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叮鈴鈴——”

上課鈴聲又再次響起,許佳念和彭炎都坐回到位置上。段唯萎靡不振地從桌子上爬起來,這一節是老童的課,他要是再像之前一樣睡一上午,估計喬瑩還得再來學校一次。

鈴聲響了很久,幾個同學推推搡搡地跑進前門,直到教室裏的空位逐漸被填充,段唯都沒有看到傅度秋的影子。

門口走進來一個男老師,段唯認出來是隔壁班的英語老師。他手裏拿着紋了玫瑰花的大茶壺,咳嗽幾聲走上講臺,把擴音器的繩子随手往身上一擰,扒拉了半天PPT還是不會用,于是拿起粉筆就開始上課。

“怎麽是他啊?”段唯對前面的彭炎說:“老童呢?”

彭炎轉過身,從課桌裏拿了根辣條快速塞進嘴裏,咕囔着嘴說:“不知道,聽說老童在查昨天那個偷手機的人,把課都推了。”

“哦……”段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教室裏傳來敲門的聲音,衆人全部朝着後門望去,就看見傅度秋孑然立在門口,左手輕輕擡起,對講臺上的老師說道:“報告。”

“進來吧,”新來的英語老師并不認識這位新轉來的Alpha,皺起眉頭說:“下次遲到就站後面去。”

聞言坐在位置上的段唯輕笑了一聲,看着傅度秋在門口沉沉應聲,朝着自己這邊走過來。

落座之後,段唯單手撐住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傅總公務繁忙啊,幹嘛去了?”

傅度秋懶得理他,把英語書從課桌裏拿出來。在這個間隙裏,他放在桌子角落的手機連連震動了幾聲。

段唯朝裏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我可是沒有把你帶手機的事告訴老覃,怎麽樣?仗義吧?”

“……”傅度秋被他吵個沒完,見狀他壓低聲音,看向旁邊的段唯,說:“你想幹嘛?”

“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不煩你了。”段唯笑着輕聲道。

傅度秋回過頭,看向講臺上的老師,把筆記抄在書上,頭也不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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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答應,段唯立馬來勁兒了。他用須臾的時間組織了一下語言,半晌之後看向傅度秋,欲言又止地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啊?”

傅度秋的筆尖一頓。

往日裏,就算是讓他置身在火車站臺看書,他都夠不受幹擾的把拗口的詩詞倒背如流。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記筆記的動作全然被打斷了,一直以來缜密不輕易掉線的思維竟然突然罷工。

“咳咳咳咳咳——”

坐在前面轉過身準備偷吃炒米的彭炎正巧聽到了這句話,他突然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坐在後面的傅度秋和段唯,随後一聲劇烈地咳嗽充斥着整個教室。

他咳得中氣十足,班上的同學全部都看了過來,講臺上的老師也皺起眉頭朝着這邊望。彭炎把卡在喉嚨的炒米咽了下去,轉過身低下頭把臉埋進書裏。

目睹了這一切的傅度秋神色淡淡,在這個間隙裏立馬将思緒收了回來,表面看上去滴水不漏。他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等待自己回答的段唯,說:“你問這個幹什麽?”

“嗯……”段唯噎了一下,撓了撓頭發,說:“我幫我一朋友問的。”

反正兜兜轉轉也是給許佳念問的,沒差。

傅度秋側過頭,手裏的筆撂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段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逐漸勾起唇角,說:“你為什麽今天在這方面這麽關心?”

聞言段唯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反常,一點都不符合自己路人甲的人設。不但沒套出點有用的內容,反而還引起了傅度秋的懷疑。

而他現在措手不及的模樣明顯讓人想歪,傅度秋歪過頭,突然問道:“你喜歡我?”

前面的彭炎咳得更大聲了。

話音一落,段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度秋。他滿臉問號,壓低了聲音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就只是幫我朋友問一嘴。”

他說謊的時候眼神情不自禁地往左右亂轉,全部都被傅度秋盡收眼底。他定定地看着段唯,随後了然地說:“那你和那個朋友說,我不喜歡女生。”

“???”

段唯覺得和傅度秋說一次話實在是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為了确保許佳念的終身幸福,他铤而走險地繼續問道:“真的假的?”

傅度秋沒有直接回答,漆黑的眼睛打量着段唯,漫不經心地說:“你猜。”

話音落了,他看着眼前段唯好奇地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他覺得有些好笑,嘴角輕輕彎起,眉宇間從進教室開始就出現的陰霾一掃而光。

而段唯就沒有傅度秋這麽輕松,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出招,只好偃旗息鼓地蔫兒了下去。

在這個間隙裏,講臺上一連串的英語單詞從耳邊傳來,段唯慢慢擡起頭,皺起眉看着傅度秋說:“你身上一股什麽味道?你這麽騷包,上個課還噴香水?”

