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淋會兒(一更)

賴司硯的行為在鐘意看來, 就是槽點滿滿,沒有誠意。

鐘意瞬間就想到,當初她追賴司硯, 為博得男神芳心, 喝醉酒扮可憐。

在安陽出謀劃策下, “女人三分醉,深情演到你流淚的”戲碼, 不知搞過多少回。

現在竟然有人用她年輕時候玩過的套路,來套路她, 簡直讓人嗤之以鼻。

實在不怪鐘意翻臉。

鐘意無情揭穿,指責完賴司硯,心情才好了許多。

困意終于上來,手機一丢,抱着枕頭就睡了。

至于賴司硯那邊,獨自回到住處。

修長挺拔的身姿, 站在漆黑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客廳,站立了許久,一動未動。

雖然醒酒, 思維仍舊一片混亂,那副好看的皮囊,此時此刻滿臉倦怠。

停頓數秒才朝冰箱走去,然後拉開冰箱門,取了一瓶冰啤。

轉身折返回去, 走到沙發旁。

客廳窗簾大敞, 他委身坐到地毯上, 胳膊肘往沙發上一撐, 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酒。

半夢半醒之間,賴司硯越發後悔,外面小雨淋漓,無休無止地下着。

複醉的他,仰頭靠到沙發上,愣怔地看着頭頂的水晶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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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如此雨夜,他要去找鐘意。

要跟她說清楚,晚上那會兒并不是演戲,而是他真的喝醉了!

她可以不相信,但不能這麽誣賴他!

他想到這裏,擡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晃晃悠悠,勉為其難地爬起來。

只覺得從鐘意那麽說以後,他胸口的位置,就一直持續不斷地痛,時而輕緩,時而劇烈。

總之讓他很難受。

鐘意是唯一一個,可以讓賴司硯胸口一陣陣發緊,有窒息感的女生。

指尖從胸口拿下,賴司硯撐着沙發,顫巍巍站起。

然後便踉跄着,朝門口走。

他勾下來外套,展了手臂穿上。

因為醉着酒,出來也是頭腦一熱,意氣上了頭。

走到外面,冰涼雨滴落下,才突然反應過來——嗯,忘記帶傘了。

賴司硯眯起來狹長眼眸,對着青色天幕勾唇。

然後便仰着性感地喉結,站在雨幕裏,擡手打車。

他喝醉了,自然不能開車。

剛被李澤林送回來,也不想驚動助理秘書,又或者司機這些人。

因為他向來理智克制,嫌少行事沖動。

在他的認知中,如此才當得起一個公司的決策人。

是以不管遇到任何事,賴司硯都對自己超狠。

不過今天他喝醉了。

賴司硯想到這裏,扯了扯嘴角。

那就,他媽的。

他媽的暫時丢掉身份,把自己放出來,再沖動任性一回吧。

雨滴無情落下,把賴司硯的發絲和衣服,全部打濕。

不過雨夜無情,賴司硯卻異常開心。

一輛出租車停下,他彎腰上了車,想都不想,直接報上鐘家的地址。

一路上,賴司硯腦海中浮想聯翩,想象着鐘意見到他,到底是震驚,還是憤怒,還是驚喜,還是心疼?

他想到這裏,給鐘意發消息:我在去你家路上。

鐘意迷迷糊糊,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她在睡夢中,突然被吵醒。

心髒劇烈跳動着,胸口不斷起伏。

煩躁地咬了咬唇,拿起來手機查看。

看到賴司硯的消息,愣怔一下,這才慢條斯理爬起來。

鐘意:大半夜不睡覺,你發什麽瘋?

賴司硯全然不顧自己在出租車上,看到鐘意回的消息,直接點了點屏幕。

一個電話打過來。

鐘意遲疑兩秒,才不情不願接了。

賴司硯嗓音醇厚,深情而低緩,“我想你了……”

鐘意沉默。

他閉上眼眸,額頭抵着車窗,感受着絲絲涼意。

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繼續死皮賴臉地表白:“我想見你,我想抱着你,這三年我很孤獨……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說到這裏,他用力咽了咽情緒,捏着手機的指尖,收緊。

睫毛不知是方才的雨水打濕,還是此刻到了動容之處,所以被淚水打濕。

只是在忽明忽暗的車廂裏,眼睫微微泛着晶瑩的淚光,閉着眼,在眼縫處打轉。

下一秒他擡起手,指尖輕輕落到額頭,往後一靠,仰面朝上

手腕搭在額頭上,遮擋住自己的表情。

換了個姿勢,繼續打電話:“我沒有在演戲……今天真的喝醉了,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鐘意從始至終沉默無言,捏着手機靜靜坐在床上。

聽他訴說衷腸,聽他有頭沒尾的解釋。

得知他大半夜不睡覺,一個人跑過來,也只是抿了抿唇線。

皺了皺素白的小臉,告知他:“我明天還要上班,你想這樣折騰,你就自己折騰吧。”

她說完,就無情地,把電話挂斷。

生氣地往旁邊一丢,轉過身去,躺下繼續睡覺。

下雨天,鐘意喜歡聽着雨打落葉聲入睡,于是窗簾大敞,一擡眸就可以看到院落外的黑夜。

嘴上不想搭理,心裏又難免好奇。

這麽大半夜的,賴司硯不會真來了吧?

