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一切都像是突然發生, 又循序漸進。
祁夜靠在沙發前,眯着眼睛,透過微濕的碎發看着面前的那人。
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汗液了。
他們糾纏一起, 緊緊摟着對方,瘋狂汲取對方口腔裏的氣息。
這一刻,連着空氣都是炙熱的,像是酷暑下密不透風的天兒,汗濕黏膩,徹底浸透沙發的布料。
蕭程的指尖輕劃着祁夜的後背,順着往下, 按了下祁夜的側腰。
“可以嗎?”他的聲線喑啞。
祁夜看着他, 從那雙眸子中看到自己汗涔涔的倒影, 環住他的脖頸,猛地一拉,和蕭程倒在沙發上。
旖旎的燈光透過窗簾進來。
感覺來了就抵不住, 更何況是對而立之年的雄性來說。他們肌膚緊貼在一塊, 滾.燙的體溫讓祁夜抖了一下。
蕭程圈着祁夜, 汗液從臉頰滑落, 又沿着下巴淌下來。
他的眼底是無止境的溫柔, 而這種情緒逐漸累加、堆疊, 到了極值就成了深深的掌控欲。
就這樣,蕭程以一副占領者的姿态,牢牢地扣住祁夜的手腕,再次吻上去。
祁夜什麽也思考不了,只能更主動地回應着他。
沙發布料蹭着後頸, 粗糙的亞麻質感讓他微起皺眉。蕭程看了一眼, 用手墊在他的腦後, 另一只手去解扣子。
沙發不夠兩個人折騰,幾乎沒有空出來的地兒。
呼吸交錯間,祁夜忽然小聲地“嘶”了一口氣。
“怎麽了?”
“……沒事。”
蕭程的動作停下來,撐起身子。
“不礙事兒。”祁夜動了下小腿,“可能就坐過山車撞到膝蓋了。”
祁夜的視野看不到情況,以為只是碰到有點兒疼,但蕭程卻看得清楚——膝蓋上除了大片的青紫外,還起了紅腫,破了皮。
看着蕭程猶豫的樣子,祁夜拍了拍他的臉:“沒事兒呢,繼續。”
蕭程笑了一下,很輕柔地吻着祁夜的眼角。
隔了幾秒,他貼在耳側溫柔呢喃道:“等你好了再說。”
聽着他這話,祁夜蹙起眉看他,像是個沒有滿足的孩子,但最後還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只不過,漲潮容易退潮難。
就算把理智從邊兒上拉回來,這樣硬生生打斷也不是個事。
更何況,都做到這裏了,勁頭上來直接滅了說不過去,憋着傷身。
兩個人都難受着呢。
隔了會兒,就聽蕭程說了一句:“我幫你。”
祁夜愣了愣,隔着眸子裏的水霧看他,蕭程的吻又重新落回到鎖骨上,頭埋在頸側,起了一片紅。
沒過多久,對方指尖上的微繭直接通過觸覺神經刺.激過來。
緊接着,就是溫熱的潮氣。
祁夜的呼吸重了,他低頭抓緊了蕭程的頭發,卻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着力點,只能把脖頸繃成一條漂亮的弧線。
凡事都講究個有來有往。
等兩個人都解決了,舒服了,再到鬧得折騰到動不了,才懶洋洋貼在一塊,在沙發上平複着呼吸。
蕭程揉了下祁夜的卷發,聲線褪去了點啞意:“去洗個澡。”
“不想動,讓我再躺會兒。”祁夜眯着眼睛說道。
蕭程笑了,摟着祁夜的肩膀“嗯”了一聲,沒再催他。
兩個人磨蹭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把沙發簡單收拾了下後,跨過滿地的狼藉去了洗手間。
伴着水汽氤氲,祁夜一邊漱着口,一邊出神。
不是說這事兒結束就結束了,很多時候得緩一陣的不是過程,而是和誰一起的問題。祁夜只要一想到蕭程平時的樣子,再對比一下剛才那事,就根本受不了。
“睡衣我放在臺子上了。”蕭程敲了下門。
祁夜把玻璃門開了條縫兒,應了聲。
蕭程家一共有兩個浴室,客廳和主卧各有一個。
本來祁夜是覺得看都看了,一起洗個澡沒什麽,但蕭程非要把他推進主卧的洗手間,自個兒去了客廳的那個。
等祁夜披着浴巾推門出來,就見疊着工整的深色睡衣放在洗漱臺上,除此以外,剃須刀、爽膚水這些放在一旁。
客廳早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開了兩盞小夜燈,開放式廚房的餐臺上放了杯溫牛奶和兩塊蜂蜜蛋糕。
祁夜挺自覺地走過去,拿起牛奶後去書房那裏瞄了一眼。
白熾燈的光亮打在書桌上,蕭程已經在批改論文了。
見着祁夜過來,他從電腦那兒擡起頭,笑得寵溺:“冰箱裏還有吃的,餓了就去拿。”
“不餓。”祁夜晃了下手裏蛋糕,眯起眼睛說,“早吃飽了。”
蕭程往後一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眼底起了笑意。
他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碘伏和棉棒:“坐過來,幫你塗藥。”
祁夜乖乖過去。
柔軟的睡衣觸感帶來安全感,卷到膝蓋上面那兒後,祁夜就撐起腦袋看蕭程塗藥。光影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祁夜看了一會兒,說:“都不想回去了。”
“那就搬過來住。”蕭程擡眼笑道。
“不行。”祁夜說,“洋房租期還有一年多,我要是直接過來,多浪費錢啊。”
蕭程聽着依舊是笑。
等差不多了起身,從桌上拿鑰匙給他:“以後想住就過來。”
“嗯。”祁夜點點頭,說了聲好。
同居什麽的,雖然挺美好的,但還是得給他一點時間,把洋房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事兒處理幹淨了,再住過來。
祁夜喝了一口牛奶,忽然想起了什麽,喊了一聲“蕭教授”。
“嗯?”
