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向寧小時候很羨慕文亭,有個這樣厲害的哥哥,兄弟感情也好,他和他哥哥就不一樣,三天兩頭打架。

年紀漸長,向寧隐約覺得他們太親近了,不像尋常兄弟。可一想他們打小相依為命,又釋然了。

直到後來有一回,他親眼看着文欽把一個沖文亭吹口哨,還動手動腳的小流氓打得頭破血流,對方哭爹喊娘,文欽眼都不眨,踩着他的後背把人往地上掼,說,睜大你的狗眼給我把人看清楚了,以後見了我弟,繞道走,別髒了他的眼睛,懂了麽?

小流氓腦袋磕咋在地上,滿嘴都是血,懂了,懂了,他向文亭求饒,有幾滴血濺在了文亭青色的長袍袍角。文欽說了聲滾,擡起腿,小流氓連滾帶爬地跑了。

文亭小聲地叫了聲,哥。

文欽應了聲,在文亭面前蹲下身,拿衣袖擦了擦袍角,血跡洇開,擦不幹淨,文欽站直了身,握着文亭的手腕說,衣服髒了,回去哥給你洗。

他沒看向寧一眼,向寧卻從文欽動手開始就吓得臉都白了,不敢出聲。

自那次後向寧見了文欽就恨不得繞道走。

向寧慢了兩步,看着文欽握在文亭手腕上的手指,二人一道走着,文亭好像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向寧忍不住想,要是他哥這麽握着他——向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估摸着和他哥又要打一架。

哪有兄弟這麽黏糊的,向寧在心裏嘀咕。

“向寧?”

突然,向寧聽見文亭喊他,擡起頭,卻見二人已經停了下來,都看着他,向寧茫然的啊了一聲。

文亭問他,“怎麽走?”

向寧看了看四周,擡手一指,道:“這條路,去連記布莊。”

文亭點了點頭,說:“向寧,你怎麽離我們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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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寧尴尬地笑笑,“沒事兒,我跟得上,跟得上。”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後來到了連記布莊,看料子也看得馬虎,反倒是文欽當真仔細地挑起了布料。

向寧到底是忍不住,看着和掌櫃的說話的文欽,磨磨蹭蹭地湊文亭身邊,說,“文亭,你出來。”

文亭站在一匹料子前,回頭看了眼文欽,他哥哥個兒高,面容輪廓冷硬,看着很有壓迫力,手裏卻摩挲着一塊緞面,和掌櫃的說着什麽,掌櫃的也看了眼文亭。

文亭和向寧挪到門邊,向寧嘟囔道:“你和你哥也太那什麽了。”

文亭不疾不徐地說,“那什麽?”

向寧抓了抓腦袋,說:“你看哪家兄弟像你們這樣的,你都這麽大了,你哥還什麽都管着你, 太奇怪了。”

文亭道:“我們一直都是這樣。”

向寧說:“你難道不會覺得不好嗎?”

文亭輕聲說:“這樣很好。”

向寧愣了愣,實在不知說什麽了。

文亭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來看布料的嗎?”

向寧猛地一拍腦袋,說,“對,我忘了,”他眼神有些游移,臉頰竟然泛起了紅,文亭安靜地看着他,向寧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就是想給你看個人。”

他在文亭耳邊說,“你看那邊,那個,賣傘的。”

文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小攤子,擺着各色的油紙傘,打開了幾把吊着,傘面精致,描花畫鳥栩栩如生,卻都遠不如站在傘中央的人招人眼。

那人大概三十來歲,穿了身旗袍,身材玲珑,頭發燙着卷,一雙帶着笑的含情桃花眼尤為出挑,透着股子成熟女人的風情。

文亭眨了眨眼睛,說,“她怎麽了?”

向寧臉上露出腼腆又羞澀的笑,在文亭耳邊說,“她,我喜,喜歡的姑娘!”

文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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