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阮糖貼着牆站着, 小心翼翼放緩呼吸。
她除了自己面前這一片鏡框後面的木板，什麽都看不見。
卻能聽見鞋子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在漸漸靠近。
她的手還被程霄牽着, 在一下一下的腳步聲中, 她驟然抓緊他。
阮糖想轉過頭去看他, 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餘光往旁邊看。
卻發現程霄的目光好像落在鏡子後面的某一處。
阮糖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鏡子後面的的寬度也剛剛夠他們站進去, 想要有點什麽動作是不行了。
于是阮糖轉而去注意腳步聲。
那人好像在屋子裏轉了圈，最後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位置停下。
阮糖猜測那是在鋼琴前。
TA坐下了？
沒等她再仔細去猜測, 耳邊突然就響起一陣鋼琴聲。
阮糖：！！
靜谧無聲的詭谲夜晚，突然響起的鋼琴聲足以讓人吓得心跳加速，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她拼命咬住了唇，才沒有驚叫出聲。
程霄握着女生的手捏了捏，算做安撫。
與此同時他也皺起眉，外面的npc這是在做什麽？
一小段《致愛麗絲》的鋼琴曲結束後, 彈琴的人好像沒再在房間裏逗留。
“噠噠”的腳步聲再次離遠。
但阮糖還是很緊張, 就這樣抓着程霄的手等着，也不出去。
直到3樓的走廊再也沒有什麽聲響，程霄一步跨出了鏡子後面, 卻沒讓阮糖也跟着出來，而是先一個人到琴房門口往外看了看。
昏暗的走廊裏已經沒有人。
他這才回到鏡子邊，将阮糖拉出來，同時指了指自己剛剛一直盯着的地方給他看。
在鏡子的右下方，有用紅色印記寫的字。
【爸爸媽媽, 我好累】
【我不想練琴！不想學畫畫！不想跳舞！】
【為什麽要上這麽多課？我真的好累！】
【好想出意外死掉】
手機微弱的光下的, 這幾行暗紅色的字越發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阮糖想起下午他們根據搜到的線索拼湊出來的一點故事信息, 忍不住喃喃：“這個女生學了那麽多東西, 但好像很不開心……”
她在父母眼裏很優秀。
但好像沒有人關心她為此付出的一切和她的痛苦。
程霄看着看着，突然低聲道：“我知道了。”
“什麽？”阮糖詫異回頭。
男生把她拉起來，帶着她往外走，一邊壓低聲音解釋：“這棟別墅應該是這個女生一個人住的地方。”
別墅裏所有的房間都是她的。
是她學習和練習各種才藝的地方。
前面的1號別墅應該是她父母住的，他們可能不住在一起。
阮糖聽着他的話，緊挨着他走過三樓的走廊。
因為葉琴和馬蒙被抓走了，程霄帶着她避着監控又快速進了三樓剩餘的幾間房看了看。
他負責找線索，阮糖負責守着門口。
這時候阮糖就會拿出手機看看群裏的消息。
二樓的四個人已經搜完了房間，提前往1號樓趕了。
剛剛聽到有人來抓的動靜他們都躲好了，沒被發現。
阮糖又看了眼時間，輕聲提醒程霄。
“程霄，現在8點45，馬上要到9點了。”
“嗯，”程霄點點頭，從桌子下面的暗格裏翻出一個本子後，他沒再多留，“我們也回去。”
兩人快速離開，等回到1號別墅時，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8點57分。
還差4分鐘就到了別墅的熄燈休息時間。
程霄送阮糖回房間。
他替她開了門，又打開燈讓房間裏亮堂起來，她好不那麽害怕。
阮糖其實心裏有點抗拒，她不敢晚上一個人睡在這個房間裏。
但……但好像又沒什麽辦法……
只是還沒等她再跟程霄說句什麽，突然看見床上攤放着一件衣服，上面有明顯的大片紅色血跡……
“啊啊啊！！”
阮糖驚叫出聲，還沒進屋就猛地轉身撲進程霄的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胸前，忍不住瘋狂跺腳。
“有血有血啊啊啊啊——”
這時阮糖今天第一聲尖叫。
前面氣氛再怎麽詭異都沒有房間裏突然出現一件血衣來吓人。
而在這兩聲驚叫之下，走廊的燈突然熄滅，外面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九點到了。
阮糖還好是窩在了程霄懷裏，不然整個人怕是要吓懵了。
程霄面不改色，圈着女生的腰大步跨進房間，而後用腳一勾，“嘭”一下關上了房門。
阮糖死死摟着他不松手，眼睛緊閉。
他索性将她整個人一把抱起來，讓她的腿架在自己腰側，像哄小孩子一樣在房間裏走了兩步。
低聲安撫：“好了好了，我在這裏陪你，乖乖不怕。”
阮糖在初初受到驚吓後，又過了一兩分鐘，才後知後覺漲紅了臉。
他們現在的姿勢……有點奇怪！
她的臉燒的發燙，別扭的在程霄懷裏動了動。
結果下一瞬就覺得自己被朝上颠了一下……
“怎麽了？”
