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28
旁人看到緣緣的口型, 還以為他只是不滿地嘟了嘟嘴,只有應不予看懂了他想說的話。
馭獸術……
難怪延林動物園敢肆無忌憚地讓媒體進來,因為就算動物表演的事情引起争議,他們也經得起調查, 要知道馭獸術可不會在動物的身上留下什麽外傷。
雖然這個動物園裏有很多動物偏瘦弱, 動物園必然是有些克扣動物的夥食的, 但這一點卻也不足以坐實他們“虐待動物”的罪名。
禦獸宗都早已不複存在, 應不予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動物園裏面, 卻有人會馭獸術, 他不由得因此皺了皺眉頭。
其實只是馭獸術的重現并不足以令應不予皺眉,馭獸術再有用、再高深,對于應不予都是小計。
令他皺眉的是——這個動物園竟然把馭獸術用在了普通動物身上。
馭獸術原本是用于靈獸,駕馭普通動物雖不在話下, 但普通動物的識海根本就承受不起這種術法。
受此術法後, 它們會因識海受損,而一直活在大腦如針紮痛苦之中。
這種痛苦長久以往,會消耗動物們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令它們早早猝死, 或是……讓它們陷入癫狂。
應不予回望緣緣, 一段久遠的記憶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依稀記得曾經有一個不擇手段的禦獸宗弟子在卷入一緣的卦中後, 引起了獸潮!
那動物園的負責人渾然不覺大禍臨頭, 見到緣緣嘟了嘟嘴卻說不出來什麽話,得瑟地對着抱着緣緣的男人笑了:“行了, 安先生, 請你不要再發瘋了。還抱着一個小孩子出來擋槍?呵呵, 你是要自己跟我們走, 還是非要我們動物園報警?”
安瑜聽言看着緣緣, 不可置信地問他:“小大師,你沒有什麽可說的嗎?我看了你的那些視頻,你明明什麽都算得出來呀?怎麽會算不出動物園虐待火火他們的證據?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一些什麽被他們藏起來的醫藥單、刑具之類的。”
安瑜是真心相信緣緣,可緣緣這一次注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緣緣抿抿嘴後告訴他:“你若是問我延林動物園有沒有虐待動物,我可以告訴你是有的喲。但我也沒有辦法找到相關的證據,因為他們用了一種不留痕跡的控制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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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緣緣的話,那動物園的負責人幾乎要捧腹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安先生,你什麽時候找到的這麽一個可愛的小演員,臺詞說得還不錯嘛。
可你想的這個劇本也太爛了,什麽不留痕跡的法子,你倒是說說啊?”
安瑜顯然沒想到會在緣緣這裏得到這樣的回答,看着負責人的樣子,安瑜百口莫辯,臉色變得蒼白。
當動物園的保安來抓他的時候,他都不再有什麽反抗。
在發現延林動物園用動物表演做噱頭吸引游客後,安瑜就想了各種方法想要拯救裏面的動物們。
他試過打電話去動物協會舉報延林動物園、試着打過市長熱線、試着報警、試着去找電視臺和各種媒體曝光延林動物園的事情。
他的這些舉措确實為延林動物園的動物們帶來了一些關注。
可是他找不到證據證明延林動物園虐待動物,這樣做反而只是給動物園增添了一些名氣,根本救不出竹竹它們。
在安瑜萬念俱灰的時候,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動物園裏碰上了緣緣。
之前安瑜的妹妹雖然給他分享過緣緣的視頻,他卻只當個消遣看,從來沒有想過去求助緣緣。
畢竟緣緣離他實在太遠了。
但在現實生活中,真的見到緣緣的那一刻,他不自覺地就把緣緣當做了救命稻草。
怎料想,緣緣竟然也找不出什麽證據……
安瑜不知自己是失望還是什麽,他也不知緣緣到底是不是個綜藝節目推出來的小騙子。
他只知道對于火火、竹竹它們,他作為一個普通人而言真的無能為力……
除了為它們說幾句話,他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真的要去把早就已經被馴化的竹竹它們偷出來?
