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你背我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覃嘉辰徹底崩潰了。
本以為今晚就能恢複自由身, 沒想到中途出現變故,溫清猗又雙叒叕反水了。
淩晨的Revol Club熱鬧非凡。
喧鬧的音樂和五彩變幻的燈光塞滿了二層酒吧,覃嘉辰灌了一口威士忌,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從慶功宴出來, 他就被狐朋狗友叫過來喝酒。他心裏不快, 直接轉場過來,一直坐在角落裏喝悶酒。
朋友從舞池回來,染着一頭粉毛的嚴佑滿身酒氣地摟住他的肩膀:“怎麽不一塊玩?”
覃嘉辰玩着酒杯:“沒心情。”
坐在一邊的餘明笑着問:“什麽事這麽糟心?”
“還能什麽事,肯定是因為他那個小未婚妻呗。”嚴佑大剌剌地坐到覃嘉辰身邊, “要不我找兩個漂亮妹妹陪陪你?”
“滾。”
嚴佑哈哈大笑。
餘明:“怎麽一直沒聽你提起過未婚妻的事?是哪家千金?”
覃嘉辰還沒來得及說話, 嚴佑搶答道:“浩然集團溫家的那個小孫女。”
“哦?不是說溫家老爺子最寵那個小孫女了?能便宜你小子,你還不樂意?”
“估計長得醜吧。”嚴佑嘻嘻笑道, “要是長得跟仙女兒似的覃哥還能這麽不樂意?”
覃嘉辰無語:“你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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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佑頂了下餘明,湊在他耳邊笑道:“被我說中了。”
覃嘉辰懶得理他, 翻了個白眼。
正好林兆息過來拿酒, 嚴佑拽住他:“哎,兆息, 你高中是不是雨城實驗的啊?”
林兆息的手一頓:“怎麽了?”
嚴佑指了指覃嘉辰:“覃哥的小未婚妻不是那兒的嘛,你認識不?”
“啊……”林兆息瞟了眼覃嘉辰, 點點頭, “清猗嗎?我們一個班的。”
覃嘉辰幽幽地掀起眼皮睨他一眼:“你們很熟?”
林兆息拿不準他的意思,讪讪:“不、不熟。”
嚴佑嘴一咧, 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給林兆息讓座:“快給我們講講, 覃哥未婚妻長什麽樣?漂亮不?”
這回林兆息先看了覃嘉辰一眼,見他沒搭理自己,才回答道:“挺、挺漂亮的……”
“真的假的?那你覃哥為什麽這麽不樂意?”
“可能玩不到一塊兒?”林兆息瞎猜着, “她家裏管得特別嚴,特別乖。高中時候挺多男生追她的,但是除了學習和去樂團,她好像對其他的事情都沒什麽興趣,很少和班裏其他人一塊兒玩。”
覃嘉辰涼涼道:“你還挺了解。”
林兆息讪讪:“太特殊了,所、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嚴佑摸了摸下巴,并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怪不得。你覃哥最讨厭這種書呆子了。”
林兆息沒說話,含混地“嗯”了一聲。
“那你打算怎麽辦?”嚴佑問,“這小書呆子甩不掉?”
覃嘉辰收回審視的目光,兩只胳膊搭到腦後,嘆了口氣:“能怎麽辦?想方法退婚啊。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我什麽了,就是不退婚。”
餘明笑道:“覃哥,你這樣的條件,沒幾個女人不想嫁吧?”
他摸了把女伴兒的臉蛋,調戲道,“寶寶,你看看覃哥這樣的,想不想嫁啊?”
女伴兒臉上一紅,嬌嗔地推開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讨厭~”
她一邊撒着嬌,目光不自覺在覃嘉辰的臉上轉了一圈兒。
該說不說,光是那張臉就足夠勾人。
尤其喝醉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蘊着霧氣,望向人時,似若含情。
覃嘉辰看着兩人打情罵俏,無語地搖搖頭。
把小女伴兒哄開心,餘明道:“你想退婚也好辦。”
“怎麽講?”
“不是說你那個小未婚妻是個家裏管得特別嚴的書呆子?那肯定不喜歡這種地方吧?你多帶她來幾次,她就知道你們不是一路人了,自然而然就不想和你結婚了。”
嚴佑笑話道:“那她要是很喜歡這裏怎麽辦?覃哥豈不是甩不掉了?”
