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軟肋
“傅老先生?”這個名字讓謝蜩鳴不由一愣。
傅家是一個大家族,關系盤根錯節,旁系衆多,因此謝蜩鳴對于傅家人并不怎麽了解,對于這位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傅老先生也只是聽說過。
謝蜩鳴只知道他當年将家族交給傅季秋的父親後就退居幕後,頤養天年,直到後來傅季秋的父親偏愛私生子,老爺子才重新出山,幫傅季秋在傅家坐穩了位置。
後來傅季秋可以獨當一面後便重新退了下去,獨自住在京郊傅家祖宅裏。
謝蜩鳴跟在傅季秋身邊三年都沒有見過傅老先生,他對于謝蜩鳴的存在似乎也并不在意。
如今怎麽會突然出面?又為什麽會接走津津?
而且孩子被接走這麽大的事,幼兒園又為什麽連一個電話也沒打?
整件事實在太過奇怪,謝蜩鳴怎麽也想不明白。
“我現在就回去。饒是謝蜩鳴努力克制,想讓自己的平靜下來,但聲音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這三年來津津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說是他的命也不為過。
他不知道傅老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但怎麽想都透着幾分來者不善的意味,因此他根本冷靜不下來。
“你那邊不方便打車,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接你,你別着急。”
“好。”謝蜩鳴這才回過神一般,把自己的位置發了過去。
“謝老師,你沒事兒吧?”班主任見他突然落在了後面,走過來本想問他怎麽了?
然而一過來卻見他面色蒼白,一副随時都要倒下的樣子,于是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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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師。”謝蜩鳴回道,“你先帶學生回去,我突然有點事。”
“好,需不需要我幫忙?”班主任擔心地問道道。
“不用,多謝了。”謝蜩鳴說着,想要像往常一樣擠出一個笑,然而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班主任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麽,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便轉身繼續帶學生回去。
謝蜩鳴則拿出手機,點開了撥號界面,幾乎是下意識地撥出了一串數字。
猶豫片刻,還是撥了出去。
對面幾乎立刻接通,接着傳來了傅季秋的聲音,“喂,鳴鳴?”
“傅季秋。”謝蜩鳴頭一次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着他說道,“把津津還給我,津津如果出了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問了津津的老師,她也什麽都不清楚,只說今天院長親自帶着一個人來接津津,老師問津津認不認識那個人?津津說不認識,然後那人出具了一張親子鑒定的證明和一份轉讓協議,幼兒園在前段時間就已經轉賣給了傅家,并且轉讓協議經過審核和通過,具有法律效力,也就是說,現在幼兒園屬于傅家,院長不讓老師通知你。”
謝蜩鳴靜靜地聽着他的話,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點點蜷起。
“傅總知道這件事嗎?”楚景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謝蜩鳴聞言想起剛才的那通電話,搖了搖頭,“他說他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這件事是傅老先生的主意?”
“我不知道。”謝蜩鳴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楚景見狀,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楚景将他送到機場,本還想陪他進去,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謝蜩鳴見狀,連忙對他說道:“把我送到這兒就好了,你要是有事快去忙吧,今天真是多謝,又麻煩你了。”
楚景想說些什麽,但看了一眼手機,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有消息及時告訴我。”
“好。”謝蜩鳴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進去。
謝蜩鳴再次回到A市的時候竟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面前還是熟悉的景物,卻透着幾分陌生的感覺。
剛一出來就見門口處停着一輛他叫不上名字的車,是傅季秋派來接他的。
“謝先生。”
司機沖他走了過來,準确無誤地叫出了他的姓,“先生派我來接您。”
“傅季秋呢?”
“先生回老宅了,他讓您不要着急,他會把小少爺帶回來的。”
謝蜩鳴聽到這兒,這才上了車。
窗外熟悉的景物一一閃過,A市的風景依舊那麽迷人,但他卻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他滿心都被津津的事所占滿了。
從謝津津出生那一刻起,就沒和他分別過。
也不知他被帶走時怕不怕?現在正在幹什麽?
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傅季秋?
傅季秋真得會幫他嗎?還是這只是他們傅家人合謀的一場游戲?
