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6
孟大循聲望去，這才瞧見自己的腳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包子似的奶娃娃，他一擡腳就想把這礙事的娃娃踹開。
可這時，林立國和葉丹丹卻也已反應過來。
葉丹丹心疼地抱着被踹倒在地的林麗雅，林立國一邊奪過陳永明一邊推得孟大一踉跄！
別看林立國體型比孟大矮小很多，并且還上了年紀，但他可是街上一天烙幾百張餅的街邊攤主，更是一名憤怒的父親！
只見他救下陳永明以後，就想揪着孟大的領子狠揍他幾拳：“就是你這個混賬拐走我的女兒，你還踢她？我殺了你！”
可在林立國就要打上孟大的臉時，有幾個村民上來幫孟大，合幾人之力反而把林立國推搡在了地上。
廉立杉他們本來也想上前幫忙，卻被幾個村民糾纏住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林立國被推倒。
林麗雅本來看上去雙目無神、有些呆呆傻傻的，見到林氏夫婦也沒什麽別的反應，在看到林立國摔倒在地，她卻突然嗚嗚啊啊地叫喚着撲到林立國身上，還把葉丹丹也攔在了身後。
當她張開嘴以後，大家才發現林麗雅的一口牙齒竟然都不見了，若不是她的一頭頭發未白，不知道的人可能還會誤以為她是什麽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看着林家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卻只能像路邊的狗一樣互相依偎地趴在地上，但凡是人都會起恻隐之心。
可有些人披着人皮卻不過是畜生不如的東西。
孟大見到林家三口這樣反而得意而又猙獰地笑笑，一把抓起地上的林麗雅，像是拖着什麽屍.體一樣地要把她重新拖進小黑屋。
林麗雅無力地掙紮着，林立國和葉丹丹無望地抓着她的手、她的腳。
葉丹丹哀嚎着：“你要把我們女兒帶到哪裏去，她就是我的女兒啊，我們可以DNA檢測！我的兜裏就有她的照片！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廉立杉等人見此，實在忍不了，他們再也顧不得之後可能會被控訴暴力執法，上前就想要強行制服孟大救出林麗雅。可淮山村的其他人又哪能眼睜睜地看着孟大被抓，居然直接和廉立杉他們打作一團！
“诶幹什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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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什麽？我在教訓我自己的媳婦！用得着你們插手？”
“住手！你們想襲警嗎？”
“我認得你，你不就是隔壁村張老二家的兒子嗎？怎麽？當了警.察就翻臉不認人了？”
“官老爺打人了！欺負小老百姓了！”
眼見着場面陷入一片混亂，節目組裏有人想護着緣緣和陳永明兩個小朋友離開，可緣緣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只見他忽然沖着人群裏喊道：“孟宗，戊午年生人，家裏有一母親，五兄弟，兄弟分別名為卓、懷、東、軍、銘。雖兄弟衆多，但膝下子嗣單薄，唯有二女，于是三年前花十萬塊買了一個男嬰取名為孟緒傑。”
“秦美蘭，乙醜年生人，丈夫已故。原是雲西人，後被親生父母賣給孟君為妻，為其孕有三女一子。村裏人稱蘭嫂，常負責安撫村裏的‘新嫁娘’，負責說服她們在村裏安心過日子。”
“孟建，庚申年生人，家中幼子，其妻為異邦人……”
緣緣沖着人群中每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就有一個人從這場混戰中停下了手。直到後來，當緣緣點到孟大時，所有人都呆愣地看着緣緣。
“孟大，癸亥年人，表面是孟勇的兒子，實則為過繼子、是村長孟康的親兒子。至三十而立而未婚無子，遂于十年前将獨身一人到長道鎮游玩的林麗雅拐走。可林麗雅性格堅毅，每孕必自堕其胎，致你今而無子。恰逢昨夜子時，你在長道鎮上遇到落單的陳永明，便心生歹念将其拐至家中！”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緣緣的小奶音都有一絲絲嘶啞。話音一落他便“噸噸噸”大口大口喝起了奶，直到把奶粉喝得只剩三分之一時，他才停下來擦了擦都是白沫的嘴巴。
無辜卷入這場紛争的路人一開始對緣緣所說的話不知就裏，直到聽到孟大的名字後，大家才斷斷續續地明白緣緣所言，皆是在場淮山村村民的過往！
可這三歲小孩是如何得知這些事的？
淮山村的村民們和他們有着相同的疑惑，只見那秦美蘭面對不足膝蓋高的小緣緣連退兩步，打着顫問道：“你你你，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秦美蘭只顧着震.驚，沒發現她這話無疑是證實了緣緣剛剛所言不虛！
圍觀衆人一聽，心下震.驚！
“我？這自然是我算出來的呀！”緣緣抱着大奶瓶，理所當然地對秦美蘭他們說道：“我算出來的可不止這些哦。”
