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于渴望得到的某些東西，如果未曾努力争取過，你可以潇灑随意的對它棄若敝屣，然後大言不慚的說我根本不在乎。可是正因為努力争取過，當最壞的結果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的時候，才讓人這麽難以接受。

所謂盡力就好，也不過一紙空談。

不能接受的除了莫念，還有衛東辰。試想，衛東辰作為尖子生中的尖子生，手把手教出來的莫念，竟然被踢出去了，他怎麽受得了？

“莫念~”短暫的沉默過後，周帥小心翼翼的開口。可是莫念猛然站起身，把書胡亂的塞進課桌，咬着牙，一言不發的搬着桌椅走了。

“衛東辰，這怎麽辦？”莫念周身散發的殺氣讓周帥不敢攔他，只好求助于衛東辰，而衛東辰也只是皺着眉，望向莫念的背影。

莫念把桌椅搬進十班，放到最後一排，就不管不顧的朝王英辦公室走去，他還是無法相信他努力這麽久竟然是白費功夫！

很意外的，莫念在王英辦公室門口遇見了衛東辰。兩個人四目相對，莫念目露兇光，而衛東辰眼含關切，瞬間化解了莫念的滔滔怒火。

“對不起啊班長，我讓你失望了。”莫念半是自嘲，半是認真的對衛東辰說。他讓衛東辰失望了，這種感覺夾雜在衆多負面情緒當中，卻又無比清晰的刺痛着他每一根神經。

衛東辰輕微的搖搖頭，敲響了王英的辦公室門。

王英像是正在等他們一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捧着他那個大杯子喝水。見到莫念和衛東辰同時進來，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把一張成績單往兩人面前推了推。

莫念拿起來，一個一個搜索自己的名字。莫念，41名。

竟然只差一個名次。

“老師，莫念可以檢查一下卷面分數，我覺得有些題給分給的并不準确。”衛東辰的語氣有些急，并不像他往常那樣從容。

“衛東辰你先回去，我單獨和莫念聊聊。”王英似笑非笑的把衛東辰打發走。衛東辰擔憂的掃了一眼莫念，還是乖乖出了門。

“老師，我不服。”莫念梗着脖子說到。

“有什麽不服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着，誰也沒坑你。”王英說着話，眼鏡片反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可是我不想去十班。而且我最近這麽努力，竟然是這個結果。我~”

“你不甘心，是吧！”王英打斷莫念的話說道。然後他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手機遞給莫念：“喏，你的手機。現在你不是我的班級學生了，你的手機還給你。”

莫念覺得自己現在已然顏面掃地，人走茶涼，如果此時接過手機灰溜溜的走了，就證明自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所以他緊握着拳，咬着後槽牙，不接手機，也不開口說話，在王英面前站成一束筆直的标杆。

“幹嘛，跟我示威呢？”王英揶揄他，見莫念依然倔強的站着不肯動，他幾不可見的上揚了一下嘴角，然後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要回一班！”莫念斬釘截鐵的說。兩個月前他死活不願意在三中待下去，什麽一班，什麽好學生，他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可是他現在卻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因為離開就表示了他的無能。他莫大少爺嫌棄的地方，怎麽可以先嫌棄他？

“哼，算你還有點眼光。”王英笑了，抿了口水，慢條斯理的說：“要想回一班，倒也不是不可能。”

王英顯然是在賣關子的話，卻點亮了莫念的眼眸，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王英，等待他下一次開口。

“如果你期末考試能考學年前五十的話，我就把你弄回一班。”

“學年前五十？咱學年有一千多人呢老大！”莫念覺得王英根本是在耍他，所以他口無遮攔的喊道。

“你當我班級什麽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噠？我告訴你，這次你找你什麽親戚來學校都沒用，我就看你成績，這事兒我說了算！你服不服吧！”王英跟他硬碰硬。

這話說的，學校又不是莫念開的，現在班主任都這麽說了，莫念只好暫時壓下怒氣，咬牙切齒的說：“我就考個學年前五十給你看看！”說完，大力摔上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王英對莫念的行為沒有表現出不滿，而是樂呵呵的拿起電話撥了個號，電話通了，他津津樂道的跟那頭說道：“你們家那個祖宗被我踢出去了。呵呵~就這麽招吧，能回來我就繼續帶他，不能回來你也別來找我了。”說完，他也不等對方說些什麽，就直接挂了電話。