“今晚我睡哪兒?”
“你挑。”蕭程說,“主卧和客卧都可以。”
祁夜想了一會兒,試探着小聲問:“那就……客卧?”
蕭程微揚起眉。
“真的,睡客卧就行了。”祁夜說,“主卧你一直睡着,我來還得騰地方換被褥床單,挺麻煩的。”
“怎麽就要換床單了?”蕭程笑着問他。
“啊?”祁夜愣了下,臉刷得就燙了。
他根本就沒往那方面多想,這麽一提,又想到剛才的事了。
要說蕭教授才是不動聲色的那個呢,他自個兒頂多明着騷一下,可人家卻藏着,偶爾出其不意地打一下,立刻就能讓他小鹿亂撞心思混亂。
“行了,不逗你了。”蕭程把碘酒遞給祁夜,“把這個拿去卧室吧,膝蓋那兒等下洗漱的時候別沾水,棉簽不夠的那裏還有,小心着來。”
祁夜一聽就樂呵了。
還沒見過這麽唠叨的蕭教授呢。
祁夜也去廚房給蕭程溫了杯牛奶。
送到書房後,他就進了客卧。
明亮的燈光“啪嗒”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整潔的灰色簡約風房間。
仍舊是蕭程的一貫風格,整個房間整潔到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
祁夜把藥水放在桌上,視線無意落在書架上——《斯普特尼克戀人》。
這本書之前祁夜在書店翻過,也是因為封面好看,所以就多看了幾眼。
祁夜站着翻了幾下,正要塞回去,靠在書架旁的照片掉落出來,散了一地。
全是安山的相片。
“這是我朋友拍的。”蕭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嗯?”祁夜轉頭看他。
蕭程勾了下唇角,神色輕松,是工作結束的狀态。
“他是職業攝影師。”蕭程說,“之前聽你說想去安山,我就想起他出過安山特輯,就問着要了一些。”
“拍得真好。”祁夜拿着照片坐床上,抱了個枕頭看他,“蕭教授不去休息嗎?”
蕭程靠在門口:“祁哥這是趕我走呢?”
“都快到零點了。”
“今天還沒過去。”蕭程走過來,直接靠在了另一側,“情人節得一起過。”
祁夜失笑了下,心說這分房睡有意思嗎。
還沒把照片放下,就被蕭程摟了一把,牢牢圈在懷裏。
桌上還攤着《斯普特尼克戀人》,祁夜就這樣靠在蕭程的懷裏,柔軟細膩的睡衣布料隔着肌膚,接觸着他們的呼吸,安定感油然而生。
祁夜翻起安山的攝影照片。
他記得蕭程談起安山時的表情,于是問:“你以前去過那兒嗎?”
蕭程應了一聲。
祁夜點了點頭,翻到下一張相片的時候,就又聽蕭程說道:“小時候唯一一次過生日,就是在那裏。”
“那個時候不記事。”蕭程的語氣輕輕柔柔,像是在說着一件很遠、卻和他沒關系的事兒,“只記得從帳篷那兒望出去是漫天的星空,然後還有姐姐,就在一邊陪着,其他的……就沒印象了。”
不知為何,祁夜的眼眶有點濕潤,他側頭看了蕭程幾秒,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腕,使勁搓揉了幾下掌心,就跟小時候母親安慰他一樣。
說實話,他最聽不得蕭程說這些。
什麽原生家庭,兒時經歷,這些只能在最親近人這裏被剖開的東西,往往是反複傷害自己的直接利器。
而在一切都游刃有餘、冷靜淡然的蕭教授這裏,也是這樣。
但是他卻選擇把這些再講述一遍,讓尖刃再落一次到自己身上,只因為這次傾聽他故事的那個人,是祁夜。
蕭程依舊圈着祁夜,他們依舊在看安山的照片,這個夜晚靜谧而美好。
忽然,祁夜輕聲喊了“蕭教授。”
“嗯?”
“現在幾點?”祁夜問。
蕭程側頭看了眼時鐘:“剛好零點。”
祁夜笑了下,眼尾起了很淺的幾道笑紋。
“最後一個白色情人節禮物。”他說着直起身,盯着蕭程眼睛說,“跟我回家吧,我和爸媽一起給你過生日。”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