餘明洋洋得意:“也好辦。覃哥一看玩得來,沒準就不想退婚了。”
嚴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什麽方法,太不靠譜了。”
覃嘉辰一向知道這幫朋友不靠譜。他靠在軟沙發上,渾渾噩噩地想着餘明的話。
溫清猗肯定不喜歡這裏。
或許餘明說得對,讓她多見見真實的自己,那層不知哪兒來的濾鏡消了,自然也就放棄了。
想到這裏,覃嘉辰打斷兩人:“有道理,我現在就把她叫過來。”
頓了頓,他想到什麽,和嚴佑道,“對了,你順便給我找幾個漂亮的妹妹過來。”
嚴佑:“?”
接到覃嘉辰的電話時,溫清猗正在接受關筠之的質問。
雖然在慶功宴上,關筠之表現地大方得體,但回到家以後,她幾乎要氣炸了,厲聲質問溫清猗為什麽要去拍戲,為什麽敢對自己撒謊。
溫清猗不敢吭聲,任憑她斥責自己。
“誰這麽晚給你打電話?”
關筠之雙手抱臂,冷冷地睨了眼正在罰站的溫清猗。
溫清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手機,小聲道:“覃、覃嘉辰……”
關筠之默了默,嚴厲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冷聲道:“接。”
溫清猗這才敢接電話。
挂掉電話,關筠之問:“嘉辰有什麽事?”
“他、他問我現在要不要去找他……”
“現在?”關筠之瞟了眼時鐘,不禁皺了下眉。但沉吟片刻,她還是道,“去吧,不過晚上早點回來,不許在外面過夜。”
溫清猗點點頭。
溫清猗輕輕呼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關筠之又叫住她:“等一下。”
溫清猗停下腳步。
關筠之頓了下,囑咐她:“換身好看的衣服。”
……
換好衣服,補完妝,關筠之叫了司機送她。
她查了下地圖,找到Revol Club附近的一家餐廳,把地址告訴司機。
她不敢讓關筠之知道自己去了酒吧。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
覃嘉辰叫她的時候,她有些抗拒。
她不喜歡喧鬧的地方。
但這是覃嘉辰第一次主動叫她出去玩,帶她去見他的朋友。
更何況,在家呆着也是被關筠之罵,不如找個理由逃出來。
司機把車停到目的地,提醒溫清猗注意安全。
關筠之特意囑咐過他,晚上不用接溫清猗。
溫清猗乖乖地道了謝,目送司機離開。
等他離開後,溫清猗輕輕呼了口氣,心髒撲通撲通跳得直快。
莫名有種做壞事的感覺,有點心虛。
她繞道餐廳後面那條街。
與前面的漆黑冷清不同,後面那條街上燈紅酒綠,十分繁花。
街上大多是年輕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在馬路牙子邊抽煙打诨。
暖橙色的路燈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長,影影綽綽地疊了起來。各個酒吧裏震耳的音樂混在一起,好不熱鬧。
溫清猗拽着肩包帶,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
她硬着頭皮找到Revol Club。
搖滾樂的聲音震動耳膜,五顏六色的燈光在不大的空間裏打着轉兒,讓人眼花缭亂。
進店的那一瞬間,溫清猗差點原地去世。
她忍着大腦幾欲炸裂的感覺,照着覃嘉辰的提示來到二樓。
……
另一邊,覃嘉辰環胸看着嚴佑給自己“精心挑選”的妹妹們,頭痛不已。
“來來來,都坐覃哥邊上!”嚴佑熱情地招呼着妹妹們。
還沒等那些妹妹過來,覃嘉辰冷聲道:“等等。”
“覃哥不喜歡?”嚴佑嘻嘻一笑,轉頭和妹妹們道,“你們覃哥比較純情,咱就挑兩個覃哥喜歡的坐邊上哈。”
覃嘉辰無語:“你擱這兒選妃呢?”
嚴佑假裝沒聽到:“你放心,一會兒哥兒幾個都配合你,保準把那小書呆子吓走。”
他拉過來一個女生,“這個妹妹喜不喜歡?我覺得這個妹妹最漂亮,要不這個?身材可真不錯,長得媚。你先挑,挑剩下的我們哥兒幾個再分。”
覃嘉辰懶得理他。
本想随便找個理由把這些人打發走,但覃嘉辰轉念一想,自己在溫清猗面前凹的夜店小王子,女友天天換的形象不能塌,只好硬着頭皮道:“你給她們搬幾把椅子,坐對面就行。”
嚴佑:???
他是領導當慣了,跟這兒面試呢???
