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校長是一個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鏡，五官剛毅，他看到那份辭呈，沒有接，聲音威嚴的看着杜笛說道：「我聽教務主任提過你，很出色的年輕人，今天才是你三個月試用期滿的日子，我手裏剛剛收到一份關于表揚你工作能力的分析報告，你就交給我這個……告訴我為什麽！」
杜笛疲倦的笑了笑道：「抱歉，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我只希望您能批準我的請求。」
校長銳利的眼神掃過杜笛，不怒自威，他沉思半刻，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我不能答應！」
「為什麽？」杜笛脫口而出。
校長神色嚴肅的看着杜笛道：「一個學期都沒結束，摸摸你的良心，你作為老師的職業道德呢？你讓那些學生怎麽想？他們的課誰來上？把東西拿回去自己好好想想！」
杜笛慘白了臉色，他低頭看着手裏的辭呈，掙紮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堅持道：「這個學期還有三個星期的心理課，我會堅持上完，但這封信，我不會拿走，這是我的決定，抱歉！」說完，杜笛對校長深深鞠了個躬。
校長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可惜，又迅速恢複成乎日的威嚴模樣點頭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我會給你這三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如果你改變主意，随時可以取回！」
這樣的優待在這所以嚴厲為名的學校太不可思議，可是杜笛不覺得自己還有改變的可能，他道了句謝謝，默默把辭呈放下，退出屋子。
重新回到辦公室，杜笛看着這個小小的房間，看着這些桌子、椅子、沙發、電腦，看着運動會裏被學生拉去的合照，只覺得心頭一空，他邁出了這一步，就不會再回頭，三個星期後，他和老師這個身份無緣……他只有三個星期與這些孩子相處了……留戀、不舍，心頭的情緒很好分辨，杜笛摸了摸相框，他想至少這三個星期，他還得堅持下去，他得有始有終……
◇◆◇
又一個星期五，同一個時間，推門而入的，同一個人。
這是一間潔白牆壁幹淨整潔的醫務室，可是每當杜笛踏進門，他就覺得整個身體在排斥，胃在不安份的挪動，呼吸也變得壓抑，即使每次他到後來都因為情欲的滿足而筋疲力盡，他也無法忘記這個屋子帶給他的絕望和痛苦，那不僅是對別人，也是對自己的無法接納。
「你來了。」甘锆扭頭招呼了一聲。
「嗯。」杜笛一如既往的沉默應了聲，然後自覺的往屏風後走去，甘锆起身關門，拉上簾子，關了燈，杜笛還在脫褲子的手僵了僵，他記得自從那次之後，甘锆再沒關過燈，為何今天……他關了，如今關與不關對他來說，還有什麽意義，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杜笛自嘲的想着。
甘锆無聲無息的從背後抱住杜笛，慢慢在他耳後親吻着，杜笛不動，身子卻敏感的開始顫抖，甘锆順手幫忙把杜笛未完成的脫衣完成，然後借勢讓杜笛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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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笛沒有抗拒，他閉上眼，感覺身子的火被甘锆一一點燃，心中突然想到，就算是床上技巧，甘锆也是當之無愧的高材生，至少他，從來就是甘锆的手下敗将。
分神可以解決很多事，至少他不用思考理智和本能的鬥争，他可以忘記一切，全憑本能動作，他也不必再糾結自己的尊嚴被踩在了哪裏……杜笛順從的躺倒在床，由着甘锆壓在他的身上，神色飄遠。
就在杜笛以為如往常一樣，甘锆的手指慢慢往下，要進入關鍵時，甘锆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回了杜笛僅存的理智。
「你幹什麽？」杜笛難以置信的撐起半身看着甘锆，昏暗的屋子看不清甘锆的表情，但杜笛可以清楚感受到甘锆在做什麽，他居然……居然在為自己口交……
「別……」杜笛難耐的想要抗拒，可是分身被柔軟的口腔包裹住的愉悅讓他無法說出口，一半是震驚，一半是興奮，杜笛難以抑制的呻吟出聲，而這就像是個信號，甘锆更加賣力的吞吐起來。
