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祁夜的視線落在這支染色的玫瑰上。
此時它被精致的花藝紙小心包着,花瓣上還挂着幾顆晶瑩的露珠,絢爛活潑的顏色。
祁夜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麽心情,看着小陳他們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迅速理了下思緒:“抱歉,我去抽支煙。”
說完,拿着盒子熟門熟路上了樓上的天臺。
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的時間,路上也沒多少回家的白領,還是挺寂靜的。祁夜靠在一旁的水泥牆上,盯着這支花看了很久。
老實說,這感覺就挺神奇的。
從小到大,無論是升學家長塞的紅包,還是朋友間互相送點禮物,他總以為已經千帆歷盡,什麽場面都見過了。
但是現在對着這花,他卻感到有點兒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他知道現在得趕緊把玫瑰帶回去插上,要是凍壞了就不好了。正要合上盒子的時候,一個金屬質地的挂件露出了一個角。
祁夜愣了幾秒。
他叼着煙,伸手把底下的包裝紙掀開——
是個小提琴的挂件。
尺寸不大,就比一般的毛衣鏈大些。在正面靠右側的位置上,很精巧地點綴了一小顆水鑽。
祁夜拿起這個挂件,透過夕陽,他看到提琴背後刻了兩個很迷你的字母——XC。
還別說,就挺直接的,生怕一眼看不出是誰送的一樣。
看着這兩個字母,祁夜忍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把鮮花和提琴挂件小心翼翼地放進盒子後,就和小陳他們告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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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都有些失神,一直在思考着周群說的話。
其實,這哥們話說得很在理,現在放棄的确是太早了點。
可能是無中生有的謠言,也可能是校園傳說,誰說得清呢。
如果真到那一天了,見着蕭教授那未婚妻了,或者更早一點兒,直接被他承認判死刑了,再收手也成。
這一段回家的路祁夜走了很久。
等到他差不多要到家了,見着周邊開了一家首飾店,新開的,門口還放着開業大吉的花籃。
對于這個,祁夜倒也見怪不怪了。
他們這一帶盡管房子老舊,都是老洋房那款的,但怎麽說,可能就是因為是房齡太老了,倒是各類店家盯着的香饽饽。
保留着老洋房的外觀,裏面粉刷一下,再加點小情調的家具和擺設,就挺小資的,談戀愛的好去處。
不過祁夜現在沒什麽心情逛街。
只不過,就在經過玻璃窗戶的那一刻,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除了自己的倒影外,還有一個小玩意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忍不住彎下腰,盯着看了挺久,回神的時候就見老板娘站在店門口,一邊笑,一邊望着他。
“先生,感興趣的話您可以進來看看。”老板娘說,“在外面隔着玻璃,沒法兒看仔細。”
祁夜也笑了一下,指指櫥窗:“就這個,麻煩給我看下。”
進店後,他把紮着絲帶的花盒放邊上,然後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托盤上。
——尤克裏裏造型的胸針。
大小和蕭程送的那一款差不多,上面刻着優雅的木邊花紋,還配了個迷你的吉他盒。
看着就和蕭程挺配。
“這一款送禮的确合适。”老板娘柔聲說道,“設計師限量款,店裏也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兩個。”
祁夜“嗯”了聲,挺果斷地說:“那就這個吧。”
他認定要買的東西,這買起來,一直是屬于那種短平快的速度類型。
遇見對上眼了,就買呗。
就是挺豪邁的做法,不用多糾結什麽。
這次也是一樣,他拒絕了其他連帶着的優惠套餐,只買了這一款胸針。買單的時候,祁夜忽然問了句:“會掉色嗎?”
“什麽?”
“上面的顏色會掉嗎?”祁夜換了個說法。
老板娘一聽,笑了:“當然不會。”
祁夜這才點點頭,松了口氣。
不知為何,問這話的時候還沒感到什麽,但事後想起,總隐隐地預感着什麽,或者說,總有着一種近乎可怕的直覺和預感,正在影響着他,讓他喘不上氣。
就在老板娘準備拿禮盒的時候,祁夜想起了蕭程送的提琴挂件:“請問胸針的背面,能刻字嗎?”
“能。”老板娘點點頭,從櫃子下面拿出一本手冊,“只不現刻需要十五分鐘的等待時間。”
祁夜點點頭:“行,那我挑一個。”
翻開冊子,印入眼簾的都是浪漫的大衆情話,比如i love u之類的。
祁夜微微蹙着眉,似乎不太滿意。
這一細微的表情也被老板娘捕捉到了,她看着祁夜那樣子,于是出了個主意:“法語效果會更好一點。”
說着,又幫着把冊子翻到了最後幾頁。
“Je t'aime之類的就可以,很多情侶都愛刻這個。”她補充說,“除此以外,還有Tu me manques,意思是我想你。”
祁夜一聽有點樂,這些不都還是情話,換個語言也沒差。
于是他笑笑:“不用了,我再想想。”
思考許久,祁夜還是跟風地刻了一個QY。
看着店員帶着手套刻的時候還樂得不行,總覺得和蕭程屬于密探接頭似的。
要說他沒任何浪漫的文學細胞呢,能把這件事打比方成這樣,總是繞不開這些瞎用的形容詞。
“您稍等一會兒,等下給你包裝上。”老板娘刻着字,偏了下頭,“您先看看禮盒,放在架子上呢,有好幾種顏色。”
祁夜“嗯”了聲。他盯着木架上顏色各異的禮盒看了陣,正要選擇一個淡藍色盒子,突然被一束花吸引了。
“這是什麽?”祁夜問道。
“厄瓜多爾玫瑰。”老板娘瞥了一眼,笑笑:“碎冰藍漸變色的,也就剩下這幾朵了。”
祁夜垂眸輕輕碰了下。
花骨朵帶着輕染上的淡藍色,像極了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而又溫柔。
“不用禮盒了。”祁夜突然決定道,“就幫我拿一支這樣的玫瑰吧,然後麻煩您幫忙……”
他停頓幾了秒,似乎思考什麽。
想了會兒,突然又笑了:“胸針也幫我藏在這一支玫瑰後面吧。”
“也?”老板娘聽聞愣了一瞬,“那……署名的卡片需要嗎?”
“不用。”祁夜說,“不留名字,匿名送。”
也的确,他并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留名形式。
這是屬于他們的秘密。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是獨屬于星辰和塵埃之間的密語。
見着玫瑰逐漸被包裝起來的樣子,祁夜忽然覺得,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