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吵小心把你關起來
第三十三章“再吵小心把你關起來。”
剛從辦公室裏出來的6班學生, 一坐回座位，就開始交頭接耳。
大家你問問我我問問你，全在猜測彼此考了多少分。然而, 更讓他們在意的卻不是他們自己的成績，而是前不久跟高蓮打賭的程榆。
因為程榆考了多少分, 有沒有超過隔壁班顧遠，是不是文科年級第一，高蓮會不會為他道歉，全都會在接下來郭老師的第一堂課裏揭曉！
6班全體按耐不住八卦的心, 一些相信他肯定會超過顧遠取得年級第一的，以及認為他先前三門靠的都是運氣，和高蓮打賭絕對誰輸的。在郭老師進教室門的那刻起, 都不嫌事大地圍攻上去——
“老師，榆哥考了多少分？！”
“還有兩分鐘上課, 老郭你就提前透露一下呗, 我們就只想知道榆哥的！”
“程榆數學是不是又考了0鴨蛋？”
“啊呸, 怎麽可能！怎麽說也得有個兩三十分吧！”
“我賭不會超過五十分。”
“智障啊你們，沒聽見剛才辦公室郭老師和榆哥的加密談話嗎？肯定是考的不錯啊！”
郭老師被吵得腦瓜子嗡嗡地疼, 手裏兩摞試卷重重往講臺上砸, 發出“砰”的巨大響聲：“吵什麽吵，程榆是什麽大名人嗎, 用得着你們這麽好奇他分數？！”
6班全體：“……”
還真被郭老師說對了！嚴格意義上來講, 或許大名人目前還算不上, 可“娛樂圈新晉小流量”之稱, 程榆他還真擔當得起！
自昨天周末頂流楚翎寒發出那條圖配文的微博起, 熱搜熱度遲遲不降。凡是點進熱搜, 不僅楚翎寒的粉絲, 連路人都無一例外地被那張配圖吸引住——圖片裏少年的樣子與神态與演戲時大相徑庭，虞雪辭妖冶強勢，本人卻溫軟乖巧，臉上帶着如沐春風般淺淺的笑容。
靠着這條微博瘋狂圈粉——
Advertisement
「榆榆！哥哥叫他榆榆！啊啊啊羨慕嫉妒恨啊啊！」
「嗚嗚嗚我們哥哥非專業演員出身，感謝榆寶在劇組對我們家哥哥的照顧！」
「快醒醒！榆寶也不是演員出身，這是他第一部 戲！」
「卧槽百科上搜他才十七歲，還是高二年級學生？！」
「……娘的，又白又嫩又漂亮的天才小演員誰不愛，關注了！」
直至目前，程榆的微博粉絲數量已然快要突破五百萬，不少大V紛紛轉評，也算是在娛樂圈炙手可熱地火了一把。
……只不過本人似乎并沒有察覺自己上了熱搜，或者說他其實知道自己上熱搜，卻不怎麽在意。
就見程榆懶懶打了個哈欠，除了比平時更困一點，光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一點沒有身為新晉流量的自知之明。少年頭頂小撮貓尾巴似的頭發卷卷翹起，可愛得叫不少往他這邊看的6班學生被擊中心髒，移不開眼。
魏徵大吼：“榆哥可不就是大名人！郭老師你一看就知道昨晚沒刷微博！”
郭老師氣得跟着大叫：“行了，快滾回位置上去，魏徵你個考班級倒數第六的別逼我下課留你到辦公室坐上幾小時！”
“……”聽到名次，魏徵跟被雷擊中似的閉嘴了。草，說好的等上課宣布成績呢？心态立馬崩了啊崩了！
伴随第一堂上課鈴聲正式響起，全體學生晃晃蕩蕩地回到座位。
郭老師鄭重宣布道：“其他三門成績之前就出來了，同學們想必都已經知道自己多少分了。我先報英語跟數學試卷，然後在公布班級和年級名次！雖然這趟只是月考，但一下子就能檢測得出你們在暑假有沒有刻苦學習，有些考得差的都給我做好叫家長的心理準備！”
聽着底下陣陣哀嚎，郭老師毫不動容地開始報成績。
在這個高二文科1-9班人數有366人的年級裏——
“魏徵，英語103，數學48！總分413，班級第36，年級排名第337！”說到這他不禁狠地牙癢癢，“你可真是用腳趾頭在考數學啊！”
上前拿試卷的魏徵摸了摸鼻子，沒辦法，他就是因為不擅長理科才會來學文科，哪知道文科也需要考數學。而且題目還不簡單！
“葉筱筱，英語140，數學98，總分542，班級第12，年級排名57！”郭老師望着女生上前領試卷，督促道，“英語跟地理考的不錯，數學還要加把勁啊。”
