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們班的傅度秋呢?”
話音剛落,段唯就皺起眉頭。來者将“不善”兩個字直接寫到了臉上,他掃了對方一眼,“怎麽了?”
“找他有點事。”
大塊頭認識段唯,畢竟對方是學校裏有名的難惹,于是他沒有多說。他朝着教室裏望了一眼,裏面并沒有他要尋的身影。
他僅僅是待了一會兒,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就把教室裏寥寥無幾的幾個同學全部吓跑了。
段唯雙手插兜,大塊頭湊近的時候那一股鐵鏽味越來越重。他忍住身體上的不适,走上前去,說道:“他早就走了,你有事兒明天再找吧。”
他剛說完,大塊頭放兜裏的手機就響了。他按下撥通鍵,對着那邊兒嚷嚷了好幾句,段唯只聽清“校門口”“澧巷”幾個字眼,像是計劃着什麽事情。還沒等他繼續聽清,對方就挂了電話。
大塊頭看了身後的段唯一眼,随後拿着手機便轉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段唯平白從心底泛出些微不對勁,剛準備跟上去,身後就傳來聲音:“段哥!”
彭炎背着包從走廊的另一邊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雙手撐住膝蓋連連喘氣。
“怎麽了?”段唯轉過身問道。
一中外有一條小巷子,那一片被城管遺忘,于是巷子口全是一群賣夜宵的小攤小販。
可是再往裏走,便會發現裏面越來越黑,巷子裏的路燈長久失修,再加上附近是廢棄的居民樓,要是不結伴而行,還真會覺得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絲詭異。
傅度秋雙手插兜,兀自一個人朝着巷子裏走。放在兜裏的手機一直在不斷震動,他知道是誰發過來的消息,但他并不想回。
畢竟他已經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沒有必要再去理會。
他繼續往前走,可是前面卻越來越黑,兜裏手機的動靜似乎并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從一開始的消息震動,變成了一連串的電話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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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度秋有些遲疑,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葉瓊平時工作繁忙,只在有急事的時候才會打電話過來。
他停在原地拿出手機,光線把一小塊天地照亮,這時他才看清自己剛好走在一個岔路口,手機上顯示了一個陌生號碼,并且在這之前已經打了好幾通過來。
他的指尖剛觸碰到接通鍵,巷子就出來一排人。
他們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畢竟沒幾個人在大晚上走這一段僻靜路。巧的是,他們剛從巷子口出來,頭頂一盞長久失修的昏黃路燈忽然閃動,讓傅度秋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形勢。
此刻他面前站了一排調色盤。
沒有誇張,真的是排調色盤。
他們每個人都把頭發染成了不一樣的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樣樣聚齊,身上的信息素也是毫不掩飾地向外擴張,全是Alpha。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塊頭比其他人都大的Alpha,穿着黑色短袖。他長得其實還算好看,只不過氣勢太強,顯得有些猙獰。
暗黑巷子口、一排社會青年,多少人的青少年陰影都是起步于此。傅度秋面色淡淡地用眼神将面前的人掃了一遍,指尖觸碰到屏幕上按下了挂斷。
“你就傅度秋是吧?”為首的Alpha歪過頭,看着孤立無援卻又異常平靜的傅度秋。
傅度秋沒說話,他只是略一思索了會兒,便啓唇道:“李邵?”
李邵聞言挑了挑眉,朝着周圍的幾個Alpha看了一眼,嗤笑了一聲:“知道哥幾個在這兒堵你是為什麽吧?”
“……”傅度秋沒有回話,他波瀾不驚的眼神掃了一圈四周,發現巷子口全被這群社會青年圍了個水洩不通,幾乎沒有能夠逃脫的機會。
來者不善,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傅度秋收回審視的目光,平視着面前的Alpha。
見他不說話,李邵有些惱怒,往前走了幾步,“怎麽,慫了?”
“有事說事。”傅度秋皺起眉頭,那一串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
“行,今兒我就和你好好說道說道。”李邵雙手插兜,微微眯起眼睛,“這第一樁,就是徐瑩瑩的事兒。”
這名字實在陌生,傅度秋頓了半天才想起來是今天在食堂給自己表白的那位女生。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李邵繼續說:“這整個學校,誰他媽不知道徐瑩瑩我的人。你一來拽得二五八萬,花枝招展的,離她遠點兒知不知道?”
