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亭夜裏睡覺不老實,天氣熱,迷迷糊糊地還往文欽懷裏滾。
文欽怕熱,卻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摟着文亭,兄弟二人越挨越近,腿挨着腿,胳膊搭着胳膊,黏糊得像母胎裏的連體嬰,少了誰就不能活似的。
第二天文欽醒來時,已經天大亮了,窗戶開着,漏入一室亮光。他剛睜眼,就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他,像是看了很久。
文欽愣了愣,剛醒,有些沒回過神,就見文亭打了個哈欠,沒睡醒似的,毛絨絨的腦袋埋他頸窩蹭了蹭,含糊地叫了聲哥,頓時,文欽心裏那點奇怪的感覺被拂散了。
文欽想,文亭怎麽會一大早盯着他看,而且那眼神……怎麽說呢,不對勁,文欽一時半會也不知怎麽形容。
文亭沒睡醒的時候格外黏人,小時候落下的毛病,二人剛流落街頭那一年,文亭總要抓着文欽的手才安心。二人出了北平,靠着兩雙腿,在兵荒馬亂裏一步一步的南下,見過流匪強盜,碰過被人丢棄的乞兒,見得多了,文亭似懂非懂,心裏隐約繃着恐慌。日子難過時,兄弟二人分食一個硬饅頭,掰開了,文欽舍不得吃,只舔着一點碎渣,剩下的收起來給文亭下一頓吃。
後來有一天,二人流落土地廟,在廟裏睡了一宿,文亭醒來時不見文欽,吓得臉都白了,沒頭蒼蠅一般到處找文欽。
文欽懷裏兜了滿兜的野果子,和跑得滿頭大汗的文亭撞了個正着。
文欽才叫了他一聲,文亭盯着文欽,眼淚簌簌地就掉了下來,哭得無聲無息。
文欽一下子慌了神,顧不得兜着野果,忙安慰文亭,把人摟着哄了好半晌才把文亭哄好。他哭得直抽噎,文欽說:“別怕啊,乖,哥不會丢下你的。”
“哥就剩你了,怎麽會不要你?”
文亭眼睛都是紅的,不吭聲,低着頭撿地上的野果,在衣裳胡亂地擦了擦,自己咬了一口,甜的,滿口汁水,舉着就往文欽口中送。
文欽看着他通紅的眼睛,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說:“別生哥的氣。”
文亭抿了抿嘴,輕聲說:“哥,你等等我,我不會拖累你的,你做的事,我也可以做,我會長大,你不要丢下我——”
文欽看着文亭,說:“不會,哥一輩子都不會丢下你。”
文亭望着文欽,用力點了點頭,手裏卻緊緊抓着文欽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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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文亭睡覺就總要黏着文欽,早上睜眼看不見文欽,就坐門檻上等着,像一只等待主人抱起的小狗,眼神卻是直勾勾的,一眼不錯,專注偏執得讓人心驚。
直到文欽出現,他眼裏的那點冷意才會冰雪消融似的消失,露出天真爛漫,巴巴地跑過去,俨然溫馴乖巧的少年。
正當清晨,二人挨得緊,文欽剛想坐起身,就發現了一個尴尬的事。
他晨勃了。
這本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二人又是兄弟,可不知怎的,他想起文亭的身子。
文亭是雙兒。
文欽呼吸頓了頓,就無端多了幾分不自在,甚至藏了那麽點不當有的尴尬——他應該坦坦蕩蕩的。
文亭似乎也有所覺,濃密的眼睫毛眨了眨,望着文欽,那張薄被早被二人因着天熱丢在了地上,文亭一低頭,文欽褲裆裏的反應無所遁形。
文亭腿突然動了動,是個遮掩的動作,文欽下意識地看了眼,褲子薄,能見一截白皙的腿還是文欽的舊褲子,貼身穿的。
更要緊的是,文亭硬了。
文欽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狼狽地下了床,他抓了抓頭發,說:“哥去換衣服。”
文亭噢了聲,沒有動,那幾根小腳趾卻緊張地蜷了蜷,頗有幾分青澀的可愛。
文欽走了兩步,又僵硬地倒退了一步,一把撈起放在床頭的衣服,才鑽進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