嚴佑雖然腹诽,但不敢違抗聖意,還是聽話地去找椅子。
把妹妹們都安頓好,嚴佑眼尖地看到不遠處一個黑發白裙的小姑娘正在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找人。
她的模樣和酒吧裏的氛圍格格不入,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似的,不染一絲凡塵。
嚴佑甚至為自己心中冒出那股歪風邪火而感到羞愧不已。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連忙拍拍覃嘉辰,興奮地和他分享:“覃哥覃哥,快看!那邊有個仙女兒!”
覃嘉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溫清猗也看到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驀地揚起一抹笑容,朝他擺了擺手。
“哎哎哎,仙女兒朝我笑呢!她她她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覃嘉辰懶得理他。
溫清猗走到卡座邊,才發現這邊擠滿了人。
除了覃嘉辰以為,其他人她都不認識。
臉上洋溢的笑容漸漸僵住,她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遲遲不敢過去。
覃嘉辰出來接她,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玩味道:“是不是沒來過這種地方?不喜歡的話回去也行。”
溫清猗搖搖頭,小聲道:“沒有,就是都不認識……”
“我介紹給你。”覃嘉辰拉住溫清猗的胳膊,走到其他人面前。
嚴佑第一個沖到溫清猗面前,殷切地握住她的手:“原來是嫂子啊!第一次見,你好你好。我叫嚴佑,嚴肅的嚴,保佑的佑,是覃哥最好的哥們兒!嫂子,你長得跟仙女兒下凡似的,我們覃哥太有福氣了!”
溫清猗被他的熱情吓了一跳,驚慌地望向覃嘉辰。
覃嘉辰面無表情地拍掉嚴佑的手:“你能不能別叫嫂子?”
剛剛還說要幫他,現在見色起意,直接忘了自己是哪頭的。
嚴佑嘻嘻一笑。
卡座裏總共七八個男人,覃嘉辰一一介紹過去。剩下另一邊的幾個妹妹,覃嘉辰完全忘了這茬,沒介紹。
溫清猗看着那些端坐的妹妹們,疑惑地問:“這邊……不用介紹下嗎?”
“……”覃嘉辰默了默,清了清嗓子,“嗯……都是嚴佑的妹妹們。”
嚴佑:?????
溫清猗歪着腦袋點點頭,笑着和她們打了個招呼。
做完介紹,溫清猗問覃嘉辰:“我坐哪裏呀?”
覃嘉辰還未答話,跟在兩人身後的嚴佑熱情地招呼她:“嫂子,你今天第一次來,當然是坐主位!來來來,坐覃哥邊上,坐中間!”
他一邊說着,作勢将她往中間拉。
溫清猗本來就怕生,嚴佑過分的熱情讓她有些害怕,連忙道:“謝謝你。我……我坐邊上就行。”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往旁邊的位置走。
邊上的位置隐沒在黑暗裏,又挨着那圈兒女生,她覺得那個位置更有安全感些。
坐在最邊上的林兆息見她過來,主動給她騰了個空位:“清猗,你還記得我麽?咱倆高中同班啊。”
“啊……你好。”溫清猗腼腆地朝他笑了下,一雙清澈的眸卻透露出她已經忘記他了。
林兆息有點難過,高中時候她也是這樣,對誰都彬彬有禮,卻又有一種距離感。
他之前還和她表過白,溫清猗竟然一點都記不得他了。
不過她願意坐自己邊上,他還是很高興的。
一會兒有的是機會熟絡。
覃嘉辰見她非要坐在邊上,也沒糾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溫清猗本以為自己可以在角落裏安心當個小透明。
可是嚴佑對她過分熱情,不停給她倒酒拿零食,一旁的林兆息還在和她聊高中的往事。
她被夾在兩人之間,五顏六色的燈光從她眼前晃過,她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她不是個會拒絕的人。
在那兒呆的短短幾分鐘,已經和嚴佑說了無數聲謝謝,聽林兆息講完了一整個高一的故事。
在場那麽多人,她只認識覃嘉辰,沒辦法,溫清猗無助可憐地用眼神向覃嘉辰求助。
覃嘉辰也在看她。
他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在腦後,笑意盈盈地看着溫清猗。
仿佛在說:你不是要坐那裏?
