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最後一天......

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意思就是只要做了的事情，就會被別人知道。但這句話應該從沒包括過自己給自己洩密。

那天喬姝彤突然說不舒服先行離席，聚會就草草結束了。雖然衛東辰警告莫念，喬姝彤跟他說的話不可以告訴周帥，但是莫念怎麽想心裏都不是滋味。

兄弟媳婦兒在自己眼皮底下給兄弟戴綠帽子，兄弟還傻乎乎的蒙在鼓裏，講義氣如莫念，這怎麽忍？

所以開學後，趁衛東辰去幫王英幹活的空檔，莫念把周帥拽到操場上攤牌。

那是第一節課剛下課。高考過後，課間又開始有不明班級的學生大聲放音樂，從周傑倫到羽泉再到林俊傑，各種流行音樂輪番上陣，也再也沒有被通報批評過。加之這天陽光明媚，碧空如洗，操場旁邊的大樹枝繁葉茂，樹影婆娑，整個校園說不出的歲月靜好，溫暖和煦。

莫念難得的深沉卻并沒有引起周帥太大的反應，兩人在一棵柳樹底下各懷心思的研究了一會兒樹葉，莫念才開口：“包子啊，你還是跟喬姝彤分手吧，我覺得她不适合你。”

周帥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後他如同嘆息般的喃喃開口：“莫念，沒有你這樣糟踐人的。”

莫念覺得喬姝彤這事兒跟自己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純粹是殃及城魚，他從來沒給過喬姝彤什麽錯覺吧！她那麽上杆子難道還怪本大爺魅力太大麽？他跟周帥這番談話那就是好心好意的友情提醒，但周帥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呗？

“我怎麽糟踐你了？”莫念一口氣堵到胸口，要不是周帥是哥們兒，他絕對不浪費這感情啊！

沒想到周帥這時候的表現倒是跟喬姝彤如出一轍，果斷的轉身了走了！

“我操！”莫念一看周帥油鹽不進的樣子，恨恨的踹了一腳樹根，低聲罵道：“我他媽還多管閑事兒了！”

衛東辰對莫念的此次行為，總結為四個字：閑的蛋疼。

自此以後，周帥就開始對莫念視而不見，形同陌路了。莫念這個憋屈，心想老子這是圖啥呢！費力不讨好啊！

連趙鵬這麽不開眼的，都看得出來周帥和莫念的關系鬧僵，他隐約能猜到究竟為何，但鑒于不太會勸慰人，所以就全當看不見了。

但衛東辰看莫念成天悶悶不樂的，沒辦法袖手旁觀吧。所以這回他只好親自上陣，當起了和事佬。

體育課自由活動，衛東辰把莫念支去買吃的，終于找到機會跟周帥單獨聊一聊。男生們大多去打球了，女生們也都聚成小堆八卦去了，衛東辰和周帥就繞着操場轉圈。

“你還生莫念的氣呢？”衛東辰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我不生他的氣。我從來也沒生過他的氣。”周帥悶悶的說。

衛東辰一愣，随即笑了：“那你何必跟他冷戰呢，大家都是兄弟。”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一見到莫念，就想到喬，心裏就難受。我過不去這道坎兒~”周帥停頓了一下：“喬跟我分手了。”

衛東辰設身處地的想，如果莫念跟自己分手了，自己絕對承受不了。所以他很理解周帥現在的感受，也知道這種時刻別人說什麽都多餘，所以他拍了拍周帥的肩膀：“兄弟們還在，莫念那邊你也放心，他跟喬姝彤不可能。”

“你們聊什麽吶？熱不熱啊？”莫念拿着兩瓶冰可樂追過來，見到周帥，笑呵呵的把手裏的可樂遞過去：“包子你......”

