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做什麽事惹你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小祁心理上有些問題,病嬌屬性要慢慢展現了...

女孩子的模樣有些眼熟,祁嘉眯着眼細看了看,周以馨的信息跟在照片下面,問祁嘉:你和小路最近經常一起玩,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祁嘉覺得不對勁,幹脆把電話撥了回去。

周以馨和他解釋,“這是陳敬叔叔的女兒,你有印象吧,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她去英國留學時,你也見過她一回。”

祁嘉已經猜到周以馨的打算了,蹙着眉心說,“這和路白菲又有什麽關系。”

周以馨又道,“前幾天媽媽給你打視頻電話,你一直沒接,後來小路幫你接了,說你把手機忘在他那裏。那天陳叔叔的女兒就在我們家,看到小路以後主動和他聊了幾句,你去問小路,他肯定還記得。現在陳叔叔想請我們幫忙介紹他們兩個年輕人認識。”

周以馨說到這裏,又立即補充一句,“我已經問過白莎了,她說小孩子的事她不多于過問,意思是只要路白菲願意就行。”

祁嘉壓着怒火,替路白菲一口回絕,“現在誰還會接受長輩安排的相親?路白菲不會同意的。”

可是周以馨眼下正與陳敬有一樁生意往來,既已應承了對方,總要有點交待,哪怕要到一個聯系方式也好。

“你就幫媽媽去問一問吧,陳叔叔的女兒對小路印象很好,讓他主動加一下女孩子的微信,後面成不成另說。”

周以馨一面勸說祁嘉,一面反複強調,“他們那天聊了幾句,或許雙方印象都不錯呢。你不要替別人随便決定,去問問路白菲的意思。”

祁嘉不便發作,又想想與其讓母親通過其他途徑聯系路白菲,不如自己處理了更好,只能勉強答應下來。

這件事說大不大,卻也梗在祁嘉心裏,一時下不去。

過了一會兒,路白菲發信息問他有沒有按時吃飯,祁嘉一字未回。他離開教學樓去了圖書館,找到一個僻靜的位置,一邊寫着關于衆籌融資在國情背景下的論文,一邊不時擡頭看着玻璃窗外陰沉的天。母親周以馨描述的那個場景總是浮現起來,讓祁嘉莫名地感到生氣。

大約一小時後,外面開始下雨了。雨勢越來越大,拍打在玻璃窗上,淌成連綿不絕的細流。

路白菲一直沒有祁嘉的消息,終于因為擔心而給他打來電話。

祁嘉還沒想好說什麽,胸口很悶,摁下紅色按鈕把來電挂斷,轉而發信息:我在圖書館,不方便接電話。

路白菲回得很快:那我來接你吧,今晚這場雨不會停,要一直下到明天早上。

祁嘉想了想,回了一個字:好。

路白菲先發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包,然後是文字信息:我到了和你聯系。

祁嘉看完消息,把手機倒扣在桌上,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焦灼不安。他想見路白菲,又不想見他。

母親提到的那個女孩其實不構成任何威脅,祁嘉心裏應該清楚。但他仍然難以接受,他對路白菲的占有欲似乎強烈得不允許一絲一毫他人觊觎,而且從母親口中聽到一種順理成章地把他們認定為朋友關系的表述,也讓祁嘉覺得苦悶。

他不敢細想,其實在那一瞬間他有過沖動,立刻就對周以馨說,“媽,我和路白菲不是朋友,我們正在交往。”

祁嘉最終在論文第12頁的資本回報率數據圖下方,輸入了一長段關于“貨幣超發”的結論,然後阖上筆電,開始認真地望着窗外。

路白菲沒有耽誤什麽時間,大約就在二十幾分鐘後趕到了圖書館門口。祁嘉遠遠地看着一道颀長的身影撐着傘,從大雨中跑過,最後到達圖書館門口,站在透明的玻璃屋檐下抖落傘上的水滴。

他們相隔着兩層樓和密集的雨幕,本應看不清彼此的臉,可是當路白菲無意地仰起頭時,祁嘉卻覺得他就站在自己眼前。

祁嘉幾乎每一天都會躺在路白菲身邊,長時間地注視他。路白菲不管是睡着了還是醒着,永遠都那麽迷人好看。

手機傳入一條信息,祁嘉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機翻過來,路白菲在信息裏說:我到了,你下來吧。

然而祁嘉沒有回複。

又過了大約兩三分鐘,路白菲發來一個問號。

祁嘉起身站到窗邊,看着那抹身影,這才回複:你等等我,我盡快。

也沒有解釋為什麽,只是因為祁嘉想讓路白菲等着自己。

祁嘉知道這種行為幼稚且傷人,路白菲沒有做錯任何事,僅僅因為祁嘉糟糕的心态而被遷怒。但是祁嘉無法控制自己。

他一直很缺愛,從小到大都是。對于和路白菲的這次戀愛,祁嘉沒有太多信心,總有一種愛得一天是一天的悲觀。但同時的,他又需要以各種方式來驗證路白菲真的在意自己——比如在意到可以在一場大雨中久等而不會埋怨。

祁嘉起先在二樓的窗邊站在,過了大約七八分鐘,他覺得這個角度看不清楚路白菲,于是收拾東西往樓下走。

這一次他站在了一樓與二樓之間的平臺邊,同樣有一面透明的玻璃牆體,可以看到圖書館樓前的場景。

路白菲仍然站在不算寬敞的屋檐下,他身邊來來往往不少人,也有一些是男生來接自己女朋友的。那些同學都很快離開了,撐傘進入雨中,只有路白菲一直在等。

雨勢更大了,圖書館一樓等待離開的同學也更多。有一些也選擇上到了祁嘉所在的這個1.5層的平臺,向外眺望,不久就有同學發現了樓外長檐下的路白菲。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防水沖鋒衣,手裏拿着兩把傘,頭發已經打濕了,被随意地往腦後撥去,露出線條漂亮的側臉輪廓。

