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提前開班
葉澤生靜默地坐在床上, 臉上因為過于震驚出現了一種近乎僵直呆滞的神情。
半晌，他才微微低下頭，手指急促地在屏幕上滑來滑去, 每個按鍵都點進去瞧瞧。
既然指令沒有錯, 那他就是真升職加薪了。既然是升職加薪, 伴随着升職的, 總得有加薪吧？
雖然他不是手機原主人, 但是手機都到他手裏了, 那不是一樣的嗎？給什麽他都行, 總比沒有好！震聲.jpg
帶着一種美好盼望, 葉澤生這回翻得認真多了，就連一些搞不懂的旮旯角落也非得按到最後沒有可以再選擇的地方。
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澤生, 怎麽還不起床？都幾點了！”房門忽然篤篤篤地響了起來, 是奶奶。
葉澤生條件反射地就把手機一扣塞到枕頭底下，腳腕一轉精準地把已經在外面臭美半天的花給踢到了床下，這才有空應了一聲, “我馬上就好！”
說起來這還是上次的後遺症。上周遲到要是能混過去也就算了，可是他們幾個偏偏都被抓到, 在校門口排成一排，又要寫檢讨。
這種發生在學校裏的大事怎麽可能瞞得過身為班主任的姚奶奶？
葉澤生真是心驚膽戰了幾天, 晚上在家吃飯都生怕突然被訓一頓，早上更是遭殃了, 就像現在這樣。
“我數三秒鐘, 你人給我立馬出來。”姚奶奶在門外一聲冷笑, 可不管什麽馬上。上次不就是馬上嗎？馬上回床上再睡會兒, 就直接逃了早自習遲到了！
三秒哪裏夠啊！葉澤生只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 抓起校服往身上一套, 飛奔到門口打開門，急匆匆道，“奶奶我好了！”
姚奶奶上下掃視一圈，這才滿意地轉身，“準備吃飯。”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周六早晨，大多數同學都還可以在被窩裏繼續睡覺，但葉澤生卻需要去修行班上課。
早餐做的比較豐盛，大概是慶祝第一天報到，葉澤生看見了豆漿、油條、雞蛋、包子、白粥，有奶奶做的，有樓下買的。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拉過來風卷殘雲般吃着，旁邊電視機裏還放着早間新聞當背景音，主持人的聲音緩緩傳入耳朵。
Advertisement
“接下來是關于昨天一起異能盜竊案件的報道，昨晚深夜，三名覺醒了異能的罪犯試圖闖入金店實施盜竊。因為能力運用不夠熟練，逃跑過程中卡在了牆上，被路人看到，慌忙報警。三個小時後終于被匆忙趕到的消防隊敲牆救下，轉交警方帶走。
在這裏我們也需要提醒大家，如果你們覺醒了，請一定要盡快去登記，不要随便使用異能給自己和他人造成傷害……”
姚奶奶就着這些新聞下飯吃的津津有味。葉澤生一邊看一邊在心裏排查着這種情況這麽辦到的。難道也是和徐尚衡類似的土系異能？看起來簡直比徐尚衡卡得還慘啊。
“下一則新聞。我市所有中小學檢測已于上周結束，本周各大企事業單位陸陸續續開展成年人檢測，采取自願報名形式，請有意的居民請留意相關信息及時報名……”
顯然，國家檢測的第一梯隊是青少年。因為青少年年齡還小，心性更好培養，天資出衆可以修煉的時間較長，就像是運動員一樣，從各方面來看都是最優選擇。
成年人也并非完全放棄，檢測照做。但是既然都成年了，大家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不可能全都丢下來搞修煉，國家就只是做個檢測，讓大家自己選擇，網上也公布了一部适用于五靈根的功法，可以自行修煉。
看完這則新聞，姚奶奶難得開口了，“澤生，你們今天去學什麽學功法對吧？回來也教一下奶奶這玩意兒怎麽看。”
葉澤生一愣，“奶奶也檢測出靈根了？”
“你說呢？”
這是要葉澤生猜猜的意思了。
靈根檢測中雖然都會簽署一份保密文件，但是只是屬性保密，天資是幾靈根倒是管的不多，尤其是這一周開始。
