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阮糖在陣陣雨聲裏看向身邊的男生。

輕輕眨了眨眼。

“你也沒帶傘哦?”

她今天是一時大意忘記了。

明明前幾天都天天帶了的。

女生小聲抱怨了兩句, 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好像對他突然坐到身邊這件事并不驚訝。

崴腳的幾天她天天跟程霄一起上學放學。

他很照顧她,會幫她接水買東西。

中午她不能出去, 只能待在教室裏。

程霄在她做題時偶爾也會坐在蘇圓圓的位置上, 問她幾道題。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

阮糖好像就跟程霄熟悉起來。

她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說話。

很少會結巴和緊張了。

甚至也已經能更加坦然地走在他身邊。

好像習慣了程霄到哪裏都是焦點, 她跟趙旭他們也沒什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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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程霄的同學甲乙丙丁。

阮糖覺得,這樣才對嘛。

大家都是同學呀。

看着外頭的雨一時半會好像小不了。

女生重新拉開書包, 對程霄說:“要不就在教室裏做作業等吧。”

程霄一聽便知道。

小羊老師又要開始給他輔導功課了。

主要是語文和英語。

是兩門程霄很懶的背的主科。

于是他也從善如流地拉開書包,拿了這兩門課的練習冊出來。

教室裏還有其他在等雨小些的同學。

大家往紛紛默契地往四五組看一眼, 現在已經十分波瀾不驚。

習慣了習慣了。

大佬迷途知返浪子回頭。

人家只是先進帶後進,純純的革命友誼。

畢竟這瓜吃了快兩周,也沒有一點要進一步發展的趨勢。

甚至到後面雙人行都變成了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真不知道趙旭走在他們中間覺得自己亮不亮,有沒有尴尬……

趙旭: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天幕微垂,夜色四起。

校園裏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高二高三的學生也都開始往教學樓走, 準備上晚自習了。

雨還是淅淅瀝瀝, 這次竟然一直等到華燈初上,才堪堪小了一些。

彼時已經六點半都過了。

阮糖早就給外婆發了消息,讓她在家裏先吃飯。

阮外婆自從在知道了程霄住在附近。

這時候倒沒那麽擔心了。

知道程霄也在教室裏跟乖乖一起, 還叮囑他們一會回家都路上小心。

七點鐘如果雨還不小,就給他們送傘。

她也是在前陣子程霄去家裏吃早飯時才知道。

這孩子原來一個人住在對面老樓裏。

老人聽後還挺心疼,不贊同了好幾句。

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也不好多說。

只是每次早飯都給程霄盛很多,讓他多吃點。

甚至還多次邀請他來家裏吃晚飯。

真是應了阮糖許久之前在暗巷口找借口支走他時用的借口——

我外婆在家等你去吃晚飯。

程霄去過兩次, 但并不想總是麻煩老人。

于是撒了個小謊, 只說他哥給他請了個做飯的保姆阿姨。

阮糖和阮外婆都信了。

看着窗外的雨。

阮糖嘆口氣, 嘀嘀咕咕着“怎麽還不小啊”, 一邊從抽屜裏拿了兩個小面包出來。

她遞了一個給程霄,問:“你餓不餓呀?我只有這個。”

程霄搖搖頭:“你自己吃,填填肚子。”

他又看一眼外頭沉沉夜色:“我去校外超市買把傘,等我回來我們就走。”

時間太晚了。

她已經餓了,再等下去回家就七點多了。

說着,他便準備起身。

“欸!”

阮糖一下拉住程霄校服衣擺,蹙了蹙眉:“可是外面還在下雨呀。”

跑出去不就淋濕了,白等這麽久。

“沒事,我戴上帽子跑快點。”

程霄站起身朝她勾了勾唇,眸光掃了教室一圈。

教室裏人已經不多,除了住宿生,很多都已經冒着雨走了。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女生的頭。

“小羊老師就在教室裏等我,聽話。”

說完不等阮糖再說什麽,戴上衛衣的兜帽,離開教室沖出了教學樓。

阮糖看着他跑入雨幕中的背影,輕輕抿了抿唇。

低下頭默默幫男生把練習冊和筆都收進了書包裏。

然後拉上拉鏈,再收拾好自己的。

守着兩個書包等他回來。

夜晚的風更涼。

又浸了入冬後的雨意,更加有種附着在骨頭縫裏的冷。

阮糖将手縮在袖子裏。

有點擔心的看着窗外。

程霄穿那麽少,又淋雨,容易感冒的吧……

她想了想,背起書包,又抱上程霄的,去到了走廊上等他。

一會他來了他們就走,別耽誤了。

然後她又拿出手機給外婆再發了條消息,讓外婆在家裏煮鍋姜茶。

一會叫程霄去家裏喝兩碗,免得生病了。

他回去估計保姆阿姨也走了吧?

