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一早,打開門窗,就看見林至清在院裏舞着木劍,嘴裏還念念有詞,仔細一聽,竟是一個個藥方單子。

“鹿兒,快回屋用早飯!”

林至清趕忙收起木劍,跑回屋。吃飽後,林至清回自己屋裏習字。

生辰宴要到午時才開始,林濟思被萬重正叫出去,和百裏玉鳴、鄒天乾在西院的小亭一聚,沐白捧着禮物跟在他身後。林俪蘭時而站在門口,時而又回到屋裏,心神不寧的樣子。林至清完成功課就又到石桌那自己下棋去。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灼又出現在清明小院門口。

“灼灼!”林至清還是有些意外和高興,赫連灼被他一叫臉更紅了。可林至清又想到昨天林濟思的那番話,猶豫了一番,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望,最終林至清還是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哥哥先帶你去見見我爺爺,好麽?”

赫連灼還沒有仔細想,就答:“好!”

林至清拉着赫連灼就往屋裏走。林濟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到了屋裏,正坐在那喝茶。

“爺爺,灼灼來看您了!灼灼,這是我爺爺。”林至清一邊給赫連灼指人,一邊俯身在赫連灼耳邊輕聲說:“快叫爺爺。”

“爺爺!”

林濟思被這一聲“爺爺”吓一跳,趕忙走到他跟前,蹲下身,看着這胖娃娃,笑着說:“不敢當。赫連少主日安。”

“安!”

林至清抓着林濟思的手臂,湊到他耳邊:“爺爺,我可以去拿小馬給灼灼嗎?”

“當然可以,去吧。”

“謝謝爺爺!灼灼,走!我有好東西給你!”林至清又拉着赫連灼走出屋,赫連灼小跑着跟着,還好是牽着手,不容易摔倒。終于到了林至清的屋,林俪蘭在屋裏。

Advertisement

“小姑,灼灼來了!”

林俪蘭一愣,趕忙起身,“見過赫連少主,少主日安。”

“安!”

“鹿兒,見過爺爺了嗎?”

“恩,爺爺說可以。我是來拿小馬的。”

“好,小馬就在你枕頭下,小姑去爺爺那兒,有事就喚小栗。”

“恩,鹿兒知道了。”

等林俪蘭出了屋,林至清就直往床上撲,翻開枕頭,那起那寶藍錦袋。

“灼灼,快過來。”

赫連灼跑過去,林至清有些吃力地把他抱到床上坐好,拿出吊墜。

“喜歡嗎,灼灼?”

赫連灼眼睛一亮:“喜歡!”

林至清也很高興:“那我給你帶上!”

林至清給他挂到脖子上,赫連灼摸着吊墜,愛不釋手。擡頭看了看對他笑的林至清,就湊過去,親了他一口,也對着他笑。林至清一愣,撓撓頭,臉熱熱的,和他一起笑。

林至清給他看自己練的字,默的藥方,書和木劍,給他寫的“灼”字被赫連灼揣在懷裏,還到院子裏舞劍給他看。赫連喬喬最終又來到這裏尋到了人,已經快午時,赫連灼戀戀不舍的被他姐姐拎出去。

林至清換好衣服,戴上鬥篷,跟着林俪蘭走到小院門口,就看到一群大人小孩聚到西院門口,門口早有小厮在等候。

“貴客,這邊請。”

衆人跟着小厮走。

鄒家果然帶着兩個小孩,六七歲光景,穿着藍灰色的道服,挂着布袋,分不清男女,默默地跟着鄒天乾,一語不發。七歲的百裏霏霏初現标致模樣,牽着百裏玉鳴的手,一跳一跳的,被百裏玉鳴說了幾句就老實了。萬遠游的面貌已是青年模樣,實際卻是不及弱冠的少年,濃眉大眼,像護衛一樣走在萬重正的身側,時不時用餘光看着周圍的景色,不敢東張西望。林至清安靜地被林俪蘭牽着,左看看右看看,觀察着周圍和形形□□的人。

他們剛踏進長青院,就看見一個身着柳綠直裾的中男人迎面走來,給他們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各位貴客,請見諒,我是赫連府的方久。因賓客衆多,孩子們都還小,不宜與大人們一同用食,故請貴客們讓孩子們和護衛們随小厮移步到左邊青蘭院,那裏準備了孩子們喜歡蔬果糕點,各位老爺則随我到秋意院這邊來。”

林俪蘭皺了皺眉,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麽。各家的護衛們将手中的生辰禮悉數都交到了赫連府小厮們的手裏。

“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突然被告知要分開,百裏霏霏立即就表示了不滿。

百裏玉鳴蹲下身子,捏捏她臉頰,“你先和小黑小藍在那裏玩着,哥哥很快就過來找你,乖乖聽話。”

百裏霏霏小臉皺成一團,“很快是多快?真的很快嗎?”

