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喬震慶雖然身體被疾病折磨的有些虛弱，但精神卻還是挺好的，看到喬陌從外面推門進來，和善的笑着對她道：“小陌，今天不忙麽？怎麽想起來看爸了？”
喬陌把手上拎着的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到衛生間裏詳細的洗好了手，出來學了個蘋果給喬震慶遞過去，然後坐在他床邊，想了幾秒鐘之後，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直接說重點：“爸，最近感覺好麽？打算什麽時候回公司啊？現在公司的一幹人可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喬震慶笑的很是溫柔，拍了拍喬陌的肩膀，努力用手撐着在床上移動了一下：“小陌，喬家的公司早晚都是你要繼承的，早點承擔一些事物不好麽？”
“那喬楚呢？”喬陌将手中剛剛削完蘋果皮的刀子收起來放回果籃裏，扶了一把喬震慶讓他能夠坐穩，“喬楚恨你是為什麽？
她問得太過于直白。
以至于喬震慶剛剛活動開來的身體一下子豁然僵硬住，半天都沒有動作。
半晌之後喬震慶看向她：“小陌，你這是在胡說些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喬陌拉開病房裏厚重的窗簾，窗外的陽光照耀進整一個房間，她逆着光線去觀察喬震慶的表情。
他的表情有些彷徨和傷感，卻找不出其他更深層的含義。
“爸，我如實告訴你。”喬陌笑了笑，“你真的不應該指望我去接受家裏的公司，我沒有學過任何的營銷學，蚍蜉撼樹的去和那些董事糾纏 ，下場一定不會好到哪裏去。如果家裏的基業出了什麽問題，我可不想承擔全部的責任變成千古罪人。”
這種出力不讨好而且又可以想辦法避免的事情，她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陷進泥潭裏無法自拔呢？
不過是區區幾天的時間，喬氏股票的價錢經歷了四個漲停和跌停，外界傳言喬氏董事長病重，喬氏內亂嚴重，往日外部聯合的公司和貸款的銀行紛紛要求給出說法，要不然就要以停止合作和終止貸款來作結。
而股市投機者趁機利用這個機會大肆渲染喬氏股票不穩定性，撤資和短期人數急劇增多，大盤不穩定導致整個公司情況江河日下。
喬陌在一旁的茶椅上坐下來，雙手輕輕的扣着玻璃桌面，平穩的節奏聲響起，她頓了頓，嘆了口氣道：“爸，你要麽就告訴我喬楚的事兒，要麽我來接手公司，不過幾天弄垮了可不管我的事。”
******
開車去市委辦公大樓的時候喬陌在中途停下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想打方向盤回去，每次都下了車之後又後悔，重新上車去倒方向接着往市委辦公大樓開。
抓着方向盤的一雙手握得很死，喬陌透過窗外的後視鏡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真的覺得有些猙獰。
大概是喬震慶的哀求和蒼老的神态終究讓她有那麽些不忍……那種神态，讓她想起了曾經在組織幫忙打掃內務的那位阿婆，年齡很大了，每天卻都勤勤懇懇的給她的房間換上新的被褥和床單。
她們這一期的殺手沒人知道那位阿婆為什麽能被留在組織裏一直呆着，因為那是一位太普通太平實的老人，門牙都缺了一顆，卻總是呵呵的笑着，眼裏從來沒有煞意。
那時候她的身邊沒人，每天的訓練辛苦又煎熬，那位阿婆每天都給她們準備好洗腳水，很燙，但卻是暖人心脾。
可惜到後來，在喬陌去出第一個任務圓滿的回來後，卻聽聞那位阿婆死了。
原因很可笑又很悲涼，阿婆在打掃房間的時候不小心推門撞見了與喬陌同期的兩位殺手zuo愛的場面，男的是很優秀的預備員，女的與喬陌關系也十分不錯，而且他們平素裏看上去都也十分尊重阿婆。
可惜，就只是被撞見了zuo愛的場面，他們兩人便舉槍毫不猶豫的殺了阿婆。
喬陌回來後聽一個宿舍的室友偶然間講起這件事，室友說她隔着一道門聽到的槍聲，那時候都已經很晚了，阿婆從進去發現那個場面到最後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喊叫都沒有，只有最後的一聲帶着消音器傳出的低微的槍聲。
同一期的殺手，十個人，除了去出任務的喬陌，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上去攔住，沒有一個人樂意去保住阿婆的命。
喬陌不善于表達感情，但是從小到大，那個阿婆是對她最好的人。
