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03年，11月

周日晚上，莫念和衛東辰有說有笑的一起回了寝室。306的衆人被搞糊塗了，怎麽之前還彼此視而不見的莫念和衛東辰，又和好如初了？關于這個問題，莫念也不是很明白。他們倆都那個了，算不算是達成了戀愛關系？那又為何他們倆相處的方式跟過去沒什麽分別啊？也許，大概，可能，這樣就是正常的戀愛關系？

周一早上，班主任李老師宣布了一個好消息。許是學校為了安撫學生們剛分完班級的消極情緒，鼓勵學生們重拾信心，也為了豐富學生們的業餘生活，特此為高一年級舉辦了籃球賽，以此增加學生們的集體榮譽感，促進師生關系的融合。

說白了就是讓高一的學生趁着午休和晚自習前的時間湊在一起玩玩，省着他們憋着了。這算是個好事兒，閑的夠嗆的和煩的要命的學生，終于有點事兒幹，釋放一下熱血方鋼的精力。

十班的班委成員在分班第一天就已經确立，只不過莫念逃了晚自習不知道。他的同桌劉俊陽其實就是體育委員，籃球賽的消息一出，組織班級籃球隊的任務就交給了劉俊陽，班級高個子一共就三個，劉俊陽和莫念占兩個，還有一個叫李嘉，因為跟莫念座位遠，莫念平時沒跟他說過話。

“莫念，表現的時刻到啦！”劉俊陽首先想到的就是莫念。

“別，我可不想去。”好好的中午不休息，跑出去打籃球？莫念懶得去。

“該不是你不會打吧？白長這麽高啦~”劉俊陽故意刺激他。

“你們都跟高個的有仇啊？激将法也沒用，不想去。”莫念心想，也不知道一班都誰去哦。

他态度堅決，劉俊陽也只能掃興而去。中午，莫念再次“背棄”了劉俊陽，找衛東辰共進午餐去了。

“咦？莫念，你不是跟你們班那個劉俊陽搭伴了嗎？”周帥排隊的時候見到找他們的莫念，詫異的問。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莫念酸溜溜的說了句肉麻話，然後還擠眉弄眼的撞了一下衛東辰的肩膀。

“我幫你打飯吧，你去找座位。”衛東辰被他撞一下，非但沒發火，還好脾氣的主動幫忙，這讓周帥更是吃驚。

“遵命！”莫念把飯卡扔給衛東辰，樂颠颠的去找位置。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周帥疑惑的問衛東辰。

“我們沒什麽，一直很好。”衛東辰不為所動。

兩個人打完飯，和莫念彙合，三個人終于能夠一起聊聊天。

“學校要辦籃球賽，一班誰參加啊？”莫念挑了個話題。

“我們倆都參加啊。”周帥回答他。

“啊？不是吧，包子你這個身高行嗎？”莫念口無遮攔。

衛東辰嗤笑，用筷子敲敲他的餐盤，“個子矮可以做後衛，倒是你，你參加嗎？”

“我沒參加，好累啊，有那時間睡覺多好。”而且到時候可以去看衛東辰比賽嘛。

“你該不會是不會打籃球吧？”衛東辰恍然大悟的說道。

“靠！小看我！我不會打籃球？？？”衛東辰的語氣讓莫念惱火，聲音都高了一個分貝。

“莫念你也參加吧，說不定到時候咱們球場上碰見，就當一起玩玩啊？”周帥勸莫念。

“好啊，參加就參加。到時比賽的時候如果遇見，我可是不會讓你們的。”莫念不服氣的說道。

“恭候大駕。”衛東辰不置可否。

“衛東辰，要是我贏了怎麽辦？”莫念緊追不放。

“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啊。”衛東辰眼角唇稍都帶着笑意，後面一個啊還拉了個長音，黑漆漆的眼眸注視着莫念，看的莫念心裏癢癢的，要不是礙于公衆場合那麽多雙眼睛看着，他真相上去親一口。

“這可是你說的。”莫念揚着下巴，一語雙關的提醒衛東辰。

莫念的參賽讓劉俊陽大為高興，新建班級如一盤散沙，想找出五個願意運動的人還真不容易，而且還要五個人能夠和諧相處，劉俊陽自己就夠目無法紀了，如果找了幾個都是他這種選手，那就沒的管了。

