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剛落地不久的段唯被這一聲吓得渾身一顫,就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手裏拿着手電筒朝着他們照來,身上穿的是學校保安的制服。

“完蛋完蛋!”段唯原地跺腳,擡頭看向卡在牆頭一半下不來的彭炎,小聲說:“快下來!”

他雖然平時和彭炎損來損去的,但真要是遇到什麽緊急的事情必定不會丢下另一個人不管,所以即使那個保安走得越來越近,他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而傅度秋也穩穩地站在旁邊,沒有離開。

此刻彭炎自然比誰都急,于是渾身使了一股大力将自己半個身子撐起,擡腿跨上牆頭,利落地翻了過來。

誰知他剛一落地,就被旁邊的一塊小石子崴到了腳,随後一聲悶哼在黑夜裏響起,段唯被迎面撲來的彭炎弄得措手不及,趔趄兩步向後摔去。

而傅度秋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見狀也罕見地沒有反應過來,他看見黑夜裏兩道身影朝着他壓來,來不及閃躲被一起帶到了地上。

“我操——”

這一句是段唯喊的:

“你他媽還有臉說老子吃胖了!”

“我這不是胖,我這是肌肉!”彭炎倒在段唯身上,掙紮着準備起來。

此刻段唯只覺得自己被身上的人壓得喘不過氣,而落地之後他并沒有和大地來一個親吻,而是倒進了傅度秋的懷裏。

“哪個班的?”保安繞過一個小型花壇,朝着三個人跑來。

“快走快走——”

段唯來不及和彭炎讨論究竟誰的夥食好,用力把對方推開。黑暗裏,他的手不知道落在哪兒,于是朝着身下亂摸,時而碰到傅度秋的胸膛,時而觸到傅度秋的小腹。

而傅度秋在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在摸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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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地!摸地!”段唯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漲紅了臉,所幸現在誰也看不見,“我總不可能撐在你身上起來吧?!”

話音落了,他終于如願觸碰到大地母親溫暖的懷抱,随後雙手用力一撐,起了身。

段唯剛一起來,就轉過身朝着傅度秋的方向伸出手。明明周圍漆黑一片,兩個人的手卻是沒有錯過地握到了彼此。

他雙手用力,把傅度秋從地上拉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個保安的燈光都已經打在了他們的身上,段唯想也沒想就直接抓住傅度秋的手,朝着反方向跑去。

“別跑!!”保安的聲音驟然響起。

他們當然不會聽他的,皆是像逃命一般向前狂奔,繞過學校的假山,經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寒風吹過三個人的鬓發,呼嘯着刮起幾片落葉。

不知道這樣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聽不到那位保安的聲音,段唯才慢慢停下腳步。他松開拽着傅度秋的手,彎腰在原地連連喘氣。

“我操了,”即使是平日裏自稱猛A的彭炎此時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撐起腰說:“吓死我了!段哥,我發現每次和你單獨行動都格外刺激。”

“珍惜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段唯眼都不眨地就怼了回去。

他們此時站在藝術大樓和圖書館之間的小道上,因為現在是晚修時間,這一片都沒有老師走過。兩棟大樓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路燈還亮着。

不過怎麽說也終于有了點光,段唯喘了幾口氣看向站在旁邊的傅度秋,将視線落在對方的手腕上。

“你好像受傷了。”段唯指了指他的手。

傅度秋聞言擡起手,這是剛剛被兩個人壓倒後雙手撐地擦出來的痕跡,雖然傷口不深,但不及時處理有感染的風險。

見狀他問道:“醫務室在哪兒?”

“我帶你去吧?”段唯難得好心地說道,一來對方受傷是因為他們兩個,二來

就是他不想回去上晚自習。

有什麽比去醫務室更好的逃課理由呢?

他往前走了幾步,對彭炎說:“你回教室吧,和老覃說一下我送他去醫務室,給咱倆請個假。”

“……我也想去。”

“那誰去請假?”

“段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乖,聽話。”

傅度秋:“……”

沒等彭炎再說話,段唯就拉着傅度秋朝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七拐八拐的終于看見了遠處醫務室微微亮起的白熾燈。

醫務室現在很安靜,裏面坐着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士。因為裏面開了空調,所以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大褂,看見傅度秋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将目光落在對方唇角的淤青上,“打架了?”

其實段唯之前就想問了,畢竟今天下考之前傅度秋臉上還好好的,只是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開放日,傅度秋臉上就挂了彩。

憑他多年來打架的經驗,這種傷也不像是摔跤磕出來的,他覺得以傅度秋的智商也不會摔出這麽一道傷。

所以唯一的原因就是打架了。

想到這裏,段唯不由得看向傅度秋,這麽一個剛轉學過來的人,不應該會有人找他麻煩,而傅度秋也不像是随便找麻煩的人。

難道是李邵來尋仇了?

