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啊啊啊啊啊——”

霎時間,冷風穿透了段唯的衣襟,将他渾身吹得生疼。他四肢漫無目的地在空中揮舞,依靠本能想要抓住兩旁的東西,卻是毫無所獲。

他手裏的外套和水全部都掉了下去,直到最終他和大地來了一個親密的擁抱,叫喊聲才終于戛然而止。

他雙手撐在洞底,膝蓋被摔得生疼,等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一擡頭就看見坑底的兩個人直直地望着他。

許佳念:“……”

傅度秋:“……”

段唯:“真巧啊……”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許佳念終于把張大的嘴巴合了起來,蹲下/身看清段唯的臉,說:“小唯?你怎麽也掉下來了?”

“我……”

段唯剛想說話,就看見一旁拿着手電筒的傅度秋正在以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一雙漆黑的眼睛猶如能夠觀人心防的利器,讓段唯霎時間有些大腦短路。

他側過臉,思緒飛速轉動,避開傅度秋的視線說:“他們看你們很久沒回來,就準備分頭找來着,我不小心就……”

“只有你一個人來嗎?”許佳念不疑有他,皺起眉說道。

段唯點了點頭,“就我一個。”

聞言許佳念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說:“那怎麽辦啊?這裏沒信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找到這裏。”

段唯在旁邊默默嘆惋。

那當然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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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原著劇情的段唯這時已經放棄了抵抗,背對着他們倆面壁,想着剛剛究竟是多感人的智商才會從上面摔下來。

而且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三人行??

他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來什麽,看了一眼在夜色中有幾分深不見頂的洞口,對旁邊的傅度秋說:“要不我坐在你肩膀上,你把我給推出去?”

反正現在也被發現了,在這兒呆一晚上還不如計劃失敗幾個人出去的好。

“……如果你再長高十幾厘米,”傅度秋面無表情,“或者說我的雙手足以支撐你一百多斤的體重,把你給舉起來,你又能順勢借着我的勁蹦出去,倒不是沒這個可能。”

話音剛落,段唯順着他的思緒想了半天,最終試探地說道:“那要不咱倆試試?”

“我拒絕。”傅度秋淡道。

“切……”段唯頓了頓,想了一會兒還是怼了回去:“說了這麽多,還不是因為你不行。”

傅度秋懶得理他,從地上撿起來段唯剛剛掉下來的外套和礦泉水,說:“你的?”

這個時候段唯終于想起來了還有這一茬,拿過外套和礦泉水,他看了一眼在旁邊有些瑟瑟發抖的許佳念,遞過去說:“披着吧。”

現在已經到了晚上八/九點,籠罩在夜色中的山巒比平日裏更為寒冷,再加上這個洞裏有些許潮氣,許佳念剛掉進來沒多久就開始發顫。

她接過段唯遞過來的外套裹在身上,手裏電筒的光亮也漸漸有些變弱。

段唯仰頭望天,覺得自己像極了被困在井底的青蛙,他雙手放在嘴邊做傳音狀,對着坑頂喊道:“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他喊了一會兒,外面還是沒有人應答。站在旁邊的傅度秋冷不丁地說:“省省力氣吧,坑外面有一堆樹葉,有人走過來會發出聲音的。”

說到這裏,傅度秋頓了頓,看向段唯說:“你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怎麽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話音剛落,剛剛還在大吼大喊的段唯霎時間噤了聲,他有些心虛地看着傅度秋,所幸現在手電筒的光越來越弱,他的神情不足以全然落于傅度秋的目光裏。

他幹咳了幾聲,“我怎麽知道?要不就是我身輕如燕,要不就是你不行呗。”

才剛掉下來沒多久,段唯已經說了好幾句傅度秋不行,得虧是當事人懶得計較,不然換做任何一個男生都立馬急火攻心。

又是寂靜了一會兒,三個人皆是坐在了地上。坑底的空間還算寬敞,許佳念和傅度秋離得老遠,而段唯坐在兩個人中間,緩下來之後終于從混亂中覺出幾分涼意,他翻開手機,果不其然,還是無信號。

真倒黴啊……

他一擡頭,就看見男女主人公皆是當作互相不存在一樣沉默地看着坑頂。段唯意識到因為自己的到來,讓孤男寡女情節變成了詭異的三足鼎立,于是他想了一會兒,對傅度秋說:“你坐過來點。”

“為什麽?”傅度秋看了他一眼,問道。

因為他旁邊就是許佳念。

當然段唯是傻了才會這麽實誠,于是他瞎掰道:“因為這裏有風,太冷了。”

“坑裏面即便是有風也是從上面吹下來的,你躲也躲不了。”傅度秋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還是依言坐在了段唯和許佳念中間,把手裏剩下的水遞給段唯。