……而且，阿婆根本就不會說出去的，她看着他們的眼裏都是慈愛和溫和，從來沒有嫌棄或者懼怕。
為什麽這麽殘忍呢？
出第一個任務圓滿完成回來的興奮和喜悅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全部轉化成了深深的恨意，喬陌對着鏡子咧出一個笑容，然後回答室友說這種小事她沒什麽可在意。
收拾阿婆遺物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去了，與她同期的殺手剛好去參與組織最後一項技能測試，以便能向組織的更上層攀爬，于是喬陌跟着組織的一些勤務人員和屍檢人員一同将阿婆的屍體葬好，。
回來的時候聽那些勤務人員說起，阿婆的孩子曾經是組織裏最出色的殺手，為了保護領導人犧牲了，阿婆因此有資格留在組織，本來可以享清福的，卻總是閑不住，要來當當勤務工。
喬陌有時候會想，大概阿婆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的。
夜晚的時候她一個人去了阿婆的房間，簡單的擺設再也看不到以往老人勤于打掃的痕跡，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桌面上就已經落了一層灰。
喬陌拉開唯一的櫃子，櫃子裏有一疊相冊，第一張大概就是阿婆的兒子。
而後面的照片全都是他們這一期殺手從進組織到最後被培養成功後的照片，各種各樣的姿勢，各種各樣的動作。
相冊被保護的很好，看得出來是經常翻動。
如果說之前只是滿心的恨意，那麽現在，那些籠統的恨意已經全部變成了最深可見骨的殺意。
喬陌一直覺得，大概就是從那一刻起，她開始有了成為組織最上流的殺手的能力。
當殺手，技能可以被培養，唯一培養不出來的是狠，是毒辣，是一種內心無法釋放的想要張狂殺人的沖動和欲|望。
從此她在那黑色的欲|望漩渦中深陷不出。
在後來，同期的殺手只剩下她一個。
其餘的九個人死于不同的死因，卻都沒有逃過死神的召喚。
喬陌不知道那九個人死之前對她有沒有憎恨和害怕，卻知道其實十個人之間彼此都沒有信任。
組織曾經特地叫喬陌去問她為什麽要将那九個人全部虐殺，喬陌盤着腿叉着腰笑得無比風流：“這一期的殺手，留我一個就夠了。”
內裏的黑色只有她自己在無人之時緩緩觸摸。
*******
喬陌驚出一身冷汗。
喬震慶的表情實在和阿婆太像，一樣的溫和慈祥。
縱然這裏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世界，但總是讓人無法狠心。
等紅燈的時候喬陌摸了一根煙，咳了幾聲，陡然笑了起來，也許也許，這就是她為數不多的良心。
******
市委辦公樓比喬家的公司要氣派多了，喬陌覺得自己有點像劉姥姥來到大觀園的小家子氣，在門口徘徊了半天，忍住翻窗而入的沖動，捋了捋衣服還是從大門走了進去。
迎賓小姐好像也要比公司漂亮啊……
喬陌端詳了一下，卻發現人家這裏的前臺不叫做迎賓小姐，叫做什麽什麽區。
“小姐不好意思，這裏是市委辦公地點，不允許游覽和照相，”漂亮的小姐很質疑的看着她，“無故滞留也是不可以的喲。您有預約麽？”
預約？
……喬陌摸了摸後腦勺，她不預約的= =一般想見誰踹開門就進去了……
猛然想起這裏的場合好像并不适合思維跑偏，喬陌迅速的打回了思路：“我找顧祈，沒有預約，他在麽？”
那位漂亮的前臺小姐好像很驚訝：“您找顧市委？不好意思今天顧市委的形成是滿的，您看是否要先預約一下呢？”
“他在樓上麽？”喬陌研究了一下辦公室大樓外面貼着的磚牆，又看了看電梯，覺得攀登上去實在有些高難度……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麽？就說喬氏的喬陌有點事想請教他。”
“不好意思我們不能擅自打斷顧市委的工作的，小姐您有什麽事？能先預約一下麽？”
……她總不能說她是來走後門的吧！
正當喬陌郁悶的時候門口突然又進來一個人，身形動作她似乎都有些熟悉。
喬陌正要想這人是誰，卻看到他摘下了太陽鏡，露出一張俊俏的肉文男主臉。
“聶朗？”
他進來的毫無障礙，問過了前臺顧祈辦公室的地址和現在的行程，轉身對她笑了笑：“美女，我們又見面了。”
說罷似乎有些急事，也沒等喬陌的回答，轉身從專屬電梯往樓上走了。
喬陌一臉糾結：“為什麽他不用預約？”
那位漂亮的迎賓小姐一臉鄙夷的掃視她：“這是人家顧市委的表侄，侄子來見叔叔我們能攔着麽？”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雙更，哦咯。
夏天學車真的太苦逼了。。快累成死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