高一十八個班級，按照抽簽決定對手，先是淘汰賽，直到淘汰到最後四個班級，才改成輪流賽，選出冠亞軍。

大家都是業餘的，所以開場淘汰賽打的比較慘烈，等同于用比賽來磨練自己和隊友的水平與配合默契，莫念以前和陳飛去打籃球，其實也是被脅迫的，陳飛打籃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倒是無意中讓莫念增進了籃球機能。

幾天的時間，殘酷的淘汰賽就進入尾聲，莫念的隊伍一路過關斬将，進入輪流賽，當然，衛東辰的隊伍也不負衆望，終于要在最後關頭與莫念狹路相逢。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莫念和衛東辰，終于站在了對立的場地上。

在這之前，衛東辰問莫念：“想好賭約了麽？”而莫念也只是給了衛東辰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和他現在站在衛東辰對面時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比賽開始！莫念爆發力強，首先搶到了球，在運球過程中，衛東辰的攔截被他側身躲過，然後他傳球給劉俊陽，在劉俊陽被圍堵時，他已經跑到籃筐底下，傳球，投籃，進了！

一陣歡呼聲！這才是開場五分鐘，十班就已經順利的進了一球，拉拉隊在場外拼命的叫，而莫念只是給衛東辰抛了個媚眼，揚聲說：“謝了！”

比賽繼續進行，顯然之前的防守松懈只是暫時性的，一班很快進入狀态，莫念被一個男生緊緊盯着，球入手沒多久就不得不傳走，劉俊陽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被衛東辰連續搶了兩次球，而趁六班同學的不備，傳球給站在籃下的周帥，投籃，進了！

這回換成一班拉拉隊的喧天歡呼，比分變成一比一，勝負不分啊！

“行啊包子！”莫念沒想到周帥投籃這麽準，穩穩當當的就進了球，而周帥沖他燦爛的一笑，跑回自己的位置。

“哥們兒，這些都是你熟人啊！”劉俊陽擦了把臉上的汗，跑到莫念身邊問道。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放水噠！”莫念咧着嘴，虎視眈眈的盯着衛東辰，而衛東辰回給他了一個優雅的微笑。

兩隊實力不相上下，莫念這邊，每一個隊員都實力強勁，而衛東辰那邊隊員除了衛東辰外，個體實力一般，但配合相當默契，所以兩隊的比分咬的很緊，一時難分勝負。

中場休息，莫念剛想去和衛東辰說幾句話，就被人叫住了。

“莫念，喝水啊！”

莫念一低頭，一個戴着紅框眼鏡的女生正拿着一瓶水對他笑。他不認識這女生，但也不好意思拒絕，就接過水，道了聲謝。

再擡頭時，衛東辰已經和隊友在一起探讨策略，劉俊陽也拍着他肩膀叫他：“莫念莫念，咱下半場換個策略吧。”

十分鐘後，莫念和衛東辰再一次在球場上面對面，衛東辰已經擦掉了額頭的汗珠，可是頭發還是濡濕的耷拉在眉梢，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而笑，比賽開始！

下半場，劉俊陽派了人專門唯獨周帥，周帥投籃很準，但是個子不高，被人蓋帽也在情理之中。而莫念彈跳力好，成為下半場投籃主力，劉俊陽看出對方實力最強的隊員是衛東辰，于是也一樣派人專門攔截衛東辰，讓他摸不到球，摸到球也很難有大動作。于是在緊張刺激的氣氛中，兩隊依然打的不相上下。

劉俊陽搶到了球，假裝運球兩下立刻投給了莫念，莫念長臂一撈，穩穩的把球攔在手心，他剛要上步投籃，裁判尖銳的哨聲卻突然打斷了比賽！

“草，李嘉犯規了。”劉俊陽暗罵一句，莫念也循聲望去，這一看可讓他受驚不小，衛東辰正捂着肋骨彎着腰，被周帥扶到場外！

他也顧不上比賽了，趕緊跑到衛東辰那裏，扶着他急切的問：“怎麽回事啊？”

衛東辰搖搖頭表示沒事，但是他緊鎖着濃眉，哪像是沒事的樣子。周帥在旁邊解釋道：“剛才搶球的時候你班那個人用胳膊肘使勁給了衛東辰一下，衛東辰，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別再給你打折了啊！”

衛東辰虛弱的一笑，“哪有那麽脆，不過我不能上場了，你們快去比賽吧。”

