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女怕纏郎
棠栀示範完，想問宋執自己的這聲怎麽樣，誰知宋執擺着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什麽啊？
她撒嬌的有這麽讓人驚悚的嗎？
屋內一陣落針可察的安靜。
棠栀剛剛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一回頭，就一臉懵逼地和站在門邊的江祗的黑眸對上。
嗯？
所以呢？
宋執幹嘛一副被老師抓包的緊張表情啊？
他們不是在休息時間玩的嗎？這有什麽好緊張的？
棠栀費解地轉過頭看他：“問你話呢，我撒嬌的好聽嗎？！”
宋執：“……咳咳咳。”
要死了，他感覺祗哥死亡射線一樣的眼神已經牢牢地鎖定住他了。
偏棠栀還不依不饒：“欸，你倒是說話啊。”
“……要不我問問祗哥他覺得好不好聽吧……”
電燈泡宋執很有覺悟。
棠栀覺得宋執扯江祗簡直莫名其妙，正好屏幕上她的角色複活，幹脆不理宋執一個人沖鋒陷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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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在狀況內，叫宋執覺得自己的尴尬有點點多餘，但秒懂祗哥心情的他，感覺自己現在大概可能不太适合在這屋子裏，說了句“我上廁所”，捧着手機飛也似地逃了。
兩人擦肩時，宋執還不忘沖江祗擠了擠眼睛。
——祗哥，我就只能幫你到這了！
這也是個活寶。
江祗走進屋內來，這回，就坐在棠栀所坐的沙發的對面。
男人慢條斯理地撕開了創可貼的包裝，撕拉一聲，在安靜的屋子裏格外的響亮。
可棠栀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任憑他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足足十分鐘，一個創可貼都快貼出花來，棠栀的視線一點兒也沒落到他身上來。
江祗垂眸，看着食指上因為過分細致，而貼得平平整整的創可貼，薄唇緊抿，目光驀然暗淡下來。
不過他的良苦用心，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一局游戲的時間，外賣送到。
吃中飯的時候，宋執注意到那突兀的創可貼，驚了下：
“欸，祗哥你手指怎麽了？”
江祗不着痕跡地看棠栀一眼，淡聲道：“剛才整理的時候刮了下。”
如果這是之前，她一定會第一時間露出心疼的表情。
但現在的棠栀，也只看他的手指一眼，便低下頭再度幹飯，什麽話也沒有說。
——這等尋常小傷，他自己也做了處理的，過幾天就好了嘛。
下午，江祗又帶着棠栀練習花腔。
誠然，這part雖然不用記詞，但是更需要歌者的技巧和歌聲裏的層次。
棠栀按照他說的方法唱，但很快江祗就皺起眉。
棠栀時刻關注着他的表情，也忙停下，緊張道：“怎麽了？唱錯了？”
他忽的上前，雙手貼在她的腰上。
猝不及防的接觸，讓棠栀一秒噤聲，全身都緊繃。
窗外秋風舒朗，吹來淡淡的花香。
他額前的發被風吹動，語氣嚴謹：
“腰部用力是為了推動你的氣息，不是讓你一直繃着。”
“放松。”
“來，唱。”
他手抵在這裏，她怎麽放松？！
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教她，沒有別的意思，可棠栀還是會忍不住緊張。
越是緊張，她就越唱不好。
別說提高，連剛才的水平都沒有了。
棠栀羞窘地看他一眼：“可能我還需要再練練。”
江祗停頓片刻，像是在思考，随後松開她，棠栀剛舒出一口氣，下一秒，他牽着她的手，貼住他的腰。
“你來感受我的。”
棠栀還沒來得及害羞，就感受着手掌下，男人勁瘦的腰部，正随着他的發聲收縮和外推。
棠栀的思緒也随着自己起伏的掌心一起飄得老遠。
滿腦子都是初見江祗時，男人露出來那一截勁瘦的腰線。
線條流暢的漂亮腹肌，腰身緊窄，兩條清晰的人魚線蔓延進褲中，性感得讓人流口水。
莫名的澀。
思緒一跑偏，他後面說的話愣是半句沒聽見。
直到江祗一句“找到感覺了嗎？”，這才把她神游天際的思緒給拉回來。
棠栀無語地看着他，心說快找沒了。
她窘迫得把手抽回來：“我試試哈。”
江祗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認真點。”
棠栀瞪他。
她哪有不認真！
還不是他突然拿腹肌誘惑她。
她雙手叉腰，試着發聲去尋找剛才和江祗一樣，腰腹收縮的感覺。
嘗試了好多遍後，總算贏來了江祗的一個“對”字。
棠栀亮起眼睛，順着那個感覺，繼續練習基礎的發聲。
有他的指導，她好像慢慢的，摸到了一點兒唱歌的門路。
等到這天的練習結束，她還是沒忍住，問江祗自己唱得怎麽樣。
