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漓眼神茫然,任由着自己的肉墊被捏住,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不多時。

司機抵達謝家,謝沉将睡着的白色小奶貓托在懷裏,下了車。

“先生,您回來了。”

向來都在家裏等謝沉的管家,破天荒的等到了門口,眼神裏都充滿了期待。

當然,謝沉很清醒,知道這份期待不是給他的。

果然他還沒走上前,管家下一句話就抛了出來:“小貓崽呢?我收到您的微信後,順手在家裏做了份貓飯,不知道貓崽能不能吃得慣。”

謝沉擡眸,瞥了眼老臉上寫着興奮的管家,絲毫沒有把小奶貓交出去的覺悟。

他淡聲道:“貓睡了。”

管家殷勤接話:“那給我吧,我帶他回貓窩睡。”

貓窩是管家買的豪華版貓窩,裏頭還有軟被,精致的不得了。

謝沉感受着手心軟嘟嘟的小貓團子,并不打算這會兒給。

“他有點髒,我帶他洗個澡。”

為了多摸會貓,謝沉索性轉移了話題,要去給貓洗澡。

謝伯:“……”

謝伯懵逼的聽着這話,不敢相信這話是他家先生能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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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丢下那話,繞過他直接進了家門。

片刻後。

謝伯看着被先生帶進卧室的小奶貓,表情心酸,連語氣都酸。

“先生不是說把貓崽帶回來讓我養着麽?怎麽現在把洗澡的活自己攬過去了。”

他準備的貓窩貓飯,還是沒有等到小貓崽。

簡直虐心!

此刻,卧室裏。

謝沉垂眸,看着睡過去後把自己團成球的小奶貓,目光在他毛毛上停留了幾秒。

“醒醒。”

他晃了下圓溜溜的奶貓球,嗓音裏聽不出情緒:“洗個澡再睡。”

白漓透支過度,剛又喝羊奶喝的暈陶陶,這會兒被謝沉晃醒,漂亮的琥珀瞳都濕漉漉的,看上去馬上要哭出來。

謝沉心裏一緊,正要說點什麽,白漓卻撐着他的手心,顫巍巍坐了起來。

“喵?”

要,要洗澡嗎?

白漓捕捉到剛才那幾個字,仰着小圓臉詢問道。

謝沉“嗯”了聲:“要洗。”

他有潔癖,小奶貓雖然生的可愛,可是,圓滾滾的身子早就在外面蹭髒了,他能抱到現在,已經破了底線。

這會兒回到家,自然不能再讓這小家夥髒下去。

白漓迷迷糊糊的點點頭,随後便被謝沉給帶到了浴室裏。

浴缸對于巴掌大的小奶貓來說,可以當游泳池了,所以謝沉沒把他放在浴缸裏,而是拿了大小合适的水盆。

水盆裏兌了溫水。

貓貓們愛玩水,但也很怕水,一般沒有小貓咪會主動跳到水裏洗澡。

白漓雖然不是一般的小貓咪,可對洗澡也有點怕怕的。

“喵,喵呀。”

你可以扶着我嗎?

清脆的少年音落在謝沉耳畔,讓他淡淡“嗯”了聲,算是應允。

在陌生的水盆裏,白漓有點不敢探爪爪。他抱着謝沉的兩根手指,整只身子都還挂在謝沉的手上。

挂了一小會兒,某只小奶貓還是不挪屁股。

謝沉出聲提醒:“水要涼了。”

白漓抖抖腦袋:“喵。”

我知道了。

白漓喵完,瞅瞅滿盆的水,努力在心裏給自己做着思想建設。做了半晌,他心一橫,眼一閉,猛地松開攥着謝沉的爪爪。

“啪嗒——”

小奶貓以球的姿勢英勇跳水,濺出來的水花,冷冷拍了謝沉一臉。

謝沉:“……”

這要換做別人,估計當場就涼了。

謝沉閉了閉眼,抽出紙巾把臉上的水珠給擦幹,同時,腦海裏循環着小奶貓的好人卡。

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

謝沉冷靜給自己洗腦幾遍,這才繼續維持住了好人的人設。

還不知道自己做壞事的白漓,跌在水盆裏,正被淹的直撲騰。

“喵嗷!!!”

救救我!

謝沉被吵的眉心直跳,迅速把毛毛濕透的小奶貓給拎坐起來。

白漓拽住他的手,驚慌失措到壓根不肯撒開。

謝沉看得出他被吓到,索性由他拽着,騰出另一只手,給他澆了清水開始洗。

水溫舒适,水盆也不擠。

白漓坐在水裏,原本怦怦亂跳的心髒,漸漸平複下來。

“喵喵。”

白漓頂着被澆濕的腦袋,認真道謝。

謝沉被發好人卡發到習慣,他沒回應這聲道謝,而是動作輕緩的将有點髒的小奶貓,一點點洗幹淨。

洗完澡,白漓還沒被拎去吹毛毛,就自個兒開始瘋狂甩毛。

再次遭殃的謝沉,一抹臉,眸光冷沉:“你的好人卡要用完了。”

白漓眨着濕漉漉的漂亮眼睛,無辜歪頭:“喵?”