但周帥依然沒搭理他，自顧自的走了。

“我操，他到底要跟我怄到什麽時候？”莫念把可樂塞給衛東辰，然後打開自己的那瓶喝。

“是你自己蠢，非要管閑事。”衛東辰白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落到莫念的腳上：“老王不是說不讓你穿這個拖鞋了嗎？你還穿？”

“什麽拖鞋！木屐！這叫木屐！你們這些土包子真讓人郁悶！”莫念辯解。

朋友不是情人，又不是奪妻殺子的仇，總有一天會冰釋前嫌的。莫念這麽想。但他如果知道他和周帥會在怎樣的情況下和好，他寧可時間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因為天氣越來越好，晚自習下課後，學校的小情侶們活躍度漸增。而領導為了遏制早戀，每天輪流舉着軍用手電筒在校園裏掃射搜查，試圖讓這些偷着約會的小孩兒們聞風喪膽。

經過幾天觀察，莫念和衛東辰摸清了老師的套路。他們先是搜一遍教學樓後方的小樹林，因為這是約會最佳聖地，而後他們就會到操場上地毯式搜索，初中部藝術樓無一放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知道了老師的路線，他們就可以選擇性的逃避老師的視線。莫念和衛東辰就這樣跟老師打起游擊戰，并且還樂此不疲。

這天他們倆和往常一樣，躲過老師的搜索，去衛東辰第一次表白的地方轉轉。草長莺飛的季節，那片空地果然被繁茂的野草覆蓋，想進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但藝術樓後側，有一個貼着牆面安裝的簡易樓梯，梯面是一片片鐵皮，從這個梯子可以上到二樓，有一個生了鏽的小鐵門，大概是一個應急門，但多年未使用，便荒廢了。

莫念放輕腳步走上前，就着月光指點衛東辰：“這就是老子堕落的地方啊！”

衛東辰跟着他走上臺階，聞言哂笑：“我以為你堕落的地方應該在......”

“不要說！”莫念立刻阻止衛東辰，“這種喪權辱國的事就不要說了，好羞|恥~”

“你還知道羞|恥？你如果知道羞|恥，上周還叫那麽大聲？”衛東辰走過來，摟着莫念的腰，把下巴墊在他肩上，邊往莫念的脖子上吹氣邊說：“樓上的小妹妹都下樓來問我，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莫念被衛東辰吹的癢癢，但他也沒躲，而是微微後仰了下脖子，和衛東辰唇畔相碰：“果然就不應該讓你說話。”

“你們幹什麽呢！！”

一束刺眼的白光和一聲低沉的暴呵，讓剛還沉浸在溫存中的兩人條件反射的分開，莫念的第一反應是推旁邊的鐵門，但是那鐵門後面落着鎖，根本打不開。而這時候他和衛東辰的面孔已然暴露于來者眼中，只聽那男老師難以置信的驚呼一聲：“衛東辰？！”

“啊，李老師好。”

衛東辰的表現比莫念鎮定的多，他在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和莫念的現狀，放棄了逃跑。他知道李鐵不可能現在就處分他們倆，至少會等到明天早上王英上班，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想理由。所以他說的處變不驚，不見一絲慌張。

莫念被驚吓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被李鐵的手電筒晃的睜不看眼，他只好擡手遮着臉，皺着眉跟衛東辰下了樓梯，等待李鐵的再次開口。

李鐵在學校幹了二十年，這還是第一回親眼見到兩個男生摟在一塊兒，他又氣又亂，這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全憑他一時判斷。所以他不能輕易下結論，他要回去想想。

“你們倆先回去吧。這事兒明天再說。”李鐵沉聲說道，語氣已不見剛才的震驚。

“好，老師再見。”衛東辰乖順的回答。然後和莫念匆匆朝寝室走去。

直到看不見李鐵的身影，莫念才心有餘悸的問衛東辰：“我們這是要出櫃了？”

但衛東辰搖搖頭：“不，我們不承認。莫念，明天盡量少說話，不管老師說什麽，不要和老師頂嘴，記住了。”

莫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潛意識覺得，任何問題衛東辰都可以解決，他只要聽從指揮即可，所以他壓下心裏的忐忑，回宿舍睡覺。

