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少許的真實
“阿初姐姐,你想要小鳥的羽毛嗎?阿燭可以幫你拔哦。”
天真無辜的童聲稚嫩,雲初“咕嚕”咽口水,幹笑搖頭,狠狠嘆氣在阿燭小腰上一捏,感覺十分真實不會作假,方才急忙搖頭,有些小聲輕叱道:“小孩子一個不要老幹吓人的壞事好不好?乖。摸頭啊。”
“後面四個字該是主人對阿初姐姐說的哦。”阿燭偏頭,水汪汪大眼睛很明亮,黑氣和血紅完全散去,一張粉嫩小臉上竟然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生動活潑許多。
“乖。”一手摸一個腦袋,在場唯一的大人,秦樓含笑,這兩個倒是一對活潑。
師父發話了,主人動作了,兩人自然乖乖應聲,乖巧懂事不得了。
遠近處睥睨戒備的鳳凰神鳥群優雅轉回高傲的腦袋,優雅踏步高高嘶鳴,繼續無視這一群人。
金色的梧桐上,光芒比之任何鳳凰都要光亮都要奪目的金尾展翅鳥兒,無疑是鳳凰一族的最為高貴女皇。那般的優雅閉目,仿佛任何事都不能打擾侵犯她一般。
沒有一只神鳥開口說話,不屑也是懶得。
“阿燭,你先到一邊玩耍吧。”
随着秦樓一句話淡淡說出,在雲初眼角抽搐目視之下,阿燭弟弟一點頭蹦蹦跳跳就到了踏步旋舞唱歌的鳳凰之中,蹲在地上,非要跟一群鳥兒大眼瞪小眼,附帶吐口水吹泡泡。
“師父是在許久之前遇到阿燭的,記不清是幾百年前還是一千年前......”秦樓幽幽述說,并不在乎聽到這些的小徒兒會是什麽反應。
他就那般靜立雲初的面前,本來是觸手可及,但是卻徐徐像是咫尺天涯,虛無缥缈不可捉摸。
飄飄若仙、妖氣逼人的模樣,本來就不像是個常人了,這會兒更像是個九天之上獨自墜落的魔仙,勾人又毒人,吸引人目光的同時也給人距離和自卑。那般美好那般傾世那般妖嬈,沒有人膽敢随便亵渎也沒有誰能夠随便親近。
“師父與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說不清是苦是嘆,雲初的俏臉之上悄無聲息已經淚流滿面。
若在平時,溫柔師父扮相的某人該是慢慢替她輕拭淚珠才對。可現在他站在那裏,眼中卻是沒有她,只眯眼斂眸遙望天際,嘴角勾笑,不知嘲諷誰,不知滄桑誰。
“師父遇見阿燭的時候,他還只是一顆蛋,也許是這世上唯一一條傳說中的神獸燭龍了。等他終于破殼,胡亂喂了他一棵化形草,他便成了如今模樣,做了師父的小僮,一直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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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臉色煞白,朝夕相處仿佛任她揉捏的小怪物竟然是傳說中與鳳凰神鳥齊名的神獸燭龍!
傳說身長千裏,睜開眼就為白晝,閉上眼則為夜晚,呼氣為夏天,吸氣為冬天,又能呼風喚雨。根本就不是一般靈獸可比,更不是什麽小怪物可以相提并論的......
秦樓眸色流轉,至少小白兔徒兒眼中沒有害怕只是驚懼,正常反應。
也許這個徒兒不一樣,所以最後真的不用叫阿燭再次一口吃掉吧。
但是只這樣還是不夠的。他真的不需要溫室裏的小花朵任誰都能欺負一下的軟糯無辜小女娃。
“那個時候師父可不叫秦樓,叫秦慕樓。徒兒便只自個兒記住這一名字便是,最好不要與他人多多提及,否則招惹殺身之禍,師父可不會管你。”弱者如何,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你想知曉師父以前到底是什麽身份麽?”悠遠滄桑的眉目終于低轉,對上了自家的小徒兒,秦樓輕笑,只有嘴角弧度沒有笑達眼底。
仿佛今日才知了其實師父溫柔的背後是漠然是無情,可她還是心疼放不下,總覺得師父就是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自己不可能但就這一刻這一點所謂的清楚便就抛棄了往日種種。
“嗯!徒兒想知道!”話語顫顫,哽咽,但還是講話說了個完全而沒有哆嗦,強忍着,雲初方才沒有大哭出來。
與上千只鳳凰瞪眼咬手指頭的阿燭,驀然轉首,從側面看自己的阿初姐姐,眼神是空洞的,可他知道自己其實也不想見她老哭表情就跟比死還難受一樣。
“乖。”終于跟平時一樣的繞着耳畔輕聲,跟平時一樣的溫柔輕撫。
即使自家眼前的這小徒兒在他心中性格無用資質也一般,但是至少他是真的喜歡她的乖巧她的懂事以及她的信任和依賴,看她突然就破涕為笑咬唇強忍的模樣,嘴角的笑聲也流瀉出來。雖然眼底還是漠然無情,可卻真實有着她的影子。
“知道萬魔宗麽?師父以前是那裏的宗主。不過膩了,所以改名飛了出來。呵呵。”
輕飄飄的幾句話,說的人不覺得有什麽,但聽的人無論誰都會覺得簡直足以媲美炸空驚雷,外焦裏嫩。
萬魔宗,靈氣大陸之上最富盛名的魔修聚集宗派,邪道之首。正派談之色變,凡人不敢想象,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半點人情,弱者連蝼蟻都不如的地方。
可她的溫柔美人師父竟然是萬魔宗以前的宗主......而阿燭弟弟竟然會是翻雲覆雨等閑間的神獸燭龍......
驟然的些許事實擺在眼前,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這兩個當初從天而降的人,根本就是活在傳說中,根本和自己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雲初跌坐地上,垂下腦袋,師父的話缭繞腦中,可她的心肝狂跳,仿佛一句話都理解不了。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會兒最震驚最惶恐最難過的最怕的不是師父和阿燭兩人隐藏的一點點真想,而卻是如果兩人就此離開她......
“師父我......”
“雲初,修靈有正有邪,也許将來你不止我一個師父,遇到的人也不止阿燭一個,師父和他不過是你漫漫路途中微不足道兩過客。你做任何決定,師父都不會怪你。”
秦樓含笑說罷,便就負手轉身,坐在阿燭拿出來的貴妃椅上斜躺閉眼曬太陽了。
仿佛雲初最後做出任何決定,他都不會過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