江祗的回答很保守：“還行。”
還行，就是不夠好的意思。
棠栀忽的燃起鬥志：“好，謝謝江老師，我會繼續努力的！”
接下來的兩天，江祗沒再出現。
棠栀靠着他留給她的資料，一遍遍地練習。
她的進步速度很快，和宋執的磨合度也越來越高。
很快，就迎來了彩排日。
江祗到的比棠栀和宋執還要早，正在同所有的老師協調和确認舞臺的每一個環節。
宋執都驚呆了：“祗哥，你也太好了吧……”
到這個時候，宋執忽的明白了，為什麽江祗每年的曝光量不大，卻穩坐頂流歌手的寶座。
——他對舞臺的用心程度，完全是他們想象不到的。
宋執慶幸地看了眼棠栀，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沾到了棠栀的光。
幫他們盯着這舞臺的，這可是祗哥！！！
這是什麽概念——
這就像是，你作為籃球隊員，明天要上場，詹姆斯親自幫你把球場給擦了一遍。
偶買噶。
大賺啊！
江祗颔首，簡單的寒暄過後，看向站在他身邊的棠栀：
“這兩天練得怎麽樣？”
“挺好的。”棠栀沖他笑下：“等會唱給你聽。”
終于要向江祗、觀衆們交上她這幾天的答卷了！
她心裏也難掩緊張。
兩人去後臺換衣服，江祗則繼續做事。
這一場的舞臺，江祗幫着一起掐了很多細節，從燈光，到舞美，以及臺上的每一個裝飾，什麽時候舞臺要給到效果，細致地精确到每一分秒——他不容許有任何瑕疵和錯漏發生。
宋執率先換好了明天的舞臺裝。
深黑色的鉚釘皮衣，在燈光下折射着不羁的光，配合着他帥氣的外形，整個人看起來又酷又飒。
江祗等了會兒，看見穿着大紅色露肩薄紗裙進場的棠栀。
那紗裙是一字領的設計，加上漸變的層次大裙擺，華麗又鮮豔。
棠栀腳踩一雙紅色高跟鞋，原本甜美可人的氣質，在這一刻染上了強烈又明豔的張揚色彩。
她沖着臺下彎起眼，舞臺大燈也毫不吝啬地将全部的光芒給了她。
江祗望着她，從來不會出錯的男人，一時竟也忘記自己剛才要說的是什麽。
直到幾秒後回過神來，江祗掩唇向身邊等待着的工作人員說了抱歉。
兩人的彩排正式開始。
在昨天還磨合的萬分順利，但今天許是加上了走步以及升降臺，宋執頻頻出錯，棠栀也偶有失誤。
兩人也都極度的認真，只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抱歉。”
“再來一次。”
他們重來了很多次。
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更契合和合拍。
又經歷了兩輪無錯漏的彩排後，終于迎來了最後一遍。
伴随着棠栀最後一個完美的收音落下，黑漆漆的臺下，響起一陣掌聲。
那是工作人員們獻給他們的掌聲。
棠栀站在升降臺上，微微喘息。
這幾天的練習很累，包括今天的彩排，也特別累。
可她卻覺得酣暢淋漓。
很享受。
成就感爆棚。
她按捺着心裏的激動，等着升降臺緩緩落地。
可這一遍的升降臺，似乎沒有那麽靈活，中間時不時卡殼一下。
她正準備下臺後和節目組提一下這件事情，升降臺忽的一顫，驚得她腳步虛浮地往後踏一步，正好踩在升降臺的邊緣，她本來平衡力就特別不好，“啊”了一聲，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她已經從高臺上掉下去。
宋執大喊：“棠栀——！”
意外發生的太快，全場的人都懵了。
棠栀也完全懵了。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被攬進了一個，很熟悉的懷抱，男人身上的氣息清冽，可身體卻很溫暖。
“江祗……”
她顫顫地喊他。
“嗯。”
他的聲音自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溫柔得不像話：“吓着了？”
棠栀搖搖頭，從他身上爬起來，才發現他的手臂竟然滲出了血，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你受傷了！”
兩人一起摔倒的時候，也牽到了一旁的腳架，先落地的腳架碎裂，尖刺紮進了江祗的右邊手臂裏。
江祗卻不甚在意。
他在這一刻，無比的慶幸自己在這一遍，走到了兩人的舞臺後方。
江祗連他們身後的視角，都要确保和舞臺契合，萬無一失。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摔下來的時候，他才能接住她，緊緊地将她護住。
“沒事。”
他看見她眼中的自責：“不關你事。”
棠栀倒吸一口氣，已經開始替他感到疼痛了。
“我們去醫院！”
半分鐘後，反應過來的衆人紛紛沖了過來，宋執沖在最前面，“棠栀，祗哥，你們沒事吧？”
很顯然，江祗有事。
……
五分鐘後，三人一起坐上了去醫院的車。
棠栀自責地快要哭出來。
好像這種時候，說什麽話都很無力，除了對不起、謝謝你之外，好像別無他話。
傻子嗎他。
幹嘛要沖過來啊。
萬一手出點意外，以後不能彈琴怎麽辦？
她越想越亂，被自己腦補的各種症狀吓得鼻尖一抽一抽的，更想哭了。
