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等待對自己好一點,好不好?……

第55章.等待對自己好一點,好不好?……

這幾天真的下了冰雹。

天氣預報裏一天比一天強烈的預警, 好像風雨之下,世界末日要來,一切都會崩塌似的。

柏市的氣候似乎還更加嚴峻。

外面冰雹砸的噼裏啪啦響, 彌月把窗戶關的緊緊的,任是說什麽也不踏出門半步。

這天氣出門打傘都砸的慌。

天氣太惡劣了, 外面幾乎已經看不到人。

這種天氣, 誰願意出來啊。

客廳裏座機一直在響,外公外婆在午睡, 彌月怕吵到他們睡覺,趕緊出去接電話。

“喂。”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好, 我想找一下彌月。”

是樊林。

彌月愣了一下, 說道:“我是彌月。”

她不知道樊林為什麽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就是心裏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

她手機這幾天總是處于一個關機的狀态,所以可能是聯系不上她, 才打了外婆家的座機。

也不知道他是哪裏找到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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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嗎?”彌月問。

那邊樊林沉默了下, 說:“沒有, 只是看給你發消息一直沒回。”

好幾天了, 不然他也不會打電話過來找她。

“發了什麽消息?”

“是……”

樊林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有些事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 樊林只能告訴她:“你登微信看看吧。”

彌月答應了聲“好”, 就挂掉了電話。

于是她又回到房間。

手機放在床頭的抽屜裏, 關機好幾天了,她拿了插頭來,充上電,然後開機。

樊林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從幾天前開始,陸陸續續到今天早上。

她從第一條語音開始聽。

剛開始幾條是樊林詢問她的近況, 應該是知道了她家裏發生的事,擔心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問。

然後他說,他好像在她家樓下看到了宋硯。

宋硯出國交換,樊林是知道的,他這一年內都不會回來,人在國外,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就在彌月又反複看這幾個字的時候,樊林發了一張圖片過來。

彌月點開。

是樊林站在自己家二樓拍的她家樓下。

幾十米的距離,加上一片白雪茫茫,照片的重心不太明顯,可彌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人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絨服,孤零零的站在她家樓下,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背影在暮色下被拉的很遠,雪水踩踏的濕濘。

【他每天都來這裏等,有時候甚至整夜整夜的站着,到第二天早上。】

【我發現的時候是一個星期前,但在這之前……應該已經很久了。】

樊林發消息過來,一行行字都是平靜的敘述。

除夕夜當天,他好像看到了,當時不太确定,直到後來,他真的看到了是宋硯站在那裏。

這段時間外面天氣都太惡劣了,特別是這兩天還下了冰雹,可宋硯固執的等在那裏,好像完全感覺不到這天氣的寒酷。

樊林不敢去随便勸他或者說什麽,他知道,他只能把這件事告訴彌月,讓她知道。

其它的什麽都做不了。

彌月眼裏漸漸震驚,雙手控制不住的抖了兩下,然後她把照片放大,再放大。

是宋硯,真的是宋硯。

她想起這段時間來唯一一次和宋硯聯系,就是幾天前打的那個語音電話。

電話裏,他問她,柏市是不是真的很冷。

他小心翼翼的問她多久回來,還要多久。

他只字沒有提到自己在哪,在怎樣都處境下,在做什麽。

是啊,柏市是不是真的很冷……他那麽問她的時候,就在風雪裏站着,輕輕的,小心的問她。

可是她在家裏怎麽會冷呢,冷的是他呀。

宋硯該有多冷。

他的手做完手術之後雖然好了很多,可醫生說過,冬天注意保暖,天冷的時候寒氣會往骨子裏鑽,手會很疼很疼。

而且是已經多久了,是不知道多少天,多少個小時,他什麽都不知道,就靜靜的等在那裏。

沒有目标和終點的等待該是多麽絕望。

想到這裏,彌月心口酸的厲害,眼睛盯着那張照片,眼尾赤紅,鼻子吸了下,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她肩膀抽的抖動起來,心口疼,疼的又酸又澀,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彌月哭了很久。

直到她情緒緩過來時,她馬上搜索回柏市的車次。

可由于天氣原因,這一段的高鐵和火車都暫時停運,連大巴也停止了售票,看新聞說,要恢複售賣,可能得等到明天晚上了。

交通系統正在全面緊急的進行搶救。

回不去,她現在回不去。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距離,在這個交通這麽發達的年代,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困住寸步難行。

好像一切都變得那麽困難,就像是一面高牆擋在她的前面,怎麽跑都越不過去。

因為哭了很久,彌月眼睛是紅的,眼尾甚至哭的有點腫,她走到陽臺上,撥了宋硯的電話過去。

外面寒風一瞬間從脖子裏鑽了進去,冷的她打了個寒顫,而下一秒那邊就已經接通了電話。

“彌月?”那邊宋硯有點不敢相信是彌月打來的電話。

聽到他聲音的那瞬間,彌月又想哭了,只是她努力忍着。

于是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直到宋硯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宋硯。”彌月終于開口,“你那時候……在泥石流下面被埋了多久?”

宋硯沉默了兩秒。

“很久。”他說,“從黑夜到白天。”

災難來臨的時候是黑夜,所有人正熟睡,黃土泥沙的掩埋下,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是他知道,從黑夜到了白天,然後又是黑夜到白天。

沒有人會比他有更強的意志力,和怎麽也不放棄的決心,所以哪怕再痛苦,他也一點點爬了出來。

“你怕不怕?”

“怕。”

“那……疼不疼?”

“很疼。”

他如實相告。

彌月捂住手機聽筒,拿遠了,很小聲的抽泣。

她知道宋硯受過很多的苦,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受苦,可也沒有人比他更強大,強大到可以捱過所有的苦。

就像現在,彌月都不敢直問他在哪裏,她知道,宋硯那樣的性格,她是勸不住的。

他會等,會一直等,等到她出現為止。

“宋硯,真的很疼的時候,我們不要那麽犟,也對自己好一點,好不好?”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十分明顯。

在這世上,只有她知道他所經歷的一切,也只有她親眼看到過,那樣的慘烈,悲痛,和天災人禍下血淋淋的無可奈何。

“好。”宋硯輕輕的答應。

此時他正站在盛家樓下的欄杆旁邊,擡頭看二樓彌月房間的窗戶,靜悄悄的,連風吹過都沒有帶起一絲的波瀾。

他一直都知道,彌月在騙他。

可即使是欺騙,他也沒有質問過一句,甚至沒有戳破過。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加不知道她在哪裏,那既然如此,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宋硯,柏市都下冰雹了,大家都好好在家裏待着,都不出門。”

“嗯,知道。”宋硯應了一聲。

接着宋硯問她:“中午吃飯了沒有?”

他都沒有飯吃,卻那麽平常的關心她吃飯了沒有。

彌月只覺得更難過。

“吃了的,吃飽了。”她忍着哭腔,嗚咽着小聲回答。

彌月說:“我有點困了,想睡了。”

“好,那你休息吧。”宋硯沒再說什麽。

他挂掉電話,彌月看到手機屏幕暗掉,她眨了眨眼睛,擡頭往遠處看去。

人有時候太弱小太無能為力,真的被困在一個地方,就寸步難行。

路上少有的車輛,可勉強能開動,如果開車不走高速的話,三個小時也到柏市了。

想到這裏,彌月轉頭回了房間,馬上換了衣服,提了包就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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