溫清猗都快哭了。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覃嘉辰終于良心發現,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過來和我坐。”
溫清猗輕輕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溫清猗坐下後,嚴佑也跟了過來。覃嘉辰剜他一眼,冷聲道:“這邊沒地兒了,和你的妹妹們坐去。”
嚴佑:“………………”
他又苦哈哈地折了回去,不情不願地坐到林兆息身邊。
位置不大,溫清猗只能緊緊挨着覃嘉辰坐。
露在外面的小腿總是能有意無意地蹭到他的褲腳,薄薄的一層布料,隔着男人身上的熾熱。
溫清猗坐得端正,兩只手規矩地搭在膝蓋上,心髒快要随着轟鳴的音樂聲跳到嗓子眼了。
覃嘉辰看到她拘謹的模樣,好笑道:“受不了這裏?”
“沒有。”溫清猗倔強道,“我很喜歡這裏。”
分明是在說瞎話。
覃嘉辰眯起眼,笑得惬意:“受不了就回去。”
溫清猗搖搖頭。
覃嘉辰的朋友過來敬酒,聽說今晚是溫清猗的慶功宴,非要她喝兩杯。
溫清猗舉着酒杯不知所措,只能求助地望向覃嘉辰。
覃嘉辰把她手裏的酒杯換成果汁:“自己回去玩自己的,擱這兒參觀動物園呢?”
幾個朋友嘻嘻一笑:“覃哥,你這話說的。就算是參觀動物園,嫂子也是裏面最漂亮的白天鵝呀。”
覃嘉辰“啧”了一聲:“你罵我呢?!”
“哪兒敢!”男人把溫清猗手裏的果汁又換回酒杯,“嫂子,今天給你慶功,哪兒能喝果汁啊!好歹喝一口,都是兄弟們一番好意。”
覃嘉辰剛要攔,溫清猗溫溫吞吞地舉起酒杯:“沒關系,我可以的。”
她不想掃大家的興。
她輕輕和男人碰了杯:“謝謝你們。”
說罷,仰頭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濃烈的酒精味讓她一陣反胃,溫清猗咳了兩聲,險些把剛咽下的酒再次吐出來。
覃嘉辰接過酒杯,幫她拍背,語氣帶着些埋怨:“都叫你不要喝了,非逞能。”
他遞給溫清猗一杯涼水。
“哎呀,覃哥和嫂子太恩愛了!”
覃嘉辰狠狠地剜了幾人一眼,幾個人嬉皮笑臉地離開了。
溫清猗坐回沙發上,她沒想到那口酒勁兒那麽大,現在整個人還是懵的。
平時也會喝香槟,輕抿一口,沒覺得什麽。她以為酒都是那樣,今天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酒。
看她難受的樣子,覃嘉辰有些于心不忍:“要不送你回去吧。”
溫清猗撐着腦袋,朝他擺擺手:“真的沒事,就是喝猛了,緩一下就好了。”
覃嘉辰抿了下唇,幫她要了杯果汁。
早知道就不該把她叫來。
本來是想把她吓跑,誰知道她這麽能逞強。
現在好了,他就跟帶了個閨女來酒吧似的,總是莫名有種四面受敵的感覺,不敢離開她半步,生怕她遇到什麽危險。
兩人安靜地坐了半天,溫清猗四周看看,其他人互相玩得火熱。
她拉了拉覃嘉辰的衣角,小聲道:“你和他們去玩吧,不用管我。”
覃嘉辰悶頭喝酒,沒理她。
身邊的人在搖骰子,幾人玩得開心,吵吵鬧鬧地灌對方酒。
溫清猗安靜地看着,看不太明白,感覺自己也融入不進去。
正如覃嘉辰所說,她并不屬于這裏。
她好像有點理解覃嘉辰為什麽不會喜歡自己了。
無趣、乏味。
根本和他玩不到一起去。
嚴佑見她一直盯着他們,跑過來:“覃哥,帶嫂子一起玩呀。”
覃嘉辰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去。”
溫清猗拽了拽他的衣角,眸子亮瑩瑩的:“一起去玩吧。”
覃嘉辰見她想玩,沒再拒絕。
兩人離那波人有些遠,溫清猗往旁邊挪了挪。覃嘉辰跟着她的動作起身,往她的方向湊近了些。
男人高大的身軀在她上方投下一片音影,兩人離地很近,溫清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着薄荷味的淡淡的木調冷香。
溫清猗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覃嘉辰皺了下眉:“別傻待着,動一下。”
“哦!”