三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段唯看着手裏此刻和板磚沒什麽太大區別的手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網絡的重要性。他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地劃了一會兒,對旁邊的傅度秋說:“要是一晚上都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按照原著的劇情,男女主掉下坑底後第二天才被救出來,但是現在變成了三個人掉在這裏面,說不定劇情會有所變動。

果然,傅度秋沉思了一會兒,說:“剛剛小組裏已經有人開始找我們了,找不到的話會和導游聯系的,再等一會兒吧。”

聞言段唯長嘆一口氣,認命地等待。

越坐越冷,他起身站起來在地上跳來跳去,試圖把自己蹦熱。許佳念縮在小角落裏,雖然還是冷,但身上穿了兩件外套勉強能抗,而傅度秋十分沉得住氣的坐在原地,擡眼看着段唯在面前蹦來跳去。

過了十幾分鐘後,段唯終于跳不動了,有些累地坐在地上。傅度秋側過臉,見許佳念還是蒼白着一張臉,于是慢慢起身靠了過去。

在旁邊觀察了全局的段唯終于有些興奮,心裏的嚎叫馬上就要溢出表情:抱她!!摟她!!

誰知下一刻,傅度秋只是把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許佳念的身上,随後又坐回到段唯旁邊。

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傅度秋側過臉,對段唯說:“看什麽?”

“沒什麽,”段唯搖搖頭,看着傅度秋身上的毛衣,說:“你不冷?”

“冷啊。”傅度秋一臉坦蕩。

“那……”段唯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傅度秋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了自己上身的外套上。

他霎時間就懂了傅度秋的意思,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意識說:“走開,你想都不要想。”

傅度秋笑了笑,坐在旁邊沒說話。

又這樣漫無目的地坐了一會兒,段唯覺得又累又困,身上還有些酸痛。他強撐着坐了良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困意,頭歪向一旁,搖搖晃晃了很久,靠着傅度秋的肩膀睡了過去。

傅度秋睜着眼睛,身形微頓,慢慢偏頭看着段唯。

不知道是太困還是太累,段唯的腺體一直在往外散發信息素,只不過這味道有些淡,不靠得很近根本聞不到。蜜橙味霎時間彌漫在空氣中,淺薄得像是一層若有若無的雲霧。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唯從睡夢中聽到了隐隐地呼喊聲,他瞬間坐直了些,一睜眼就看見傅度秋也應聲站了起來。

他迷迷瞪瞪地聽見坑外傳來彭炎的聲音,于是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對着坑頂喊道:“小炎子!彭炎!!”

段唯的聲音有些啞,不知道為什麽他這一覺好像沒睡飽似地,站起來的時候還一陣頭暈目眩,頭重腳輕。他以為是自己剛剛起猛了也沒在意,擡步把旁邊還在熟睡的許佳念叫醒了。

坑外聽到了段唯的聲音,緊接着上面突然冒出來彭炎的頭,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好家夥,怎麽這麽大一個洞??”

“別驚訝了,快來救你哥!”手電筒的光亮從上而下,落在段唯的臉上。

“好,我去找個繩子來,你們再等等!”

彭炎應了一聲,随即又急吼吼地走開了。

見他走遠,段唯又重新坐回到地上,靠着後面有些不舒服地大喘氣。

他的臉此刻蒼白中透着幾分不尋常的紅潤,緊接着後頸一陣疼痛,身上的味道也像是抑制不住般通通往外洩,連身為Omega的許佳念都聞到了這濃烈的信息素。

她皺起眉頭,朝着段唯走過去,說:“怎麽了?呀——”

話音剛落,她在手電筒的微光下看到了段唯的臉,有些驚訝地說:“你好像……”

段唯擰起眉頭,似乎是猜到了什麽,抓住許佳念的手臂說:“你有沒有帶……抑制劑?”

他現在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上的不對勁,再加上許佳念的反應,段唯已經明白了十之八/九

在這個尴尬的時間、尴尬的地點,他發情期到了。

“我沒有帶,怎麽辦啊?”許佳念有些着急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終是一無所獲。

站在一旁的傅度秋也走了過來,僅僅只是這一瞬間的靠近,就讓段唯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朝他身上靠過去。傅度秋身上散發着清冽的白松香味,優質的信息素對于一個正在發情期的Omega來說就像是鸩酒一般。

不過段唯現在還是沒有喪失所有理智,他艱難地側過臉,從齒縫裏憋出來幾個字:“別靠近我……”

“……”

傅度秋聞言沒有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坑頂又重新傳來彭炎的聲音。一根粗大的麻繩出現在三人面前,彭炎在坑頂喊道:“快,一個一個上來,我們在外面拉!”