“對,很快,哥哥不騙你。”

百裏霏霏思考了一會兒,好像有了主意,“好吧,那你快點來呀。”

“好。跟小黑小藍去吧。照顧好小姐。”

“是。”

“是。”

萬重正根本不受方久的話的影響,直徑跟着方久走,沒看萬遠游一眼。萬遠游對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有些窘态。林濟思拍拍他的肩,微笑着道:“這是老夫的孫兒林至清,比較貪玩,待會兒請萬公子幫老夫看着,可否?”

“啊?啊、好、好呀。”

“麻煩公子了。”

“不、不麻煩!我會陪着林……小公子的!請林老爺放心。”

“那多謝了。”

“爺爺,小姑待會兒見,我會好好聽哥哥話的。”林至清說完就牽起萬遠游的手,萬遠游撓了撓頭,回牽了他的手,給林濟思鞠了一躬,就跟着小厮走了。

鄒天乾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只是拍了一下兩個孩子的腦袋,就走了,那兩個孩子也沒說一個字,看着鄒天乾走後,也乖乖地跟着其他人去了青蘭院。

林濟思幾人在秋意院外就聽到了院內的歡聲笑語,還有勸酒的吆喝聲。他們進去時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院子裏滿滿的人,大家都在喝酒吃菜,高談闊論,送飯菜送酒的小厮在來回穿梭,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他們被領到一個隔間內,赫連鐵鷹抱着赫連灼,逗着他玩,看見他們進來,趕緊把赫連灼交到奶媽手中。

“你們總算來了,鐵鷹可等得好辛苦!”

萬重正連忙迎上去,“那這可是我們不是了,給堂主賠罪了,望堂主多多見諒。”

“诶,萬兄這是那的話,你們能來給吾兒慶賀,實屬鐵鷹榮幸啊。”

赫連灼看到林濟思,興奮的大叫:“爺爺!”

“見過赫連少主。”

“哈哈哈哈。”赫連鐵鷹摸了摸赫連灼的腦袋,“想必這便是俪蘭侄女吧。”

“俪蘭見過堂主。”

“好,好。江蓠兄,重正兄、玉鳴、俪蘭還有鄒小兄弟,趕緊入座吧。我帶犬子出去敬一圈,馬上回來,你們先用着,不要客氣。”

“堂主客氣了。”

奶媽抱着赫連灼跟着赫連鐵鷹出去,赫連灼還回頭望着林濟思,可是林濟思并沒有看他,直徑走到桌邊坐下了。

看着一桌的珍馐,主人不在,都不好意思動筷。在大家靜坐片刻之後,鄒天乾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他今早沒有用飯,現在已經有些許餓了。萬重正挑了挑眉,百裏玉鳴斜了一眼。林俪蘭看見他雖是小口小口慢騰騰地吃着,卻讓人覺得飯菜很美味,于是也拿起了筷子,雖然她現在一點兒胃口也沒有。見到有人動筷了,其他人也都吃了起來,食不言。吃到五分飽後,萬重正挑起話題,說起一路過來的見聞,其他人避免冷場,也加入話題。唯獨鄒天乾,還是一副不理人的樣子,別人問一句,就答一句,不知道的幹脆不答,最後連萬重正都懶得搭理他。

赫連鐵鷹出去這一趟很久才回來,他獨自一人,臉色微紅,坐到了主位上。

“飯菜可否能入口?”

“堂主說笑了,我都想把府上的廚子搶回我府上去!”探子果然很會說話。

“哈哈哈,重正兄要是不嫌棄,喜歡那個菜就帶那個廚子回去!”

“那就多謝堂主了。”

赫連鐵鷹舉起了酒杯,“重正兄太客氣了,喚我鐵鷹便是,不要生分了。再次感謝諸位的到來,蓬荜生輝,也多謝諸位送給犬子的厚禮。鐵鷹先幹為敬!”

“鐵鷹兄客氣,我們送的只是一些小東西,不算什麽厚禮,能入得了侄兒的眼便好。來,我們大家敬鐵鷹兄一杯,祝鐵鷹兄如虎添翼,長風破浪;祝灼兒賢侄鵬程萬裏,歲華吉祥。”

“好!謝重正兄吉言,幹!”