傅度秋剛想說是對方先找上自己的,可是顧念到徐瑩瑩一個女生,只好作罷。
可誰知他的沉默被李邵當作是無力反駁,于是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連串,語義不通、邏輯混亂,讓傅度秋不禁皺起了眉頭。
“第二樁呢?”還沒等李邵說完,傅度秋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是為了辦公室失竊的事。”
“……”
李邵霎時間噎住了,傅度秋後一句語調是陳述不是疑問,似乎拿準了就是他。
而事實證明,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辦公室手機失竊,幕後小偷就是李邵本人。
一個月前,李邵因為在學校裏打架被家裏停了零花錢,一直以來花錢大手大腳的他在網吧裏賒了賬,一個月下來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作為“調色盤”裏的老大,他拉不下臉找人借,于是就盯上了辦公室裏收繳的手機。那天他看段唯翻窗進了裏面,于是緊随其後,把裏面的手機全部拿走了。
他以為自己把嫌疑全部栽贓到了段唯身上,可是老童不知道聽了誰的話,沒過多久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而這幾天傅度秋似乎和老童離得極近,他不得不叫上幾個兄弟給傅度秋一個下馬威看看。
他的神情全部都不差分毫地落在傅度秋的視線裏,他斜斜地看了李邵一眼,絲毫不像一個被社會青年威脅的高中生,淡道:“我勸你現在把偷的手機還回去,到時候拿個處分還不至于被退學。”
傅度秋用的“偷”而不是“拿”,身後一群小弟的眼神看過來,讓李邵有些無地自容。他氣急敗壞地往前走了幾步,揪住傅度秋的領子。
可誰知只是這麽向前走了一步,傅度秋身上的信息素立即撲面而來。如果說A與O之間的信息素是互相牽絆、互相依靠,那麽A與A之間便是完全的針鋒相對。
優質Alpha的信息素迎面襲來,李邵被傅度秋的信息素壓制得雙腿一軟,險些直接跪在地上,後背竄出一層冷汗。
而傅度秋雙眼微垂,眼底全是漫不經心。
“愣着幹什麽?”一個人壓制不住,他不信一群人還能讓傅度秋這麽嚣張,他擡擡手,“上啊!”
後面一群調色盤早就被傅度秋的信息素壓制得有些發抖,聞言猶豫着正準備抄家夥動身,就聽見巷子口傳來人走近的腳步聲。
李邵手裏揪着傅度秋的領子,轉過頭看去。就看見另一端走過來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前面那個手裏搭了一件厚羽絨服,單薄的外套穿在身上,把人襯得高挑颀長。
來人沒有像傅度秋一樣渾身上下散發着壓人一頭的信息素,燈光在他身後慢慢亮起,空氣中還有氤氲而生的熱氣。雖然是個Ba,但氣場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喲,”段唯走近了之後終于看清了眼前的盛況,挑起眉頭對着那一排調色盤說道:“你們在這兒cos歡天喜地七仙女呢?”
走在旁邊的彭炎忍不住笑了一聲。
但凡是一中的學生,沒幾個人不認識他段唯。結合以前的“光榮事跡”,調色盤們不免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李邵松開傅度秋的衣領,畢竟他和段唯在學校裏各占大頭互不幹涉,誰也不想随便沾染一身麻煩。
更何況之前辦公室失竊,是他把段唯卷了進來,于是他整理好表情,說:“段哥來了?”
聞言段唯沒有理他,他往前走了幾步,對着傅度秋說:“怎麽不接電話?”
“有事。”傅度秋停頓了一會兒,明白那一串陌生號碼是段唯打過來的。于是把被揉亂的衣領理了理,神色淡淡地回答。
一上來倆人的互動把一排調色盤以及李邵給搞蒙了,前段時間因為四面八方的傳聞,他一直以為段唯和傅度秋兩個人是水火不容的關系。畢竟那次晚自習都是因為傅度秋沒有作證,才讓段唯請了家長。
在之前他還想把段唯也拉入夥一起整整傅度秋,但仔細想後還是作罷。
誰知道這兩個人好像還挺熟的樣子。
“段哥,”李邵問道:“這是你……”
“我小弟。”
段唯回答得很快,走到傅度秋旁邊。他以前看過不少古惑仔的電視,裝起校霸來也是流裏流氣、如假包換。
他擡起手勾住傅度秋的脖子,雖然矮上幾分,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場。段唯另一只手插/進兜裏,歪過頭說:“準備帶他吃夜宵去,怎麽,你的七仙女也想跟着一起去?”
傅度秋側過頭看着早已跨過他舒适範圍的段唯,擡了擡手,還是沒有推開,默認了自己“小弟”的身份。
少年身上有一種隐隐的香味,似乎因為夜晚的到來,變得有幾分濃郁。
站在對面的李邵看了一眼段唯,又将視線放在傅度秋身上。雖然對方看似只有三個人,但是以往段唯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群架的戰績都讓人咂舌。
兩相權衡之下,他擺擺手笑着說:“那就不蹭你們飯了,哈哈哈哈哈你們好好吃!”
雖然心裏還是有幾分不甘心,但他并不想得罪段唯。李邵擡手吆喝弟兄們離開,剛邁開幾步,就聽見段唯在身後說:“聽說你那天在我之後進了辦公室?”
“……”
李邵霎時間頓在原地,話音合着寒風,以及剛剛他被傅度秋信息素激起來的一身冷汗,讓李邵平白渾身一抖。
他們轉過身,就看見段唯放在傅度秋肩膀上的手慢慢放下來,單手捏拳轉了轉,說:“要不飯前來個運動?”
話音落了,站在旁邊的傅度秋輕聲一笑,把肩上的包取下來挂在身後的樹幹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