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沒醒 阿江就這樣穩穩的,以極慢的速度……
阿江就這樣穩穩的,以極慢的速度被擡回了公主殿裏的小房間。
年邁的老太醫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被人一路火急火燎地拉來,還以為是公主犯了什麽大病,心裏已經閃過了諸多念頭。
誰料卻是被帶進了一處像是小倉庫一樣的房子。
一坐就是大半天。
“我說啊,這是什麽地方?公主呢?”
憋了大半天,老禦醫忍不住問了邊上的婉玉。
“李太醫稍安勿躁。”
此時婉玉的臉色很難看,陛下身邊的人匆匆拉着太醫趕來,她就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竟還是德高望重是太醫院院首。
定是陛下那邊已經瞞不住了。
連老太醫都請來了,不得不說,阿江這小子命可真大。
一間房內,三個人靜默無言。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面終于傳來了動靜。
幾人擡着一定轎子落下了,後邊跟着的是皇上和公主的輿轎。
阿江在衆人的攙扶下落進了屋。
老禦醫替皇上、宮妃和重臣都看過病,療過傷,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了,但是面前這個血肉模糊的少年還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這……這是?”
“太醫爺爺,您快給他看看吧。”溫長思內心無比着急。
眼下人命關天的時候,老太醫也就不多問了。
“身上的傷口為鞭子所傷,內裏應該沒什麽事,不過傷口感染潰爛,眼下需要多加注意啊。”
老太醫說什麽溫長思都點點頭,需要什麽藥材都讓人記着。
“要盡快将這身血衣給換了,否則這麽一直粘着傷口,再想褪下傷口可又要撕裂一回了。”
于是溫長思馬上就叫人去給阿江洗澡換衣。
“公主,且慢。”
“怎麽了嗎?太醫爺爺?”
“這一身的傷口怎麽能碰水呢,讓人小心點擦着便好。”
确是如此,只怪溫長思太急,忽略了這一點。
溫虞安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妹妹為一個小流氓忙前忙後,偏生他又那人家沒辦法。
在心裏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白白給人家提供了一個可以使用苦肉計的機會?
當時就應該得更穩妥一些的。
這一天裏已經耽誤了不上功夫,加之昨日沒有上朝,故也堆積了不少折子。
即使一萬個不情願,但是日理萬機的皇帝大人還是離開了。
不過內侍被留了下來,溫虞安使了個眼神,暗示他要盯好這小子,如果今日醒了過來,絕對不能讓他和公主有什麽太過親密的接觸。
內侍也悄悄點頭,表示知道了。
臨走前,溫虞安還看了一眼妹妹,發現她現下滿眼都沒有自己的存在,郁悶得不行。
因為老太醫說了要擦拭過才能夠上藥,婉玉怕公主安排她去擦,便自告奮勇地說要去找人,麻溜地就到了後廚,把鄧滿抓了過來。
“诶喲婉玉姑娘,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正在劈柴的鄧滿糊裏糊塗的就讓婉玉給叫走了。
“少說廢話了,跟着就是了,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做好了沒準還有賞賜。”
“那總要告訴我是做什麽吧?”鄧滿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婉玉心裏煩,“阿江受傷了,你去給他擦擦。”
“啊?阿江?不是聽說他找到父母,已經走了嗎?”
婉玉瞪了一眼,沒有說話。
……
話說鄧滿看到這個樣子的阿江也是吃了一大驚。
這這這,兩天的功夫,他那可愛的小兄弟怎麽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難不成被他的親生父母給毒打了一頓?
不是吧?
真舍得啊?
