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現在九十年代也算是過了小一半了,九十年代,人們剛剛認識到錢的好處,大鍋飯早已經過時了,誰有錢誰有吃有喝有的玩,就算是劉長銘這個號稱是“藤原家族在華夏唯一的後代”也禁不住金錢的誘惑啊。

于是,在看到自己不知道哪個輩分的長輩說要陷害的師弟拿出了一萬塊錢的時候,劉長銘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一萬塊,在九四年能幹啥?

很多人不知道,九一年的時候炒股,有能耐的就叫一飛沖天,沒能耐的就跳樓自殺,這一點,在香江拍的電視劇裏有所體現。之後就是九四年,股市又開始上升趨勢明顯,而現在九四年才開了個頭,就算劉長銘是個學生,他也有想要試水的事兒啊。當然也不是說他想要炒股,只是看身邊的人有人炒股暴富的,劉長銘的心真是跟着癢癢,就算不炒股,找個好産品做傳銷也是不錯的。

但是不管做什麽,都得有本錢。

劉長銘除了是青大學生之外,他真是窮得叮當三響——每個月給人做家教,他也就只能賺個一二百,這點兒錢,吃飯倒是沒問題了,再算上研究生補貼,他一個月也不比工薪階層的差,甚至還能寄錢回家——可是他是個男人,不能就守着這麽點兒小錢。

本以為那個當了道士的島國那邊的親戚能給他點兒錢,要不然就跟過去傳說的似的,能給他一兩個金镏子之類的東西,也讓他長長臉,拿回家給他爹媽看看——說到底,他所謂的島國血統還是他媽傳給他的呢——可是人家狗屁都沒給他,就讓他害人來着,別說劉長銘是個大學生,就算他是個傻逼,也不至于這麽傻吧?

原來他就打算敷衍那老道來着,現在見了現錢了,他心裏就犯起了嘀咕。

千萬別說劉長銘見錢眼開。

錢不錢的先不說了,只說那個出家做道士的“藤原家的長輩”,如果不是他一個勁兒地勸說,又給劉長銘畫了個大餅,劉長銘能看他一眼?

劉長銘這樣的,人家青大學生,這叫國家幹部,身份不一般呢。

所以,劉長銘動作流暢地做好了實驗,又求着要看看自己錄像什麽樣的,洛卿言直點頭,甚至還邀請他過兩天去家裏。

因着洛卿言的“坦率可愛”,劉長銘再跟那牛老道一權衡,當然本來就偏向洛卿言的心就更偏了。

劉長銘在宿舍裏,手裏攥着那一萬塊,放哪兒他都覺得危險,最後,還是掂對着跟“蛤蚧王”入了股,買了五千塊錢的蛤蚧養着,剩下五千,他又給他父母買了一千塊錢的東西再加上兩千塊給寄回了老家。剩餘兩千塊,這真是好到不要不要的,兩千塊,夠他吃喝好久了。

心裏美着,腳步也飄着,人就按着洛卿言說的,到了人家家門口。

敲了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爺子,瞧着倍兒精神,腿腳也利索。老爺子開了門,見是個年輕人,笑了,問:“是劉先生吧?我們家小洛先生已經等了您半天了。”說着,老爺子就在前面帶路,劉長銘就在後面跟着……這一路往前走,也繞了兩個圈子,才到了洛卿言的屋子跟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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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銘這回心裏有些打鼓了。

在京城,雖然不說寸土寸金吧,可是在學府路裏,買了這麽大平米的院子也算是少見了,不僅僅少見,可以說……真是太少見了!

這房子,可不得百十來萬?

一想到錢,劉長銘就覺得口水咕咚一聲,被他咽下了喉嚨。

這世上提到了錢,有多少人會安慰自己說有錢不是萬能的,可下一句就是但是沒有錢又是萬萬不能的。諸如有錢能使鬼推磨之類,更是不勝枚舉,劉長銘現在也是這個心理狀況,再看看五十來歲的老爺子管洛卿言叫“小洛先生”……難道他還是誰家領導的私生子不成?

一想到這個,劉長銘心裏就直打鼓。

就算洛卿言的身世幾乎被曝光得不能更透明了,可是,裏面的秘密誰能想象得到呢?何況,如果他就只是一個普通學生,那11區的人幹嘛要禍害他?

人就怕被開腦洞,開了腦洞,那思想,就一下子如同騎上草泥馬,沖着瘋狂的方向一路不返,狂奔而去。

劉長銘此刻就合計上了——這11區當年過來的老道士認識他親姥爺,而他親姥爺是11區過來的壞人,那不是死了就大概是被當做戰犯審判了,而他媽沒被帶回去,這意思就是他親姥爺十有七八是死了。

那老道士也是11區的人。他是11區的,過來沒找他親媽而是找上了他,這什麽意思?

