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軒陽和林樾承坐在後座，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交談。
開着車的李特助感覺氣氛有點詭異，不時偷看後視鏡，但光線太暗，看不清他們什麽表情。
南軒陽看出窗外，姿勢一直沒變。
他們坐得近，随着車子的動蕩，難免有點身體接觸。
南軒陽下意識想躲，可想到林樾承剛才的話，他又忍着沒躲。
只是肢體不小心碰撞到而已，在以往來說這太正常了，南軒陽甚至會偷偷眷戀一陣，沒想到有一天先拉開距離的人會是自己。
他只會更加不可自拔。
有句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南軒陽撞了一次又一次，這次他真的扛不住了。
車子很快就在小區門前停下，南軒陽下了車，林樾承讓李特助下班後也從另一邊下了車。
南軒陽情緒掩飾得很好，“怎麽不直接回去？”
“不遠，走回去。”林樾承像個剛學習笑的孩子，有點牽強，“我送你上去。”
南軒陽怔了半秒，“不用……”
在林樾承的堅持下，南軒陽沒能拒絕，倆人并肩進入了小區。
按下電梯，南軒陽跟他道了晚安，“回去路上小心。”
林樾承嗯了聲。
等電梯徹底合上，南軒陽松了口氣，低下頭，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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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開着燈，可空無一人。
南軒陽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經過父親房間時不小心聽見了細碎的口申口今聲，一時間有些愣住了，腳步随之頓了頓。
反應過來是什麽後，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兩位父親的感情一向很好，可這精力也太旺盛了點。
南軒陽快速回到自己房間，重重往床上一倒，零散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他耳根發熱，卻不打算阻止自己，反而更細致地去想每個動作。
林樾承是怎麽進入自己的，是怎麽在他身上變成野獸的，是怎麽低聲安慰疼痛的自己，是怎麽……
南軒陽喝了點酒，想着想着就睡了。
林樾承和南軒陽同樣忙碌，很長一段時間沒能見面，晃眼間到了月底。
南軒陽拖着疲憊的身軀從公司出來，意外地看見霸氣的黑色魅影停在大廈外。
深夜的街上人已經不多了，南軒陽大步向車子走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随着他的動作緩緩落下，林樾承那張帥氣的臉映入眼，南軒陽心跳漏了一拍，他迅速垂眼，再擡起時已一片平靜，“你怎麽來了？”
“你車子今天不是送修了？我來接你回家。”
聞言，南軒陽心裏熟悉的思念被刺激起來。
自家庭聚會後，南軒陽已經近半個月沒見過林樾承了。平時沒發現，乍一想，似乎許久沒見。
他低眉輕笑。
“你怎麽知道我車送修了？”
林樾承反問：“不是每個月都是今天？”
南軒陽沒想他會記得，嗯一聲，“趙東給我叫了車。”
可說着，他已經拉開門上車了。
他不是放不開的人，既然當初把話撂得那麽滿，現在就不該再矯情拒絕。
“取消。”
南軒陽被他霸道的語調逗樂，掏出手機給趙東發信息，讓人給取消訂單。
車子緩緩啓動，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近很忙？”
“最近有點忙？”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開場白甚至有點生硬。
南軒陽無聲的吐口氣，“是有點忙，你不也是。”
林樾承默了默，他忙是忙，可想見南軒陽也是真想見。
以前沒發現，可等南軒陽真開始疏遠自己後，心裏竟有了異樣，或許他從來沒想過他們的關系會有變化。
南軒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偏頭看他一眼，突然問道：“你打算競标南苑那塊地皮？”
“是。”林樾承了解南軒陽，他這樣問，證明他做過調查，“你也想要？”
“那塊地皮确實很有開發價值。”南軒陽說出他的想法，“周邊青年公寓很多，賣場卻極少，開發百貨商場不錯。”
林樾承沉吟不語，目光如炬地看着前面。
南家和布朗家一直有生意來往，加上父輩的關系，凡事共同看上的項目都會提前商淡，這麽多年來沒有因為生意上的事情紅過眼。
南軒陽見他不說話，“你有底價了？”
這塊地皮創造價值很高，競争自然而然的就大，底下的人跟了這個項目好一段時間了。
如果南家也有想法，那和南軒陽見面的機會更多……
林樾承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倏地蹙了下眉。
南軒陽沒錯過林樾承的表情，以為自己的話有所不妥，頓了頓，想轉移話題，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随口問道：“一會上我家坐會兒？”
