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4
“什麽玩意兒？”章維棟一邊掏着耳朵一邊回頭看運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運營比劃着緣緣的身高道：“就那個您從孤兒院帶回來的，小小的、長得特別可愛的那個。”
“他上熱搜了？為什麽？就因為他會寫點字？”章維棟納悶，“這沒道理啊，我們節目組買的熱搜位都還要排到明天呢。”
運營理解章維棟的不可思議，解釋道：“不是，是他剛剛遇到了前兩天在熱搜上鬧得不可開交的陳家首富，并且替他算了一卦。”
只這樣說，運營還覺得解釋不到位，索性拿手機調出了辛靜雲發的視頻。
快進看完視頻後，導演不懂但大受震撼，“悔恨”可怖地爬滿了他的整個臉龐，他一拍大.腿嗚呼哀哉：“這個孔大壘！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怎麽沒有在對講機裏提醒我們！”
明明是導演撤了緣緣的監聽設備，孔大壘哪曉得還要額外“提醒”他？
孔大壘甚冤！
導演仗着老實人孔大壘不在，甩完鍋後才慌忙朝導播說：“快快！把鏡頭切給18號機位！咱們沒放出第一手視頻搶占熱搜，可不能再把現在手頭上的熱度給放跑了。”
有個新導播聽言傻傻問道：“章導，你不是說紀滔和方丁萱現在吵得正精彩嗎？”
“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掰扯了半天有什麽好看的？”章維棟怒道，“還不快切鏡頭！”
就在運營和章維棟交談空當，因為緣緣而來直播間的人越發地多了。可發覺節目裏面沒有他們想看到的緣緣時，他們便以為傳言有誤。
當有人開始不耐煩地想要退出直播間時，直播間的畫面突然一切，一張跟人偶娃娃似的、精雕玉琢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嘶……”直播間的不少觀衆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靜靜那個視頻因為位置不好，拍得有點模糊，沒想到這小孩4k怼臉拍比視頻中的還要好看可愛！”
“傳說中的小天使就是長這個樣子吧？不對，說‘天使’的話，體系是不是不太對？他是道家的，應該叫他小仙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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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白白嫩.嫩的臉好像小包子啊，好想咬一口，吸溜(￣ ii ￣;)。”
在觀衆們因為緣緣的小臉蛋而口水不止時，直播間鏡頭驟然拉遠，衆人這才發現緣緣的身邊還圍着許多路人和一個穿着黃色道袍的老道長。
只見這個老道長瞧着五六十歲，臉上卻挂着讨好的神色圍着這三歲的緣緣滿嘴叫着“師父”，他的手上還拿着幾包剛拆封的奶粉。
“師父，您看看這幾個品牌的奶粉您喜歡嗎？您要是不喜歡，我再去別的超市買！”
瞧着老道這谄媚樣，直播觀衆花了一會兒時間才想起他是視頻開頭那個想要教緣緣算卦的老道。
好家夥，怎麽一會兒不見他就對緣緣“師父師父”地叫上了？
緣緣顯然并不樂意收下這聲“師父”，只見他明明喝着黃小牛賄賂的奶粉，卻毫不客氣地癟着嘴道：“什麽獅忽，我可是泥的祖師爺！”
一個三歲小娃竟敢說自己是勞什子祖師爺？當真人小鬼大！
怎料黃小牛聽言卻不僅不生氣，反倒激動地彎腰改口：“小師祖！”
在陳開泰那見識到緣緣的真本領後，黃小牛就纏着緣緣想要拜師。
只要能跟着緣緣學算命，黃小牛哪還管什麽輩分？要知道在他老家的村子裏，他甚至有個剛出生的姑奶奶呢！
好一個老.江湖黃小牛，果然能屈能伸。
看着眼前這幕“老道拜師祖”，直播間的觀衆看得直樂呵，只覺得就算緣緣是個小假大師，看看他的綜藝也十分得趣。
正這樣想着，從沒有看過鏡頭的緣緣突然直視攝像頭，隔着屏幕和他們對視了起來，然後奶奶地說了一聲：“怪哉~”
黃小牛好奇地問道：“小師祖，這攝像頭怎麽了嗎？”
扛着攝像頭的孔大壘也用疑惑的視線看着緣緣，卻見緣緣環繞了四周一圈後，突地指着人群中的一女人問道：“泥做了什麽？”
這女人正是辛靜雲，猛地被緣緣指着，她愣了一下後有些無措了起來。
她上傳視頻的時候沒想太多，沒有征詢過緣緣意見、也沒給他打碼，現在細想想，這不會犯了什麽忌諱吧。
“我、我什麽也沒做。”辛靜雲結巴地解釋着，“我本來看到您在寫字覺得新奇就拍了視頻，後面意外拍到陳開泰，就把視頻傳到了網上，沒想到就火了！我、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聽了辛靜雲的話衆人神色了然，緣緣卻還聽得有些似懂非懂。