坐在椅子上的傅度秋自然沒有察覺到旁邊人起起伏伏的心情,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醫生也沒有多問,檢查了一遍傅度秋手上的傷口後開了些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藥。兩個人結了帳後坐到醫務室的烤火架旁,段唯拆封後看了一眼就準備給傅度秋上藥。

當他拿着衛生棉球靠近的時候,傅度秋下意識往後一躲,意思不明地看着段唯。

“幹嘛?”話剛說完,段唯側過頭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傅度秋垂眼看着他,道:“你感冒了?”

聞言段唯擤了擤鼻涕,也許是剛剛跑了幾步着了涼,他也沒在意,應了一聲後準備繼續給傅度秋上藥。

誰知他還沒觸上傅度秋的臉,手腕就被對方輕易地捉住,傅度秋的手勁不輕不重,剛好阻止了段唯的動作。

白熾燈的映照下,兩個人的影子落在旁邊的瓷磚地板上,傅度秋看了他一眼,說:“去檢查一下,開點感冒藥。”

之前段唯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傅度秋是被李邵打的,現在負傷的人還反過來關心自己有沒有感冒,段唯霎時間有些被感動到,搖了搖頭說:“我沒事,先給你弄。”

而在傅度秋的角度裏,段唯一系列的行為就有些變了味,他忍住腦海裏逐漸亂七八糟的想法,側過頭去說:“不是,我怕你傳染給我。”

“……”

旁邊的女醫生也搭腔道:“最近傳染病可流行了,感冒的人一律都要戴口罩。”

看着對面傅度秋雲淡風輕的表情,段唯剛剛冒出來的感動也立馬熄火了,瞪着他說:“是啊是啊,你大爺的,我就指望把這病傳給你了。”

“然後每天陪我來醫務室,好逃課?”

話音落了,段唯又笑得很燦爛:“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這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傅度秋聞言輕笑一聲,沒有再接茬。

段唯咬牙切齒地把棉球放在桌面上,轉過身朝着醫生走過去,先是測了體溫,确認沒有發燒之後開了些基本的感冒藥。

拿過裝着藥盒的塑料袋,段唯覺得有些魔幻。距離上一次感冒,他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他一直以來體格都還不錯,雖然沒有刻意地練過,但也沒有得過什麽病。

醫務室有專門的飲水機,段唯從醫生那裏拿了個紙杯子倒了半杯熱水,把感冒沖劑泡進去,沒過多久就聞到一股像中藥一樣的味道。

他皺起眉頭,嗅了幾口對醫生說道:“姐姐,你是不是給我開錯了?”

一聽“姐姐”兩個字,女醫生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還真仔細看了一眼開給段唯的藥,說:“沒錯啊。”

“那這味兒怎麽苦滋滋的,”段唯聞着一陣惡心,“有沒有甜一點兒的?”

“有是有。”女醫生想了一會兒,笑着說道。

聞言段唯挑起眉,“那給我吃那個吧。”

“那是給小孩吃的,”這個時候,傅度秋已經自己上好了藥,他把棉球丢進垃圾桶裏,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呆子。”

段唯張了張嘴,随後努力給自己找補:“那就是制藥廠的不對了,這年頭也有不吃苦藥的成年人啊,為什麽滿足小孩的要求,不滿足我們的要求?這是厚此薄彼!”

站在不遠處的醫生似乎也被逗笑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像段唯這樣的活寶。

“是是是,”傅度秋附和道:“您先吃藥,吃了藥再讨論市場問題好嗎?”

聞言段唯有些驚訝地看向傅度秋,而對方眼角帶着些許笑意,正淡淡地看着自己。

良久之後他終于意識到,剛剛傅度秋在同意自己的觀點。

傅度秋!他!沒怼我!

一直以來被怼得啞口無言的段唯第一次嘗試到了被傅度秋認可的滋味,此時全然像個斯特歌爾摩患者,沉浸在這莫名其妙的喜悅當中,完全沒有察覺剛剛傅度秋只是在哄自己,就連喝藥的時候都咕咚咕咚往裏灌。

而傅度秋擡起眸子,看着段唯皺起眉頭猛地把藥喝到肚子裏,眉毛此刻瞬間擰成了“川”字,直到放下杯子後整張臉還是皺巴巴的。

喝完之後段唯舌尖一掃唇角,把上面的藥汁咽了下去。

傅度秋側過頭,看向旁邊。

真像個小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傅:可愛,想r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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