你說什麽。

謝沉跟他對視幾秒,淡淡道:“恭喜你,續卡成功。”

現在他還能再當一會兒好人。

白漓滿腦袋問號,不知道謝沉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謝沉也不打算解釋。

浴室裏有吹風機,謝沉開了熱風,将面前的小奶貓從頭吹到爪。

不知過了多久。

白漓站在桌子上,對着桌上的鏡子左照照,右照照。

“喵嗚!”

我真好看!

白漓爪爪搓臉,看着鏡子裏頭幹幹淨淨的小貓咪,悄悄自己誇自己。

在山上的時候,哥哥姐姐還有長輩們每天都會誇他,誇他好看,誇他可愛,就連偶爾吃多了,都要誇他胃口好。

總之,白漓雖然長不大,雖然腦袋不太好用,雖然記性總是太差,甚至還有點臉盲。可毫無疑問,他是在滿滿的愛意中長大的。

這樣沐浴着愛意長大的小貓咪,心裏頭也裝了滿滿的對別人的愛。

謝沉把他放在卧室桌子上照鏡子,自己則是去洗了個澡。

剛洗貓的時候,他被濺了不少水,忍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等謝沉洗完澡出來,本來在桌子上照鏡子的小奶貓,已經不見了。

他将睡衣帶子系好,目光在卧室裏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大床上。

床上鋪好的被子裏,此刻,正中央鼓起來了一點兒。

謝沉幾步走過去,掀開被子,一只閉着眼睛,攤開爪爪,露出軟肚皮的小奶貓,映入眼簾。

小奶貓睡的香甜,就是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在謝沉的眼皮子底下,爪爪還抽搐了幾下。

謝沉坐下來,捏了捏他的爪爪,爪爪粉嫩嫩,像朵盛開的梅花。

在亮堂的燈光下,謝沉捏了好一會兒爪爪。直到卧室門被敲響,他起身,将小奶貓送到了門口站着的管家手裏。

他的卧室裏,從不留人,不,可以說是除了他以外,任何會喘氣的,都不能在他這裏過夜。

管家也知道他這個規矩,所以哪怕謝沉親自給小奶貓洗了澡,他也知道,到睡覺的時候,需要把小奶貓給接走。

夜色漸沉。

在睡夢中被轉移的小奶貓,睡在豪華貓窩裏,風吹不着,雨打不着。

這一覺睡的并不長,白漓睜開眼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

“喵嗷?”

他從貓窩裏爬出來,晾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

這裏不是卧室了。

白漓下意識的想要去找先生,他還沒睜眼見過管家。對他來說,這裏熟悉的只有先生一個人。

置身于陌生的地方,白漓心裏慌慌的。

他聳了聳鼻尖,努力分辨着黑暗裏,那一絲熟悉的,先生的氣息。

別墅被夜色籠罩。

白漓踩着肉墊,噠噠噠的摸黑找人。在東拐西繞的走了好久,他小小的身子,停在了一扇門前。

門裏漏出來一點兒昏暗的光芒,同時,伴随着急促的,樂器演奏的聲音。

那聲音時而好聽如仙樂,時而又驟然斷裂如嗚咽。

白漓呆呆的在外面聽着,他恍惚能聽出來,演奏樂器的人,不是在演奏,而是在發洩着什麽。

門沒有關嚴。

白漓踮着爪爪,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裏看。

這一看,他怔住了。

“喵。”

是先生。

他很小聲的喵了下,喵聲裏透着點不知所措的意味。

門裏,地上堆滿了各種樂器,穿着睡衣的先生,赤着腳,随意坐在一堆樂器中,姿态宛若睥睨的王。

他每一樣樂器都會用,且每種樂器單拎出來,都能彈的動聽。

可讓白漓感覺到無措的,不是他這種奇怪的深夜演奏,而是,在他手邊,腳邊,有很多小藥丸。

藥。

白漓知道的,他在山上的時候,喝過不少藥。

爺爺說,藥喝多了不好,如果用的過量,還會死的。

白漓看着這散落一地的藥丸,再看看不太正常的先生,吓的琥珀瞳裏都蓄滿了淚。

“喵嗚,嗚。”

白漓不舍得給這麽好的先生死掉!他一腦袋撞開門,像個小炮彈似的,把自己發射了出去。

正要踩鼓的謝沉,腳猛地被什麽東西抱住。

他一低頭,目光跟來者撞上。

白漓用力抱着謝沉的腳踝,胖墩墩的小身子都坐在他冰涼的腳面上。

“喵!”

你不要死呀。

白漓淚汪汪的看着他,爪爪收緊,沉甸甸的屁股壓着他,仿佛要用這種的重量,把他給壓的沒法挪動才安心。

謝沉聽着他拖着哭腔的聲音,眼皮子都跳了跳。

死?誰說他要死了。

他這個人,向來都是秉承着惹他不快的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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