阮糖這麽想着,看着走廊外淅淅瀝瀝的雨,等着等着就發起了呆。

雨滴落在地上小小的水窪裏的,漾出一圈一圈細小漣漪。

地上的落葉清潔阿姨還沒來得及掃。

已經被雨水打濕黏在了地上,透着股初冬的潮意。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程霄,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

少年站在巷子窄窄的檐角之下。

被雨淋濕的頭發一縷一縷拂到腦後,眼裏的鋒銳冷戾毫不掩飾。

那天的雨比今晚更大,卻沒有這麽綿延。

等她回到家時便停了。

那時候還是夏季呢。

正想着,便看見高高的男生遠遠撐着傘朝教學樓走來。

他本就走得很快,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等着的女生。

于是不禁腳步又更快了些。

阮糖看着他躍上教學樓前的臺階。

傘也沒收,只搭在了地上,手指還勾着另一把。

少年将新的傘遞給她,然後脫了已經被淋濕的兜帽,随手将沾濕的頭發拂到腦後。

這一幕,在她眼中竟與初見時那個身影重疊了起來。

只是現在的他眼裏已經沒有那種兇狠的戾氣。

看向她時還會帶着點專注。

阮糖就這樣怔了一下神。

一時忘記去接那把傘。

程霄見她呆呆的,忍不住噙了絲笑,彎腰看她。

“怎麽了?”

“是不是走廊太冷,怎麽不在教室裏等?”

男生的聲音仿佛被雨霧包裹。

落在耳邊竟然被氤氲出一點溫柔。

阮糖倏地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接過傘。

耳尖溫熱起來。

她下意識拉了拉自己的辮子,輕聲道:“想着在這裏等你,一會你回來了就能直接走,書包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說着就把程霄的書包遞了過去。

男生垂眸,接過書包背上。

他因為長得高,總能看到女生毛茸茸的發頂。

她的頭發很蓬松,編了辮子也是毛茸茸的。

叫他忍不住又擡手摸了摸。

阮糖今天被摸了兩次頭。

終于忍不住擡頭看他。

程霄勾了下唇角,只一本正經:“有頭發翹起來了。”

阮糖:……

這瞎話說的。

她這麽長的頭發,才不會翹起來。

但她也沒拆穿。

蘇圓圓之前也說過她頭發好摸,是看起來就叫人想摸一把的那種。

大概校霸可能也這麽覺得吧。

哦,現在不應該叫程霄校霸了。

畢竟他這段時間規矩到老師都表揚了不下三次。

阮糖摸摸自己的頭發,撐開了傘。

男生也從一邊拿起剛剛随意搭在地上那把。

兩人一起走出教學樓。

程霄倒是想跟女生同撐一把傘的。

但他身上剛剛跑出去被淋濕了,還是別挨着她。

省的讓人着涼生病。

細細的雨幕将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包裹住。

校園路燈淺淺的光暈像被蒙上了一層磨砂的玻璃。

暖色光暈變得霧蒙蒙。

在初冬的夜晚悄悄印下一張無人知曉的畫卷。

阮糖和程霄是打車回去的。

在小區門口停下時,她叫程霄去了家裏。

“外婆煮了姜湯,你剛淋過雨,還是去我家喝一碗吧。”

程霄自然是從善如流的應了。

跟女生一起回了家,又禮貌地對來開門的老人低頭道:“外婆,又來打擾了。”

阮外婆擺擺手:“這有什麽打擾的,快進來,小霄是不是淋濕了啊?外婆給你拿吹風機。”

老人家說着就把他們拉進屋裏,然後又是去舀姜湯又是去拿毛巾、吹風。

在房間裏一陣進進出出。

程霄在暖橘色的燈下看着這一幕。

莫名就想到了“家”這個字。

比起偌大的程宅來說。

這樣幹淨溫暖的屋子,才能稱之為“家”吧。

是他久違的感覺了。

這天晚上,阮外婆給程霄的校服外□□幹後才拿給他穿回去。

而趁着這個時間,他在餐廳的餐桌上跟阮糖一起做了會作業。

阮外婆在廚房門口看見。

笑眯眯地輕輕點了點頭,這樣才對。

小霄這孩子學習學習,成績肯定也能提高上去的。

彼時阮糖因為頭發也在回來的路上叫風吹起的雨絲打濕了些發梢。

她已經把辮子散了,又用吹風機吹過。

這時候只夾了個發夾坐在餐桌邊。

程霄看着她放在手邊,今天用來系頭發的紅繩。

是三條紅線編成的繩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生自己編的。

他看了一會。

放下筆拿起一根紅繩,放在手心細看。

片刻後,程霄偏頭問女生:“自己編的?”

“啊,”阮糖從題海中擡頭,應了聲,“是呢,暑假的時候好玩編的。”

程霄想了想,将紅繩捏在指尖。

“要不,這根送給我?”

阮糖沒想到他竟然想要根系頭發的繩子。

眼裏不禁冒出了點問號。

順便偷偷擡眼看了看程霄的頭發。

男生的頭發是有些長了。

好像這個學期他都沒剪過。

一中對男生頭發長度有規定,他這樣,堪堪就要超标。

難道他也想紮頭發?

看着女生眼裏的困惑。

程霄抿了下唇。

下一秒,便面不改色道:“嗯,就當是送我個本命年禮物。”

阮糖:……?

本命年的禮物是需要提前這麽多年就送的麽?

作者有話說:

瞎話張口就來的程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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