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暗戀 你暗戀我啊?
九點多的時候, 外面雨停了。
病房的玻璃上還挂着雨痕,停歇了片刻,外面開始接二連三的按鈴聲, 嘈雜的亂糟糟。
彌月坐在床邊上,把雙腳暖在被子裏, 低頭慢吞吞的喝粥。
半碗熱粥喝下去, 渾身都暖和了不少,原本冰涼的腳趾, 也熱乎了起來。
可能是天氣原因,早上起床胃口總不是太好, 彌月一碗粥都沒有喝完, 還剩下小半, 就吃不下了。
她知道浪費不好,可真的沒辦法繼續了。
于是她把碗放到了一邊。
彌月想起什麽,起身去拿自己的包。
她從包裏翻出一個小盒子。
是之前宋硯給她寄來的那一個。
彌月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開。
項鏈寄來是什麽樣, 現在就是什麽樣的被放在盒子裏, 一點都沒有被動過。
彌月怕弄壞了也怕丢, 所以一直保護的好好的。
她把盒子打開後, 雙手托着項鏈展示到宋硯面前, 問出了自己好奇很久的問題:“為什麽要送這個給我?”
他要做手術, 要住院, 這就是一筆很大的花銷了,可在這個時候,還送了她一條這麽貴的項鏈。
那她不是無形之中又增加了他的負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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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硯看了眼這條項鏈,擡頭對上彌月疑惑的目光,他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詢問:“你……不喜歡?”
他現在沒有多少錢, 可在他拼命的掙到錢後,想的就是要送彌月一個很好很好的禮物。
他挑了很久,又在網上看了很多帖子,最後才挑中了這一個項鏈。
網上說,這是女孩子一定會心動的款式。
他想,既然很多女孩子都會喜歡,那彌月應該也會喜歡吧。
一萬出頭的價格,對彌月來說或許不算什麽,可卻是他很多份兼職換回來的。
彌月有些猶豫。
她看着眼前的項鏈,搖頭小聲的解釋:“也不是。”
是太沉重了啊。
沉重到她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那你喜歡什麽?”宋硯看她的神色,心下沉了沉,“你來挑,我買給你。”
他只是,想給她一個,能讓她開心的禮物。
僅此而已。
彌月說:“我喜歡宋硯。”
“我想要宋硯平安,健康,人生順遂,永遠開心。”
她的心願和喜好,不是非要多貴的禮物,而是眼前的人一切都好。
她明顯看到宋硯眼裏暗了暗。
“但這個我很喜歡。”彌月把項鏈抱在懷裏,感嘆說:“就是太貴了,我都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麽貴的禮物。”
她雖然覺得太貴重了,可也知道要好好收下,因為是宋硯的心意。
她不收,反而會讓他不開心。
彌月把盒子收起來,又放回包裏,翻找的時候,又飛快拿了另一樣東西出來。
“不過我還有一個東西要問你。”
彌月把那張草稿紙攤開放到宋硯面前,問他道:“這是什麽?”
草稿上,滿滿一頁的“彌月”。
宋硯一眼認出自己的字跡。
他不太記得這是什麽時候他寫的了,只是看上面的這些公式,應該是高三那段時間。
宋硯還在回想,沉默下來,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彌月往前湊了湊,盯着他的眼睛看,唇角漸漸笑的彎了起來。
“你暗戀我啊?”
“什麽時候開始的?”
彌月:“你為什麽都不說呢?”
高中同班的那兩年,她對宋硯留下的記憶就是冷清寡淡,對她疏離,對別人更疏離,那時候彌月一度在想的問題是,宋硯為什麽讨厭她?
可當時沒有深想,唯一希望的,就是他開朗一點,開心一點。
可直到看到覃悅給的這張紙,她再去回想以前的那些事,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細節,和從來沒有設想過的可能,都一點一點的拼湊了起來。
宋硯他性格內斂,自卑敏感,從來有任何事都是往自己肚子裏咽,不會表達出來哪怕一點。
所以他的喜歡,是越喜歡藏的越深。
彌月收拾行李趕來的路上,她坐在高鐵窗邊看外面山河湖泊,腦子不停閃過卻都是宋硯的臉。
她心裏一陣陣的疼,咬牙忍着,可還是忍不住哭了。
宋硯他默默為她做了很多事,他态度有多冷漠,就是把自己的情感壓抑的有多深。
所以這幾年,宋硯過的也很煎熬吧。
都是因為她沒有早一點知道。
如果……如果她早一點知道的話,一定會早一點回應他,不會讓宋硯那麽苦。
愛意洶湧波瀾,卻從來沒有宣之于口。
宋硯看着她,點頭應了一聲:“是。”
喜歡她很久很久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她輕觸到他的指尖,給他擦去手上的泥漬,那束光照在他的身上,溫暖的不得了。
彌月心裏又酸又澀,明明聽到他承認她應該開心的,可她卻越想越覺得難過。
她把那張紙又往宋硯面前遞了遞,故意板着臉,說:“你難道就不問一下我,這個從哪裏來的嗎?”