周帥點點頭，回到了場上，莫念放心不下，直到張宇過來扶着衛東辰回寝室，他才重新回到場上，不過他是殺氣騰騰的奔着李嘉去的。

“你他媽沒長眼睛啊！”他用力推了李嘉，劉俊陽沒想到莫念會找李嘉麻煩，趕緊攔住莫念，勸他：“比賽還沒結束呢，別內讧啊！”

“他躲的慢，還怪我咯？”李嘉倒是不怕莫念，還火上澆油的說道。

莫念的被點燃怒火，還哪裏顧得上比賽，瞪着眼睛就要去暴打一頓李嘉。裁判老師在旁邊一個勁兒勸架，但是場上都是十幾歲的小夥子，上來脾氣他也拉不住，所以他幹脆的一吹哨，大喊道：“你們要是打架，就取消比賽資格！”

劉俊陽死死的拉住莫念，其他人也都攔着李嘉，球場上因為比賽引起沖突打起來的不少，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還真是不多見啊！旁邊一班的隊員在場上面面相觑，他們也納悶怎麽自己隊員受傷了，對方隊員打起來了？

這場比賽莫念到底也沒參加完，這裏人太多，他動手不方便，又實在惦記衛東辰，于是給李嘉豎了中指以後，他就轉頭離開了場地。

他跑回寝室看，衛東辰正坐在他的床邊，倚着他的被子休息，聽見悶響聲，睜開眼睛看來。

“你怎麽回來了？”衛東辰坐直身子，牽動了傷，嘶了一聲。

“讓我看看傷什麽樣了？”莫念趕緊坐過去不讓衛東辰亂動。張宇把衛東辰送回來後就又出去了，寝室現在就剩他們兩個。

“哎呀我真沒事，肋骨沒斷。”衛東辰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也沒有阻止莫念撩開自己的T恤。

“我靠！這叫沒事！”只見衛東辰左側肋骨的位置，有一大片的淤青。

衛東辰倒是很淡定，把T恤放下，笑呵呵的問莫念：“這麽關心我？比賽也不管了？”

“管個屁啊？你都這樣了，我還有毛好比的，媽的，那個李嘉還他媽跟我橫，我哪天得......”

衛東辰打斷他：“好了好了，就算他是故意的，也是為了你們班能贏，況且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就也別太難為人家，到處跟人打架啦！”

“你怎麽越來越像老頭子？”莫念聽着，衛東辰的語氣就像自己長輩，感覺自己一下小了好幾歲似的。

“這下好了，咱倆誰都沒贏，賭局作廢咯！”衛東辰悠然自得的說。

“啊，你真狡詐啊！”莫念聽衛東辰這麽說，跟着笑了。衛東辰馬上又做出委屈狀：“我都受傷了，要不，你讓我親一口？”

“我靠，這是寝室！”莫念騰的一下站起來，不贊同的說道。

“哎呀我肋骨斷了~”衛東辰馬上哀嚎。

莫念打開寝室門來回張望，确定沒人後，給了衛東辰一個“受不了你”的眼神，還是乖乖的湊近，迅速的在衛東辰嘴角印下一吻。

就在莫念擡起身子要離開衛東辰跟前時，衛東辰眼疾手快的一把禁锢了莫念的脖子，讓他的嘴唇再次與自己貼合到一起，并且伸出舌頭撬開莫念的牙關，來了一個深吻。

莫念不敢大力掙紮怕牽扯了衛東辰的痛處，但是又害怕有人突然回來發現他們倆在接吻，于是小幅度的不停掙紮。還好衛東辰很快就松開了他，并且還帶着一臉又欠揍又滿足的笑。

“你膽子也太大了，萬一被人看見怎麽辦？”莫念雖然還不懂同性戀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也隐約覺得如果別人知道他們兩個有這種關系，應該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他的問題顯然被衛東辰擴大化了，衛東辰想到了更加具體的事，比如會被上報批評，名譽具毀等等，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憂心忡忡的看着莫念。

莫念被他看的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衛東辰的表情變得傷感，他便急了。“你怎麽了？疼了？”

衛東辰淺笑着搖搖頭，嗫嚅道：“莫念，我怕我害了你。”

“怎麽會，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害我的，就像我永遠不會害你。”莫念還無法理解衛東辰說的害他是怎樣殘酷的現實，只是憑着單純的直覺判斷，他和衛東辰之間，從來也不會彼此傷害，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