溫清猗回過神,往旁邊靠了靠。
在她旁邊的女生身上香水味濃烈,溫清猗皺了下眉,身子稍稍往覃嘉辰的方向歪了歪。
感覺他身上的味道更好聞些。
那群人正在玩搖骰子,溫清猗不會玩,覃嘉辰簡單教她游戲規則。
游戲很簡單,每人五個骰子放在杯子裏,只能看到自己骰子的點數。幾人輪流叫起,最小可以從兩個1開始,每次叫數要比上一個人大。如果不相信上家,可以叫開,骰子數多于或等于上家叫數時則為輸,小于叫數時則為贏。輸者罰酒。
游戲不難,關鍵玩得是心态。
溫清猗按照覃嘉辰教的玩了幾把,每次被幾個老油條耍。
覃嘉辰替她喝酒,連着灌了自己好幾杯。
他有點無語:“嚴佑的話你也信?”
“可是他剛剛說了不會騙我呀。”溫清猗氣鼓鼓地瞪向嚴佑,“你又騙我!”
嚴佑樂不可支:“嫂子,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
覃嘉辰彎起食指叩在溫清猗的腦袋上:“你這輕易相信別人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溫清猗認真道:“相信人間真善美,怎麽就成毛病啦!”
覃嘉辰沒想到溫清猗會反駁自己,覺得有點意思:“你看這頭粉毛,像是人間真善美?”
溫清猗:“你不能戴有色眼鏡看人。”
嚴佑:“就是的,覃哥,我也很真善美的。”
他看向溫清猗,“嫂子,我反省,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了。”
溫清猗氣鼓鼓的:“我才不會相信你!”
這一把,嚴佑确實沒騙溫清猗,老老實實地叫了次數。
溫清猗也學聰明了,一板一眼學着嚴佑的模樣騙下家。
她手裏一個“3”都沒有,偏偏還要往上叫3的個數。
只可惜她騙人的功底太差了,是個人都能看出她在撒謊。
下家自然不信,這輪又是她輸了。
溫清猗委屈巴巴地看向覃嘉辰,覃嘉辰沒理她,把酒喝了,站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溫清猗問嚴佑:“他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吧。”嚴佑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哪敢說惹她不開心的話,讪讪地撓了撓臉頰,“主要是覃哥喝了不少酒,就是內急。嫂子你別多想,我覺得你進步挺大。”
溫清猗聽他這麽說,點點頭,又和他們開了一輪。
覃嘉辰回到座位時,要被眼前的景象吓壞了。
溫清猗捧着酒杯,滿臉通紅,伸出手掌豪邁地比劃着:“五個五!”
不是,他就抽根煙的功夫,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他走到溫清猗旁邊,奪走她手裏的酒杯:“誰讓你喝酒的?”
溫清猗被他吓了一跳,而後眸子一彎,一副求表揚的表情:“我剛剛輸了兩把,但是後面都贏了!是不是超厲害!”
覃嘉辰沒有理她,眸色暗了暗:“誰讓你喝酒的?”
“我……”
嚴佑立馬過來打圓場:“哎,覃哥,嫂子就喝了一杯,別生氣別生氣。”
覃嘉辰冷聲問:“你給她的?”
嚴佑一噎。
他還是第一次見覃嘉辰這麽嚴肅。
“我、”嚴佑讪讪,“我就逗逗嫂子,說喝酒壯膽……”
“你不要兇他嘛,我自己要喝的。”
覃嘉辰撇了下唇:“你自己什麽酒量自己不知道?”
溫清猗被他吓得不敢吱聲。隔了半晌,她小心翼翼道:“我不想因為我掃大家的興。”
空氣一瞬間陷入沉默。
覃嘉辰垂眸看着她,神色峻厲。
溫清猗不敢擡頭,手裏還攥着杯子,像極了做錯事被家長發現的小學生。
覃嘉辰拉住溫清猗的胳膊,把她放在沙發上的包包撿了起來:“回去了。”
溫清猗不敢說話,任由他拉着自己離開酒吧。
玻璃門撞響門口的風鈴。
一陣冷風吹入,溫清猗不禁打了個寒顫。
忽地眼前一黑,鼻尖混着酒精和薄荷的香氣。
有些醉人。
“穿上。”
溫清猗順從地聽着指揮,将覃嘉辰扔給她的外套穿上。
“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覃嘉辰的語氣很淡。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些什麽,從煙盒裏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沒有點火。
溫清猗套好外套,寬大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顯得小小的。
她甩了甩長長的衣袖,鼓起腮幫子:“你就是生氣了!”