宋硯: “哪裏來的?”
“這個是覃悅給我的!”彌月音量變高,特地強調了“覃悅”這兩個字。
她質問道:“你的東西,為什麽會在覃悅那裏?還被她一直收着帶在身上。”
“你們到底有什麽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彌月話一句接着一句。
“我記得以前她就經常來班裏找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和她關系還挺好的?有多好?”
“沒有故事。”宋硯一急,話脫口而出,“我不認識她。”
“我只喜歡你,沒有喜歡過其他任何人,也沒有故事。”
宋硯篤定又急切的回答。
他确實不記得是誰,說起名字也覺得陌生。
從來沒有聽過。
“真的嗎?”彌月一瞬間變臉,又笑了起來。
她乖乖的點頭,應了一聲:“哦,我知道了!”
“宋硯只喜歡我啊。”
彌月唇角含着笑,把草稿紙收回到自己手裏,低頭靜靜看着,說:“沒關系,我還要謝謝她呢。”
“要不是覃悅,我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謝謝她啊!”
元月十五,元宵節前,宋硯順利出院了。
手術後的這段時間,有彌月的陪伴和悉心照顧,宋硯的狀态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精神是好了一點,可還是比之前瘦了。
畢竟在醫院也只能吃外賣或者周圍餐館的東西,沒什麽營養。
彌月就想着,等出院了,她要每天給宋硯做好吃的,讓他把身體養好。
只是這個時間點有些尴尬。
學校還有一個多星期才開學,回不了宿舍住,可是就這點時間,又總不能折騰的再來回柏市一趟。
宋硯的病也不好這麽折騰。
彌月本來想的是,實在不行,就先住酒店好了。
可後來仔細一想,覺得住酒店更不好。
彌月正苦惱的時候,宋硯卻說,他有個地方可以住。
“只是……環境不太好。”
宋硯有些猶豫。
彌月卻眼睛一亮,問:“在哪裏?”
是宋硯在住院之前租的房子。
他一個人住院,很多事情自己都安排好了,比如出院之後應該去哪裏。
人要活着,起碼是要生存下去,肯定得為自己找一條路。
彌月沒想那麽多。
提着行李下了公交,拐過兩個小巷子,彌月邊走邊往旁邊看,覺得路有點繞,她沒太能記住。
不過老小區挺安靜,特別是現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路上幾乎沒什麽人。
從一扇生鏽的鐵門進去,爬樓梯到四樓,昏暗狹窄的樓道,連鐵扶手都是生了鏽的,寒風從老破的窗戶灌進來,樓道裏一陣呼嘯聲。
宋硯拉着彌月的手,小心翼翼帶着她往前走。
到門口時,他拿出了鑰匙。
彌月跟着進去。
進門是一條長過道,裏面還有好幾扇門,到最裏面一間,宋硯打開,才出現在眼前一個小小的一室一廳。
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裏面好像比外面還要冷,冷到骨子裏去了。
彌月先把行李箱放到一邊。
這和她家裏的小別墅簡直沒法比,或者說,像彌月這樣出身優越的女孩子,從來沒有來過像這樣的地方。
她一眼看到旁邊的小廚房,驚喜的跑過去。
裏面廚具什麽的都有,打掃的也很幹淨,小窗戶敞亮,正好對着窗外的一棵大樹。
彌月:“太好了,有廚房就可以做飯,以後想吃什麽都可以自己做!”
說着彌月又往卧室去看。
“這裏還有個小陽臺欸,采光挺好,等出太陽的時候方便曬衣服。”
明明是個又破又小的地方,連空調暖氣都沒有,彌月卻笑得那麽開心,說的都是這裏有多好,真摯又明媚的模樣,讓人覺得她是真的很喜歡這裏。
盛彌月永遠都是那個盛彌月,無論在哪個季節裏,她都明媚豔麗的像是春天,嫩生生的帶着陽光,令人向往。
而現在這個他最向往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彌月,你冷不冷?”宋硯開口問了一句,擔心彌月适應不了沒有空調暖氣的地方。
彌月很誠實的點點頭:“冷啊。”
以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脫外套脫毛衣,換上舒适的家居服,現在卻巴不得再加一條圍巾的好。
“那宋硯抱一抱我吧。”彌月就喜歡挨着他,“宋硯身上暖和啊。”
彌月撒嬌讓他抱,姑娘家眼裏含着霧氣看着他,整個人往他懷裏鑽,雙手圈住他的腰,哆嗦了兩下後,就把腦袋埋在了他懷裏。
抱了會兒後,彌月擡頭睜着眼睛,直看着他。
“我跟護士姐姐學了怎麽換藥,等下晚上的時候我幫你換藥好不好?”
他的手還沒好完全,傷口還是裹着紗布,起碼還要過半個月,才能去拆線。
所以在家的這段時間,為了防止感染,起碼也要兩三天換一次藥。
彌月瞞着宋硯偷偷去學了。
不等宋硯回答,彌月就先替他答應了。
“就這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