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日記
溫故這一下的動靜挺大,門口一堆人亂糟糟的,只有離得裴钺最近的溫故聽到了裴钺的話。
“藏?”
溫故重複了一遍,然後立刻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又把櫃門打開,然後用力拍回去。
聽到了。
空響聲。
聲音很微弱,應該是在櫃子後面的牆壁裏,只有一本A5書籍大小的空洞。
在聲音傳遞到耳朵裏的一瞬間,溫故就能判斷出這些信息。
然而他并沒有在裴钺之前發現這個小細節。
裴钺的五感比他弱,但是剛才那麽微弱的聲音差別他卻能分辨出來。
難道是經驗緣故?
裴钺一直注意着溫故,見狀也知道溫故也發現了,于是他笑了,“聽出來位置了嗎?”
溫故看了裴钺一眼,放棄思考剛才的問題,點點頭,“聽出來了。”
溫故說着,就打開藥櫃,把裏面一格的藥瓶全部拿出來,然後又拆了一塊擋板,露出藥櫃的背板。
溫故伸手按在白色的板子上,食指劃出一道橫線,然後指尖一勾,一塊矩形的木板就脫落了下來,露出了背後的一個暗格。
暗格裏,放着的是三個厚厚的筆記本。
溫故取出筆記本,放到旁邊的不鏽鋼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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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每個都有一元硬幣厚,兩本的紙頁卷着泛黃的毛邊,有些年頭了。唯獨一本還算新的,也寫了一半。
“出什麽事——那是什麽?”
簡愛國打完電話回來,見這邊亂哄哄的,就趕了兩步。進門後一句話沒問完,就看到了裴钺手裏的本子。
裴钺回頭看了簡愛國一眼,得意:“新發現。”
簡愛國也已經看清了房間裏的情形,他大步走過去,三人一人一本,同時翻開了。
裴钺挑眉:“是日記。”
溫故點頭:“我的這本也是。”
簡愛國:“這本也是。”
三人都有些詫異,這個年頭還寫日記的人真不多了,堅持寫這麽久的就更是鳳毛麟角。
當然,現在他們挺感謝陳兵有這個習慣的,畢竟日記本可以說是個龐大的線索庫。
三人大致先翻看了下,然後發現三本日記是連續的,從陳兵十歲就開始記錄,一直到現在。雖然看量來說,并不是每天都在記錄,但要從這三本日記裏提取出可用的線索,也是需要大量的時間。
簡愛國和裴钺都是辦案老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時效問題,接着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但兩人的手裏也沒停下,還是習慣性地粗略翻了幾頁。
當然也是發現不了什麽的。
裴钺和簡愛國把手裏的日記本合上,打算讓工作人員帶回去細看。
但是溫故卻并沒有停下動作,還在以一秒一頁的速度翻看着。
“行了,讓局座先帶回去,我們再去其他房間看看。”
裴钺伸手想抽走溫故手裏的日記本,但是被溫故躲開了。
溫故看着裴钺,說道:“等一下,我馬上就看完了。”
裴钺一愣,沒反應過來。
倒是簡愛國立刻驚喜道:“溫故你把內容都看清楚了?”
溫故正好翻完最後幾頁。
他合上日記本,擡頭對他們笑:“我看書比較快。”
裴钺:“……”
簡愛國欣喜若狂,很幹脆地就把手裏的日記本也交給了溫故。
“那你把這兩本也看了。”
說完,把裴钺手裏那邊也抽走了。
裴钺:“……”
裴钺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一邊是他意外可憐寶的隐藏技能還挺多,一邊是他意外簡愛國對溫故的這種信任和自信。——好像他篤定溫故說出的一切都一定能辦到一樣。
後者這點,讓裴钺心裏生了點孩子氣的小別扭。
他12歲來到西南,是在簡愛國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簡愛國拿他當兒子一樣養,沒少給他背鍋扛炮,——當然,該揍的也沒少揍。
裴钺成長過程裏需要的男性角色,幾乎都是簡愛國扮演的。
雖然裴钺老是跟簡愛國打嘴仗,但簡愛國在他心裏,可以說是大半個爹。
這一下見簡愛國對溫故的那份全然信任,就像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來搶走了自己父母的關注一樣。
別扭。
當然,裴钺是不會把這點情緒表露出來的。
都多大的人了不是。
而在裴钺思維脫缰的這麽一小會,溫故已經把三本日記看完了。并開始給他們總結。
溫故:“陳兵這三本日記,記錄的都跟另一個人有關。”
溫故把第一本日記打開,翻到前面十幾頁的位置,指着一個塗黑的長方體說道,“就是這個。”