安瑜重新回頭看了一眼竹竹,對上了竹竹澄澈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安瑜突然眼眶一熱,眼淚在裏面打着轉。
瞧見安瑜這樣,動物園的負責人顯然不能理解:“安先生,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哭起來了?別搞得好像是我們動物園在仗勢欺人,明明是你一直在不依不饒地誣陷我們。
好了,麻煩你不要再打擾我們動物園的日常工作,請你馬上離開我們動物園,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我們延林動物園,不歡迎你。”
說着,這個動物園的負責人就要押着安瑜離開,可他沒走兩步突然感覺自己的褲子被拽住了。
他轉頭一看,沒看到人。
又低頭一看,才看到被安瑜放下的緣緣正抓着自己。
負責人勉強掩蓋下自己褶皺中都流露着的不耐煩,笑着朝他哄道:“小朋友,伯伯現在沒有空跟你玩,你先放開伯伯,等伯伯有空再回來找你好嗎?”
緣緣沒把他的話聽到心裏去,眨眨眼睛無辜地說道:“于彥涵,己未年生人。其父原為馬戲團團長,後來遣散了馬戲團置辦了一個動物園,即延林動物園。你在令尊去世後便繼承了這座動物園,還一同繼承了父親的日志。”
動物園的負責人,也就是于彥涵聽了緣緣的話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的?!”
緣緣沒有理于彥涵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雖然無法拿出你的證據證明你的罪行,但拿了安瑜的卦金,我覺得我有義務警告你一下吶!
你既然從你父親的日志裏找到了控制動物們的方法,你也一定看到了日志裏面的警告,還望你相信你父親的忠告,早日收手,否則終遭天譴。”
忠告?
借着緣緣的提醒,于彥涵想起來了,他的父親确實在日志裏寫到,馭獸術會讓動物失控或早亡,所以警告過他不要讓這個法子流傳下去。
于彥涵經營動物園至今,早就知道他父親說的是真的。
可是這又怎麽樣呢?
雖不明白緣緣為什麽知道這個辛密,但只是這種後果就想讓他收手?
于彥涵只能說緣緣不愧是個小孩子,實在是過于天真。
于彥涵對着緣緣裝傻:“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請你不要再繼續妨礙伯伯工作,天色也不早了,你快點和其他小朋友們回家去吧。”
說完,于彥涵就從緣緣的手中扯回了自己的褲子,一邊和其他游客賠笑着,一邊帶着保安和安瑜離開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緣緣皺了皺鼻子,猛然跑回到應不予身邊,用自己的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和應不予的腿。
好嘛,他竟然和應不予的小腿差不多高!
這其中雖然有應不予身高遠超常人的原因,卻也難掩他着實是個小不點的現實。
難怪他每次警告李均炜、于彥涵這樣的人時,這些人即便知道他的能力,也渾然不把他當做一回事。
緣緣生氣地撅撅嘴,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沮喪,擡腳踢了踢應不予的腿:“我早就警告過他了,他非不聽,這可怪不得我!”
應不予看着自己筆挺西裝褲上的印子,忍着頭上的青筋說道:“這條褲子1萬多塊。”
緣緣聽言擡頭看了看應不予,債多不怕愁地又踢了應不予一腳,而後轉身就跑!
“……”應不予此時有一種沖動,就是很想把緣緣塞進延林動物園的籠子裏。
——不是心疼這些動物嗎?那就讓他和這裏的動物們一起同甘共苦去吧!
當然,在抓住緣緣以後,應不予到底沒有扔下他,而是抱着他和節目組一起離開了動物園。
看着動物園的大門漸遠,緣緣的小腦袋不由搭在應不予寬闊的肩膀上,并嘆了口氣。
衆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緣緣這般愁眉不展的樣子。
節目組裏有人想問動物園到底會遭什麽報應,卻因為害怕遭反噬沒人敢開口。
直播間的觀衆們則好奇地在直播間裏讨論了起來。
“這還是緣緣第一次算命說得這麽模糊,沒有一個具體結果。難道是因為動物園的主體太大了,以至于他也算不準嗎?真的好好奇動物園園長做了什麽,他父親又給了他什麽警告啊。”
“動物園到底對動物們做了什麽啊?緣緣怎麽不說清楚,我真的好好奇!”