第二天早自習，英語課代表正領着大家做閱讀題呢，因為天熱，教室的前後門都開着。寂靜的走廊突然一聲巨響，似乎是大力關門的聲音，緊接着李鐵沉悶的罵聲就清晰的傳進了教室：“你就固執吧你！”

大家擡起頭好奇的望向門口，就見到李鐵臉色陰沉的從門前經過，期間他目不斜視，卻給人傳遞着一個信息：擋我者死。

等到早自習下課，王英才出現在教室，語氣不善的說道：“莫念！衛東辰！來一下！”

“我操，你們怎麽惹老王了？”趙鵬詫異的問。

莫念沒心情跟他貧，跟着面色如常的衛東辰去了王英的辦公室。王英辦公室就在教室旁邊，所以剛才的摔門聲才顯得那麽響。此時王英陰着臉，靠坐在辦公桌上，其他老師還都沒有來，他讓莫念随手把門關上，然後就開始眯着眼打量衛東辰和莫念。

一個是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一個是有望成為黑馬的潛力學生。

王英最善于在沉默中擊垮對方的意志，莫念差點就要首先開口了。但這次是王英沒有沉住氣，他手裏握着一本書卷成的圓筒，猛的砸向衛東辰，莫念趕緊伸手一擋，王英的目标卻突然轉換，書卷砸到莫念胸口上，皮肉不疼，心卻震蕩了。

“你們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啊？！是不是！”王英只覺氣血上湧，早上李鐵跟他說那件事時，他拍着胸脯保證衛東辰和莫念不可能，并且力挽狂瀾的壓下這件事，讓李鐵不可以通報，這才把李鐵給氣走了。

但剛才莫念替衛東辰擋那一下，卻把他的心存僥幸瞬間秒成了渣渣，甚至他心裏都恨自己，這倆孩子怎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岔路了呢！怎麽能呢！

“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跟莫念鬧着玩兒呢，李老師看錯了。”衛東辰怕莫念沖動，趕緊開口解釋。

王英冷笑一聲，“鬧着玩兒呢？你怎麽不跟別人鬧着玩兒呢？怎麽不在班級鬧着玩兒呢？怎麽不在白天鬧着玩兒呢？你糊弄誰呢！！”王英越說越氣，甚至掐着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老師，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你別生氣啊！”莫念有點不服氣，就算是落實了他和衛東辰早戀的罪名，那又怎麽樣呢？早戀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又沒耽誤學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懂個屁！”王英差點沒被莫念氣過去。往屆也有早戀的學生，不懂事弄出意外懷孕，結果被其他學生和學校老師戳透了脊梁骨，女學生甚至受不了流言蜚語轉了學。如果現在學校還出了一對同性戀，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他們又要承受多少指指點點！這莫念還真是缺心眼兒的夠可以！

而最關鍵的是，那人是信任自己，才把全家的大寶貝放到自己班級讓自己帶，而現在，莫念竟然被他帶的如此大逆不道！

“我告訴你們倆，你們這關系必須斷。沒什麽理由，就是必須斷。”王英深呼吸了好幾輪，才重新找回平靜。

“老師！”雖然莫念知道這回要挨罵，但他吃軟不吃硬，王英如此果決的否定他們，讓他想都沒想，立馬要反駁王英。

但衛東辰卻攔住他，瞪了他一眼，然後低眉順眼的跟王英說：“老師，我們真的什麽關系都沒有。”

“衛東辰，我希望你能保持理智，一定要理智。”王英咬着牙提醒衛東辰。莫念是個不成熟的，衛東辰卻穩重得多。

“恩，我知道。”衛東辰點點頭。他和王英像打啞謎一樣的對話讓莫念有點煩躁，莫念的臉上開始不耐煩。

“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們。”王英擺擺手，揉着太陽穴，把兩個孩子轟出了辦公室。

