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半個小時的山路,開車十分鐘就回到別墅了。

棠栀監督着工作人員們把攝像頭裝完了便下了樓,倒在大廳的沙發上鹹魚躺。

她和江祗的房間實在太小,晚上睡覺還好,白天呆着就感覺壓抑。

棠栀很喜歡別墅的大廳,層高也高,通透舒暢,陽光可以從落地窗裏灑進屋內,有種很治愈的味道。

她躺着躺着,就開始想,來一根棒冰就好了。

冰西瓜也行。

沙發前面再放個電視,那就堪稱完美。

想到這裏,棠栀眼睛一亮,振作起來,準備去找剛才一同回來的随隊導演張明亮。

張明亮原本躲在後采休息室裏休息,現在一聽大家說棠栀滿屋子找他,頓時感到亞歷山大。

這個作精……

又要提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了?!

他做了三個深呼吸,才走出來迎接棠栀。

“怎麽了?聽說你滿屋子找我。”

棠栀振振有詞:“難道我們組作為第一個完成任務的,沒有額外獎勵嗎?”

“我要求合理得到我們第一組完成應有的獎勵,不然我覺得節目組在虧待我們。”

“你好好想想哦,不止是我,還有江祗,難道你覺得這樣的安排不稍欠妥當了一點嗎?我委屈一點也就算了,但是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江祗呢?……”

她一邊說,一邊拿餘光偷偷瞄方明亮。

方明亮心說這個祖宗欸,扯什麽不好,非要扯江祗的粉絲。

江祗粉絲的數量簡直不要太大,這要是有風聲漏出去,說節目組虧待了江祗,那“紙鳶”們還不得把節目組給撕爛啊?

他現在一看見棠栀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就覺得事情非常不妙。

“……你想要什麽獎勵?”

棠栀笑眯眯:“這麽熱的天,一根棒冰不過分吧!”

方明亮:“……不過分。”

棠栀再接再厲:“冰西瓜也可以有一個吧?”

方明亮:“……可以。”

“這麽大的別墅,怎麽能沒個電視機呢?”

怎麽還得寸進尺上了?!

方明亮快跳起來:“最好節目組還給你們準備中飯呢?”

棠栀無辜地一攤手:“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要求你。你要是願意我肯定也不拒絕的啦!”

她長得就清純,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乍一眼看去又晃眼又可愛。

但誰知道這樣清純漂亮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小惡魔的心呢?

方明亮感覺棠栀的腦袋上好像長出兩只小惡魔的尖尖耳朵。

“你……”

方明亮頭疼。

他必然不能開這個先河。

不然以後錄制還不亂了套了?

想了下,他急中生智:“你要這些也行,但你得用今天釣的魚來做交換。”

“棒冰2條,西瓜6條,電視機11條。”

棠栀吐槽:“你在搶錢嗎?”

兩條魚一個棒冰,這買賣真是讓導演組做明白了。

方明亮心說,你還不也是!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你看換不換吧。”

“換吶,肯定要換。”

反正那麽多魚,吃也吃不完。

棠栀和方明亮讨價還價的當兒,忽聽外邊車子停下來的聲音,沒過多久,江祗推開門走進來。

棠栀原本說的飛快,這會兒看着江祗,差點結巴。

“江祗,你怎麽也這麽快就回來啦?”

而且江祗的狀态和她想象的,也有很大出入。

本應該汗流浃背走回來的人,這會兒身上清清爽爽,半點狼狽都沒有。

江祗安靜地走進屋內來,目光不鹹不淡地從她身上掃過,淡聲道:“坐車。”

為什麽他也有車坐?

她壓下心裏的困惑,跑過去獻殷勤:“導演組說我們第一個完成任務,有獎勵呢。可以用魚換物資,棒冰2條魚,西瓜6條魚,電視機11條魚。我們要不要換個電視機看看呀?”

江祗無聲抿了下唇:“随你。”

他聲音清清淡淡的,少了幾分拒人千裏疏離,乍一聽去像是溫柔的遷就。

棠栀愣了下,很快拍板:“那我就選電視機啦!”

這樣晚上他洗澡的時候,她有個電視看看,不至于聽着浴室裏的水聲那麽尴尬。

方明亮和棠栀确認:“你确信要拿出來11條魚嗎?”

“當然。”

方明亮跑去數了她的魚,回來時一臉幸災樂禍:“不夠。你們只有9條魚。”

棠栀不信,跑過去自己數。

真的只有9條魚!

“還有3條呢?”她費解地看向一邊的白白。

白白解釋:“實在釣不上來啦。就跟江老師做了交換,用回程車費抵那三條魚了。”

什麽?!

難怪江祗回來這麽快!

原來是拿着三條魚換的?!

棠栀一臉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江祗的背影,那人卻好似感受不到她如火般的目光,異常淡定地走上了樓。

她看了他整整半分鐘,他也沒有任何要轉過頭的意思。

啊啊!

江祗這個狗比!

難怪說随她,合着他理虧是嗎!

方明亮捂着嘴偷笑:“那你還換嗎?”

棠栀無聲地磨了下牙:“換,怎麽不換?”