葉筱筱讪讪一笑，“好的老師。”
周嘉清擱桌上的雙手握緊了，程榆看出他的緊張，說：“沒事放輕松，這種時候相信自己就完事了。”
對上少年笑容，周嘉清嗯了聲，他深吸一口氣——
又報完幾名成績中游的學生分數，郭老師忽然嚴肅地喊：“周嘉清！”
周嘉清心一揪。
緊接着就見郭老師緩和神色，和藹地笑道：“英語146，數學130，總分603，班級第3，年級排名7！不錯有進步，再接再厲！”
瞬間呼出一口氣，周嘉清領着卷子回到座位，底下又漸漸起了騷動。
“不是吧，這數學才考130都全班第三了？”
“沒辦法啊，這次月考數學很難，跟以往考理科的有的一比。沒聽郭老師前面報的嗎，數學就沒人破130分，周嘉清已經很吊了。”
“接下來就看班委的了，班級第一應該是他吧。”
“朋友，你是不是忘了還有程榆？”
“他？撐死了第二吧，語文不是才考145嗎，班委146呢，反正別對他抱有太大希望。”
無視周圍的聲音，程榆看着同桌坐回自己邊上：“我說的吧，相信自己準沒錯。你考得挺好。”
周嘉清激動地直點頭。
郭老師繼續報下去：“班委，英語147，數學135，總分621，班級第2，年級排名4！”
聽到年級排名4，全班人的心都振奮起來，文科總共9個班，意味着他們班委已經超出年級平均名次！
然而歡呼沒能喊出來，因為他們還聽見前面半句話。
——班級第2。
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他們班第一名另有其人！
6班全體心都被吊到嗓子眼，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全整齊劃一地落到那位面色平靜的少年身上。
難道說……！
講臺上的郭老師翻到下兩張試卷，他沒有直接報出成績，而是突然擡起了頭。
幾十雙眼睛都緊緊盯着他。
在這寂靜到落針可聞的教室裏，郭老師重咳一聲，最後，臉上抑制不住地洋溢出笑容。
“接下來我要重點表揚一名同學，這名同學比起上學期進步非常大，讓我不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的試卷。”
郭老師充滿自豪的聲音，大海般往教室各個角落沉沉散去：“英語150，數學同樣150——讓我們恭喜我們班的程榆，以總分643取得全班第1，文科年級排名1的好成績！！”
片刻的沉寂後，
如冷水落入油鍋。
全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連樓道裏巡邏的教導主任都吓得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6班瘋了？！
他剛氣勢洶洶地沖進6班門口，只見講臺上的郭老師竟跟着他們一起起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如今一下子融入進十幾歲的孩子集體，老當益壯地三兩下跳上講臺。
“程榆好樣的！你沒有讓老師失望！你是我們6班……不，你是我們黎垣附中的學習之星！是整個學校的希望！”
教導主任：“…………”
“郭老師，你……”
聽到聲音，老郭轉頭望去，看見教導主任時吓一跳，連忙從講臺上下來，“主、主任啊，不好意思啊，班裏學生太争氣，我太高興了哈哈哈哈！”
“看，看出來了。”目光落入教室裏那個被衆星捧月的少年身上，教導主任顯然思緒發懵，他消化了好久，才顫聲問道，“你說，程榆他考了年級第一？”
“……那顧遠考了多少？”
“哦！顧遠考的也不錯，數學拿了149，只可惜英語差我們班程榆比較多，總分算起來差了有10分吧，排年級第二。”
居然差了十分？！
那可是顧遠啊！居然差了第一名整整十分！！
教導主任五雷灌頂，程榆按住沖過來拼命晃他的魏徵的手，朝他遠遠地打了聲招呼：“教導主任好，您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不、不用了。”