單靈根雙靈根，還是五靈根，差別可太大了。這要是測出來，誰能忍得住不炫耀？
起碼前兩天在校門口的罰站，葉澤生就已經知道了他們陵城一中所有已檢測靈根同學有幾個是三靈根，幾個四靈根，幾個是異能。
如今成年人也開始檢測，大家可更是忍不住了。不少人都會在微博微信等社交平臺遺憾地感慨一句，要是我能晚生個20年，現在的天下第一還指不定是誰呢！
可惜測靈石還屬于戰略物資，管理嚴格，沒幾個人能弄到手，大家也無法配圖證明一下自己。
但沒有圖不要緊，這反而更加造就了網上無數個單靈根天才的出現。
反正都是吹牛，誰也不知道誰是真的，那還不吹個更高點兒的？
官方又不會出來公布他們的檔案，誰還真和他們計較啊！
看姚奶奶這麽自信，葉澤生當即往高了猜，“三靈根？”
姚奶奶的臉色有點黑，葉澤生想不對呀，難道是太低了？
“雙靈根。”
姚奶奶嘴裏的鹹菜，有些食不知味了。
葉澤生一看還是不對，最後試探性的問道，“莫非是單靈根？”
可他分明記得城裏沒這麽多單靈根……
姚奶奶沒好氣地瞪了葉澤生一樣，“四靈根。去去去，趕快上你的學去，別擱這礙手礙腳的了。”
葉澤生摸摸鼻子，起身收好碗筷了出門。出門前他不忘回頭喊一句，“奶奶放心，晚上回來我給你講功法！”
下樓路上，葉澤生想了想，打開微信，悄悄把奶奶的朋友圈從屏蔽中放出來。
他的朋友圈頁面嘩的一下就刷開了好幾頁，最上面一條顯然就是剛剛發出來的，配圖正是葉澤生的背影：
“孫子孝順，還說今天上課回來給我講講功法怎麽修煉。我說人老了沒必要，就算測試出來靈根有什麽用呢？這孩子非不聽，嚷嚷着就算是五靈根修煉了也有用，何況我還不是五靈根……”
就發出來這麽一分鐘，下面已經多了不少姚奶奶曾經學生、學生家長的點贊，“澤生向來孝順，姚老師有福了！”
“恭喜姚老師！您這一家都檢測出靈根了，可是好事啊！”
“今天澤生去上什麽課啊？您有什麽教育方法還望多指導指導我們孩子，要是他也能像澤生一樣優秀就好了……”
葉澤生看得面紅耳赤，顫抖着手，把朋友圈又給屏蔽了。
麻了，真受不住。
一路騎車趕到學校，不少同學已經來了，期盼地坐在座位上。
陳卓一看見葉澤生，立刻熱情地招呼着，和他分享自己拿到的一手消息：
“葉子，咱們這回，還真是開小竈了。我爸媽說其他地方可沒有先開設修行班，都是暑假後人手、設備、場地調配齊全了才開。我們這個修行班完全是夏琰教官自己抽時間給我們講課才有的。”
“不僅如此，咱們班上還臨時轉過來一個同學，從省會來的，諾，就是那個。”
順着陳卓的手看去，葉澤生眯了眯眼才在縫隙中發現那個人影。
推開的桌椅下，一個女生盤膝而坐，雙手搭于膝蓋，眉眼舒展，嘴唇微張，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有一道氣流被她吞吃入腹，繞過周身一圈之後緩慢吐出，整個人仿佛懸在空中的塵埃，伴随着空氣韻律浮動，又好似重若千鈞的岩石，在地面上坐得穩穩當當，和其他同學有着截然不同的氣場。
“你看，她這模樣應該是已經開始修煉，竟然還專門轉來我們這裏，可見夏琰教官的不簡單。”
能讓一個已經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從頭跟着再學一遍，必定有超乎尋常的價值。
随着上課時間臨近，人陸陸續續到齊。
鈴聲響起前三分鐘，夏琰挂着一臉溫和的笑容走進教室。
前排的女生緩慢收功，起身先對夏琰微微鞠躬，才收好墊子，将桌椅放回原位。
夏琰環視一圈，人已經齊了。
“同學們早上好，我是夏琰，大家可以喊我夏老師。接下來的幾個周末，我會教大家一些基礎內容，希望大家好好修煉，但文化課也不能放棄，我不希望看到大家有任何一門期末沒有通過考試……”
叮鈴鈴——！
鈴聲響了。
“接下來我們開始上課，從最基礎的功法開始講起。”
大家立刻坐好，聚精會神。夏琰拿出一沓小冊子，給同學們一人一本發了下來。
小冊子呈藍色，只比巴掌略大，就是最簡單的膠裝，上面印着幾個黑色宋體字：基礎修煉手冊（第九版）——靈氣發展運用研究院。