甘锆在這方面的技巧很青澀，杜笛也難以想象會有人讓甘锆願意做這種事，而現在，感覺自己的分身在甘锆嘴裏漲大，杜笛無法理清此刻的心情，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那裏湧去，他揚起頭，挺直了腰，不自覺的想要更加深入。
甘锆或舔或整個含住，甚至偶爾輕輕吸吮，換得杜笛渾身顫栗的尖叫，他眼中的溫柔杜笛看不到，他羞窘的神色杜笛也看不到，可是甘锆看得到杜笛此刻被性欲所主導的愉悅，他知道他改變不了多少。但是至少他想告訴杜笛，他也願意為他改變……
「啊……別……」杜笛渾身興奮的顫抖，他的腳尖繃的緊緊的，他的意識開始渙散，他可恥的發現就算甘锆一點也不碰後穴，他那裏還是會無意識的收縮着，前面越是興奮，他後穴越是空虛，難耐的想要被人狠狠貫穿。
甘锆也察覺到了杜笛在無意識的扭動臀部，可是他堅持不碰，只一味心思的侍候着杜笛的分身，杜笛被撩撥得不行，偏偏怎麽也得不到發洩，甚至忍不住開口哀求。
甘锆鐵了心不予理會，他加快了嘴裏的動作，感覺到前端開始分泌物質，甘锆用舌尖輕舔給予刺激，在杜笛的呻吟中，他突然加大了吮吸的力道，杜笛受到這般強烈刺激，終于忍不住一洩如注。
甘锆避開了部份，嘴裏也咽下不少，此刻杜笛呼吸急促，茫茫然的躺在床上，沒有理會甘锆，甘锆也不在意，從背後環住杜笛躺在床上，鼻子埋在他的頸側，聞着他的味道，盡管自己的欲望沒被釋放，他也不願打攪這片刻的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杜笛回過神來，他輕輕一動，立刻感覺到身後甘锆的分身頂着自己，甘锆感覺他身子一僵，本打算下床就此作罷，沒料到杜笛輕輕說道：「做完吧……」
甘锆想說不必勉強，可是他感覺到杜笛對着他的分身微微蹭了蹭，甘锆頓時呼吸加重，他咬着牙用手輕輕探尋，剛一碰到杜笛的菊穴就被緊緊吸住，杜笛難耐的動了動身子，甘锆見狀，不再猶豫，掏出自己的分身，用了點枕頭底下慣例放着的潤滑劑，以側卧的體位，慢慢插了進去。
「嗯……」杜笛嘴裏輕哼了一聲，像是滿足的嘆息，甘锆埋在杜笛體內，等杜笛慢慢适應了這個角度，再緩緩開始抽插，這一次，他做的很溫柔，是他從未有過的溫柔……
連續兩次達到高潮，杜笛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才掙開甘锆的懷抱起身穿衣，甘锆見狀，同時坐起身，試探道：「你感覺如何？」
杜笛身子顫了顫，沒有吭聲，甘锆也不急求答複，見杜笛穿戴好轉身要走，下床送至門口，他樂觀的想着，也許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時間過的很快，一個星期、兩個星期，杜笛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要走，第三個星期，也是最後一個星期，每一個班的課，都是最後一節，對于這些學生來說，一個學期的心理課輕輕松松結束了，而對于杜笛來說，他的教師生涯也正一步一步邁向尾聲。
那是星期五，中午吃完飯，杜笛慢慢往回走着，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招呼：「杜老師，等等！」
杜笛轉身看去，李萍萍加快了腳步趕上。
「李老師有事嗎？」杜笛客氣的問道。
李萍萍喘了喘氣道：「找了你半天，我班裏有個學生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再過兩個星期要考試了，我想請杜老師下星期安排時間幫他做一下面談。」
「這……其實李老師你也可以做，你不是剛考出了那個資格證了嗎？」杜笛委婉的推拒了。
李萍萍下意識的覺得奇怪，她多看了兩眼杜笛，狐疑道：「杜老師，你是不是有事瞞我，下星期怎麽了？」在李萍萍的印象裏，杜笛只要遇到工作上的事，都格外認真，這次雖只是簡單的一個個案，但照以往杜笛的個性，絕不可能推給別人去做。
杜笛尴尬的笑了笑，不願回答。
李萍萍頓時生起氣來，她怒瞪着杜笛道：「你就這麽讨厭我，上次那樣，現在又什麽事都瞞着我，還說把我當朋友的，這就是你對朋友的态度嗎？」
杜笛被說紅了臉，他看着李萍萍，嘆了口氣小聲說道：「我辭職了……」
李萍萍還未說完的憤慨頓時住了嘴，她難以置信的看着杜笛，杜笛點了點頭，沒開玩笑。
