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怎麽就吃掉了?
待到衆人在屋子裏笑夠,鬼面下的人幽幽地吐出一句‘很閑?’時,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這是什麽地方,紛紛狼狽逃走。
那群人離開後房門才一關上,門外就又傳來敲門聲,鬼面下正琢磨着什麽時候出發的人頭都沒擡,只冷冷吐出一句,“說。”
“将軍。”軟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屋內的人愣了一下,片刻之後,他起身親自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人穿着夏日的薄衣,白淨的臉上卻依舊帶着一層薄汗,顯然來這裏的一路上他被熱壞了。
許君手裏拿着一張疊好的白紙,見到他和他臉上的面具之後,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立刻閃爍着‘躍躍欲試’四個大字。
“有事?”
“反省書。”許君雙手把紙遞到他胸前。
鬼面将軍本能擡手接住,正防備這人又來摘他面具,許君就彎着腰從旁邊溜進了屋內。
他打開手中的紙,紙上寫着三個大字:我錯了。
字體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倉促之間随意寫的,半點誠意都無。
鬼面下的人把那三個字來回看了三遍,小心重新疊好,收入袖中。
他回頭間,屋內的許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掏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後,露出兩個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很好吃的。”許君遞了一個過來。
鬼面将軍看了看遞到面具前的包子,又看了看兩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具看個不停的許君,許君那點小心思全部都寫在他臉上了,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特意給你也買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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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好聽的話,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鬼面将軍接過包子。
見狀,一直盯着他面具的許君往前湊了湊,就等着他吃包子的時候把面具摘下來,他好在旁邊趁機偷看。
“你快吃。”許君軟軟催促。
鬼面之下的人正欲說話,門外就又傳來敲門聲,“将軍。”
這一次來敲門的人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看樣子不像是軍營中的人,倒像是城中的。
他身後還跟着兩、三個男人,那兩三個人擡着一堆樣式布料,顏色質地各異。
“還請将軍抽出些時間看看這些布料,若有喜歡的,我們就按照這個做。”男人畢恭畢敬。
“随意。”鬼面将軍欲要關門,他身旁就探出個腦袋來,“這是做什麽?”
“我們是城中作坊的,來為将軍量身定做衣服。”男人恭敬地說道。
“衣服?”許君心疼皺眉,做衣服可是要花錢的!他才買了牛羊和種子,也不知道預算夠不夠。
“沒花你的。”鬼面下的人看着許君臉上那一臉財迷肉痛的表情,伸手把身旁的腦袋塞回了屋內。
這人有做財迷的潛質,這才沒兩個月,就學會摳門兒了。
“那将軍……”男人有些為難。
軍中的男兒不甚在意這些,平日裏大多時候都穿着铠甲,只一兩套便裝。鬼面将軍亦是如此,他絕大多數時間都铠甲加身,但這次回去他要換裝作常人避人耳目,自然不能再穿铠甲。
是以,衣服是當務之急。
“藍色的好看。”許君的腦袋又從另外一邊冒了出來,他指着布料之一。
那塊布比湛藍偏深,料子很好。
鬼面下的人看向那布料,他眼中有茫然一閃而過,這就是‘好看’?
他點了頭,“就那個了。”
得到答案,男人帶着其他人離開。
關上門,鬼面将軍回頭看向溜進屋內的人,“還有事?”
許君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頂着大太陽跑來這裏的目的,他連忙去看,卻發現面前的人手中的大包子已經不見了,消失了!
“包子呢?”許君繞着面前的人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包子。
“不是給我吃?”
許君眼睛瞪大,吃掉了?
什麽時候吃掉的?
他還什麽都還沒看見,他怎麽就偷偷吃掉了?
鬼面将軍心中好笑地看着面前一臉上當受騙兼受傷的人,只覺得面前的人就像是被騙走了蘿蔔的兔子,可憐巴巴的,讓人想摸摸他。
也讓人有些想再欺負……
“還有事?”
