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當段唯的手觸及到傅度秋的腰際時,他的手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瞥向旁邊,腦海裏只剩下以下幾個問題:我是誰?
我在幹嘛?
我在哪兒?
而傅度秋卻是神色淡定地看着前方,兩個帥哥在大街上實在是太過顯眼,不斷有過路人朝着他們倆的方向看來。
良久之後,段唯當機了半天的大腦終于開始重新旋轉
我是誰?
段唯。
我在幹嘛?
在準備去給老段送飯。
我在哪兒?
想到這裏,段唯忙不疊地擡起頭,才發現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喬瑩年輕的時候和幾個營養師一起開了一家營養館,幾人慢慢将生意做起來,後來她的合作夥伴轉行,營養館則被她一個人經營到現在。
前臺的小姐姐認識段唯,從保溫箱裏拿出餐盒,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傅度秋,十分八卦地說:“這是?”
“還能是誰?”
還沒等他說話,旁邊另一個小姐姐就接過了話。段唯看上去讨喜,以前還是初中生的時候就經常和她們打招呼,一回生二回熟,于是前臺小姐姐開起玩笑來也是絲毫沒個把門的,笑着說:“還能是誰?估計是我們小唯的男朋友!”
話音落了,兩個前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在自己面前開玩笑,段唯有些手足無措地連連解釋:“不是,他是我同學!”
而傅度秋站在旁邊什麽都沒說,擺着一張似笑非笑地表情,更讓人誤會。一個人拼命解釋,一個人沉默不言,兩個小姐姐本來只是想随口開個玩笑,但又立馬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哦……”
看來追妻路漫漫啊……
就這樣在兩個前臺明顯有些不對勁的眼神之下,段唯拿了營養餐立馬就離開了。去醫院的路上,他為了不再重演之前的劇情,于是提出坐在前面騎車的想法,而傅度秋也馬上同意。
不過騎上車之後,段唯又馬上後悔了。
因為傅度秋的手搭在他的腰上。
之前運動會的那次慶功餐,段唯也不是沒幹過載傅度秋這件事。當時他還堅守着純社.會.主.義兄弟情,全然沒想別的,所以當時傅度秋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他除了有些不适應以外也沒別的想法。
可是他們現在已經戳穿了那層紙,成了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所以就算是稍微一點近距離地接觸,都會蒙上一層暧昧的薄紗,更別說是直接的觸碰。
段唯現在只覺得自己被傅度秋碰到的地方在不斷地發熱,太陽照在他的臉上,他十分不意外地臉紅了。
所幸營養館和醫院的距離并不遠,這煎熬并沒有折磨段唯太久,剛一下車,段唯就馬上棄車而逃,連車都顧不上鎖,生怕後面的人看出自己的異樣。
而傅度秋站在原地把好單車頭,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段唯的背影。
此時段父正躺在床上,十分安逸地看着擺在對面的大屏電視,上面放着現在正流行的綜藝節目。他一邊看一邊笑,其笑的誇張程度讓段唯甚至以為他會扯到自己的傷口。
“您小聲點兒成嗎?”段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拿着保溫盒走進去,說:“你旁邊病床還躺得有人呢!”
話音剛落,睡在隔壁床的大叔好像看到了電視上什麽特別好笑的橋段,一邊笑一邊捶床,最後成功地扯到了自己的傷口,躺在床上哎喲哎喲酯交換。
段唯:“……”
在他拆開飯盒的時候,傅度秋走進了病房,問了聲好後就安靜地坐在了床邊。段父平時沒有像喬瑩那樣誇張的表達喜愛的方式,但眼中還是冒着慈愛的光芒,一邊嘗着段唯喂過來的飯,一邊說:“辛苦小傅了。”
“沒事的叔叔,”傅度秋笑着說:“叔叔要是無聊,我可以陪着您下棋。”
“這怎麽好啊?”段父瞪大眼睛,“你還要去上課呢!”
聞言傅度秋搖搖頭,十分誠懇地說:“沒事,我們請過假了。”
“???”原本以為對方只是随口客套,沒想到突然來了這一茬,段唯直接瞪起雙眼,用眼神示意傅度秋別亂說話。雖然他們下午的課确實可上可不上,但要知道他老爸的棋瘾要是上來,不玩個一下午根本沒法收場。
果然,聽到這句話之後的段父眼前霎時間發亮,連吃飯都快了不少,等到飯盒見了底,段唯連忙說:“可是醫院裏沒有棋啊。”
“兒子,你這就小瞧我了。”段父十分神秘地笑了笑,段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對方下一秒就掏出一套标準國際象棋,吹了吹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十分得意地說:“人在棋在。”
段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家老爸出車禍身上還揣了一套棋,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于是一老一少就這樣愉快地切磋起來,段唯不會下棋,只好在旁邊幹看,時不時還要給老段削個梨端個水,順便還要給老爸的對手傅度秋來一份服務。
而傅度秋雖然棋藝精湛,但畢竟不是像老段這種“棋在人在”的境界,在上手和熟悉這方面下了一會兒功夫,開頭幾局兩個人下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分出勝負。等到後面他就逐漸懂了段父出棋的套路,連連贏了好幾局。
就這樣有來有回的玩了好幾局,時間悄然過隙,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段父纏着傅度秋不讓走,于是段唯只好悲催地踩着腳踏車,去營養館取他皇阿瑪的晚膳。等到一切都處理完,天已經到了黃昏。
段唯見還有一個小時才上晚自習,于是摸了摸早就餓得叫的肚子,心生一念,對傅度秋說:“我請你吃飯吧?”