“我爸老掂記你。”
“底價不在我這兒。”林樾承回應他之前的問題，提到林溢時笑了聲，“好啊。”
“一一不在家？”林樾承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南軒逸在家的話，林溢不會無聊。
話落，空氣倏然安靜。
南軒陽早習慣他聊天帶上南軒逸了，許久不見的愉悅在一點點消失，連語氣也在逐漸變淡，“他有外境，這幾天沒回家。”
林樾承聽出他的語氣變化，“你在生氣？”
“生什麽氣？”南軒陽歪頭看他，一副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林樾承料到他不會承認。
南軒陽從小就是這樣，性格在四五歲的時候慢慢偏向南原，淡漠寡言，很少把情緒放表現在臉上，除了林樾承的事。
“因為你弟弟。”
“你想多了。”南軒陽偏頭看出窗外，聲音低沉道：“我沒那麽小氣。”
林樾承勾了勾唇，沒說話，他發現南軒陽嘴硬的樣子有點反差萌的可愛。
南軒陽見他沒說話，眼尾瞥了他一眼，見他在笑，心裏惱了惱，再次偏開頭。
……沉默。
南軒陽讨厭這種氣氛，不管他們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自然了。
車子抵達小區地下停場場，南軒陽道謝下了車，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在邀請人家。
林樾承也下了車，走到他身邊，作勢要和他一起上去的姿态。
南軒陽身體一僵，想起來了，他掩飾尴尬地故意擡起腕表看了眼，馬上十二點了，找到了很好的理由，他轉身道：“我爸他們應該休息了，要不改天吧？”
林樾承聽出了拒絕的味道，只好無奈道：“晚安。”
“晚安。”見他沒有堅持，南軒陽暗自松口氣。
林樾承坐在車上，一絲失落的無力感襲來，他把臉埋在雙手間，無聲地嘆了口氣。
以前南軒陽眼裏總能看見熠熠生輝的溫柔，現在乍一看并沒什麽變化，可把那夜的事發生後，一切其實都變了。現在的南軒陽變得冷淡，言語間總是有意無意的拒絕。
不知不覺間他好像把那份溫柔給弄丢了。
林樾承蹙起眉，認真思考着是不是習慣了南軒陽的好，所以此時心裏才會難以接受。
他沒能想通，許久之後才啓動車子回家。
南軒陽褪去僞裝，将臉埋在被子裏，皺着的眉頭半秒也沒松開過。
他和林樾承一起長大，家也住得近，公司更是長期有合作，根本不可能完全不見面。
南軒陽頭一次生出了離開這座城市的念頭。
他喜歡林樾承太久了，久到成為習慣，十多年的習慣，說變就變？
唯一的辦法只有徹底的遠離！
南軒陽沒來由一陣惱火，來得自己都莫名其妙。
他随手扯了個枕頭，扔了出去。
枕頭撞擊什麽東西後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南軒陽緩緩睜開眼，無奈的撩了下落在額前的頭發，走到窗前，把枕頭撿起來，決定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南軒陽閉着眼，任由涼水打在身上，大腦中不停閃過一些畫面，他瞬間睜開眼，用力抹把臉。
從浴室出來，他手機在兩分鐘前收到了龍檸樂的微信信息。
樂樂：哥，出來喝酒。
南軒陽哼笑，往沙發後一靠，無視還在滴水的頭發，給龍檸樂回信息。
陽：剛到家，不去了。
龍檸樂似乎正拿着手機，下一秒給他甩了個視頻。
那邊很吵，南軒陽聽不清楚他說的話，但閃爍的燈光下能依稀看見了幾張熟悉的臉孔。
手機晃動了下，畫面一片漆黑，很快龍檸樂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中，看背景應該是在廁所，“哥，你來呀，承哥一會兒也會來。”
南軒陽頓了頓，林樾承剛把他送回來就直接去酒吧了？
看來還是不夠忙。
他最近忙得根本沒有喝酒的心思，回家後更是不想再動，林樾承倒是體力好。
“我讓承哥過去接你。”龍檸樂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完，沒給南軒陽拒絕的機會就迅速挂斷。
南軒陽：“……”
他退出聊天頁面，戳開林樾承的對話框，在他編輯文字的時候，一條信息冒出來。
懷克：想去喝酒？
南軒陽之前把編輯好的文字全數删掉，給林樾承回信息：不想。
林樾承：我知道了，早點休息，晚安。
南軒陽目然的看着那幾個字，想問他去不去，可又覺得不合适，退出主頁又重新點開幾次，最後給他回了個晚安。
放下手機，南軒陽倚着沙發，在心裏糾結起林樾承今晚會不會喝醉這個問題上。
困意漸濃，不知不覺睡着了。
夏天的深夜還很涼，南軒陽半夜被冷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沙發太硬還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他腰有點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拖着發麻的腿回到床上，南軒陽舒服的喟嘆一聲，很快又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