站在祁嘉身邊的一個女生和她的朋友說,“那個男生來接誰的?等這麽久了,都沒接到。”

路白菲沒有財大的校園一卡通,不能進入圖書館一樓避雨。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他也因為被風吹偏的雨水而淋濕了一些。

女生的朋友說,“長挺帥的呀,這樣還要送傘等人,世界太不公平了。”

兩個女生湊在一起發出調侃的笑聲,祁嘉站在兩三步遠的地方默默聽着她們聊完了,然後轉身往樓下走。

他扒開一些等待送傘的同學,以一種并不快的步伐走到路白菲身邊,對他說,“哥,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

祁嘉從傍晚開始就表現得有些反常,路白菲是有疑心的。他見祁嘉出來,先把傘撐開,替他擋雨,說,“雨現在小一些了,我們走吧。”——态度還是和緩的,沒有跟祁嘉計較的意思。

祁嘉剛才在目睹他淋雨時的複雜心情,此時全部變成了無法挽回的愧疚。

路白菲輕輕攬了他一下,以一種比較随意的好像朋友間的方式,然後說,“趁着雨小,走吧。”

雨的确小了,剛才下得最大的那一陣子,就算隔着樓上樓下的距離,也能看到迅猛的雨潮從地面反彈起水花。現在路白菲的牛仔褲褲腳一圈全是濕的,沖鋒衣上也蒙着一層濕氣。

祁嘉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用長達二十分鐘的時間來衡量在這場大雨中路白菲是否愛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路白菲沒有對自己發火或是質問。

他們各撐一把傘穿過圖書館樓前的一片停車場,然後從側門離開學校。

坐在出租車裏時,祁嘉話很少,路白菲問過他一次,“今天在學校都好嗎?”

他點頭“嗯”了一聲,但沒有去看路白菲。

因為是在車裏,前排還有另一個拼車的同學,路白菲沒有多說什麽。直到兩人進入祁嘉的公寓,祁嘉迅速地換鞋,嘴裏說着,“我去給你拿毛巾。”

路白菲将他一把牽住了,問他,“祁嘉,今天怎麽回事?”

祁嘉又不說話了。

路白菲嘆道,“我做什麽事惹你生氣了嗎?”

祁嘉擡頭看他,問,“如果是呢?”

祁嘉知道自己這樣很糟糕,沒有及時道歉,卻還在考驗路白菲的耐心,甚至進一步作難對方。

路白菲想了想,沒有得出結論。于是他先是問祁嘉,“給我一點提示?”

祁嘉顯得很不留情面,說,“你自己想。”

路白菲大概是平時太慣着祁嘉了,在沒有頭緒之下,就毫無原則地說,“那我先道歉,你不要生氣了。”

路白菲的身上有大半都被雨淋濕了,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點無措,他脫掉了沖鋒衣外套,裏面的白T恤是幹燥的,然後他伸手抱住祁嘉,問他,“是因為我上午沒接到你的電話麽?還是我給你留的早餐不好吃?或者......”

祁嘉捧着他的臉,把他壓回牆上,很突然又很專斷地和他接吻。

路白菲一開始明顯愣了愣,繼而回吻了祁嘉,而且以安撫的方式慢慢揉着祁嘉的背。

祁嘉在這個吻裏放了很多的愛,以及對于自己處理感情方式的無能為力。過了約莫半分鐘,祁嘉松開路白菲,眼尾有點紅了,微微喘着說,“哥,下次我不會這樣了。我知道自己很幼稚......”

說着,像是有點淚目的樣子。

祁嘉天生膚白,模樣顯小,所以如果像現在這樣,鼻尖紅紅的,眼眶和嘴唇也紅紅的,看着就很讓人心疼。

他避重就輕地給路白菲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強調了母親所說的路白菲和女生在視頻裏聊得開心,并留下了一種互有好感的錯覺。

這件事要擱在別人身上,路白菲必定認為是一次無病呻吟的鬧情緒。但祁嘉總是有一種很強的迷惑性,擅長在把人折騰得心緒不寧時偷換概念,進而模糊是非。

路白菲最終反過來哄了祁嘉好一陣子,表示自己甚至都不記得對方長什麽樣子,又當着祁嘉的面,給周以馨發了一條措辭禮貌而态度明确的信息,說謝謝阿姨費心,但不想讓女生誤會,就不必主動聯系對方了。

這才換得祁嘉一個表示不再生氣了的笑容。

後來祁嘉坐在沙發上,幫路白菲擦幹頭發,也默默在心裏想,下次不要這樣了,沒有人經得起這麽試探,長此以往的任性只會把這段關系徹底搞砸。

然而他遠遠低估了路白菲對自己的影響,愛情就像一面隐藏了罪惡基因的魔鏡,在甜蜜溫馨的日常之下,折射出祁嘉內心那些陰暗的影子。

自從這一晚以後,祁嘉常常會夢到一個特定的情景。

路白菲沒有撐傘,只身站在茫茫雨簾之下,仰頭看着明明知道他的等待卻讓他一直等下去的祁嘉。

路白菲的模樣很美,對祁嘉充滿包容,沒有做錯事也情願先道歉,總是以平穩的情緒撫慰祁嘉的尖銳不安。他以為這是挽救祁嘉的方式,卻不知這讓祁嘉越陷越深,在這場夢境裏甚至覺出了隐隐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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