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奶茶店裏緩緩流淌的純音樂輕緩柔和, 鋼琴的聲音清越入耳，卻好像遠不及身邊的男生。
在鼻尖時不時能聞到的甜香裏，明明不乏叽叽喳喳的說話聲。
阮糖卻無端覺得, 空氣靜了那麽片刻。
她想起昨天在窗前與程霄隔着不足百米距離對視的那幾分鐘。
指尖攥了攥筆, 細聲細氣地應了聲：“好。”
怎麽回事, 阮糖想揉揉耳朵。
她竟然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但人家只是提醒她記得拉窗簾而已啊！
低着頭，阮糖想将心裏這點奇奇怪怪的反應給揭過去。
然而她揭過去不算, 圍了一桌的另外三人目光卻透着“不允許！快給我說！”的迫切神色。
程霄的聲音再低，也不是湊在她耳邊。
別人聽不見, 桌上的其他人很難聽不見。
趙旭礙于程霄在場，不敢問阮糖。
于是碰了碰蘇圓圓的肩：“欸，什麽窗簾？什麽看得見？”
蘇圓圓：“……？我哪兒知道？”
三個人裏的智商高地季辭遠，聽出了一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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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程霄：“你們兩個住附近？”
程霄點頭。
季辭遠揚了下眉梢，拖長了音：“哦——”
被程霄在桌下踢了一腳。
他會意，輕咳一聲：“不重要, 阮糖同學繼續講題吧, 時間不多，大家也不能回去太晚了。”
季辭遠後面這句明顯的是場面話，畢竟他們三個人晚上沒少在外頭晃蕩。
但女生們會不方便。
阮糖剛還在想怎麽跟他們解釋一下她和程霄家有點過于湊巧的地理位置。
這會聽見季辭遠解圍, 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
季辭遠被程霄盯着，不動聲色低了下眼。
沒受到她這個笑。
阮糖繼續講今天的物理作業。
蘇圓圓和季辭遠都是聽課的人，沒什麽問題。
甚至季辭遠只是湊熱鬧聽一耳朵，他成績還行。
趙旭和程霄就不一樣了。
十分鐘後，趙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阮糖講題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她看向趙旭, 将心裏的擔心問了出來：“趙旭, 你能聽明白一些麽？”
趙旭張了張嘴, 想老實說“完全不明白”。
又被程霄踢了一腳。
然後就聽轉着筆的程霄替他回答：“不用管他, 你講你的。”
阮糖愣了一下，覺得這樣好像不好吧……
她想起程霄日常在學校的做派。
看着這麽些人圍在桌邊，又是他們主動找來一起學習的。
于是她終于大着膽子看向身邊的男生。
又問了一句同樣的話：“那……你能聽明白麽？”
程霄：……
趙旭：噗！
冷淡的睨了一眼憋笑憋的辛苦的趙旭。
程霄轉着筆的手停了一下，面不改色：“也不用管我。”
阮糖：0.0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她“唔”了一聲，有點不明白他們是怎麽想的。
但既然是這樣，她還是先繼續把題目講了下去。
畢竟今天主要是給蘇圓圓臨時抱佛腳的。
期中考試就在一周之後了。
五個人就這樣圍着一張桌子，各懷心思又十分統一的一起學習到街燈已經很明亮。
肚子都餓起來。
因為要給蘇圓圓開小竈，阮糖跟外婆說過今晚不回家吃飯。
現在快七點了，差不多也要吃點東西回去了。
太晚了外婆會擔心。
趙旭硬生生在奶茶店聽了一個小時的天書，在看到阮糖放下筆時，覺得這日子總算是要結束了！
他摸摸肚子，可憐巴巴看向程霄：“哥，去吃大餐吧！”
程霄看着身邊已經開始收拾課本的女生，低聲問：“你們去哪裏吃？”
“啊，”阮糖拉上書包鏈，小心回答，“我和圓圓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吃就好了。”
程霄皺了下眉：“能吃飽？”
“能的，學校旁邊便利店的便當還挺好吃的。”阮糖點頭。
說話間她和蘇圓圓已經收拾好，準備走了。
程霄看了眼外面街燈照不到的夜色，将東西也收回包裏。
垂眸說了句：“一起。”
等着大餐的趙旭：QAQ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在乎小旭旭了麽？
季辭遠聽了程霄的話，秒懂。
他拉起正要及叽叽歪歪的趙旭，笑着對阮糖和蘇圓圓說：“一起吧，這邊這條街晚上各種各樣的人都多，一起走你們安全點。”
兩個女生聽後互看一眼，連忙點頭說了“謝謝”。
在走在前面出奶茶店的門口時，蘇圓圓頂着店裏數不清多少道的目光，湊在阮糖身邊說小話：
“霄哥他們人還挺好呢。”
阮糖輕輕“嗯”了聲。
在心裏開始自我反省：
以後還是不能以第一印象取人，程霄同學好像也沒有他的不良濾鏡那麽可怕的。
蘇圓圓說完話又在出門後透過奶茶店大大的玻璃門往裏看了一眼。