謝蜩鳴知道胡思亂想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說不定還會讓情況惡化,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刻看不到津津,他就一刻不能安心。
“謝先生,您先在這裏休息。”司機打開車門對着他說道。
謝蜩鳴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抽離出來,這才發現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他從車上下來,向四周看去,這才發現面前的竟然是他三年前跟在傅季秋身邊時住過的那幢別墅。
只是……
院子裏的那一院白梅不知什麽時候沒有了,全部改種了別的花。
謝蜩鳴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心思去探究,只是進去在客廳等着傅季秋的消息。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一刻不停地往前轉動,光線一點點暗了下去,謝蜩鳴沒有開燈,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黑暗裏。
他不知道傅季秋什麽時候回來,也不好一直打電話詢問,只能這麽漫無目的地等下去。
身體仿佛突然從懸崖墜下摔了個空,謝蜩鳴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麽坐着睡了過去。
外面天光微亮,謝蜩鳴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快六點鐘。
客廳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謝蜩鳴連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謝蜩鳴猶豫了一下,點開了傅季秋的手機號撥了出去。
“嘟嘟嘟嘟嘟……”
漫長的提示音後,傳來一陣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謝蜩鳴聽着手機裏的提示音,只覺得一顆心直直墜入了谷底。
傅季秋為什麽不接電話?
這件事到底有沒有他的參與?
為什麽?
他為了徹底斷掉和傅家的聯系已經跑到了千裏之外,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他?
他什麽都沒要過,他只有這個孩子而已,為什麽連孩子都不肯留給他?
謝蜩鳴越想越急,又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然而對面依舊沒有接聽。
謝蜩鳴在別墅一直坐到天亮,終究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想要向外走去。
他雖然沒有去過傅家祖宅,但隐約記得以前聽傅季秋說過祖宅的位置。
應該可以找到。
他不知道傅季秋那邊是什麽情況,但他實在沒辦法再繼續等在這裏什麽都不做。
大不了他親自過去。
然而剛走到門口,卻聽見一陣敲門聲。
謝蜩鳴聽到敲門聲,連忙大步走過去打開了門。
他以為是傅季秋帶着津津回來了,然而打開門才發現,外面站着的卻是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人。
淩随。
淩随和三年前倒沒有什麽變化,只是看起來更加儒雅。
謝蜩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也懶得去探究,越過他就想走,然而剛邁開步子就被淩随叫住,“謝蜩鳴。”
“有事?”謝蜩鳴停下腳步問道。
“你這是要去祖宅?”
謝蜩鳴聞言,擡眸看向他,沒有說話。
“別誤會。”淩随看着他滿臉戒備的神色,連忙解釋道,“我是來幫你的。”
“季秋三年前就和傅家鬧得很僵,那時因為你的……那個意外,他先是毀了和賈家的合同,又毀了和江家的婚約,傅爺爺震怒,卻奈何不了他,江家和賈家那時都因為他的舉動而動了怒,聯合起來想給他一個教訓,卻被他提前做好的局給套了進去,季秋用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差點把他們兩家拖垮,當然雖然沒垮,但這幾年也被季秋磨得差不多了。”
“他這幾年像是變了一個人,除了公司便是窩在家裏,整齊抱着那盒假骨灰,逢人就說……這是傅夫人。
“他就這麽把自己名聲毀了,傅爺爺根本沒辦法給他說親,畢竟誰不知道傅家如今的掌門人,心裏早就被一個已經去了的人占滿了。”
“傅爺爺找我說過好幾次,希望我勸勸他。”淩随說到這兒苦笑了一下,“但傅爺爺不知道的是他早就不肯見我了,傅爺爺無奈,直說傅家出情種和犟種,根都還不正。”
“雖然一直不肯結婚,但傅家這三年在季秋手裏确實不斷發展壯大,傅爺爺已經拿捏不住她,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人有軟肋才會被拿捏,但我們都知道,季秋的軟肋早在三年前就沒了。”
“誰知道……”淩随說到這兒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你把我們都耍了,他在那個小鎮呆得時間太長太過分,引起了傅爺爺的懷疑,傅爺爺就去查了一下。”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謝蜩鳴開門見山道,“傅老先生帶走津津到底是為了什麽?拿捏住傅先生的軟肋?”
“這只是一個方面。”淩随道,“傅爺爺想看看季秋對你和津津的重視程度,如果他在乎的話,一方面可以當軟肋拿捏住季秋,讓他結婚,如果他還是不肯結,那麽至少有個孫子,傅家有了新的繼承人,他老人家也能安心。”
“不可能。”謝蜩鳴回道,“津津是我的孩子,和傅家沒有關系。”
謝蜩鳴說到這兒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才繼續說道:“淩随,麻煩你帶我去傅家。”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