“這本手冊包含基礎經脈知識、第九級功法，同時也屬于戰略管制物資，不允許洩露，請大家注意。一經發現，将會被退學并封印靈根，斷絕修行之路。希望大家謹記。”
洩密雖然被夏琰說的很嚴重，實際上這部功法在修行界卻不怎麽受歡迎。它太過中正平和，以至于不能照顧到個人體質，屬于爛大街的五靈根修煉功法，就比丹心在網上公布的那部稍微好一點。
好處是任何人都可以修煉，雖然速度不快，卻絕對不會遭遇危險，适合作為功法學習的入門教材。等學會基礎功法，可以再根據自己的體質，用功勳換取更适合自己的高階功法。
再三強調這是內部絕密資料，做足了警告，夏琰才開始正式的傳課。
“人體內有十二正經連接髒腑，八脈奇經溝通軀體，無數經別勾連表裏。不同經脈也有各自的屬性和活躍時間……”
大家刷刷刷地開始記筆記。
即使是一樣的功法，每個人修行的方式其實仍由細微差別，不僅是靈根上吸收靈氣效率的差別，也是屬性的差別。
“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如手太陰肺經屬性為辛金，活躍時間是寅時，也就是淩晨三點到五點，金靈根的同學在這個時辰修煉效率更高，而手陽明大腸經屬性為庚金……”
因此，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靈根在适合的時間修行，事半功倍。
到後面有了适合自己的功法，更能夠發揮體質的最大優勢。
“……大家聽明白了嗎？”
講了大半節課，夏琰講得口幹舌燥。所有同學以一種上課都沒有的熱情認真做着筆記，但夏琰還是能從他們或思索或茫然的眼神中看出理解能力的差距。
他沒有再放慢速度，也沒有重新再講一遍。
修行不是義務教育，丹心也不是人人都需要加入。與其說是修行班，不如說是一種篩選班。
踏上修行之路後，這種天資帶來的差距将會體現得越來越殘酷，一個靈根悟性都普通的人，想要達到單靈根且悟性高之人的水平，至少需要百倍努力。
現在他放慢，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如果不适合，又沒有那個覺悟，不如早日發現，及時止損。
即使不能建立一番功業，平淡的日子，未嘗不好。
修行班上的是大課，一個多小時一節，課間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
一些同學對照着自己的筆記細細揣摩記憶，一些同學嘗試先給自己找找氣感，看能不能實踐，還有一些同學聽得頭昏腦漲，如同聽政治、歷史課一樣，鈴聲一響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探頭探腦地往講臺上一瞅，見夏琰沒有阻止的意思，霎時沖出教室不知道去哪裏玩兒了。
宋璇在修煉。她重新将椅子推開，空出一小片地方，墊好墊子盤腿坐下，再次開始自己的呼吸吐納，周圍一切仿佛都和她毫無關系，她只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修煉。
葉澤生也在修煉。
他手上還有靈石的時候，修煉也是按照網上找到的說法，正正經經盤腿打坐。但自從發現自己的腳似乎吸收效率都更高一些，葉澤生幹脆不盤腿了，換成其他姿勢，似乎也沒有什麽差別。
這會兒他就在嘗試夏琰剛剛講到的基礎功法。
如果已經有氣感了，引着那一抹輕盈的靈氣從丹田中出來，緩緩移動，走過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一路向上，繞行一個周天，再緩慢地回到丹田。
↑
這是葉澤生美好的幻想。
實際上……
葉澤生再次內視，自己丹田處的那株苗好似都紅了幾分，他小心翼翼地調動起一撮靈氣，剛挪動一點，整個人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屁股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嘴裏還大喊着，“嘶！燙死我了！”