“為什麽不用，我還想和您商量下高老師的事，畢竟您是見證者。”
……果然，這小子還記得那時候的事。
教導主任尬笑兩聲：“你這孩子，還惦記着那時候的賭約呢……高老師只是同你開玩笑，你瞧瞧你，怎麽還當真呢……”
話音剛落，沉默在教室裏不斷蔓延。
程榆直視教導主任，語調驟然冷下來：“您剛才說什麽？”
“開玩笑？”
包括郭老師在內，魏徵葉筱筱等人臉色霎時變得非常難看。教導主任也意識到他剛才這番話非常的不妥，嘴唇翕動還沒說出話來，程榆已經從座位上起身向他走了過來。
聲線如墜冰窟。
“所以說，您的意思是您想要保她？”
面對近在咫尺少年的質問，教導主任吞咽了口口水，氣勢竟然還不如一個十七歲的高中學生。
“我，害……我哪裏是想保她啊，實話和你說吧，高蓮老師已經向我道過歉了，說之前對你多多少少有些誤會，你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是她誤解了你，并答應以後不會再針對你，今早還給我遞交了申請說不會再來6班授課……”
教導主任原本還在奇怪，高蓮不是一直很讨厭程榆，恨不得盡快把他踩在腳底下嗎？今早怎麽突然來申請轉教別的班，是打算放過那孩子？卻怎麽也沒能想到，今天正是發成績單的日子，而程榆這學生，當真真真的考了文科年級第一……之前種種不是吹噓信口雌黃，他是真的做到了！
“嗯。”程榆面無表情聽着，“還有呢？”
教導主任一愣：“還，還有……？”
“別跟我裝傻。”程榆臉黑下來，教導主任不禁被這少年吓得倒退兩步，再回神，對方已經擦過他的肩徑直走向辦公室。
看背影和架勢，怕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教導主任急了：“郭老師你……你還不攔着你學生一點，這還是上課時間！”
“啊？沒事啊，我之前同這孩子說了，只要他能拿年級第一，別說請假拍戲，不來上課都有沒關系。”郭老師陰陽怪氣道，“主任，別說我們都身為人民教師，哪怕是簡單的做人，也得講究誠信啊。”
“……”有被內涵到的教導主任伸手捂住臉。
罷了，賭約既出，他是見證者，想保也保不住了！
教導主任這頭還在為高蓮節哀，那頭程榆已經堂而皇之來到辦公室。
少年走到高蓮辦公室桌前，居高臨下地開口道：“別忘了你先前說過的話。你該道歉的人不是主任，而是我。”
他說話一點不客氣，高蓮捏着本子的手緊了緊，嗓音嘶啞沒什麽底氣：“是我不對，我承認之前對你有種種誤會，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可以了吧，我已經申請不再教你們班，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程榆聞言險些沒笑出聲來，“是誰說我若取得年級第一，就公然辭職，并向我低頭道歉？”
“問一句，您頭怎麽還能擡這麽高？”
辦公室其他老師停下手頭工作，紛紛看好戲地看向他們——準确來說，是看高蓮的好戲。
高蓮這兩個月來受到學生投訴太多，不止為人趾高氣昂，好動辄鄙夷家境一般的學生，他們有些人早看不順眼了。
高蓮顫聲：“程榆，你別太過分了！”
“少啰哩吧嗦扯些沒有用的，我就問你一句，你辭不辭職？”程榆态度很堅決。
月考前他其實也過想幹脆只叫讓高蓮不教他們班算了，考完後這個想法直接被他撕碎了。
像高蓮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人教師，她只會荼毒學生的思想，讓那些家境貧困的學生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下，再也擡不起頭。
“我、我不辭！我就是不辭職，怎麽樣，你能把我怎麽樣？！”
