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澤楓和孫恒景從酒店離開時天色微白, 馬上就要天亮了。
林樾承喝了酒,整夜沒睡的下巴長出一層薄薄的胡渣,顯得頹廢不堪。
和林澤楓聊了一晚上, 他整個人都揪着痛。
他睜眼看着天花板, 反而冷靜下來了。
林樾承走出陽臺, 伴随着白霧消散, 陽光洋洋灑灑照在大地, 他看向南軒陽的公寓, 神色深沉。
不知道站了多久,腳底都麻了他才終于挪動腳步。
他大步進了盥洗室,洗了把臉, 随手撥弄頭發,擡手嗅了嗅衣袖, 一身酒味。
他想見南軒陽,馬上就要見。
可他不想以現在這頹廢的樣子出現, 怕吓着南軒陽, 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賣慘。
林樾承洗了個澡, 換上幹淨的衣物,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吐了口氣出門了。
他很少有忐忑不安的情緒,可站在每天都來的門前,他突然有些緊張。
醞釀了很久, 林樾承擡手,準備敲門,但他還沒碰到門,門就從裏面拉開了,他的手僵在空中。
看着門外很久沒見的男人, 南軒陽怔住,一時間沒有反應。
他剛吃了早餐,準備出門散步曬曬早晨的太陽,沒想到會見到林樾承。
林樾承緊緊盯着南軒陽,半秒也不想抽離,“早。”
南軒陽下意識地應,“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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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話,南軒陽才回過神來,他迅速收起驚訝的表情,低聲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找你。”林樾承一夜沒睡,還喝了酒,這會兒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聲音怎麽了?”南軒陽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
南軒陽很久沒見到林樾承了,潛意識的以為他回了國。随着肚子的變化,他已經慢慢将對林樾承的想念轉換成對孩子的期待。
最近在網上看了很多關于小孩子的視頻,越看,他就越發期待肚子裏的孩子出生。
南軒陽反應沒有之前強烈,還關心着他,這個認知讓林樾承心裏狂喜。
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你要去哪兒?”
南軒陽垂眼,思考半刻,選擇了實話,“我去散步,消消食。”
林溢手藝很好,他最近總是容易吃撐,肉眼可見地胖了,為了生産不受太多苦頭,南軒陽聽林溢的建議,盡量多活動。
“我可以陪你一起嗎?”林樾承聲音很低,帶着一絲小心翼翼,他怕南軒陽拒絕,“我有些話必須要和你說”
南軒陽确實想要拒絕,肚子突然被踢了一下。
這是回應他另一個爸爸呢。
他微微皺眉,用不用這麽激動?
南軒陽吐口氣,還是答應了,“好。”
林樾承笑了,瞬間做出和他并肩走的姿勢。
南軒陽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笑,什麽事值得他這麽高興。
他可不認為是因為自己答應了他一起散步這件小事。
林樾承高興是因為南軒陽沒有前兩次那麽排斥自己了,情緒也很平穩。
兩人沉默走了一路,南軒陽站在湖畔橋上,看着遠方半晌,沒忍住先開口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林樾承嗯一聲,看了他肚子一眼,想到他不能久站,說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會兒?”
“好。”最近肚子瘋長,現在已經很可觀了,站久了腰就酸得不行,他沒有拒絕。
他們走得很慢,最後在湖畔邊上的長椅坐下。
南軒陽在等林樾承開口,閉眼沉默着。
“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林樾承看了他一眼,“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你不愛聽甚至會懷疑話裏的真實性。”
“但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你不要激動,如果聽不下去就立即走開,不要忍着。”
南軒陽身體僵了下,只是偏頭看他一眼,沒有插話。
林樾承見他沒說話,就默認他答應了。
“那天我和林叔叔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他問我到底喜歡誰,我沒有馬上回答,但大腦裏出現的都是你的樣子……”
說到這裏,林樾承頓了下,輕笑一聲低垂下眼睑,“我一直以為自己喜歡一一,可說起來明明滿腦子都是你。”
“不是因為孩子,也不是因為發生關系而突然感情轉移。”
“或者更早之前,我就喜歡你了。”林樾承又看他一眼,确定他沒有太激動才繼續說:“我太理所當然的以為你一直在我身邊,以至于忽略了很多。”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真的……”
“我不喜歡一一。”
南軒陽說不出話來,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心髒跳得很快,滿腦都是林樾承那句“我不喜歡一一”。
林樾承确實沒必要騙他,更沒騙過他,他向來有話說話。
可他還是不相信。
是不敢相信。
林樾承不敢貿然碰南軒陽,怕他又突然暈過去,只是靜靜等他回神。
過了很久,太陽越發強烈,南軒陽終于有了反應,他僵硬着臉看向林樾承,陽光有點刺眼。
南軒陽輕聲道:“回去了。”
林樾承着急得拉住他,“軒陽,你不信沒關系,我會慢慢證明的。”
南軒陽搖頭,眼尾有點濕潤,“我有點亂,你讓我靜一靜。”
林樾承應好,連忙松開他的手,“你別生氣,別激動。”
南軒陽神情隐忍地看他一眼,什麽話也不再說,轉身就走。
林樾承默默跟在他後面。
回到家已經将近十點,林溢已經開始準備午飯,聽見玄關傳來的聲音,他知道南軒陽回來了,給他倒了杯溫水。
看見南軒陽身後的林樾承,林溢動作頓了下,給兒子投去一抹眼神。
他們怎麽一起回來了?