什麽“視頻”、“火”的，這和這個小黑盒子裏有很多人有什麽聯系嗎？這現代機關當真奇妙。
縱然依然沒搞懂辛靜雲做了什麽，緣緣知道這事對他沒壞處，便沒有再追問。他不知曉他這一問，其實不僅吓到辛靜雲，還把看直播的觀衆們也吓了一跳。
觀衆們都曉得辛靜雲是偷拍的視頻，緣緣身邊也沒有可以看到直播間的設備，他是怎麽通過攝像頭發覺直播間有人在看他，并且精準抓到人群中的辛靜雲的？
要麽這又是一場辛靜雲和緣緣配合陳開泰演的戲，要麽……
“這小可愛還真有幾分吓人，他到底是陳開泰找的小騙子還是什麽？雖說演戲演全套，但剛剛辛靜雲惶恐的臉色不像是假的。”
“是真是假，再來個人找他算算不就好了，現場這麽多人難道都是陳開泰請的路演，沒有第二個人要找他算命嗎？”
“說得倒輕巧，這小孩可是一卦就要黃金萬兩，要他是假大師也就算了，他要是真大師，你沒聽他對陳開泰說的‘天打雷劈’嗎？”
這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華朝傳統美德，讓直播間的觀衆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窮逼的體面。
就在這沉默之際，忽然有人在直播間打賞了十個深水地雷，并借此朝節目組喊話道：“我是宋婉君，我要求和這位小朋友視頻對質。”
深水地雷是綠江直播平臺最高等級的打賞禮物，會給所有直播間都推送提醒。
這十個地雷無疑掀起了綠江的一江碧水，所有人看着禮物提示附帶的留言都一臉茫然：宋婉君、小朋友、視頻對質，這什麽鬼?
收到喊話的節目組如路人一般懵逼，眼見着因為宋婉君的地雷，聞風而來的路人越來越多，運營游移不定地問章維棟：“章導，我們這要怎麽辦啊？”
章維棟當機立斷：“當然要接視頻！白來的熱度，不拿手捧着還要推開嗎？等等……”
想想緣緣身上的奇異之處和剛剛辛靜雲的惶恐，章維棟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道：“先派個小組去接應緣緣，并問問他的意見……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其他嘉賓的鏡頭老畢你看着點，之後剪輯版還用得上呢。”
說完，章維棟就風風火火地組了一個臨時直播小組，拿上一堆設備朝緣緣所在的地方出發。
他們那着急的姿态，不曉得的還以為他們是要趕着去投胎。
好在緣緣和節目組租的導播室只有兩條街的距離，章維棟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緣緣所在的地方。
只是緣緣身邊密密麻麻的圍觀人群成了他們和緣緣間的一道天塹。
章維棟等人無奈，只得一邊高喊着“讓讓，我是節目組的”，一邊往人群中擠。
當他們擠到緣緣身邊時，都狼狽得像是剛剛遭了劫。章維棟卻渾然不在意，只激動地朝緣緣喊道：“緣緣，有個人要和你視頻連線，你看看可以嗎？”
緣緣對于“視頻”這個概念一知半解，但是大抵知道這是現代人千裏傳音的媒介。他曉得這便是第二個有緣人找上門來了，遂小大人模樣地聳聳肩道：“既是有緣人，自是可以呀。”
章維棟喜出望外，連忙安排打光和收音，并将直播間的主機位切到了他的手機上，這樣緣緣就可以用他的手機在直播間和宋婉君視頻連線了。
當看到直播間一左一右地出現了緣緣和宋婉君的臉時，直播間的觀衆紛紛點起了外賣，并興致勃勃地在各聊天群裏呼朋引伴，想召喚小夥伴一起來直播直播間吃瓜。
陳開泰從古鎮回漳城，就算坐飛機也沒那麽快趕到宋婉君身邊，宋婉君卻趁此機會找到了緣緣要當堂對質，這般百年難見的好戲不比電影院裏的電影精彩？
和直播間的觀衆一樣，緣緣也顯而易見地有些興奮，只是他的興奮不是因為宋婉君。
只見屏幕裏的他像是一只誤開了手機的貓貓一樣，一邊瘋狂往鏡頭邊上湊，手還一邊好奇地點來點去，并驚奇地嘟嘟囔囔着：“哇，泥們的千裏傳音器竟然這麽精細清晰，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呀！”
“千裏傳音器”？什麽亂七八糟的。
見到緣緣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宋婉君本來有些慌張的心情鎮定了下來，只覺得連手機都沒見過的緣緣果然是陳開泰找的小演員。
她理了理額前還有些淩亂的碎發，對着視頻中的緣緣說道：“小朋友你好，聽說你會算命，那你可以給我算一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