找他做間諜了?

要是找他做間諜,幹嘛不給他錢?因為老道士窮。

老道士是個窮鬼,或者說有錢,卻把錢吞了,讓他幹白工……幹白工的最後結局是什麽?讓他給洛卿言下絆子,下了絆子,沒被發現還好了,他一輩子也就是個青大畢業生,有工作,回老家,伺候爹媽——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被發現了呢?

死定了。

他搞倒了洛卿言,自己再死了,老道士完成任務,拿錢遠走高飛,皆大歡喜,他爹媽沒兒子了……哇靠!老道士想得可是真美翻天了!

劉長銘終于在自己腦袋裏推斷出了這麽個結論——假設洛卿言真是誰的私生子,他搞死了洛卿言,那不就是間諜罪?

要是洛卿言不是私生子,老道士還要搞死他……那意思就是……洛卿言有好大的秘密,比如身懷絕技之類的,要麽就是大富豪……這樣一說起來……他還不如跟洛卿言哥倆好,以後好辦事兒,幹嘛要跟老道士合作呢?

越想越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劉長銘哪裏知道,那老道士就是他親姥爺,還給他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他不知道這個,再加上老道士弄得神神叨叨的,于是,進了門,直接就告訴了洛卿言老道士的事情。

洛卿言越聽越覺得這事兒新鮮。

畢竟,劉長銘知道的事情,要比他的信息多了那麽一些。

劉長銘說:“老道士叫牛老道,是金牛山的,但是我知道他不叫牛老道,他原名叫做‘橋本信二郎’,說是當年在東北做了不少壞事兒——其餘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說他在礦區也會殺勞工的,下手狠着呢,別的我倒是不大清楚了。他讓我收拾你,因為他覺得手裏有我的把柄,說我是11區的人,至于這算不算把柄我也沒法說,大約也就是八分之一的11區血統吧,就值得他拿出來這樣要挾我。”

劉長銘這麽一說,就算是把自己摘出去了,還跟着洛卿言賣了個好。

洛卿言聽了,直點頭,問:“那你知道他人在哪兒不?不然咱們也沒法舉報他啊——總不能讓你一直都被他要挾,對吧?到時候我給你作證,或者就單純的作證,畢竟你們家一直以來也沒有跟11區的人有往來過的……”

聽了洛卿言的話,劉長銘心裏挺高興的,他也馬上附和。

于是,洛卿言也總算知道了那牛老道到底在哪兒了,包括他原本是在哪座山哪座廟修行的大神,這也給翻騰了出來。

有了這些,他還能讓牛老道跑了?

可誰知,世事難料。

他這邊匿名舉報了牛老道這個“宣揚封建迷信的毒瘤”,那邊又舉報他是“戰犯橋本信二郎”可能從事“間諜活動”,雙管齊下呢,結果,報紙上明文報道了,說警察都搜到他這個老道住着的旅店了,結果……人不見了。

弄得神叨叨的不說,還整得不少人認為這牛老道是真有些神通的。

劉長銘在一旁跟他說:“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跑了也就是在京城裏跑了,金牛山難道還能跑?除非他一輩子不回去。”

洛卿言點了點頭。

他也覺得牛老道不會不回去。

想一想,牛老道的本錢,大概都在金牛山裏了。如果他真是一跑就再也不回去……大概也就什麽都沒了,要說是去政=治避難的話,這事兒就更不靠譜了些,誰家國家還能用八九十歲的老間諜的?沒人了麽?

想着這個,洛卿言就暫且放了心,繼續留在學校實習。

而那邊也确實,再也沒有什麽麻煩了,只不過劉長銘動辄會出現在他面前,沒事兒就晃一晃,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倒也不是不知道劉長銘的意思。

說白了,劉長銘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要些好處無可厚非,可是……不能這樣養着慣着,這不是回事兒。

心裏有了計較,洛卿言就開始有打算了。

劉長銘的家在大北方,比洛卿言的老家還要遠得多,而且一直都挺荒涼的,所以,如果畢業的時候,有一些更好的地方要他,那他可就不用繼續回去服從分配了。

為了這個,洛卿言好容易借着他媽的那條線,跟南方的一家化工廠聯系上了,推薦了劉長銘這個人。

這時候私人企業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待遇也都還比國企要好,再加上劉長銘的學歷高,如果過去,那就是一把手,不僅給待遇,還給分車分房分安家費。

一口氣的好消息砸下來,就算劉長銘再在意洛卿言有多有錢,他也沒心思去管他敲竹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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