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先生,你手上……”

餐桌上,謝伯看到謝沉手指上那個亮閃閃的戒指後,遲疑着開了口。

謝沉這些年來從不戴什麽首飾,項鏈戒指等等,全部都沒有興趣去購買過,更不要提他手上那個看着就粗制濫造的東西了。

“戴着玩兒。”

謝沉語氣随意的道。

這來路不明的東西,雖說他想給丢了,但現在壓根摘不動。

如果強行摘掉,怕是會對指節有影響。最近他有了點靈感,打算譜曲寫歌,這種時候,手尤為重要。

戒指緊歸緊,但其實并不勒,只要不硬摘,完全不會妨礙手指的靈活性。

在這些因素下,謝沉垂眸思索幾秒,任由這戒指留在手上。

“謝伯,今天我有個晚宴要去,不用等我。”

“好的。”

謝伯年紀大了,他又沒什麽要緊的事做,每天夜裏謝沉不管回來的多晚,他都是等到謝沉進門,看上一眼謝沉,這才肯去睡。

當年,謝氏夫婦失蹤,只剩下羽翼還未豐滿的謝沉,在虎狼環伺中,強挑起謝家的擔子。

從尚且年幼的少爺到今天獨當一面的先生,謝沉這一路走來有多危險艱難,謝伯比誰都清楚。

也正因如此,他在謝沉身旁,扶持他,陪伴他,直到現在。

謝沉跟謝伯說過話後,将早餐幾口吃完,從酒窖裏取了瓶酒,包裝好後,拿到手上,一并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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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瓶酒是他準備的禮物,等晚上從公司出去,可以直接拿去宴會地點。

外頭的太陽越來越高。

天橋底下,累了一宿的白漓,掙紮着從紙箱裏坐了起來。

“喵嗚。”

好困啊。

這點睡眠時間,對于本體還是只小奶貓的白漓來說,根本不夠。

他坐在紙箱裏,一雙漂亮的琥珀瞳,此刻濕漉漉的,仿佛困的就要哭出來。

“喵,喵喵,”白漓垂着腦袋,沒精打采的喵喵。

哥哥,姐姐,你們怎麽還不來呀。

困到委屈的小奶貓,把腦袋埋在爪爪裏,想着還沒有出現的哥哥姐姐們。

想了好一會兒,白漓這才打起精神,甩甩腦袋,從紙箱裏爬出去。

“喵嗷!”

他給自己打了個氣。

在沒看到哥哥姐姐前,他可是點點大灰他們的大哥。

做大哥的,不能喪氣!

自我鼓勵完的元氣小奶貓,背上布兜,堅定的往外跑去。

新的一天,努力打工。

“漓漓。”

雜貨鋪老板叫着白漓的名字,在給他倒了碗水後,坐在老舊的藤椅上,盤着核桃,跟他說話:“你覺得拉拖車的活,好不好啊?”

“喵。”

好的呀。

白漓一邊喝水,一邊喵喵道。

拉小拖車結工資很快的,他跑一天,也能有不少錢。

老板聞言,盤核桃的動作都不由慢了下來。

“那什麽。漓漓,我明天要回老家辦點事,可能有段時間要來不了。”

老板這話說完,正在喝水的白漓,瞬間呆住了。

“喵?”

你要走了麽?

老板嘆氣道:“對,要走了。家裏的小輩惹了點事,我要回去處理一下。”

他家的未成年狼崽丢了,家裏人都找不到。現在他們猜測着可能還在哪山疙瘩裏藏着,要等他回去找找。

白漓聽到老板确定的回複,頓時蔫吧起來。

“喵。”

我,我要失業啦。

老板聽着這聲軟軟的喵,心裏頭有點不落忍。

“咳咳。”他清清嗓子,忽然說道:“漓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你願不願意給我幫我打掃打掃門口的衛生啊?”

“我怕等我回來了,門口太髒了。”

老板說道:“我給你做個小衣服,你穿上衣服後,在我門口擦擦就行。”

老板的店鋪門口是青石板鋪的,其實并不怎麽容易髒。

白漓忙不疊的點着小腦袋:“喵喵。”

願意的願意的。

很想打工賺錢的白漓,對于工作一點兒都不挑。

在門口打掃這種活,肉眼可見的不是多累。所以,老板給白漓開了一天十塊錢的工資。

白漓也覺得這個工資很合理,他穿上老板做的小衣服,現場在地上滾了滾,把地板用衣服給擦幹淨。

“很好。”

老板誇贊道:“等我回來,還雇你拉小拖車。”

“喵嗷!”