男生低問。
阮糖抓着他的衣服，聲音細若蚊吶：“可、可以放我下來了。”
程霄無聲彎了下唇，手卻沒松，又在屋子裏走了兩步：“不想放，小寶寶一般都是被抱在懷裏。”
阮糖：……沒羞沒臊！
她臉色彤紅，擡手打了他一下：“快點！”
見小姑娘有些羞惱了，程霄笑輕笑：“好吧，不氣，讓你坐在桌子上。”
桌子離床最遠，免得她又看到那件校服害怕。
阮糖低低應了一聲，很快被程霄放到了桌上坐着。
然後就見他走向床邊，拿起了那件染血的校服。
等看到校服上的校牌時，程霄微微皺起了眉。
他對阮糖道：“你看看群消息，是不是每個人的房間裏都有這樣一件校服？”
剛剛他們回來的急，阮糖在2號樓看到的楊錦佳他們說剛剛離開2號樓的之後，就沒再拿出手機。
阮糖聽了他的話，從口袋裏拿出來看，群裏果然已經有了好幾十條消息。
她往上翻了翻，仔細看完，然後跳下了桌子，拿着手機走到程霄身邊。
“葉琴和馬蒙沒在群裏發消息，應該是還沒有回來。”
“剩下的幾個人，檸霜和周景的房間裏沒有衣服，但佳佳和秦斯陽的房間有。”
“跟我這件一樣，都是帶血的。”
“嗯。”
程霄應了一聲，低頭看着那件校服思考着什麽。
這件校服的校牌也寫着“椿齡”，除了帶血，有些地方還被劃破。
阮糖看着校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小聲喃喃：“為什麽有人有，有人沒有……”
“啊。”想着想着，她突然睜大了眼睛，“會是這樣麽……”
她擡頭看向程霄，想跟他說自己的發現。
又不是很自信，因為老覺得自己是新手，說太多是不是會誤導別人？
程霄卻朝她點了點頭，将她拉到床邊坐下，鼓勵道：“乖乖說說看。”
“檸霜和周景都做過懲罰任務，但我們沒有，所以可能是做過懲罰任務的人屋裏就不會出現染血的校服？”
“嗯，對，很有可能。”程霄贊賞的摸摸她的頭，“只要等一會馬蒙和葉琴回來，我們就可以驗證這一點。”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呢……是不好的預告麽？”
畢竟衣服的染血了啊！
是在提醒他們什麽？
程霄搖搖頭：“現在沒有線索指向這裏，但不一定就是不好，因為受過懲罰的人才沒有。”
這點其實是跟默認常識有些相悖的。
被懲罰，自然覺得之前做了不好的事，那不是應該更收到血衣麽？
“不過這個可以先放一放，乖乖來看看這個。”
說着程霄拿出了那本在2號別墅3樓一個房間裏找到的本子。
那看起來像個日記本。
阮糖回憶了一下，那間房，也最像一個女生長住的房間。
翻開日記本，裏面果然寫了東西。
阮糖與程霄一起翻看，越看越驚訝，在看到某一頁時捂住了嘴。
“怎麽會這樣……”
日記本的主人叫栖栖，應該就是別墅夫妻已經過世的女兒。
因為多才多藝又長得好看，栖栖在學校裏人緣一直很好。
可某次偶然，她卻聽見她一直視作好朋友的人在廁所議論她。
跟在她身邊完全是兩副嘴臉。
這時候栖栖才知道，身邊很多人都不是真心跟她做朋友。
只是因為跟她在一起，能多得到男生的關注，能得到她很多價值不菲的禮物。
而家裏的父母，每天會逼着她上各種課外才藝課，嚴厲地教導她要做一個最拔尖的人，不能讓他們丢臉。
她好像不是他們的女兒，只是他們帶出去炫耀的工具。
栖栖的內心極度孤獨。
而日記最後一頁，她寫了一件事。
她被學校的校車司機猥亵了。
再之後就沒有任何記錄了。
程霄看了一眼最後一篇日記的日期，擰眉想了想，對阮糖道：“在這之後第二天，她意外離世了，跟傭人房裏拿到的信息能接上。”
但現在看來，是不是意外倒是存疑了。
因為在日記最後，栖栖又一次寫下：好想意外死掉。
在她心裏已經沒有人愛她。
校車司機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阮糖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故意……”
“很有可能。”程霄點頭，“但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她是怎麽離世的。”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想起什麽，又把日記往前翻了翻。
阮糖靠着他一起又看了幾篇日記，電光火石之間好像突然開了個竅，“啊”了一聲。
“是不是看出來了？”程霄低頭看她。
“是！”阮糖激動的一拍手，“檸霜和周景下午受到懲罰去做的三件事，是栖栖經常會做的事！”
“對。”
程霄點頭，剛準備再說什麽，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不是敲的阮糖房間，而是她隔壁201號，楊錦佳的房間。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走到了門邊去聽外面的動靜。
片刻後，阮糖有些慌了神。
“他們這怎麽還……查房啊！”
作者有話說：
就是為了抓你們這對小情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