“……”

經過了昨天一連串的鬧騰,傅度秋好似已經習慣了段唯無時無刻的跳脫話題。

此刻傅度秋沒有任何情緒,他剛想說話,剛一轉頭卻平白渾身一震。

段唯不知何時開始離自己很近,大大咧咧地聞着自己頸間的味道,像個嗅食物的小貓。

他一邊聞還一邊評價,“什麽牌子的?還挺好聞,就是味道有點淡,留香不太久啊?”

這個味道很特別,段唯形容不太出來。像是積了雪的林蔭道,又像是冬日的湖泊,很清淡。如果是在夏天,這味道估計跟薄荷糖一樣讓人舒服。

他還想繼續聞,剛往前進了幾寸,就被兩根微涼的指尖用力抵開。傅度秋沒什麽表情地擡手觸上他的額頭,等到兩個人離得遠了,他才開口道:“在上課,別亂聞。”

不知道是不是段唯的錯覺,他在傅度秋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了對方微紅的耳根。他皺起眉頭不能理解,又覺得新奇地靠近問道:“你還沒說什麽牌子呢?”

“……我沒噴香水。”

“不可能,你明明身上一股味兒,我聞到了!”

說完他也不管還在上課,剛準備湊上去,就聽見講臺上一陣轟然巨響。

“砰”地一聲,新來的英語老師怒目圓瞠,指着兩個人吼道:“滾出去!!”

教室裏除了傅度秋以外,幾乎所有同學都被這動靜吓得渾身一抖,段唯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大一段距離。那股味道從一開始的淺淡變得逐漸消失,想要細嗅的時候卻又悄然溜走。

“從剛上課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你們。你們還知不知道現在是在上課,啊?教室是你們卿卿我我的地方嗎?”

似乎是覺得不解氣,講臺上的老師吹胡子瞪眼。彭炎似乎終于從之前的震驚中回了神,轉過身看着後座上的兩位祖宗,在心裏嘆了口氣。

在四面八方的注視下,傅度秋垂下眼起身把書拿着出了教室。而坐在旁邊的段唯剛想反駁,見他動了身,也只好撇撇嘴,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雖然出了太陽,但溫度依舊很低。剛一走出門,段唯就被外面的冷風吹了個透心涼。

教室後門對面剛好有一個衛生角,能夠把陽臺上吹的風擋住,罰站罰出經驗的段唯立馬占據了那塊地方。

他搓了搓手還沒緩過勁兒來,就看見傅度秋還站在靠前門不遠的那個通風口。

畢竟是自己騷擾人家才被轟出了教室,十分擰得清的段唯慢慢挪過去,試圖靠近傅度秋。

從傅度秋的角度看過去,段唯靠在牆邊,上身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罩成了個熊。

他踱的步子很小,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移過來,腳步漫不經心。他的鼻尖被風吹得有些微紅,白皙的臉上被陽光映出幾分晶瑩。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段唯搶先一步拉住他的校服衣角,道:“站衛生角那裏,不冷。”

而傅度秋張了張嘴,任由段唯拉着自己。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三兩步拉到了角落裏。

緊接着,背後傳來英語老師的怒斥,“你們倆再動,就直接站操場上去!”

傅度秋:“……”

段唯不以為然地輕嗤一聲,松開揪住傅度秋的指尖,把手上的書随手甩在了身後的窗臺上,悠閑地看着天上不斷攪動的雲。

他一派習慣了的模樣,傅度秋卻有些陌生地站在旁邊。背後朗朗書聲響起,他往後看了一眼,覺得這個角落實在狹小。

他擡手把周圍的幾個掃把放到後面,終于落了腳,随後對段唯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被罰站。”

“是嗎?”段唯瞥了他一眼,陽光照得他有點想睡,“那你多享受享受,畢竟一般人沒這待遇。”

聞言傅度秋輕笑一聲,不置可否。現在也不指望能夠繼續聽課,于是他學着段唯的辦法,把手上的書放到窗臺上。

兩本書一上一下壓着,都是嶄新的。一本是剛領來沒多久的新書,另一本是壓根沒怎麽翻過。

這時老覃也從辦公室裏出來,他拿着熱水壺剛準備去接水,就看見角落裏站着的兩個學生。

這兩天八班出了不少的事兒,讓一向好脾氣的老覃也不禁皺起眉頭。

他連連走過去,就看見昨天剛轉學過來的學霸,和班上一直臭名昭著的校霸被罰站在衛生角。

狹小的小角落裏,學霸的臉上還時不時冒出幾分笑意。

老覃在半路剎住腳步,複又轉過身原路返回。

看來又要請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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