赫連鐵鷹盈盈地笑着,“重正兄,以後我們赫連家和仁恕堂還要多靠你們照顧,沒了你們的消息,我們也是抓不住機會,寸步難行啊。”

“鐵鷹兄客氣,我等也要靠仁恕堂廣開源路不是我們是共同進退,各取所需。”

“是,重正兄說的是。也多謝百裏賢侄,百裏門沒有因鐵鷹是異邦人而拒之千裏,反而給了莫大幫助,鐵鷹感激不盡。”

“堂主言重,百裏門能與仁恕堂合作,也是百裏門之幸。”

“江蓠兄,林二哥……”赫連鐵鷹激動地抓住了林濟思的手腕,“我們先幹一杯!”林濟思只好幹了一杯。萬重正和百裏玉鳴對了一下眼。

“我等上次見面還是十歲兒郎,如今院裏的杏樹亭亭如蓋,我們才又見上一面,實屬不易啊。”

林濟思看着他泛淚的雙目,不得不哀傷的說:“是老哥我的錯,林家只是山裏野夫,實在是沒臉與弟弟相認啊。”

“诶,二哥這是那的話?林家世代救人無數,醫術高超,怎會是山裏野夫?再說了,就赫連與林家的交情,哪是外物能阻斷的?”

“是,是老哥我不懂得人情世故,望老弟莫怪。”

“不怪,不怪。老弟我孝敬您還來不及呢。”

“咳咳。”林俪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侄女可是病了?”

“可能是着了風寒,不打緊,喝碗姜湯便能好了。”

“是、是。方久。”

“堂主。”

“快讓人給俪蘭侄女熬碗姜湯來。”

“是。”

“既然侄女病了,那我們今日就此作罷,吃飽了也都早些回去歇息。鐵鷹今日太忙,照顧不周,請多多包涵。不能與爾等痛飲一場實在遺憾。今晚在秋意院還有烤全羊,有卑陸後國的歌舞助興,老哥你們一定記得來啊。”

“好,那就此別過,晚上見。”

“好,好。方久。”

“堂主。”

“去把西院的孩子都請回西院去。”

“是。”

“等等,去把灼兒也叫出來吧。”

“是。”

方久退了出去。

“林二哥,灼兒實在是喜歡鹿兒小侄,是否能讓小侄幫我陪陪他?”

“至清也是很喜歡他的小叔,就讓他倆一起去西院吧。”

“啊,那真是多謝了。”

“不用多禮。”

孩子們都接出來了,林濟思一行起身向赫連鐵鷹告辭。

“鄒小兄弟,請留步。”

鄒天乾轉過身淡淡地望着赫連鐵鷹,其他人雖也很疑惑,卻也沒有停住腳步,就都走出屋子了。

“鄒小兄弟,借一步說話。”

鄒天乾跟他來到了側室,是個小書房。

“鄒小兄弟,可知王采采家裏怎樣了?”

鄒天乾輕微地皺着眉,盯着他。

“是這樣的,小兄弟。王采采就是灼兒的生母,她說家住音塵山腳下,而八荒谷就在山裏,又是姓王,我想應該是鄒家的旁系……”

“全死了。”

赫連鐵鷹一驚:“怎麽會……”

“王景之一家先是被屠殺,而後兇手放了一把大火,只剩一堆焦土。王采采是王景之之女,逃出來了?”

“是。我遇到阿采時,她倒在草叢裏,受了內傷,說是被仇人追殺。我甚是憐之,就把她帶回府中,後來就有了灼兒。但是,我們終究緣分太淺,阿采還是早早的去了……”

“病死?”

“舊傷複發,加上心中郁結太深,終是醫治無效……”

“恩。”

“那,你可知王家還有其他在外的親人嗎?”

鄒天乾搖搖頭,“那天是王景之五十大壽,所有人都在,還有不少鄰裏,跑得慢的也一起遭殃了。”

“作孽啊,這群喪心病狂之徒,等我找到了一定替阿采報仇!小兄弟,如果你聽到什麽風聲一定記得給我報個信。可以找仁恕堂的人,也可以找萬家。這是赫連家的管事牌,他們會聽你的。”赫連鐵鷹從衣袖裏掏出一塊橢圓的檀木牌,兩寸大小,正面中心的小圓裏綴着花花綠綠的小寶石,背面是赫連家的家徽,是一只隼。

鄒天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接了,收進懷裏。

“無事的話,天乾告辭。”

“好。”

作者有話要說: 起名廢簡直快被折磨死……

現在又忘記了起的那些人名地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