有什麽好打的,還下手這麽重,阿江明明就是那麽乖的。
婉玉把幾條幹淨的帕子丢給他,止住了他的冥想,也不打算讓她多問:“幹好你的事就好了,不該問的別多問,聽見沒有?!”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不一會兒,婉月也已經備好了熱水端進來。
待兩人雙雙離去,鄧滿認命地抓起一旁的帕子。
雖然平時他很愛開玩笑,不過現在他可真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不少已經幹涸了的血液緊緊地讓衣衫塹進肉裏,輕輕扯是扯不開的,但是稍稍用力的話,阿江又肯定會很疼的。
“真是個要命的差事啊,阿江小兄弟,你可要忍着點啊。”
廢了好半天力氣才把這身衣衫給脫了下來,鄧滿的額頭上都滲出了不少汗,不過除去衣服的身軀實在是太吓人了。
沒有一塊好皮肉。
到處都是皮肉掀起的傷口,鄧滿拿着帕子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了。
總後還是咬着牙,仔仔細細的繞開所有傷口,把全身都給擦遍了。
婉玉準備的幾條帕都被鮮血染得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麽色彩了。
地上的兩大盆水……
那就更不用說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鄧滿還是沒有出來。
……
一系列的事情下來,溫長思整個人也都透出一股濃重的疲憊之感。
她很擔心阿江的情況,擔心得都吃不下飯。
婉玉知道今天公主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所以特地讓廚房準備了公主平日裏最喜歡吃的菜。
明明平常要吃上不少還有些嫌不夠的食物擺在眼前。
溫長思卻沒有吃上幾口。
“公主……”
婉玉不由得有些擔心。
“今天吃得也太少了……”
“眼下我實在是吃不下了,那就都撤了吧。”
“……是”
溫長思晚上沒吃什麽,心裏頭就光是惦記着阿江了。
傍晚時分的小院裏很安靜的,以往總能看到阿江在附近活動。
而此刻卻什麽都沒有,總感覺少了些什麽一樣。
她加快了步字走到了屋子前,輕輕扣了扣門,裏面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了。
是老太醫留下來的小徒弟,向溫長思行了個禮。
阿江的傷口已經全都被處理好了,整個人都裹上了一層紗布,看上去滑稽又讓人心疼。
屋裏已經點上了燈,燭心不斷地跳來跳去,燈罩裏光影虛虛實實。
溫長思走進了才清楚地看見,阿江滿臉潮紅,額頭早就已經被汗給打濕了,兩邊的細碎發絲也被不時滑下的汗水弄得濕噠噠的,真是十分狼狽的模樣。
“他,他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出這麽多汗?”
一看這個樣子就很反常。
小徒弟解釋道:“這位公子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感染便極容易發熱。”
“那怎麽辦?”
“請公主放心,我等定會細心照料的。”
阿江一定很難受吧?
渾身那麽疼,還要忍受着發熱的不适。
是的,從阿江此刻的表情來看,确實是顯而易見的難受。
蒼白的嘴唇被他無意識地緊咬着,已經有微微的血絲滲了出來,大夏天的裹成這個樣子,怎麽想都是萬分舒适的。
溫長思看着這樣的阿江,又想哭了。
婉玉見了連忙安慰道:“公主,有李太醫在呢,您就放心吧。左右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還是先回去吧,說不定明日再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
溫長思搖了搖頭,回去也沒有什麽事情要做,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眸子裏映着的是阿江此刻的模樣。
很擔心阿江的傷勢惡化,一方面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醒來了的阿江。
會是厭惡的目光嗎?
溫長思坐了大半個晚上,阿江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在衆人的多番勸說之下,才肯回去休息。
……
溫長思夜裏又失眠了。
輾轉反側,不知到了何時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過來,眼底下是淡淡的烏青。
雖然今天婉玉也有精心安排早點,可是溫長思依舊沒有吃下幾口。
不過剛準備往阿江那邊去,便有人來通報說是壇洛公主來了。
溫長思自然不好怠慢,就讓人請了進來。
壇洛對這對兄妹倆之間最近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毫不知情,因為她被按頭學習了幾天中原禮儀,好不容易今天才被放了出來。
樂颠颠就來找溫長思玩了。
可是剛剛來到,她就很明顯地發現溫長思的情緒不對勁。
收起了笑臉,“小長思,怎麽了?幹嘛哭喪着臉,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走,姐姐帶你報仇去。”
溫長思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牽強,“壇洛姐姐,最近我怕是不能陪你玩了?”
“為什麽?發生了什麽嗎?”
“阿江……你知道吧?”
“嗯?他怎麽了嗎?”
“嗯……是這樣的,他最近……受了重傷,我得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