他的靈氣竟然是火紅色的，還滾燙滾燙地散發着熱氣！
教室裏其他同學詫異地看過來，葉澤生立刻板着臉坐下，輕咳兩聲，“不好意思，剛剛打的開水潑了。”
但是在課桌下，他已經控制不住地掐了兩下陳卓。
陳卓突然遭受無妄之災，龇牙咧嘴，“葉子，你剛剛怎麽了？早上沒見你接開水啊……”
“沒什麽。”葉澤生咬牙切齒地回道。
只能是沒什麽。
世上哪裏有人還會被自己的靈氣燙到！
他仔細想了想上次靈氣共鳴時的情況，在腦海中模拟半天，遺憾地發現那些靈氣是他共鳴的外界靈氣，而不是體內吸收後積蓄下來的靈氣。
但這也沒道理啊，憑什麽他吸收了靈氣，反過來還會傷害他自己了！
他不肯放棄，繼續嘗試。
于是，整個課間，其他同學那裏要麽是小聲探讨，要麽是安靜琢磨，要麽是人已經出去瘋玩兒了，只有葉澤生這裏——
“嘶~”
“呼……”
“靠！”
陳卓聽了一會兒，終于忍無可忍。他想了想，自己直接說不一定有用，于是靠近葉澤生耳畔，輕聲喊了句，“葉子，夏老師站在你後面。”
什麽？！
這回，陳卓便看見葉澤生額頭冒汗，臉頰通紅，眼尾帶着一抹旖旎的豔麗，只是人緊緊地黏在椅子上，脊背繃直，雙唇緊抿，愣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半晌，陳卓才緩緩吐出後半句，“……我騙你的。”
話音未落，那雙好看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漆黑的瞳仁幽深，似乎蘊含着凜冽的殺氣，光是瞪過來一點，陳卓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趕快又補充道，“夏老師現在真的你身後！”
葉澤生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還會相信嗎？”
騙了一次，兩分鐘都還沒過，就想騙第二次？
“葉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欠我的三篇檢讨。”
溫和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葉澤生臉色再次一變，見鬼了似的往身後看去。
夏琰今天依舊穿着丹心的制服，外套微微敞開，站在椅背後方，高大的身影幾乎将他完完全全籠罩在身下，臉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雙眼緊緊地盯住他，好似在等一個回答。
或者就是在等一個借口。
這眼神看得，好像他葉澤生就是會逃掉檢讨一樣，他今天就要讓他見識一下！
啪！
葉澤生當着夏琰的面，從書包裏拿出一沓稿紙，眼尾上挑，頗有些得意洋洋，“都在這裏了。”
“是嗎？”夏琰從唇齒間磨出這兩句，意味不明地接過，一張張細細看了過去。每看幾行，他還要擡頭看兩眼葉澤生，好似是在看什麽稀奇一樣。
“沒見過寫得這麽好的檢讨嗎？”葉澤生忍不住嘟囔一句。
“确實沒有見過。”夏琰嘴裏啧啧有聲，将最後一面看完，稿紙攏起，重新放回葉澤生桌面。
“寫完了你沒看一眼？”
“我當然——！”
早上被奶奶催得急死了哪裏有看……
他狐疑地把這一沓紙翻開，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但只要細看，不難發現這可不是一行行的檢讨，而是一句句重複的話：
“葉澤生，大壞蛋！啊呸！啊呸！啊呸！”
這句話，占據了一整面。
稿紙末端，捏着還有些皺痕，似乎是被水泡過膨脹，又漸漸幹了留下的印記。
葉澤生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手指越發捏緊，整個人像是一座即将爆發又硬生生克制着沒有爆發的火山，只要一個引子，瞬間就能爆炸！
看來這花，有段時間沒有教訓，已經活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