而這些觀衆讨論着讨論着,直播間裏突然冒出了一些對緣緣不好的聲音。
以往緣緣算命總是能夠很快得到證實,讓不少新觀衆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能力。
可今天緣緣批的卦語有些模糊,令一些本就是帶着懷疑來看直播的新觀衆,不由質疑起他來。
“我是聽說動物表演的事情後新來的,請問這個節目組裏的粉絲真的都相信一個小孩會算命嗎?我看這個孩子不就是像街邊那種瞎子一樣,淨說了一些空話套話,你們居然就信了?這個動物園真倒黴,無辜因為一個孩子攤上這樣的污名。”
“我看這幾天熱搜榜上一直挂着這個什麽緣緣的名字,今天慕名來看了一下,發現竟然又是節目組營銷出來的。今天發生的事情,是節目組和動物園一起安排的劇本吧?可真有這個節目組的,這些離譜的劇情都編得出來,什麽‘小大師’、‘偷熊貓’的。”
看到這些新觀衆的質疑,有人讓他們去補一補之前緣緣的直播視頻。
他們卻不聽不顧,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一心要給緣緣扣上“騙子”的名頭,甚至還開始去各個平臺上刷話題。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發現這些人的存在後,直覺有些不對勁。一查,發現這些人裏除了個別人,大都來自同一個IP。
章維棟得知這件事以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動物園那老畜生竟然在我們離開以後,還在利用緣緣炒話題,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章維棟猜對了,這些突然冒出來質疑緣緣、給緣緣刷黑話題的,确實是于彥涵找來的水軍。
而于彥涵也确實不怕天打雷劈。
在節目組離開以後,于彥涵終于去了解了一下節目組和緣緣的情況,知道了緣緣的本領。
但他推己及人,覺得緣緣或許有些本領卻絕對沒節目裏表現地那麽神,一心認為節目組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節目組帶着緣緣炒作起來的。
在他看來,如果說節目組導演章維棟是他,那緣緣就是動物園裏的那些明星動物,都是推出來吸引眼球的工具罷了。
所以至于緣緣口中的“天譴”、“天道”什麽的,于彥涵是一點都不信。
就憑他這麽多年,不僅沒有遭到任何報應,反而還把延林動物園經營得風風火火,于彥涵就足以斷定這個世上并沒有什麽“天道”的存在!
就算真的有什麽“天道”存在,那天道肯定也是站在他這一邊!
延林動物園是有自己的官方網站的,眼看着官方網站的浏覽量越來越多,于彥涵知道自己利用緣緣引流是個正确的決定,不禁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甚至還在心裏想着有沒有辦法再去聯系一下緣緣,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再挖出什麽益處來。
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真的會算命的人,而這個人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對于像他這樣的人而言,這個孩子和一座寶藏又有什麽區別?
在于彥涵忍不住哼着小曲,琢磨着之後怎麽靠近緣緣,并靠緣緣拿好處時,他突然在窗外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動靜。
為了方便練習馭獸術,于彥涵平日裏吃住都是在動物園裏面的辦公小樓。
夜裏動物園不開放的時候,按理動物園裏除了他和一些工作人員外就沒人了,而工作人員現在都在員工宿舍裏,窗外又能有誰在?
于彥涵的辦公室就在一樓,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謹慎地打開窗,想看看到底是誰在窗外。
可怎料他剛想拉開窗前的百葉窗,就隐隐聽到一陣奇怪的……類似引擎的聲音以及一陣節奏緩慢但沉重的呼吸聲……
于彥涵手臂上的汗毛不自覺地立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夜深了,有些疑神疑鬼。
想着玻璃窗是緊閉着的,他最終還是一咬牙、一狠心,先拉開了百葉窗。
然後他透過百葉窗的葉片間隙,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發着光的、綠油油的眼睛裏!
窗外眼睛的主人在看到于彥涵的臉以後,發了瘋地撞着關着的玻璃窗!
于彥涵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吓得跌落在了地上,并不受控制的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反應過來此時窗外趴着的竟然是他們園內本應該被關着的一只老虎!
