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手表
“那我怎麽有一種被訓的感覺?”岑枝撇嘴,對于溫卓說的話信服度不高。
溫卓後退半步,挑了挑眉,單手擡起做思考狀,似指非指,“那重來一次?”
“不要。”岑枝向前一步,一邊搖頭,一邊從喉嚨發出四個嗯的單音節表示拒絕,像是倦怠的貓兒撒嬌似的。
下一秒,她朝着溫卓伸手:“叔叔,走吧,我困了。”
溫卓看了眼岑枝的面容神态,又看了看她朝着他伸出來的手,愣了兩下,然後錯開目光,提着塑料袋直接往前走。
“等等我啊,叔叔。”岑枝不滿溫卓的拒絕,在線吐槽,“好冷漠。”
回到家之後,岑枝捧着洗漱用品上樓,都不用人催的。
溫卓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對方,平靜又淡定,只不過他的眼神裏這次還帶着兩分好奇。
最後在岑枝即将踏入側卧的時候,後衣領被溫卓提起來了。
岑枝沒回頭,一只手抱着洗漱用品,一只手開始在空中揮舞,示為抗拒,“叔叔,抓後衣領超級超級不禮貌!”
不知道是哪個詞語刺激了溫卓,溫卓立馬松開手,抿着唇,臉上是風輕雲淡的揶揄。
因為對方突然松手,岑枝趔趄了兩下,站穩之後回頭目光兇狠地看着溫卓,對視了兩秒之後,立馬呲牙表示自己的不爽。
“你的房間不在這,在樓下。”
岑枝愣了一下,瞳孔開始渙散,“喔,在樓下,在樓下。”
夜半,岑枝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及其陌生,通過床頭櫃微弱的燈光判斷出了位置,朝着門口走去。
宿醉的疼痛感瞬間席卷上來,她揉了揉還有些暈乎乎的臉,那些帶着酒精味道的記憶瞬間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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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不像話,太不像話了,一定是糊塗了…”
她走到客廳輕車熟路地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酸奶就往門口走,坐在搖椅上吹着風,整個人這才熟悉了些。
“清醒了?”
岑枝的思緒被打斷,吓了一跳扭頭看着淩晨四點還沒有睡覺的男人。
她立馬做蜷縮狀态,雙手抱着腿,低低地嗯了一聲。
察覺到空氣的安靜,岑枝又捋了捋頭發,對幾個小時前自己醉酒一事做出了客觀的解釋。
“人生就要偶爾有點小失誤才會顯得可愛些。”
溫卓挑眉,“發酒瘋也屬于可愛?”
岑枝聞言,立馬擡頭目光兇狠,狠狠咬了一口吸管糾正道:“叔叔,您可能記錯了,我是喝醉了酒,但我可沒有發酒瘋,我的一切行為都非常正常,并沒有給您造成困擾。”
說完,岑枝高傲地轉過頭,吸着酸奶。
“對我的确是沒有造成什麽困擾,但你對我的錢包卻造成了不小的困擾。”老男人試圖扳回一局。
說到這,岑枝便開始回憶,喝醉酒了的她到底都消費了些啥。
棉花糖,氣球,兔子發卡,少許零食,毛巾牙刷等等,加起來才多少個錢?
老男人就是扣扣搜搜的。
忽然間,岑枝的視線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是一塊金色的石英手表,表盤裏是藍色的碎鑽被排列成了銀河的模樣,随着不同角度還能散發出不同深度的藍。
手表側邊還圍了一圈淺藍色的碎鑽,充滿了金錢的味道。
“這個表是你給我買的?”因為太不可置信了,岑枝擡頭看着溫卓,尋求答案。
溫卓雙手放在西裝口袋裏,無奈地笑了笑。
正是這個笑,岑枝猛地想起了這個表的由來。
是她撒潑打滾黏在別人的櫃臺上纏着溫卓買的,在這中途她還放下了自尊心叫了一聲——爸爸。
這都是些什麽可怕的記憶。
溫卓的笑和這耀眼藍色的手表無一不在提醒她,事實就是如此。
“多少錢…我可以一次性付清!包括氣球棉花糖的錢我統統都給了。”
溫卓走過來坐在搖椅的另一側,随意地翹起了一條腿,“父母能給你這麽多零花錢?”
這話問得岑枝有些心虛,為了不讓溫卓看出來,她裝得非常有氣勢,聲音都提高了一個調,“怎麽?這手表還能有多貴?”
溫卓:“不貴,三百多萬吧。”
岑枝:“……”
三百多萬她有的,不過是申幼藍有,岑枝,一個十八歲的高三生,最親的人就是表姐單獨居住的高三生能有三百萬?
這是一件特別離譜的事。
而且理發店剛開業,并不是淨盈利的階段。
“還行吧,微信轉賬吧。”岑枝作勢就要拿手機給溫卓轉賬。
過程中,覺得溫卓這個行為也非常有問題,就批評道:“你也是,我說買你就給我買啊,我只是一個高三學生高三學生,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讓我欠你錢的,好使喚我。”
錢真的不當錢,三百多萬說花就花了,嗚嗚嗚,以前作為溫太太的時候,都沒有一擲千金這個浪漫。
溫卓太可惡了。
“使喚你做什麽?是能擦地還是能洗碗?”溫卓順着岑枝的話,跟着就聊了起來。
岑枝理直氣壯,“可多了,就比如你生病住院我陪同,比如你兒子打籃球需要老師,再比如……再比如現在需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幫助你睡覺,讓你遠離失眠的苦海。”
“我失眠?”