「你……」李萍萍欲言又止，她是親眼看着杜笛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這裏肯定有什麽讓他痛苦的東西，讓他寧願選擇辭職也不願再待下去，她咬了咬牙認同道：「好，辭了也好，有什麽不痛快忘了就是，離了這裏重新開始，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今天下午放學之後……」
「我來送你！」
「謝謝。」
◇◆◇
下午的會議也沒必要參加了，杜笛想了想，轉身去了醫務室，走之前，他想把一切都結束了。
甘锆沒料到這時候杜笛會出現在醫務室門口，他驚訝的起身，杜笛沒有進門，只站在門口平淡的看着甘锆道：「我們結束吧。」
「你……說什麽？」甘锆覺得難以置信，他走近幾步看着杜笛，試圖探究他臉上的神色。
杜笛臉色平靜，重複了一遍道：「你我之間結束了，我已經辭職，那些照片随便你怎麽處理，我會離開這個城市……」
「為什麽？為什麽突然要走？就因為要躲我，你連老師這個職業也抛棄了？你什麽時候那麽懦弱了？」甘锆沒來由的發着火，他無法接受這一切這樣結束，不是在慢慢好起來嗎？為什麽變的那麽突然？
「懦弱，哈……」杜笛突然自嘲的輕笑道：「你不覺得可笑嗎？你有在意過我的感受嗎？一句下賤，我連自尊都被你踩在腳下，懦弱又是個什麽玩意兒？我不是你的玩具，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算了，你又知道什麽……」杜笛無力的搖了搖頭，轉身便走。
甘锆楞在當場，等他回過神來，杜笛早已不在眼前，他懊惱的一甩門，飛奔上樓，他怎麽會這樣想？他從來不是玩具，他為什麽不知道……
當杜笛正在辦公室裏整理文件，小劉在一邊哀怨的碎碎念時，甘锆像一陣風似的沖到了門口，他白色的醫生長袍還未脫下，因為突然的停下，衣擺還在緩緩垂落，小劉聽見動靜，轉頭看去，一臉驚愕道：「甘醫生？」
甘锆的臉色很凝重，也很焦慮，小劉第一次見到這樣神情的甘醫生，一時楞得不知該說什麽，而杜笛發現甘鉻站在門口大步走進來，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一臉緊張道：「你想幹什麽？」
甘锆站在杜笛三步遠的位置，鎮定下來平靜要求道：「我想請杜老師幫我做一次面談！」
小劉捂住嘴，還是掩不住驚呼，她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
「我離職了！」杜笛回絕道。
甘锆堅持道：「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你……」
「杜老師，你就最後再做一次面談嘛，有始有終、有始有終……」小劉在一旁幫腔，甘锆感激的看了小劉一眼。
杜笛猶豫了，小劉見狀，飛快的拿了鑰匙開了隔壁咨詢室的門，催促道：「杜老師！」
杜笛看了眼甘锆，終究拗不過工作的責任，淡淡道：「進來吧！」
甘锆連忙跟上，兩人進了咨詢室，小劉幫他們關了門，心裏松了口氣，她還是相信甘醫生出面，一定能馬到成功的，拜托，千萬別讓杜老師走啊！
咨詢室隔音效果很好，這點兩個人都很清楚，九十度的兩張單人沙發擺在一起，中間隔了一個玻璃茶幾，杜笛等甘锆坐下再找了另一張沙發坐下。
「你今天想說什麽？」杜笛看着甘锆淡淡說道，他提不起笑容，但至少他必須讓自己保持平靜的心情聽下去。
甘锆看着杜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輕聲呢喃道：「你不是玩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嗎？」杜笛不想再聽下去，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甘锆拉住杜笛的手，把他按回沙發上，他專注的看着杜笛的眼睛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你知道我心裏的想法嗎？你妄稱一個心理工作者，就這樣不顧來訪者的請求？」
杜笛心裏頓時起了火氣，他冷哼道：「那你說吧，我聽着！」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你肯定忘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你背着藍色登山包，拉着一個棕色行李箱過來報到，那時我心裏就在想，這小子好有個性，一個人只帶這麽點東西……」
甘锆淡淡說着，眼裏流露出懷念的味道，他第一次見到杜笛就喜歡上了這個幹淨單純的小男生，他利用自己學長的身份接近他，越是接近，他越是欲罷不能的喜歡。