很多女生的目光還在看着這邊。
她又拉了拉阮糖的手，小聲：“但今天大佬不走尋常路，明天校園論壇怕是要出熱門貼了。”
阮糖雖然有手機，但她除了用來聯系同學朋友和偶爾做完作業刷個小視頻放松放松，很少再看別的。
這個校園論壇她也不知道。
于是在便利店，蘇圓圓給她科普了一番。
“校園論壇就是一個交流學習論壇，樟城很多學校的學生都在上面，板塊超多的！有時候其他學校的大考試卷都能在上面找到，所以學霸們也挺喜歡上論壇的，但最火的當然還是日常交流區！”
趙旭正在一邊掰開筷子準備大快朵頤，聽見兩個女生在聊校園論壇，馬上興致勃勃湊了上去。
“日常交流區那可太好刷了！阮糖同學還沒有去過論壇啊？那可要趕緊去體驗一下，能看到許多我們霄哥的光輝事跡貼！”
日常交流區就是各個學校的學生們傳小道消息和日常灌水的地方。
每個學校都有在校園論壇裏人氣火爆的學生，程霄則是裏面當之無愧的頂流。
當初他的的照片被一中初中部的同學上傳論壇後，帖子五分鐘就蓋了高樓，馬上成為hot帖。
在此之前論壇的頂流還是五中的學霸校草。
程霄的出現讓一中的同學很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至此之後，他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言就在論壇裏甚嚣塵上。
很快就傳開了。
八卦王者蘇圓圓就是論壇的骨灰級用戶。
常年泡在上頭。
見趙旭也常逛論壇，兩人一下子便叽叽喳喳聊了起來。
阮糖一邊吃飯一邊靜靜聽着。
下一秒，剛剛才提到的當事人就坐到了她對面。
程霄放下一碗加熱的意面，聽趙旭在那兒用他的事跡吹牛。
“啪”一下掰了筷子，聲音平淡：“吃飯都礙不着你嘴？”
趙旭剛準備蘇圓圓說說那些傳的有些離譜的謠言，聽見程霄的話，“哦”了一聲，閉嘴開始老實吃飯。
他們歇下來，阮糖自然也就沒再聽下去，也專心吃飯。
時間不早了，早點吃完早點回家。
她還剩下語文和英語作業沒做的。
因着程霄坐在對面，她偶爾擡眼時能看到他吃飯的模樣。
不疾不徐，看起來很慢條斯理。
阮糖想起開學前在面館撞見他那次。
他離開後，她發現他坐過的那張桌子幹幹淨淨，桌面上連一滴面湯都沒有。
阮糖心裏冒出個想法。
這樣吃飯的人，一定是家教很好的人。
她偷偷收回視線。
默默想，程霄雖然平時看起來總是懶洋洋漫不經心的，但如果注意看，他的教養确實是好的。
他不說髒話，不頂撞老師，中午教室裏有同學睡覺，他進教室時就不會說話。
剛剛進便利店他還會幫她和蘇圓圓按着門。
嗯，有教養和成績差。
不沖突。
等他們幾個在便利店解決完晚飯，阮糖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四十了。
她準備跟蘇圓圓一起去等車，又小心看了程霄一眼。
他跟她坐同一趟車，但她也不知道他這時候要不要回家？
可能對他們來說，現在還挺早？
糾結着要不要現在說再見，阮糖捏了一下自己書包上的小綿羊挂飾。
沒等她想好，程霄已經跟趙旭和季辭遠揮了手。
然後與阮糖和蘇圓圓一起去了公交站。
趙旭搭着季辭遠的肩，看着高個男生散漫的背影。
啧啧稱奇。
“遠啊，你說我們霄哥，是不是要轉性了？”
“誰知道呢，可能以後不能跟你一起吊車尾了吧。”
“真的麽？我不信。用老張的話說，學習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季辭遠不置可否。
就是看着趙旭的目光裏透着點憐愛。
這傻孩子，可能還不知道他霄哥的智商是多少吧。
公交站裏。
蘇圓圓挽着阮糖的手，目光偷偷在她和程霄身上來回徘徊。
今天這奶茶店補習……有點東西啊！
恰好這時阮糖坐的公交車遠遠開了過來。
蘇圓圓拉拉她的長辮子，叮囑道：“回家注意安全哦糖寶，要記得給我發消息哦！”
“嗯，你也是呀，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蘇圓圓笑眯眯點頭，揮手。
突然就聽站在她們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男生低低的開了口：
“我會送她。”
蘇圓圓：哦~
她大力點頭：“好的好的，霄哥您請上車！”
等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公交。
她透過公交車有些斑駁的窗戶，在街燈霓虹的光影之下，看見女生坐到了後排的雙人座位上。
高挑英俊的男生低垂眉眼在她身邊坐下。
像是壓到了她的辮子，伸手輕輕拉出來，不經意勾了一下柔軟發梢。
公交車駛離站點，蘇圓圓低頭看手機。
剛剛她忍不住偷偷拍了一張照。
兩人模糊的身影映在公交車窗上。
茫昧又清晰，像一出微小而讓人怦然心動的默劇。
蘇圓圓斷定，可能都不要明天，校園論壇上肯定會出現新的讨論熱潮。
可惜她手機要沒電了，在路上不能玩。
也因此錯過了論壇此時的盛況。
作者有話說：
這章也給大家發評論紅包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