“陳兵小時候遭遇家暴,然後這個‘小黑塊’發現了陳兵的傷,就幫給陳兵父親的單位寫了舉報信。”
溫故想了想,說道:“這個日期剛好是大災難過後,人類社會重建的時期,那時候對傷人、殺人之類的罪行判很重。”
“不過舉報信似乎沒送成功,陳兵的父親拿到了,以為是陳兵做的,于是又打了陳兵。陳兵怕拖累‘小黑塊’,就把之前日記裏的名字都塗黑了,之後都用‘他’來指代。”
“從那次家暴過後,陳兵和‘小黑塊’之間的互動就多了,‘小黑塊’在照顧陳兵,還幫陳兵補課,給陳兵帶零食和玩具。
在陳兵那樣的家庭裏,‘小黑塊’的存在,無異于是照亮陳兵的人生的太陽。”
“他們的聯系一直沒斷,‘小黑塊’也一直在試圖幫陳兵,終于,在陳兵成年那天,他在‘小黑塊’和相關組織的幫助下,離開了那個家。他和‘小黑塊’一起來到了這裏。”
“不過。”
溫故翻到第一本日記的最後一頁。
那裏原本幼稚的字體已經變得成熟,但是書寫的時候因為情緒激動,筆觸有些亂。
【我終于離開那個混蛋爸爸了!我終于離開那個家了!】
【是……救了我,他是我的一切,我愛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會和他在一起的,永遠!】
溫故指着那個【……】地方,說道:“這裏他再次寫了那個人的名字,但是又被他再次塗黑了。我開始有些疑惑,但之後明白了。”
溫故打開第二本日記,準确翻到其中一頁,說道:“這裏,那個‘小黑塊’似乎加入了什麽組織,而陳兵覺得危險,所以再次返回把之前寫的‘小黑塊’的名字全部塗黑了。”
“之後的記錄就相當簡潔了,但是關于惡生方面,從他們小時候起就對惡生感興趣了,——這不奇怪,大災難過後,對惡生癡迷狂熱的人數不勝數。
但是他們一直堅持了下來,開始了研究惡生。似乎還頗有成就。不過具體的研究內容什麽的他沒有寫,——從日記裏能看得出來,陳兵是個很小心的人。”
“但有個信息他雖然模糊了,但我恰好聽裴钺說過——就是那個馬戲團的事。
他們兩個都在那個馬戲團裏打過工,就是十年前。”
裴钺和簡愛國頓時來了精神,這是個重要發現。
“而這最後一本。”
溫故拿起只寫了一半的第三本,說道。
“這本的內容最少,但記錄的時間跨度最大。主要是因為,那個‘小黑塊’結婚了。
陳兵一直沒有跟‘小黑塊’告白,他以很卑微的态度一直守在‘小黑塊’身邊。但是‘小黑塊’結婚的事對他的沖擊很大,他的心理狀況出了問題,甚至想過囚禁‘小黑塊’。
但是半年前,他醉酒跟‘小黑塊’交-配了,之後一直保持這種關系,而陳兵的狀态也一直在一個限度裏徘徊。”
“不過他的死應該是個意外,因為在他死的前一天,他還計劃要讓‘小黑塊’的老婆‘意外死’。”
溫故把三本日記本還給簡愛國,說道:“基本就記了這些,如果要再細致的話,你們就要自己看才知道了。”
簡愛國接過日記本,高興道:“已經幫大忙了!”
裴钺此時已經無暇簡愛國對溫故的“誇獎”,他聽完溫故說的內容,腦袋裏就立刻出現了一個人影。
“張鴻。”
裴钺擡頭,看着簡愛國和溫故,說道,“日記裏,陳兵對那個‘小黑塊’那樣情深,他不可能跟那個‘小黑塊’以外的人成為情人。而就我這些日子的觀察,陳兵和張鴻的舉止都太過親昵。如果要列‘小黑塊’優先級名單的話,那我覺得第一個就是張鴻。”
張鴻,就是裴钺接的委托的目标。
之前裴钺跟簡愛國彙報陳兵的情況的時候,也簡單說過關于張鴻的委托。簡愛國讓人跟蹤了陳兵的行動,——顯然,任務失敗,不然陳兵也不能在眼皮子底下被殺了。
裴钺繼續說道:“還有一點,前天我們監視這裏的時候,張鴻和他的女兒都在這裏,這個藥水也很可能是給張鴻的女兒用的。但是剛才我在玄關看到了張鴻的拖鞋,卻沒發現他女兒的拖鞋,取證組有發現任何小女孩的東西嗎?”
簡愛國的眉頭都縮成了一道深壑。
“我打個電話問問。”
五分鐘後,簡愛國的結果回來了,“在已有的物證裏沒有發現,生物檢測還在做。”
所以,張鴻特意抹去了他女兒的痕跡。
為什麽?因為不想把女兒牽扯進這個案子裏?作為父母來說,這個理由是成立的。
但是他們卻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簡愛國當機立斷:“裴钺,你馬上帶一隊人去張鴻家裏,确定情況。”
裴钺應了,臨走前又問了句:“馬戲團那邊呢?”
簡愛國白他一眼:“就你機靈,發現藥水後就已經讓人去了。”
裴钺嘿嘿一笑,“局座英明!”
簡愛國沒好氣地擺手,“快滾吧,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裴钺:寶啊,你咋起個這麽猥瑣的綽號呢?
溫故:???
裴钺:小黑快。
溫故:……(對方不想跟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條狗.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