可同時，他也立刻就發現他不是同性戀，愛上一個不是圈子裏的人，那是什麽樣的代價，那時候甘锆還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越是喜歡杜笛，越是不敢對他出手，他怕一出手，連當時朋友的關系都保不住，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他用惡作劇的方式戲弄他，看着他抓狂，看着他對自己使性子，甘锆就覺得值得了。
可是欲望永無止境，得到了一點，就想得到更多，他希望得到杜笛的回應，可是顯然，不管他開什麽樣的玩笑，杜笛都以為是在戲弄他而沒當真，他也不敢真做出什麽逾越的事。
沒有辦法，他想出了一個極端的主意，他開始結交各種男女朋友，他想試探杜笛對他的感覺，如果能感覺到一點點的嫉妒或者在意，他想他就有勇氣不顧一切的追他，可事實上，不管他如何亂交男女朋友，杜笛眼裏只有逃離和厭惡。
那時候的甘锆真的是選擇放手了，他舍不得杜笛，但更怕對方憎恨自己，他一心想着只要對方能幸福，他別無所求。
對甘锆這樣的說辭，杜笛不置可否，而甘锆也沒等杜笛回應，繼續往下說道：「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可以為了最愛放棄自己的幸福，但我不可能放手兩次，你的到來，就像上蒼在告訴我，甘锆，你還有機會，你不能放棄……」
甘锆繼續往下說着，從杜笛第一次和他見面開始，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說到他看着杜笛胃病發作的心痛；說到他把自己趕出屋子的嫉妒；說到他昏迷被送來時，他怕的不敢檢查，說到他低聲請求時，那一句低聲回應……
「我以為可以慢慢來，我不在乎時間，三年、五年，我都可以等下去，可是當我看到你和李萍萍在一起說說笑笑，我嫉妒她，我害怕你會被她搶走，你知道我有多怕嗎？我當時嫉妒的恨不得殺了她！如果我得不到你的心，我寧願先占有你的身體，我沒有第三次機會，如果你愛上了別人，就是在判我的死刑。你知道嗎？杜笛！」
甘锆苦澀的笑着，他沒有看杜笛，而是一個人絮絮說道：「你在陽臺上看風景，我吓的膽顫心驚！你和李萍萍約會，我嫉護的失去理智，我的情緒全都圍着你在轉，你高興，我也高興，你痛苦，我又何嘗不痛苦……那次我做過頭，我恨不得一磚頭拍死自己，當我看到你倒在浴缸裏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
甘锆深吸了口氣，不敢說下去。
沉默了好一陣子，甘锆才繼續往下說，說起杜笛身體的消瘦，說起自己的心痛又無能為力，說起他想挽救彼此這段關系，說起他對自己的反省……還有很多，他沒說的，穿插在這當中的，卻是把杜笛的記憶喚醒了。
「杜笛，我對你坦白這一切，不是想澄清自己，我知道我始終沒有找對方法，我始終在讓你讨厭，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們現在會是什麽關系，也許什麽也不是……我說出這些，只想告訴你，我待你是真心的，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想問，你閉上眼聽聽自己的聲音，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別說了……」杜笛皺着眉別開臉，他的手緊緊握成拳，還在微微顫抖。
甘锆眼中一片落寞之色，也許這次是真正結束了，他起身歉然的對杜笛道：「抱歉，耽誤你時間聽我說這些……我今晚會留在醫務室，如果……如果你願意試一次，我等你……」 [0 A' K" Q8 ~
杜笛沒有回應，甘锆也沒再糾纏，他腳步沉重的離開咨詢室。
◇◆◇
「你還是決定要走？」李萍萍替杜笛拿了一個袋子失落的說道。
「為什麽覺得我會變卦？」杜笛覺得疑惑。
李萍萍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杜笛道：「總覺得你中午和現在的樣子，好像又有點不同了……」
「也許是放下了吧！」杜笛淡淡一笑，低頭拎起行李箱慢慢往前走。
李萍萍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上腳步。
一路送到學校外面的車站，李萍萍換了心情，微笑着拍拍杜笛道：「加油，到了新地方記得聯絡！」
「好，我會的。」杜笛點頭保證。
「別硬撐，我過年回來看你！」
「哈，好的，我請客。」
「那是自然！」
兩人相視一笑，這時，大巴士停站，杜笛拎起行李踏上車子，還轉頭對李萍萍揮了揮手。
李萍萍微笑着揮別，看着大巴士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