過陸予峥打球,在普通人裏面還算不錯,準頭還可以,就是經常莫名其妙的丢球。
于是周成虎同學同意了,1v1的籃球賽在這個小場地舉行。
陸同學氣定神閑的讓周成虎先行,比賽一開始,周成虎就覺得很不快。
陸予峥的氣勢很強,他居然第一次有了放不開的感覺,明明是先手但一個恍神球居然到了對方的手中,陸予峥輕輕起跳拿下了第一分。
“在群裏匿名的發那些照片的人是你吧。”
陸予峥用的肯定句。
“你有什麽證據嗎就随便亂說,學習成績好了不起呀。”
陸予峥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唇角上揚,啓唇問。
“确實,成績好是挺了不起的。”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陸予峥帶球過人,幹淨利落的一計投射,球穩穩當當的進了球框。
“最慘的是有人不僅學習成績不好,運動也很爛,你說是吧。”
微微無奈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把周成虎氣的頭暈眼花,他梗着脖子開始橫沖直撞的打球。
陸予峥反倒是越來越穩。
兩人的對壘吸引來了一批學生,他們大聲為陸予峥的每次進球喝彩。
“聽說你最近花銷變得很大。”
陸予峥笑着說道,他始終看着周成虎,目光冷冷的。
周成虎已經無心打球了,他有些後悔答應陸予峥的比賽要求。
“有其他來錢的門路嗎?有的話也介紹給我吧,最近.缺錢的很。”陸予峥繼續步步緊逼問到。
“我有錢關你屁事啊!”周成虎幹脆把球一摔,面怒懊惱的走向一邊背起書包就打算走。
周圍圍觀的學生爆發出哄笑,有人甚至大喊了一句。
“輸不起了輸不起了!”
周成虎确實輸不起了,他承認自己害怕陸予峥,那雙眼睛裏的篤定讓人清楚的認識到,如果不趕緊離開接下來可能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上周晚上八點,你和餘暖有過一段聊天。她承諾給五千塊,條件是你需要幫她在群裏匿名發一些東西,我說沒錯吧。”
陸予峥本就個子高,他一幅哥倆好的模樣把手架在周成虎肩膀上,低聲道。
周成虎驚出了一聲冷汗.立刻道。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是嘛,我就覺得你是那種不見黃河心不死的人。“陸予峥好像是在表揚他,修長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部。
比起餘杉的八卦同學們一定會更關心誰是偷拍照片的人。
将近大半個學期的同窗生活,這得多恨才會專門找別人的傷疤來揭。
這種恐怖的人居然就藏在他們中間,一旦暴露,将會被全班孤立。
周成虎不敢擡頭看陸予峥,腦子裏瘋狂的思考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讓人懷疑到了自己頭上。
忽然周成虎忽然想起了那日計算機課。
市一中的每周有一堂計算機課,老師也深知這些孩子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因此常常每次上課只簡單的演示教學,然後便讓同學們組成自己作業小組,完成作業就可以自由活動。
那日小組作業是四人為一個單位,根據提前準備好的稿子,設計出一個簡易動畫。以往這個時候陸予峥肯定是和餘杉組隊的,但那次破天荒的進了他們的小組,餘暖很開心,眼神偶爾會飄向陸予峥露出些許羞怯。
當時自己因為偷懶,屬于自己的那部分動畫是陸予峥坐在他的位子上代為完成的,那臺電腦上還挂着□□,作為匿名信息的發布者,他的聊天界面和別人可不一樣,況且餘暖私發給自己的照片也都在裏面。
陸予峥到底看到了多少,周成虎拿不定主意,他也本以為陸予峥只會在這個方面做文章卻沒想到少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好像.在嘲笑。
“前天.一班丢了一筆班費,剛好五千元,有人看見你在那天剛好去了一班并且手裏多了一筆錢。“
”你要誣陷我?!我可沒有偷東西。“周成虎很激動,他猛地甩開陸予峥眼神憤怒。
“這不是你們對餘杉做的嗎?憑借幾張圖就定義一個人。”陸予峥始終平靜,周成虎卻是真正的害怕了。
他有一個非常嚴格的母親,自己會走上體育這條路也是因為她。
周母是曾經的國家隊短跑運動員,年輕時得了傷病被迫退役,可能是因為對自己人生的不甘心,周母對自己這個兒子要求非常嚴格。
周成虎不敢想象一向教導自己運動員要愛護羽毛的母親,知道了這些事情會怎麽處理。
打一頓應該都是輕的,她會對自己完全失望的。
遠處圍觀的學生們走了大半,只有少數還好奇的看着這邊,他們看見那個叫陸予峥的少年背起書包打算離開,站在原地一臉猶豫的周成虎忽然有了動作,居然直接跪了下來。
陸予峥微微歪着頭看他,嘴角噙着笑意,這戲谑的眼神讓周成虎的臉漲得通紅。
最終陸予峥沒有給周成虎任何承諾就離開了。
另一面放學後的餘杉也碰到了自己預料之外的人------翟落楓。
再次見面餘杉便沒有了那日針鋒相對的鋒芒,她甚至連情緒的起伏也沒有,對着翟夫人輕聲打了個招呼便打算離開。
“餘杉.方便的話我們能否談一談。”翟落楓問到。
來找餘杉是她做了很長時間心理建設後的結果,就像這個孩子說的那般,餘家之于她是需要抛棄的存在,她已經放下了,是他們在不停的糾纏。
可是為了兒子,她必須要試一試。
餘杉停下腳步,面露疑惑的看向翟落楓随後搖了搖頭。
“我不想談,這是我的放學時間,我沒有義務和一個陌生人聊天。”餘杉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意願。
翟落楓沒想到餘杉會拒絕,她本以為只是簡單的聊幾句話,餘杉一定會同意。
“只是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翟落楓的語氣幾乎有些央求。
作為翟家大小姐的她從小到大沒怎麽低過頭,哪怕是面對強勢的餘明磊時也鮮少有低頭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夫妻二人會默契的避開對方的雷區,做到“相敬如賓”。
餘杉看着翟落楓問到。
“您要找我說什麽呢?如果是關于餘家的事情,我和你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們的事情自然也和我沒有關系,如果是和餘家無關的,那我更沒有必要聽了,我和父親只是濱江市一戶普通人家,糊口有時候都是問題,更不關心別的了。“
說完這番話餘杉臉上有些許禮貌的愛莫能助,她轉身就打算離開。
“餘朗生病了,在你走的那日,醫生說他是因為受到了某種刺激一直在逃避醒來。”
翟落楓直接說道,她希望這個女孩能回頭聽自己把話說完。
餘朗生了很嚴重的病,他們嘗試了各種方式最後都沒有結果,醫生建議去找當日引發餘朗昏迷的誘因試一試。
餘杉聽到了,她的腦海中閃現出餘朗那張俊逸卻蒼白的臉,腳步只微微停了一瞬間,卻還是沒有聽翟落楓剩下的話語。
她笑着和不遠處車站的同學打了個招呼,一路小跑着奔過去。
餘朗怎麽樣和她再沒有關系,一命還一命,上一世的自己把心髒給了餘朗,還給了餘家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