“啊不是嗎……”岑枝不懂這個問題溫卓為什麽要反問,對上溫卓兩分探究的目光立馬改口,“我猜的!你還真的失眠啊?”
“行了,睡覺去吧,不要仗着周末就熬夜,也不要宿醉了。”顯然,溫卓并不理會岑枝的小小失言,起身離開了。
只是這多少起身的姿态有些別扭。
岑枝狐疑,看了眼溫卓休閑褲下露出來的白淨腳踝,很是詫異,“你這是被蚊子咬了嗎?”
現在還處于夏天的尾巴,淩晨的室外總是有很多蚊子的。
溫卓被蚊子咬,見岑枝跟個沒事人一樣,這心情就不是很好。
一坐下來他就被蚊子咬了,硬生生地忍了好幾分鐘,這癢意,讓他覺得立馬噴花露水都不管用。
岑枝仿佛看出溫卓所想,伸手伸腳實況示意,“我長袖長褲長襪長發披肩外加花露水。”
花露水是她在玄關順出來的。
“你要噴點嗎?”岑枝舉起花露水,很是真誠地詢問道。
但溫卓并不打算放下自己的倔強,略帶潇灑地走了。
岑枝回房睡了三個小時,鬧鐘一響立馬就起床,打開房門就對上了溫前那張有些局促的臉。
她打了個哈欠,問道:“怎麽了?”
溫前:“畫展安排在下午兩點,想問問你要一起去嗎?”
岑枝立馬就應了:“要。”
溫卓在前面開車,她跟兒子坐在後排增進感情,喜滋滋。
然而真正上車的時候,岑枝沉默了。
溫前因為想着丁游開喜歡岑枝這件事,率先坐上了副駕駛,而今日的溫卓沒有親自開車,如此便跟她一塊坐在了後座。
溫卓看起來還是那麽忙,坐在車上就在看文件。
溫卓本來沒有注意到岑枝的,只是她的小眼神太過明顯,時不時地看他一下,像是害怕他問她要錢似的。
“怎麽?還在想三百多萬的事?”
“要真的這麽想還,分期付款也行。”
岑枝立馬坐直了身體,雙眼平時前方,雙手乖巧地垂放在腿上,一副不受外界幹擾的模樣。
溫前:“……?”什麽三百多萬。
分期付款又是什麽?
下車的時候,岑枝還特意背着手遮住手表,試圖降低手表的存在感。
。…
一進展館,岑枝就投入進去,蒂尼夫人是國內最年輕的藝術畫家,期間作品表達出來的菱形框架感極具想象力。
而岑枝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拍買蒂尼夫人的畫作——向日葵Riz。
整張畫都是用菱邊圖形繪制而成,強烈地滿足了對線條有這極致追求的愛好者。
也正因為圖形的方正感,創造出了冰封感。
她超級超級想把這幅畫挂在卧室。
要是她沒有變成十八歲,興許這會能跟蒂尼夫人打聲招呼。
岑枝正失望着,就看見走廊的一頭,溫卓正在跟人交談着。
随着視線的變寬,岑枝清晰地看到,與溫卓交談的人正是蒂尼夫人。
好羨慕,嗚嗚,這明明就是她能做到的事。
沒過多久,拍賣就開始了,要參加的人員被帶着往三樓走。
在這人擠人的樓道裏,岑枝的手表刮到了什麽,給蹭掉了。
她回頭發現一個穿着花襯衫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朝樓下走,立馬也跟着朝下走。
偷她東西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而拿到手表拐進二樓的男人看着散發幽深迷人藍色的手表大喜,跟他的同伴說:“這塊表絕對能值一百萬。”
“切,一百萬這不是才剛還清我們的本金的,利息怎麽算?”回答的是一位穿着藍色Polo衫瘦瘦的男人。
花襯衫男人不贊同瘦男人說的話,“這手表我們要拿,利息直接找姓張的不就行了,這小子還有錢開店,我觀察過了這幾天的生意特別好,那小子指不定賺了多少錢。”
岑枝追過來,不巧聽到了全過程,輕輕推開門,問道:“你們說的是張羅宇?”
姓張的,剛剛開店賺錢的,跟她有關系的,除了張羅宇沒有第二個了。
花襯衫男人點頭,顯然是沒有想到岑枝能追上來,“對,就是張羅宇,你是他小情人吧?既然如此幫他還個錢也沒什麽。”
說着,男人還把玩着手表,時不時地還看岑枝的臉色。
“就這膽量還學人追債?你們是做什麽的?高利貸?”一連問了三個反問,岑枝走進房間,诠釋了什麽叫做反手關門。
花襯衫男人:“我們不是高利貸,我們是合理的借款平臺。”
回答完男人就覺得不對勁了,為什麽他這麽聽話?
察覺自尊心被損的花襯衫男人立馬拍了拍胸膛給自己加油打氣。
“手表還我。”這是岑枝和顏悅色說的一句話。
“我說手表還我?”
兩個男人顯然沒把一個高中生放在眼裏,哈哈大笑了一聲,“我怎麽可能給你,這塊表值一百多萬呢。”
岑枝:“不是一百多萬,是三百多萬。”
見和平溝通無果,岑枝擡腿踩在桌子上,期間還因為她氣勢到位,桌子與地面摩擦還發出了點聲音。
花襯衫男人緊緊地保護手表,然後在一旁做熱身,嘴上還唠叨這:“給我等着。”
瘦男人不解:“你這是在做什麽?”
“熱身啊,你看不出來要打架了?”花襯衫男人反問。
雖然他很有信心能打敗這個高三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