林樾承叫了聲,“林叔叔。”
林溢點頭,倒沒有說什麽,招呼他坐下,南軒陽則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看着兒子緊閉的房門,林溢目光轉向林樾承。
幾天不見,林樾承會出現在這裏,證明他已經有了答案。
林溢不想幹涉他們,可現在南軒陽到底懷孕了,就不能任着他們胡來。
南軒陽不知道林樾承走沒走,他躺在床上,想着林樾承剛才說的一字一句,大腦亂成一團。
林樾承可能早就喜歡自己了,只是太理所當然他會在他身邊,以至于忽略了他。
他說證明,怎麽證明?
南軒陽把臉埋入手臂裏,眼淚措不及防地流出來,連自己也沒發現。
他沒辦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不知道該喜該悲。
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決定放棄林樾承時他沒哭,現在只是一句不喜歡南軒逸,他內心所有防禦像瞬間瓦解,變得脆弱不堪。
肚子裏的小家夥被他情緒帶動,這會兒蹦迪得厲害。
南軒陽深深吸了口氣,摸着肚子安撫裏面的住客。
他現在必須分散注意力,不能過于被動。
他拿起手機,刷起育幼視頻,小家夥慢慢安靜下來,還會不時踹一腳表示存在,南軒陽拿他沒辦法。
不知道是随着月份的增長,還是準備入秋了,南軒陽最近十分嗜睡,沒刷多久困意就找上他,眼皮慢慢變得沉重。
南軒陽強撐着,打算吃了飯再睡。
他不得不坐起來,可一旦有了睡意,他就撐不住了,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客廳裏,林樾承和林溢面對面坐着,沒有第一次談話的壓抑感,卻也半點不松懈。
林溢知道了林樾承的答案,說不上特別滿意。
但至少他有了答案。
倆人談完話,都沉默很久。
林溢吐了口氣,道:“球球沒給你答複,證明他還沒想明白,你多給他一點時間。”
“他給你的時間可不止一年兩年。”
“他也需要消化。”
林樾承點頭,沉重道:“我知道。”
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間,笑了笑,“林叔叔,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
能光明正大的看南軒陽他已經滿足了,他不能把人逼得太緊,否則會适得其反。
林溢看了眼時間,點頭。
他也該做飯了。
林樾承一天一夜沒睡,在見過南軒陽後更睡不着,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大腦裏全是南軒陽那張不可置信的臉。
他苦笑,也難怪南軒陽不相信。
南軒陽等他太久了,久到已經不願意相信他喜歡他。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林樾承翻了個身,想着怎麽取得南軒陽的信任和原諒。他清楚,有些想法在南軒陽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了。
他嘆了口氣,把臉埋在被子裏,恨不得回到過去将自己千刀萬剮。
林樾承想着睡了過去,再醒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他快速洗漱一番,換上衣服,繞路到孫孟凡店裏拿湯,然後腳步絲毫沒停地往南軒陽公寓趕去。
林溢正在做飯,南軒陽開的門。
林樾承的到來,南軒陽還是有點意外,畢竟他早上的反應顯得很抵抗。
南軒陽張了張嘴,什麽也沒問,林樾承就先開口了,“我來給你送湯。”
“……謝謝。”伸手不打笑臉人,南軒陽低聲道謝。
林樾承見他沒打算讓自己進去,心裏苦笑,“晚上吃什麽?”
“肉沫茄子,糖醋排骨,酸菜魚。”很平常的中式菜,十分合他現在的胃口。
林樾承想了想,低聲問:“寶寶今天…有沒有鬧你?”
南軒陽愣了下。
這還是第一次,林樾承關心起他的孕期反應。
他沖動地想訴說自己的痛苦。
寶寶很鬧騰,翻身困難,平躺喘不上氣,腿還會突然抽筋,讓他睡不着。
南軒陽沒說話,但他點了點頭。
林樾承沒法身同感受南軒陽的辛苦,柔聲說:“辛苦你了。”
南軒陽心一動,低頭看了眼肚子,“你還有事?”
“沒有。”
南軒陽嗯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