覃嘉辰:“……”
酒吧街的路上已經排起長龍。
喇叭聲、音樂聲和絢爛的燈光混在一起,沖破天際。
他們兩人都喝了酒,覃嘉辰開來的跑車沒法再開了。
他只得叫了輛車,叫司機在隔壁那條街等他們。
打完電話,溫清猗抱着路燈長長的杆子,搖搖欲墜。
顯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樣。
覃嘉辰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拽住溫清猗的胳膊:“走了。”
溫清猗這才清醒了一點,雙眼朦胧地望了望他:“哦、哦……”
“不能喝還非要喝,你真行。”
溫清猗嘴硬:“我很能喝的!還能回去再喝兩杯!”
“就算能喝也不能瞎喝,誰給你的東西你都敢往嘴裏灌?”
“嚴佑是你的朋友,不是外人呀……”
“我朋友就可信?我就可信?你能不能有點警惕心,不要總是輕易相信別人。”
溫清猗高高地揚起腦袋,咧嘴一笑,說話都不利落了:“我相信你呀!”
小姑娘白皙的雙頰上染着兩抹酡紅色,一雙蒙着水汽的眸子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看她醉醺醺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拿她沒辦法。
就不該把她叫過來。
兩人走了一半路,溫清猗的腳掌被高跟鞋磨得生疼:“我腳好痛,走不動了。”
“走不動就忍忍,路口一拐彎就到了。”
“真的走不動了。”借着酒勁兒,溫清猗幹脆耍賴道,“不要不要,我走不動了嗚嗚嗚。”
她一邊說着,一邊抱膝蹲在原地,怎麽也不願意動了。
“你——!”
溫清猗和他讨價還價:“你背我我就走。”
覃嘉辰咬了咬牙:“還得寸進尺了?!”
溫清猗耍賴:“背我嘛背我嘛。”
“……”
生氣使人死的早。不要和醉鬼置氣。
況且是他把她叫來的,她喝成這樣自己也有責任。
覃嘉辰深呼吸了兩口,終于下定決心,由着她的性子:“行行行,我背你。”
他扶着溫清猗踩到旁邊的花壇上,他站在下面,背對着溫清猗:“祖宗,上來吧。”
溫清猗沒有理他,覺得眼前歪歪扭扭的一條線很好玩,醉乎乎地踩着花壇的邊沿往旁邊跳了兩步。
覃嘉辰嘆口氣,拽着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溫清猗嘿嘿笑了下,兩腿一蹬,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溫清猗又嘿嘿笑了聲,腦袋歪在他的肩上。
溫清猗不高,身材勻稱。可覃嘉辰沒想到她會這麽輕,輕得恨不得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你怎麽這麽瘦?平時好好吃飯。”
“我有好好吃飯的。”溫清猗在他的肩上蹭了兩下,不知怎的想起覃嘉辰嘲笑自己沒來過酒吧這茬兒,“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來過酒吧的。”
她平時不愛說話,但是今天莫名高興,忍不住和他分享:“是江廷帶我來的。那次人很多,我們一起玩狼人殺。我玩得特別好。那個酒吧很安靜,根本沒有這麽吵,而且江廷給我點的雞尾酒也是沒有酒精的,根本不怕喝醉。”
她醉乎乎的,開始分不清現實和游戲裏,說得有模有樣,津津樂道。
覃嘉辰一直沒說話,認真聽她說完,總結:“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溫清猗聽不得別人說江廷的壞話,氣鼓鼓地捏了下他的臉頰:“誰說的!江廷人很好的,而且他是警察,警察叔叔怎麽會不正經呢!”
覃嘉辰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沒想到溫清猗反應這麽激烈,笑道:“他那麽好,也像我這麽任勞任怨,背你回家了?”
溫清猗眨着眼睛,認真思考了一下,忽地,她笑了笑,圈在他脖子上的手又緊了些:“嘿嘿,沒有。你最好了。”
她的語氣有點像撒嬌,毛茸茸的頭發蹭到覃嘉辰的下巴,癢癢的。
心裏某個角落也跟着癢癢的。
怔愣半晌,覃嘉辰正了正神色,難得和溫清猗交心道:“哎,小祖宗。你以後能不能長點心眼,別什麽人都瞎相信?而且你是個獨立的人,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不要為了別人活着,天天想着讨好這個讨好那個的,累不累啊?我都替你嫌累。”
他一口氣說完,正要繼續補充,卻聽到耳邊傳來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覃嘉辰:“……”
默了默,他好笑地搖了搖頭。
真的是。
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要被她這麽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