許君看看面具再看看包子,他抱着最後的那個大肉包子,一臉的糾結。
鬼面将軍不說話,只壞心眼地看着他糾結得耳朵都打結了。
最終,許君還是把手裏最後的包子也遞了過來,“這個也給你吃。”東西遞出去時,他眼中滿滿的都是不舍,喉結更是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
這包子可是他大清早特意跑去買的,超好吃。
鬼面将軍面無表情的把東西接了過來,在許君肉痛萬分又期待萬分的注視下,他把包子掰了一小塊下來,然後壞心眼的從下巴處掀起面具喂到了嘴裏。
下一刻,他果然在面前的人臉上看到了震驚與失落。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那雙原本還帶着幾分希翼的眸子瞬間就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受傷和委屈。
許君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吃掉了他兩個大肉包子的人,他原本還以為自己的計劃肯定行得通,所以買包子的時候就買了兩個,也沒想着多買。
現在好了,他包子沒了,臉也沒看到。
第一個被偷偷吃掉了,第二個好不容易看到了,結果也只是掀開了一條小縫,別說是正臉他連個下巴都沒看到。
“……好吃嗎?”
“不錯。”
許君咽了咽口水,“我回去了。”
鬼面下的人好笑地看着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往門外走的人,那瞬間,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在許君垂頭喪氣地開門離開時,他把手中缺了個角的肉包子還到了他手裏,他可沒想把人欺負成這樣。他,有些不舍得。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若有事情去找副将他們,我已經交代好了。”
“好。”得到了大肉包子的許君如獲至寶。
又交代了兩句,鬼面将軍才開了門,讓他回去。
許君抱着包子一出門,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地抱着啃了起來,直到把包子全部吃進了肚子別人再也搶不走,他這才滿足地舔了舔嘴唇。
回去的路上,他遇見了幾個正在練兵的副将。
這段時間來許君和他們倒是混得挺熟,打了招呼之後他就準備往回走,那幾個副将卻是一個個目光贊賞地拍着他的肩膀,還給了他小零嘴,弄得他一頭霧水。
直到回賬房,許君才聽說了山裏的事情。
“活該,讓他們搶我東西!”許君坐在賬房內抖着腳,一臉的幸災樂禍。
坐在屋內,享受着平安給他扇的風,吃着那些副将給的小零嘴,許君覺得自己的小日子又變得美好了起來。
“大人接下去準備怎麽辦?”司馬賀抱拳問道。
“之前定下的那一批牛羊應該快準備好了,明後天我們去城裏看看。”許君道。
“那地裏收獲的莊稼?”
“按往常一樣收,那些家夥要來搶就讓他們拖去好了,就怕他們以後都不敢來!”許君臉上是忍不住的得瑟,一副‘別惹我,我很兇’的表情。
賬房內,各自做着手上活計的輔助兵,看着許君這副心情好得都哼哼起小曲兒的模樣,紛紛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另一邊,經過兩三天的倉促準備後,鬼面将軍從營中選了幾個人,又交代好了營中的事務之後,便準備啓程。
這一次他回去是為了護送玉玺,不易大肆宣揚,所以除了幾個副将和許君知道外,其餘的人均不知情。
清晨天才亮,一群人就策馬揚鞭,消失在被晨曦籠罩着的無盡草地盡頭。
避開城,鬼面将軍帶着人從古城旁邊繞了過去,過了城後,擇隐秘小道往前。
才走出數裏,身後便有一群人快馬加鞭追了上來。
“将軍,好像是咱們營裏的人。”一個眼力較好的士兵有些遲疑地喚道。
他們才從軍營中出發兩、三個時辰左右,如果是他們營中的人追來,那想必是營中出事了,且必然是大事,不然營裏絕不會這時候派人來追。
“籲。”鬼面将軍停馬。
片刻之後,後面那群快馬加鞭追來的人追上。
“将軍,不好了,請快跟我們回營!”士兵不及馬停好便急沖沖叫道,“小先生被山裏那群土匪綁走了!”
“什麽?”鬼面下的人瞬間寒了面孔,聲音猛地拔高,聲音更是冷冽得像極寒之地的寒水。
“将軍,我們邊走邊說?”來報信的人正要請示,鬼面将軍已經如同脫弦的利箭般快馬沖了出去,飛快向着營地那邊趕去。
那一瞬之間,他的心仿佛置入了極寒之地的寒水當中,冰冷滲人的寒意從心底深處開始向外滲出,讓他額頭上都冒出一層冷汗。
是他疏忽了,竟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