她正組織着措辭，想要同江祗說些感謝的話，忽聽他喊她：“棠栀。”
棠栀趕忙仰起臉，眼睛紅紅地看着他。
“嗯？”
江祗唇邊挂着淡淡地笑：
“你這模樣，很醜。”
棠栀感動的剛到眼角的眼淚，在聽到這一句話後，又迅速地憋回去了。
他！竟然！又！說她！醜！！！
那就請再痛一點吧。
最好痛死他！
小小地詛咒完畢，她又開始心疼，畢竟這傷因她而起，棠栀憂心忡忡地看着他的手臂：“痛死了哦。”
“不痛。”
他笑着安撫她：“你沒受傷就好。”
棠栀悻悻回避着他的目光，低低說了句“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
江祗看她：“沒什麽對不起對得起的。”
棠栀一時靜默，沒再說話。
她懂他的意思了。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到醫院，為保安心江祗還是去拍了片。
私人醫院的保密性很好，人也相對的較少。
宋執陪着江祗一起去檢查，棠栀則被他安排在外面等候，只能抱着手機，正在瘋狂地給秦淼發消息，問自己現在應該怎麽辦。
江祗的片子的結果非常好，江祗并沒有任何骨折，就是手臂被尖銳物品劃開，流了不少血，做個包紮和消毒就可以了。
宋執是故意借機支開棠栀的，就是為了能江祗單獨說些話。
這會兒沒了棠栀，宋執湊到江祗身邊，小聲哔哔道：
“哥，等會你要不，叫醫生給你打個石膏吧。”
江祗挑眉：“？”
宋執沖他擠眉弄眼：“苦肉計。”
剛才他在車上，可是将兩人的互動看了個明明白白。
這分明就是她逃他追，他們倆都要插翅難飛的戲碼啊！
看在祗哥今天幫着他一起掐舞臺，宋執也決定用自己的戀愛天賦來回饋祗哥。
宋執的這個提議，江祗嗤之以鼻，“太假了。”
宋執急了，又不能道：“你別不信啊。”
“追求女生，不都得這樣幹嗎？”
要他說啊，祗哥就是臉皮太薄，人太板正，少點死皮賴臉的勁兒。
這要是他，真喜歡了趁着女生對他的熱乎勁還沒過，不得趕緊死纏爛打上啊？
她要玩游戲就陪她玩游戲，要做啥就做啥。
這樣遷就着哄着，前女友肯定大為感動消氣後跟他複合了！
可惜宋執作為愛豆，短時間內是嘗試不上了。
大概他的“好女怕纏郎”理論，只能在黃昏戀的時候用上了。
噫。
為了佐證自己說的話十分有道理，宋執打開手機，搜了不少追求秘籍給江祗看。
“——喏，你看，這條說，要想辦法吸引她。”
“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辦法吸引她了，只能另辟蹊徑。”宋執指導得有板有眼：“你想啊，你這傷，是為了救她受的吧？”
“既然是為她受的了，那她心裏肯定會有一點小感動吧？！”
“那麽請問，怎麽把這點小感動，變成大感動？！”
“……”
江祗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宋執徑自忽略掉他的眼神，自顧自地接：“當然是你傷得越重，她越心疼！她越心疼，那就越感動啊！”
江祗：“……”
宋執母單了21年，講起來這些都是頭頭是道：
“你以為你的打的是石膏嗎？”
“錯！！！你要是這樣想，那就是大錯特錯！”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石膏了，而是你們破鏡重圓的磚瓦！”
“你不要小看這一步，你邁出了這一步，卻是你們關系進步的一大步！！！”
這貨越說越激情，語氣也越來越像某種愛給人洗腦的組織最擅用的語氣。
“……”
江祗的太陽穴已經開始瘋狂跳動。
是時候通知黃平昭，來帶着這個活寶滾蛋了。
“哥，男人不狠，女人不穩。要完美人設還是要愛情，你好好想想吧！”
宋執語重心長的說完，拍拍江祗的肩膀。
然後潇灑地轉身，給江祗留下一個利落離開的背影，深藏功與名。
他一口氣走到門邊，非常貼心地為他關上門。
等把門關上後，宋執這才興奮地握着拳頭。
Yes！
終于也輪到他在祗哥面前裝了一波逼了！
這感覺也太爽了吧！！
他恨不得當場尖叫出來。
宋執一回頭，就對上棠栀一雙眨巴着，望他的眼睛。
見他退出來，她緊張地站起：“怎麽樣？他還好嗎？！”
宋執一秒轉換臉上的表情，重重嘆了一口氣。
“不太好。”
棠栀吓得瞪大眼：“不好嗎？！”
宋執搖搖頭，心說，好着呢。
但面上卻一句話也沒說，只又重重嘆一口氣。
欸——你猜他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一牆之隔的屋內，醫生為江祗處理完傷口，開完藥，也沒見他有要離開的意思，貼心地問道：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微微垂着臉，神情有幾分晦暗，似是在考慮着什麽。
良久，他忽的道：
“就這樣的包紮，我不太放心。”
“？”
黑色的口罩遮住了江祗臉上的大部分表情。
醫生：？？？
他語氣淡淡：“打個石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