謝謝。

最後一天拉小拖車,白漓拉的比前兩天都要賣力。

他從早跑到晚,美美完全跟不上他。

為了用更多的時間拉拖車,白漓連饅頭都是匆匆啃兩口。跑了一整天,白漓小宇宙爆發,硬生生拉了32趟,賺了160塊錢。

等把小拖車還回去,白漓整只貓貓都快廢掉了。

他爪爪也磨的有點破皮,一走路,肉墊帶着輕微的刺痛感。

點點他們不知道白漓的辛苦,等白漓把他們留在寵物店裏,自己回去後,他前腳走,美美後腳就把白漓今天打工有多拼命告訴了點點跟大灰。

“喵嗚,嗚嗚嗚。”

都怪我們生病了,才讓大哥這麽辛苦。

點點跟大灰抱在一塊兒嗚嗚哭,大美看他們哭,沒忍住,也跟着哭起來。

幾個小弟們又是心疼大哥,又是自責自己生了病。

等好不容易止住哭,三只眼睛紅紅的小貓咪,爪爪疊在一塊兒,發誓以後要一定要好好寵大哥。

“我不讓大哥拉拖車。”

點點哽咽的喵喵道:“我拉,讓大哥睡覺。”

幾只小貓咪的喵言喵語,白漓并沒有聽到。

他坐在路邊,正在翹着爪爪,眼巴巴的看着肉墊。

疼。

白漓吸了吸鼻子,對着有點破皮的肉墊,小心翼翼吹了下。

他從前在山上,有回不小心受了傷,二姐就是湊過來,給他吹傷口。

吹完,二姐還親親他腦袋瓜,哄他哄的特別溫柔。

現在沒有二姐吹傷口,也沒有二姐親腦袋,白漓擡起一只爪爪,摸摸自己的腦袋瓜,假裝是在被二姐親腦袋。

他累的厲害,走不動道,只能在路邊坐着。

有涼風吹過,白漓放棄看自己的爪爪,而是從脖子上挂着的兜裏,翻出一個饅頭來,就地補充體力。

有黑色的邁巴赫在路邊不知停了多久。

司機攥着方向盤,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先生,這只小奶貓看着有點可憐……”

自個兒給自個兒吹傷口,又自個兒摸自個兒的腦袋,最後,還只有便宜的白饅頭吃,怎麽看都是小可憐本憐。

謝沉沒說話。

他透過窗戶,看着不遠處的小奶貓,深邃的眸光裏分辨不出情緒。

沒有他的發話,司機也不敢下去撈貓。

過了片刻。

把饅頭吃了幾口的白漓,打了個哈欠,在考慮是先回天橋底下,還是直接去謝沉那裏。

謝沉的窗戶不太好爬,他想了想,還是早點去爬窗吧。

白漓從地上爬起來,轉身朝着謝沉住的地方出發。

可沒走幾步,他小短腿一崴,撲通坐了個屁股墩。

“喵。”

腿有點軟。

白漓甩甩腦袋,努力克服着腿軟,繼續朝前走。在跌跌撞撞的又坐了幾個屁股墩後,身後,一雙大手突兀的将他拎了起來。

“喵嗷!嗷!”

白漓回過頭,在看到熟悉的俊臉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先生!

謝沉聽到這道欣喜的聲音,心裏頭原本堆積的不快,稍微散了些。

“怎麽回事?”

謝沉将他抱到懷裏,垂眸問道:“又醉奶了?”

白漓歪頭,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茫然:“喵。”

沒有醉奶。

他沒有羊奶喝。

謝沉是個對聲音挑剔的人,直白來說,他是個聲控,只是這些年來,能完美滿足他聲控的聲音,幾乎沒有。

只有懷裏這只小奶貓,不管是他本體那略帶着點奶氣的喵喵聲,還是清脆的少年音,都精準的戳到了謝沉聲控的點。

對這只小奶貓難得有耐心的原因,除了他生的實在可愛好看外,這聲音,也占了很大一個比例。

“跟我回去麽?”

謝沉忽然又問出了這個曾問過的問題。

他原以為會得到拒絕,可沒想到,實在走不動,且目的地還真是他家的白漓,對着他點了點頭。

“喵嗚。”

想跟你一塊兒回去。

白漓回答完,在心裏想,這樣自己夜裏偷偷溜到他房間,就更方便了。

謝沉怔了怔。

随後,他轉身,抱着小奶貓上了車:“走吧。”

“回家之前,我們再去個別的地方。放心,我把東西送到,就帶你回去。”

大多數貓貓會怕人,這只打工的小奶貓,還敢去給人類打工,膽子也算大。今天那種場合,只是進去片刻,應當不會吓着這只小奶貓。

謝沉把小奶貓放在腿上,戴着劣質戒指的手指,被小奶貓緊緊攥住。

“好看。”

白漓美滋滋的欣賞着先生戴戒指的手,在心裏對自己點了個贊。

我可太有眼光了,他心想,這個戒指,跟海報上談意戴的一樣好看。

謝沉任由着他攥着自己的手指玩兒,另一只手,則是在看着手機上的消息。

微信上有群聊。

謝沉随手點進去看了眼,發現他們正在說,談意要出席周老先生的晚宴。

周老先生,跟謝沉關系不錯。

這會兒,坐在車上的謝沉,要去的地方就正是周老先生的晚宴。

也就是說,謝沉會在這個晚宴上看到談意。

他看着群裏對談意的議論,淡漠的收回目光。

一個談意而已,有關合作,會有商務部去談。

至于他,待會兒只要進去送份禮,就帶着懷裏的小奶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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