他一邊擺動兩條小短腿踱着步，一邊問淮山村的村民：“今日是泥萌的祭祖之日？你們年年祭祖年年拜，可有曾想過為何淮山村近年來男丁一年比一年少？若泥們信奉先祖保佑，也該明白‘人在做，天在看’。”
緣緣話音剛落，這路口便刮起了一陣冷風，使得淮山村人都打了一個寒戰。
唯有孟大天生缺根筋，聽了緣緣的話沒聽懂，反而暴躁地怒罵着：“你個小崽子，滿嘴放什麽狗屁？對了，剛剛是不是就是你鬧着想進我們村的？現在又不知道學誰在這裝神弄鬼！你這個小崽子，我打死你！”
眼見着孟大當真要對年紀這麽小、又這般可愛的緣緣動手，大家心中一慌。就在這時，卻有村裏婦人匆匆忙跑過來喊着：“小叔、蘭嫂、老三家的，不好了！你們家的幾個小子昨日去玩水沒注意，今日發了高燒！現在都開始說胡話！眼見着快不好了！”
聽到家裏的寶貝疙瘩出了事，秦美蘭他們三魂丢了六魄，想到緣緣剛剛說的話，他們腿一軟。
淮山村的村民是比較封建迷信的，不然今日也不會這般大肆祭祖。
“小大師！小大師！”秦美蘭靠近緣緣一把抓住他的小小肩頭，一邊晃一邊說，“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寶兒啊，他可是我的命.根子！要是有什麽報應就沖我來！別動他。”
緣緣的小腦袋被秦美蘭晃得像是彈簧一樣，他無助地用雙手固定住自己的腦門，說道：“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救他？泥與其在這求我，不如早點下山尋大夫！”
“大夫……大夫能治嗎？”秦美蘭眼裏似有淚，磕巴地問着緣緣。
緣緣小小的手将秦美蘭的淚從皺紋上拂去，只道：“泥若現在去尋車便來得及。”
“可我、我沒車，也不知道哪裏能找大夫。”秦美蘭落着淚，“我這半輩子都沒怎麽出過淮山村。”
廉立杉恰時走過來：“正好，我們警車就在村外不遠處，你們直接警車去鎮裏吧。放心，我會先帶你們去找醫生的。”
聽到這話，村長孟康頹然地跌坐在地。
他有一種預感——淮山村要完了。
不提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因果報應，淮山村這麽多年能從外面或買或拐這麽多婦女兒童都沒出事，無非是因為大家都這麽做。
民不舉官不究，若真的有誰要管，大家一村子的人站在一塊，又有誰能動得了他們？
況且除了像林麗雅這般的瘋女人，村子裏大部分女人孩子都早成了淮山村的一份子。都是一家人，又有誰會非要跟家裏的男人過不去？
可現在不一樣，現在有了一個對他們所有人都了如指掌的緣緣！若淮山村的人真的上了警車，有了緣緣的指點，只要警方願意去查，這些人還回得來嗎？
其實村長不知道——淮山村已經完了！
他看着節目組扛着大大小小的攝像機，只以為他們在錄制素材，卻不知《寶貝沖沖沖》節目組是在直播，剛剛發生的一切早已經被直播間的六十多萬雙眼睛看在眼裏！并被這六十多萬人，傳播到了別的平臺上！
淮山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在村民和廉立杉他們對峙的時候，就已經火遍了全網！
當緣緣一個個說出在場村民犯下的罪責後，這把火一把點燃了淮山村。
現在已經不是警方“願意”或不願意去查淮山村的問題，憑借現在網上的輿論，淮山村拐.賣案已不得不查、不能不查，不查不足以平民憤！
“我本來以為這只是單個或兩個拐.賣案，卻沒有想到牽扯了一整個村子！一個小小的村落為什麽能這麽嚣張？一定要嚴查！”
“可不只是一個村子……我本人是農村的，一些農村的拐.賣現象比你們想象得還嚴重，你們不要以為拐.賣離你們很遠。你們去打聽打聽，沒準就有什麽遠方親戚買了兒子或者是媳婦。”
“真的太可怕了，我前兩天還在一個視頻平臺上看到有人發消息找逃跑的越南新娘。那評論區裏的人根本沒有人覺得買新娘有什麽不對，還在幫忙出謀劃策地找人！”
“如果淮山村這個事情因為牽扯的人太多不了了之，我真的會對這個社會失望。淮山村拐.賣案引起的社會關注是前所未有的，如果這般關注下，這些拐.賣婦女兒童的垃圾都沒有什麽處罰，以後小孩和女人還敢出門嗎？”
……
如果說紀滔嫖.娼吸.毒的新聞還能稱得上是“娛樂新聞”，淮山村的事就是徹徹底底的社會新聞，引起了社會的廣大關注。
而緣緣本人，和他的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也迅速傳遍全國上下，他的知名度在短時間內急速飙升！
“人在做，天在看？”一個小村子裏，有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男人刷到了這條新聞，并看到新聞上緣緣所說的話。在看到有自媒體統計出來的淮山村近幾年的生育率和意外死亡率後，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走進屋內，找到了他已經面容滄桑的母親：“阿母，咱前兩天說得那個買媳婦的事，不然還是算了吧……”
緣緣名氣度的飙升，激起了很多人對一些事的敬畏。與此同時，一些特殊之人裏終于有人注意到了緣緣的存在。
一個魚龍混雜的酒吧裏，一位貌若女子的男人指着手機上緣緣的直播截圖，說：“你看吧！看吧！這眉眼！這金口斷命的能力！我就說是一緣仙君歸來兮，汝還不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