畢竟人家幫了他一天,請吃一頓飯是必須的。
聞言傅度秋點頭應了一聲。
兩個人在市中心周圍溜了一圈,段唯對吃沒什麽禁口,于是和傅度秋随便找了一家還算不錯的飯館。這裏面的布設和服務都很不錯,他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處,把菜單遞給傅度秋,點了幾個菜後就坐在位置上。
“累死我了,”段唯剛坐下身就伸了一個懶腰,“早知道照顧老段這麽累,我還不如去上學呢!”
聞言坐在對面的傅度秋笑了笑,把放在段唯面前的碗筷用燙水消毒後一一擦幹淨,仔細地擺在對方面前,随後低頭開始清理自己的碗筷。
見他這麽周到,段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起旁邊一個透明的水壺準備給傅度秋倒茶,剛一動作傅度秋就頭也沒擡地突然說:“小唯,那是洗碗的水。”
“……”
這還是段唯人生中除了許佳念和父母之外,第一次被人叫小唯。這個稱呼從傅度秋嘴裏說出來和其他三個人都不一樣,對方低沉的嗓音把這個名字平白叫得旖旎,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換水壺,還是糾正這個稱呼。
而且段唯這個名字,正好也是他在現實生活中的名字,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把剛剛那一聲全部歸結到只是叫原主段唯。
見他愣住,于是傅度秋拿過旁邊一個黑色的茶壺,從裏面倒出來淺黃色的茶水。茶香味立馬從兩人之間氤氲而生,段唯終于争氣地從剛剛的怔忡中走出來,尴尬的笑了笑:“這還挺高級,給我兩壺洗碗水,是準備我們吃完了順便幫他們洗碗嗎?”
聞言傅度秋也笑了笑,點頭贊同他的觀點:“确實,有點浪費水。”
話音落了,剛點的菜也一一被端了上來。在服務員上菜的間隙裏,傅度秋的視線似有似無地從段唯臉上劃過,等菜全部上齊,他低聲說:“沒關系吧?”
“什麽?”段唯嘴裏含着筷子,一臉懵懂地看着傅度秋。
這裏足夠安靜,從傅度秋的視角看過去,暖黃色的燈光下,對方的唇瓣将銀筷包裹住,仔細聽還能聽見筷子輕輕擦過段唯貝齒時發出的聲音。
傅度秋十分難得的有些發愣,随後極快速度地移開了視線,說:“我那麽叫你,你沒關系吧?”
聞言段唯明白了傅度秋的意思,他一向不把事情往腦子裏過,叫什麽都随便,只不過剛剛實在突然,而且傅度秋的聲音……
太好聽了。
“沒事兒,想叫什麽都行。”段唯盡量不把氣氛帶偏,“和彭炎一樣叫我段哥都行。”
見他沒什麽反應,傅度秋也笑了笑,用公用筷給段唯碗裏夾了許多飯菜。
這一頓吃得段唯挺快樂,他一向喜歡請人吃飯,總覺得自己請的比別人請的要香。等到最後,他吃完了結賬坐在位置上,像是想起了什麽,對傅度秋問道:“對了,你為什麽突然要和我爸下棋啊?”
畢竟傅度秋之前也不是沒和段父下過,一博弈就是幾個小時,不贏還不放人走。
聞言傅度秋将紙盒裏的紙巾遞到段唯面前,而對方也熟練地接過。他笑了笑,十分有深意地說:“因為喬姨已經搞定了。”
“什麽?”段唯顯然沒明白。
“喬姨我已經搞定了,”傅度秋補充道:“就差你父親了。”
“……”段唯揣摩了半天傅度秋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良久之後終于恍然大悟。
這逼見攻略自己不行,想攻略他們整個家??
“哦,對,漏了一個,”傅度秋想起什麽,一雙眼睛含笑地看着段唯,一只手撐起下颌,“還有你。”
對方那帶着些侵略性的溫柔眼神看得段唯有些發怵,他意識到自己不說點什麽簡直落于下風,于是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聳聳肩說:“我可難辦了,你加油。”
似乎是沒有想到一向有些逃避這方面問題的段唯這樣回答,傅度秋挑起眉頭,饒有興致地應了一聲,“好。”
随後他視線上移,看向段唯逐漸微紅的耳垂,心裏溢出一絲笑意。
也不是很難辦。
作者有話要說:傅:馬上就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