見狀傅度秋轉過身,看着蹲在地上的兩個人,對許佳念說:“你先上去吧。”

“可是……”許佳念有些不放心段唯。

“他現在這樣一時半會也上不去。”傅度秋淡道。

聞言許佳念也覺得傅度秋說得有道理,她可以先上去了再扔抑制劑下來給段唯暫時應急,于是她點點頭,在傅度秋的幫助下抓住繩子。

她在下面受了許久的凍,雙手都有幾分僵硬,等過了很久才終于被坑外一衆人給拉了出去。

見她上去了,傅度秋看向坐在角落裏已經起了一陣虛汗的段唯,走上前道:“能動嗎?”

段唯忍住身上因為首次發情而帶來的疼痛,強撐着意志從地上站起來,點點頭虛弱地應了一聲。而這一聲像是從喉嚨裏飄出來般輕柔,帶着些因為發情産生的嘶啞,聽上去像極了某種引誘。

而段唯也幾乎是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走了兩步之後又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但下一秒他并沒有落在地上,而是一個清冽的懷抱接住了他,而段唯再一次聞到這味道的時候,又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和面前這個人親昵。

他竭力忍住自己身體中幾欲噴發的情緒,在傅度秋的攙扶下走到繩索下面。

此時段唯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擡手的力氣也幾乎微乎其微,他嘗試了兩三遍之後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想要捂住哪裏緩解一下渾身的陣痛,可是他發覺無論手放在哪裏都無濟于事,因為他身體上每一處都是痛的。

“我……我好像動不了了。”段唯雙腿打顫,渾身都隐隐透出劇烈地疼痛,“我好痛……”

傅度秋垂眼看着他,自從今天下午段唯那句“你們怎麽回來了”,他就隐隐地覺得對方似乎隐瞞了什麽。一直到他和許佳念在坑底遇到段唯,這種猜測愈發濃重。

現在傅度秋心裏也無端冒出了幾分無名火,他垂眼看着面前表情有幾分虛弱的段唯,即使內心有幾分焦灼,但表面還是淡淡的。

優質Alpha的信息素讓段唯此刻喘不過氣來,他擰着眉頭,意識混沌地攀附着對方的脖頸。

發情的不适對他來說他暫時能夠忍受,只不過這遍布全身的陣痛,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貝齒緊咬。

他猶豫了很久,也權量了很久,控制着自己不說出什麽驚為天人的話,只是喉頭咽了咽,忍着身上的疼痛,控制自己的氣息說:“你能不能,标記我一下?”

這實在是太他媽難受了。

而傅度秋垂眼看着他,不拒絕也不接受,卻還是散發着清冽的Alpha信息素,讓懷裏的人眉頭擰得更緊。

見對方不說話,段唯臉色蒼白地喘着氣,他現在雖然意識不清,但理智尚存,既然已經求了一次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想要擡起腳站起來。

誰知下一秒對方就抓住了他撐地的雙手,低聲說:“‘就算是抱着抑制劑過一輩子,也不和人标記’?”

“……”

“‘就算你求着我想标記,我都不會咬你一口’?”

“……”

傅度秋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的說:“我還記得剛剛,你說了我兩次不行。”

話音剛落,段唯霎時間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學霸不僅學習好,記憶力還這麽好。即使他現在渾身疼痛難忍,他也完全沒了想被标記的意思。

他擡起腿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不甘示弱的說:“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找小炎子也不找你。”

“……”

傅度秋剛剛還有些戲谑地表情瞬間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交雜不清的情緒。

而另一邊,終于被救出坑底的許佳念有些焦急地說:“快,小唯到發情期了,我得去拿幾支抑制劑!”

“什麽??”彭炎聞言一臉焦頭爛額,拿着手電筒照向坑底,喊道:“段哥,怎麽樣了?”

也許是剛剛被氣着了,段唯現在雖然渾身虛軟,但意志力堅持着他往前走。

他沒注意到身後傅度秋的表情,摸到繩索之後對着上面虛弱地喊了一聲:“我沒事,快拉我上去!”

“哦,好!”彭炎在上面應了一聲,把手電筒放在一邊,對着身後的幾個同學打了個手勢準備把段唯給救出去。

誰知還沒開始,坑底突然傳來段唯的一聲叫喊,緊接着一股濃重的信息素從坑底傳來,優質Alpha的白松香讓在場的幾個Alpha都被壓制得有些腿軟。

這突然的變故讓彭炎有些措手不及,他哆哆嗦嗦地把手電筒拿起來,誰知手一滑,全部都掉了下去。

光線霎時間把一小塊天地照亮,彭炎卻沒有看見傅度秋和段唯的身影。他沖着裏面喊道:“怎麽了??說話啊?!”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許佳念的聲音,她拿着剛取過來的抑制劑,對着坑底說:“小唯,我拿到抑制劑了,你還需要嗎?”

“……”

無人應答。

短暫的寂靜之後,只聽見裏面傳來傅度秋的聲音:“不需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0111:14:14~2021-02-0215:3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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