莫念的心情不好，自然不願意去十班坐着，于是他大大方方的逃了晚自習，無處可去，便一個人到樹林子裏坐着。十月末的天氣，寒意已經開始降臨，坐了沒一會兒，莫念的校服就擋不住寒氣的包圍，他被凍的瑟瑟發抖，但又不想回教室，于是就跑到初中部旁邊的藝術樓大廳抽煙，因為這裏較遠，平時他們從來不來這邊，此時漆黑一片，也正和他孤寂落寞的心情。

“啊！”短促而尖銳的一聲女孩叫聲把莫念吓了一大跳，因為是在空曠的藝術樓大廳，女孩的尖角尤為瘆人。

“草，誰啊？鬼叫個屁！”被吓的莫念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找到突破口，不管不顧的回了一嗓子。

“有病啊！大晚上在藝術樓裝鬼啊！”沒想到女生張口就把他罵了。然後莫念借助着來自教學樓微弱的光線，看見一個女生從他對面的玻璃門裏走了出來。

“張語涵？”莫念詫異。

張語涵背着個大畫夾，把她細弱的身材顯得更為瘦小，走到近處，她白着一張臉，眼神犀利的仿佛帶着刀子一樣刮向莫念，聽到莫念說出她的名字，她也不為所動：“你誰啊？不上晚自習跑這兒來演幽靈學院呢？”

莫念氣悶，這個張語涵，每次見面都在考驗他的耐性，可偏偏她是衛東辰的妹妹。想到衛東辰，他又一陣煩躁，沒有理睬張語涵。

張語涵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莫念跟前，斜着眼睛打量他，問道：“你是莫念？”

“謝謝你還記得我啊~”莫念冷笑。

“你跑我們初中部來幹什麽？”張語涵又問，她似乎對莫念為什麽在這裏十分好奇。

“老子抽煙不行啊，管那麽多有勁嗎？”莫念的耐性終于被磨光。

“火氣不小。”張語涵卻并不生氣，把畫板肩帶網上提了提：“晚自習快下課了，你再不走一會兒這裏會過來人的。”說完，她轉身走了。

“神經。”莫念低罵一句。

他很不想回去，回教室？接受自己是個喪家犬，回寝室？接受大家同情或嘲諷的目光。于是莫念在操場上一圈一圈走着，一直走到快熄燈的時間才回宿舍。

衛東辰和周帥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就去十班找莫念了，可惜莫念沒在。兩個人又去平時莫念能去的地方，依然沒找到他。周帥想繼續找，但是衛東辰說左右學校出不去，莫念現在應該在哪裏躲着不想見大家，所以沒讓他去。

誰知道晚上回寝室以後也沒見到莫念，這讓衛東辰有點着急，于是發動大家一起出去找莫念，莫念到寝室的時候正好衛東辰他們剛回來，然後“啪”,熄燈了。

突然陷入黑暗中，衛東辰也渾然不覺一般，一把抓住莫念的胳膊問他，“你去哪兒了？大家都在找你。”

莫念用力甩掉衛東辰的胳膊，一言不發的把自己摔到床上，扯開被子蓋住自己。

“說話啊！去哪兒了！”衛東辰的聲音陡然增高，寝室其他人何時見過衛東辰發火，此時站在地上面面相觑。

“我去哪兒跟你有什麽關系啊大班長！你是我什麽人啊！別管我行不行！累不累啊！”莫念也火了，一把掀開被子，扯着脖子喊道。

“你他媽的~”衛東辰氣急，攥着拳頭就要去打莫念，趙鵬和周帥眼疾手快趕緊攔住他。

“別介別介，這不是都回來了麽，拉倒吧，別生氣啊~”趙鵬勸道。緊接着周帥也勸正仰着脖子等衛東辰揍他的莫念：“你快睡吧，這一天也挺累的。”

衛東辰放松了力道，趙鵬和周帥才放開他。不過莫念已經重新摔到床上，還使勁兒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嚴實，并悶聲說了一句：“以後誰都別他媽煩我！”氣的衛東辰一拳打到床架子上，震的床板哐當響，但莫念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們寝室怎麽回事兒？每回熄燈都不睡覺？想扣分是不是！”管理又來查寝了。

“我們馬上睡。”周帥說着，輕輕推了衛東辰一把，示意他上床睡覺。莫念明顯不想搭理他們了，也是，這是傷自尊了，讓他緩緩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