棠栀用兩條魚換來了內心短暫的平和。

棒冰清爽,入口冰涼,暑意盡褪。

她身邊還放了個價值六條魚的大西瓜,準備等會大家回來了切開一起吃。

但這樣的平和也僅僅只維持了半只棒冰的時間。

她吃着吃着,越想越覺得……

不、高、興。

連手裏的冰激淩都不香了。

她費勁心思搭節目組的車回來,他卻……

輕輕松松拿着她的魚,換了車。

氣不過。

就算是棒冰也難消心裏的意難平!

棠栀三兩口把棒冰吃完,氣洶洶上樓去,想質問江祗為什麽擅做主張,就算有兩條魚歸他支配,那還有一條魚是她釣上來的,他和導演組換之前,總歸也得問問她吧。

她一路上來,走路帶風,連等會要發言的主題都想好了——

就叫舔狗也是有尊嚴的。

“江祗,我有話和你說!”

棠栀拍開門,氣勢洶洶地往房裏走。

她覺得很有必要調整自己的人設。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獨立舔狗,她必須讓江祗意識到——

她願意給他的東西,随便他怎麽折騰。

但她不願意給的……

他動也別想動。

江祗站在床邊看手機,聞言擡起眼,就見棠栀雷厲風行地走進屋內。

他微揚了下眉,還沒來得及開口。

棠栀腳下一絆,整個人就重心不穩地往前撲,一頭栽進江祗的懷裏,雙手自動環在他的腰間,将他抱了個滿懷。

這還不算完。

她的沖力太猛,他受了全部的力,沒站穩,又帶着她一起齊齊跌倒在那小床之上。

棠栀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到視野再度明晰,她整個人都已經壓在他的身上,雙手抵在他的胸前。

棠栀的大腦有那麽一分鐘的短路。

心裏的小人又開始了瘋狂啊啊啊的土撥鼠尖叫。

空氣裏彌漫着致命的沉默尴尬,以至于她咕咚咽一口口水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響亮。

這回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了。

昨天一次今天一次,哪有人天天不小心摔人懷裏的?

而且比起這個更社死的是……

在他眼裏,是不是她故意大聲喊他,吸引注意,然後一把把他撲倒。

很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想到這裏,棠栀甚至都不敢低頭去看江祗的眼睛。

不活了。

她現在就從窗邊跳下去,離開這個美麗的星球!

見她一直沒動作,江祗的喉頭滾了下,冷冷出聲:

“你準備一直躺到吃中飯嗎?”

棠栀內心天人交戰,考慮要不要認領老色批這個标簽,把饞他身子這項罪名坐實了算了……

直到江祗手撐着床坐起來,她呆愣着才發現兩人的姿勢一下變得更加緊貼和暧昧,甚至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意,這下是真吓得連剛才自己上來是為了什麽都忘了。

她趕緊從他身上爬下去。

挪動的時候一不小心一腳踹到牆壁,頓時又“嗷”得一下痛苦地栽到床上去。

嘤。

好痛好痛。

水泡好像破了。

棠栀疼得龇牙咧嘴,眼角不争氣地掉了一顆眼淚,默默拿了個枕頭蓋在臉上,心想她和江祗可能真的八字不合。

不然為什麽,堅挺了一路的小水泡都沒破。

偏偏,一見到他,就又是撲懷裏又是蹬破皮的。

她蜷成一團,氣勢頓時削減了不少。

剛才還是個氣勢洶洶,大有占人便宜還理直氣壯的女流氓,現在就像只可憐兮兮的小貓。

江祗注意到她緊繃的腳尖,沉聲問:

“腳怎麽了?”

棠栀躲在枕頭底下沒理他。

她不說話的時候很有欺騙性,看起來像個乖乖軟軟的姑娘。

他猶豫了會兒,去扯她蒙在腦袋上的那只枕頭。

棠栀打死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但男女力氣懸殊,縱然她拼命攥着枕頭,但最後還是被江祗搶走。

遮羞布沒了,她又拿手臂去擋自己的臉。

江祗遂又來扯她的手臂:“哭了?”

她白天作起來的時候古靈精怪,這會兒又倔得可以。

江祗扯了兩下沒扯動她,又不能施力,她兩條胳膊看起來細細弱弱,生怕再給她弄疼了。

棠栀原本就疼出一點淚。

被他這樣問,她忽的就有點繃不住了,心裏的委屈跟泡泡似的蹭蹭蹭往上冒。

這人今天好反常。

幹嘛忽然來關心她啊。

搞得他們倆很親近似的……

雖然剛才确實親密無間。

江祗總算把她的手臂摁下來,一手扣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擡起來。

小姑娘一張小臉被枕頭捂得通紅,眼裏淚汪汪的,睫毛上還沾着一點兒水汽。

他有點無奈。

她先撲進他懷裏的,自己倒先哭上了。

“鞋脫了我看看。”

棠栀心裏有氣,解開涼鞋綁帶後,一腳就把涼鞋踢出去老遠。

早知道就不穿這雙鞋了。

現在水泡破了真的很痛!

江祗看那可憐的鞋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抛物線,啪嗒一聲落地,語氣涼了幾分,帶着幾分警告:“還作?”

棠栀吸了下鼻子,扭過頭不看他。

江祗問:“為什麽哭?”

棠栀抹了下眼角,小聲嘟哝:

“你欠我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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