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麽能跑出籠子,但看到是動物以後,于彥涵反而不害怕了。
“怎麽是你這個畜生?”只見于彥涵松了口氣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手裏掐着決想要控制住它。
眼見着窗外的猛獸随着他的手決停下了撞擊,于彥涵狼狽地站起身,想打開窗戶教訓一下這個敢越獄的畜生。
可是當他打開窗戶,剛想給這老虎一個大.逼兜的時候,那本該已經臣服于他的百獸之王卻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沖着他的手臂咬了下來!
劇烈的痛苦讓于彥涵不由又發出了一聲沖破天際的尖叫,直面猛獸應該擁有的恐懼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怎麽回事?你怎麽敢咬我?快、快點放開我!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痛苦的淚水爬滿了于彥涵的臉龐,他掙紮着、怒罵着、求饒着,他試着關閉玻璃窗,他試着用一只手使出馭獸術……
可是沒有用,都沒有用,他的手臂最終竟然被老虎活生生地咬了下來!
拉扯的慣性讓于彥涵在失去手臂的那一刻跌坐在地,他因為巨大的痛苦差點暈了過去。
可因為接觸過一些修煉,他居然保持住了最後的清醒。
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趁着窗外的猛獸還沒辦法通過半合的窗戶,連滾帶爬地往樓上跑去。
當于彥涵一口氣跑到三樓的一間辦公室并關上了門以後,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下.體裏流了出來。
可于彥涵卻顧不得這些,顫着手地從兜裏掏出了手機并撥通了報警電話!
……
深夜,延林動物園所在的安饒市警局和消防局聯合出警!警笛劃破天幕,引起了媒體的注意。
當地電視臺緊急播報——
“延林動物園裏的動物越獄咬傷園長和若幹飼養員!如今警方已經前往提供救援。
經确認,延林動物園裏的動物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集體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
因為不确定是否有大型食肉動物跑出動物園,請安饒市居民非必要不要外出,耐心等待警方通告。
如果有人在外看到了延林動物園的動物蹤跡,請及時遠離并撥打熱線……”
這則事關市民人身安危的通報,立刻在安饒市所有居民的家族群裏傳播開來,也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到了網上!
此時網上雖然沒有于彥涵的監督,他雇傭的水軍卻還在盡職盡責地刷着緣緣的黑熱搜,并和節目組裏的真觀衆對噴着。
直到延林動物園的消息傳來,這些水軍不由自覺地停下了打鍵盤的手。
……不是,他們的金主不是和他們說,《寶貝沖沖沖》節目組裏的那個小孩,只不過是一個賣玄學人設的普通小孩嗎?
怎麽這小孩白天才剛警告過于彥涵,于彥涵的動物園晚上就出事了?
水軍們突然齊齊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鬧下去了。
直播間裏真正的觀衆贏得了這場罵戰,但他們卻也沒怎麽揚眉吐氣,因為他們的心都放在了安饒市和延林動物園身上。
動物園裏面的動物跑出來了?一個個還帶着很強的攻擊性?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啊!
此時此刻雖然沒有證據,但大家都已經相信了緣緣和安瑜的話,覺得延林動物園一定做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動物們集體出逃!
面對這種情況,大家不由地想到了緣緣,下意識地想要依賴這個三歲小孩。
觀衆們連忙在直播間裏面刷着彈幕。
“緣緣!緣緣?別睡了,出大事情了!”
“我是安饒市的,我現在有點害怕……雖然這種事情,緣緣就算醒了也沒有用,但是看着他,我感覺自己能安心許多。”
“啊啊啊啊!緣緣都已經警告了延林動物園,延林動物園卻依然一意孤行,好氣啊!他那個園長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動物們因此被槍斃,亦或者是有路人因此而受傷,他死十萬次也不夠賠的!”
……
觀衆們的彈幕都快要把直播間擠炸了,可這個點,緣緣和節目組的其他人早就睡了。
按理,觀衆們就算發再多的彈幕,也吵不醒緣緣他們。
然而或許是觀衆們的意願太強烈,延林動物園的場景直接進入了緣緣的夢境!
聽着夢境裏于彥涵和一些飼養員的慘叫,聽着動物園裏猛獸的咆哮和怒吼,緣緣猛然睜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3-19 21:55:47~2023-03-21 00:00: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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