高蓮拍桌而起，恬不知恥的程度叫整個辦公室以及跟過來的教導主任和郭老師震驚。
“好啊，好得很。”程榆回頭，“那教導主任，您的意思是？”
高蓮咆哮，把希望寄托教導主任身上：“主任！主任你一定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與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對視，教導主任盡管有所掙紮，如今卻也不得不道：“高蓮啊，你要不還是轉到其他院校去吧。”
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高蓮驟然失力氣，一下子癱坐在辦公室椅上，她越想越氣，越想越無法忍受。
明明她這一輩子都過得很順利，為什麽會多出個程榆？！
為什麽會因為他這個人的存在，而導致丢失手上這份好工作？！
氣到後面，高蓮又開始心生後悔，如果打一開始她就沒有開口諷刺程榆，沒有把這少年視為眼中釘，那她還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嗎？
不會，一定不會……
都怪他，都怪這混賬小子！！
高蓮眼神一厲，趁着程榆注意力還放在背後的教導主任身上，她迅速拿起辦公桌上紅筆朝對方扔過去。
“啊！小心！！”辦公室裏老師喊了聲。
餘光瞥見，程榆迅速彎腰避開，筆尖正中教導主任眉心，後者痛叫一聲，捂住額頭氣得咬牙切齒：“——高、蓮！”
高蓮卻像是聽不到般，眼神陰毒地死死釘在程榆身上，她手在辦公桌上不動聲色地一陣摩挲，最後摸到一把美工刀——
“咯咯”，一點點推開。
反正也丢了工作。
反正這群人也不想她好過！
恨意直沖頭腦，高蓮一把推到底的美工刀朝程榆狠狠甩了過來。
後者及時往旁閃避，美工刀只在他校褲的膝蓋處切開一道口子，露出裏面一截雪白的皮膚，以及在劇組那場“事故”中，為了救程璟彥和楚翎寒，而擦破的那點皮。
“程榆你受傷了？！”郭老師震驚。
“啊不是……”這是之前就有的，不是高蓮剛剛——
他想解釋，忽然有人從背後輕拽了他一下。
熟悉的氣息貼過來，程榆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他怔怔回頭，只來得及瞥到對方線條冷峻的下颌線。
秋思凡手掌從背後搭上他腰，濃密睫毛半斂，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少年膝蓋處的傷口。
他沒說話，渾身氣息卻冰冷的可怕。
“……你，你怎麽在這？”程榆驚訝開口，秋思凡連看都沒看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美工刀，無聲地朝情緒失控的高蓮緩步走去。
由于男生的神色與态度在旁人眼裏都太過從容，以至于誰都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見對方在自己面前站定，高蓮惡狠狠地瞪着他：“幹什麽，你以為你是秋氏集團太子爺我就會怕你？反正我工作丢了，以後也不打算繼續當老師，我告訴你——啊啊啊啊啊！！！”
電光石火間，慘叫聲陡然劃破辦公室——
一滴滴鮮紅色的血從高蓮肩膀噴湧而出！
高蓮邊撕心裂肺叫着邊倒在身後的辦公桌椅上，猶如在岸上快要死亡的魚拍打般掙紮扭動。
辦公室所有人都因為不敢置信而失了聲。
唯有程榆上前拽住還要往她身上劃兩刀的秋思凡的胳膊：“你別這樣，我這傷口不是——”
“閉嘴。”秋思凡偏頭，眼珠混濁得猶如沼澤深不見底，暴怒的情緒只有在面對他時，才勉強能收斂住幾分，“再吵小心把你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榆：男朋友不聽我解釋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