剛想到這裏,便不小心看到,馬路上一束光亮,從窗子前一掃,緩緩駛過來。

鐘意張了張嘴,一臉驚訝。

這才掀了被子爬起來,悄悄走到窗簾處,躲在白色紗簾一旁,蹑手蹑腳把窗簾合上,然後蹲在後面,踮着腳尖往下打量。

只見藍色出租車挺到家門口,靜靜停了兩秒,随後車門打開,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從車上下來。

他彎腰對司機說什麽,不多時,司機直接掉頭。

旋轉着方向盤,越行越遠。

小雨撲簌簌落下,不斷的打在梧桐葉上,落在地面上,落在院子裏的棚子上,而賴司硯就站在鐘家門口,兩手在身前交扣。

看到鐘意的窗簾亮着燈,便舒了口氣。

于是給鐘意發消息:下來,好不好?

鐘意蹙眉:你到底想幹嘛?

賴司硯:我想見你。

鐘意:可我不想見你。

賴司硯薄唇抿了抿,雨滴落在手機屏幕上,他指尖有些晃,晃悠着,擦去屏幕上的雨滴。

額前精致的發絲,早就被雨水打濕,絲毫沒有形象地垂落下來

鐘意的無情,和這個雨夜一樣,讓賴司硯感覺到冰冷。

一句話堵的他,不知道說什麽。

寫寫删删,删删又寫寫。

最後才編輯了一句:我做什麽,你才能原諒我啊?

鐘意不再回消息,只是站在窗簾後。

白色長裙被微風吹起,在腳踝處輕輕蕩漾。

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頭,宛如落入凡間的精靈。

她揪着窗簾,靜靜看了許久。

直到賴司硯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濕,徹底濕透。

她才用力咬緊嘴唇,趿拉上拖鞋,轉身披上披肩,往門外走。

在光線暗淡的走廊,腳步無聲地落在厚重地毯上。

鐘意順着走廊,從這頭走到那頭。

然後擡起纖細的腕子,輕輕扣門。

生怕吵醒爸爸媽媽,只能壓低聲音,“哥,開門。”

一邊低喚,一邊又接着扣門。

鐘商言早就睡了,這兩日應酬多,每天淩晨三四點才回。

今晚好不容易沒有飯局,七八點就上樓,睡得天昏地暗。

房門被敲響,反應了一下,才聽清是鐘意的聲音。

慢條斯理爬起來,抓了一件襯衫,一邊往身上穿。

一邊警告鐘意,“大晚上不睡覺瞎折騰什麽?你最好是有什麽要緊事,要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着,一把拉開房門,擡眸看了看鐘意。

皺眉問:“怎麽了?”

他有些口幹舌燥,嗓音沙啞。

鐘意卻直接擡手,推着鐘商言的胸膛,直接擠進來。

一把合上卧室門,仰頭看着哥哥,薄唇咬了咬。

她擡手指着外面,“賴司硯喝多了,在下面發瘋,我怕他做什麽出格的事,不敢下去……”

鐘意嗓音軟軟,在哥哥面前扮可憐,說完還縮了縮肩膀,“你要不要出去,把他打發了?”

鐘商言聞言,直接愣了愣。

他眯起來眼皮子,“賴司硯在下面?現在嗎?”

說着,徑直往窗戶走,一把掀開窗簾。

貓着腰往外張望,“在哪?哪個位置?”

鐘意跟過來,扶着哥哥的手臂,墊了腳尖東張西望。

抿唇搖頭,“在你這裏看不到!”

她一把拉住哥哥的手,眼眸晶亮的看着他,“你趕緊多穿點衣服,趕緊下去,他一直在樓下,我好害怕……”

鐘商言睨過來,掃了她一眼,“你怕什麽?”

鐘意一怔,視線撇向別處,別扭的揪着白色睡裙上的帶子,清了清嗓子才說:“他喝醉了……”

說到這裏,視線轉過來,腦子浮想聯翩,頓時閃過好幾個畫面——

“我剛才說了些狠話,又不下去見他……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自殺呀?”

話音才剛落地,鐘商言擡起來手臂,用力敲了一下鐘意的額頭。

“你傻嗎?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脆弱?”

“啊——”

鐘意擡手捂住額頭,生氣地白了鐘商言一眼。

皺眉嫌棄,“我都多大了,還這樣打我?再這樣,我翻臉了。”

鐘商言要笑不笑地看過來,輕輕飄她一眼,徑直走到衣架上拿外套。

他低着頭穿外套,此刻才想到什麽,詢問鐘意:“賴司硯大晚上的,怎麽突然殺到這裏?你又做什麽事刺激到他了?”

鐘意趕緊擺手,摘清關系:“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我頂多就是,就是說話冷漠了點……”

鐘商言點點頭,安慰她:“那沒事,不着急下去,咱倆先去樓下喝杯茶。”

鐘意跟着哥哥的腳步往外走,剛剛走到門口,聞言頓住腳步。

“啊?喝茶?”

鐘商言說:“對啊。”

“他還在外面……”

“我知道啊,你又不心疼,那就多淋會兒吧。”

“……”

作者有話說:

二非:二更十二點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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