“這就完了？”站在走廊裏，莫念還納悶兒呢。

“不像。”這不是打架鬥毆，老師能這麽容易放過他們麽？

衛東辰的預測很準确。事情确實沒這麽簡單就完了。最後一節晚自習後，莫念再次被傳喚，而這次傳喚他的不是王英，而是二叔。

“咦？二叔你怎麽來了？”莫念隐隐覺得大事不好，但他跟衛東辰多少學了點深沉，也就勉強沒有先在二叔面前露怯。

“收拾東西，跟我回家。”二叔說的不容置疑，但莫念膽子也肥了，竟然說：“沒到周日呢，還得上課啊，不能走。”

“上個屁的課！你走不走！用我綁着你走嗎！”二叔的态度已經證明了莫念的猜測，王英一定是通知二叔了。所以他決定先順着二叔：“那我去拿本書。”

莫念回了班級，門口站着二叔，他沒敢跟衛東辰打招呼，而是匆忙在作業本上寫了幾個字，再把作業本塞進了書桌，然後才跟二叔走了。

二叔帶着莫念走出教學樓，走到校門口，上車，開車，回家。一路上二叔都一言不發，莫念也在這沉默中暗忖一會兒該如何應對，是不是應該找爺爺打個溫情牌。

但二叔沒有帶他回爺爺家，而是回了二叔那單身漢的住處。

進門後，二叔把客房的門打開對莫念說：“以後你就睡這間，你看還缺什麽，我明天給你買。”

莫念這回真是受驚了，什麽叫以後就睡這？他裝糊塗的說：“二叔，我住寝室挺好的，不用麻煩了。”

“小兔崽子！”二叔急了，他是努力壓着火才控制住暴打莫念一頓的沖動。但是莫念竟然還學會跟他打太極了！于是他忍不住罵了一句，随後盡量克制着音量對莫念說：“你們班主任跟我說了已經。二叔不歧視你們，但你們年紀小，不懂事，還沒到談朋友的時候，而且現在趕緊斷了，過兩年也就忘了，沒什麽大不了的......”莫家從上到下就只有莫念爸爸一個脾氣好的，剩下的全屬炮仗的，二叔能這樣苦口婆心的勸導，已經史無前例了。

可惜莫念不領情，什麽叫年紀小？什麽叫不懂事？什麽叫過兩年就忘了？難道在大人眼中我們的感情就這麽不值一提嗎？就這麽微不足道嗎？憑什麽！

“別說了！”莫念的音調陡然升高，把二叔都震楞了，他兩條眉毛都要絞到了一起，目光灼灼的盯着二叔，堅定的說道：“二叔，我喜歡他！我什麽都懂了！我喜歡他！愛情的那種喜歡！”

他還想繼續說他們很相愛，還要永遠在一起，但後面的話卻随着二叔的暴跳如雷消失在喉嚨裏，二叔用拳頭表達自己的立場！

“罵了隔壁的！你他媽要是我兒子我今天就打死你！你麻痹的還敢說愛情！你知道狗屁的愛情！愛情就是個屁！你個傻逼！”二叔拳腳|交加的招呼到莫念身上，莫念沒反抗，他弓着腰，用胳膊護着腦袋，聽二叔罵罵咧咧的話，他也來了驢脾氣，不服軟嚎叫：“我就是喜歡他！我愛他！我這輩子都愛他！我死都要跟他在一起！”

“操他媽的你這個小|逼|崽子！”二叔看莫念炸毛的反應，終于停了手。想來莫念也不怕挨揍了，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打死他，他必須用其他的手段斷了莫念的想法。

二叔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喘着粗氣指着卧室對莫念說：“滾進去，從現在開始哪裏都不許去，我他媽還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莫念也跟二叔杠上了，他目光陰鸷但滿臉倔強，他狠狠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絲，昂首挺胸的進了卧室，然後當着二叔的面，哐當一聲摔上了門。

全世界都不讓我愛你，那麽沒關系，我就與全世界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