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程霄對于趙旭的話坦然承認, 讓阮糖有些猝不及防。
她能感覺到一些，但親耳聽見他說起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看着女生睜大的眼睛，男生有些好笑。
“我以為我表現的足夠明顯了, 但小羊老師那時候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
阮糖眨了眨眼。
還真是。
在這一方面開竅好像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就是在某個瞬間, 意識到這個人是很不一樣的。
然後從那時起, 他在她的眼中，就跟所有人都不同起來。
連帶着他做的事情, 也會被她腦補着帶上些莫名暧昧的意味。
但高一時她與程霄同一個班甚至一起上學。
他也做了很多事，現在的阮糖輕易就能看出蛛絲馬跡。
但那時候的她卻真的完全沒有多想。
可能也會有那麽幾個時候心跳微微加速過。
卻即便這樣也沒回過那個神來。
不過現在阮糖反而慶幸自己那時的不開竅了。
不然的話, 她的心思可能會不受自己的控制，根本靜不下來。
更別說全身心投入學習，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了。
只有在心無旁骛去做一件事時，那件事才最有可能成功吧。
程霄像是看出了女生心中所想。
他垂下眉眼，與她四目相對：“不過這樣就很好，你能專心學習, 我那時候也不夠優秀。”
沒有什麽晚一步。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你只管去做想做的事, 不遺餘力，不留遺憾，剩下的距離, 我總會向你靠近。”
她一直是這樣的女孩。
不管什麽，從來都全力以赴。
阮糖倏地笑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嗯！”
她端起自己裝了橙汁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程霄的，看着他認真道：“今天下午的比賽，你也是, 全力以赴, 不留遺憾。”
不管有沒有拿到冠軍。
他在他心中都是最最厲害的人。
這句話音落下, 蘇圓圓和趙旭季辭遠也笑着舉了杯。
程霄一一與他們碰過。
餐館裏響一聲“加油！”惹得旁邊幾桌同學紛紛側目。
他們卻渾不在意, 依然在笑着回憶高中明明稀疏平常卻又數也數不完的日常。
好像每每與身邊的幾個人見上面，就能回到那段最美好，最努力，也最青春的時光。
就這樣邊吃邊聊，也差不多吃了一個快兩個小時。
時間将近1點的時候，幾人結束午餐回了聯大。
程霄要馬不停蹄地先趕到體育館。
趙旭想着時間還有一會，又讓阮糖帶着他和季辭遠逛了一下聯大上午沒能去的地方，暫時沒往體育館去。
結果繞了星光湖一圈後，阮糖突然接到了楊錦佳的電話。
電話裏的聲音十分嘈雜，楊錦佳差不多是扯着嗓子在喊。
“糖糖，你們進來體育館了麽？內部票的座位在哪裏啊？我們過來找你們啊。”
內部票有前排的座位，算是vip區，楊錦佳他們買的票其實沒有座位劃分，進來就是逮着哪兒坐哪兒。
阮糖叫她這麽一問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停住腳步。
“啊？我們還沒有進去呢，你們不到1點就在場館裏了麽？”
“什麽？！你們都還沒進來！”楊錦佳驚呼一聲，大着嗓門喊道：“趕緊過來排隊！別逛啦！外面排隊的人多得要死，我們吃完飯就來排了都40多分鐘才進來！”
阮糖：！！！
她驚了，沒想到體育館的隊伍會要排這麽久！
而且楊錦佳她們在食堂吃飯，吃完也就才十二點多，就已經要排40分鐘了！
阮糖忙不疊地趕緊帶着蘇圓圓他們往體育館走。
也是不湊巧，他們回學校走的另一個門，跟體育館是給對角，一點都不路過那邊。
程霄去後場肯定也不是從檢票的門進去，可能也沒看到前頭的情況，不然肯定要告訴她。
一邊往體育館走，阮糖還一邊把手機拿出來登陸校園論壇看了一眼。
如果體育館外面真的已經排起了長龍，那論壇裏肯定有人拍了照。
果不其然。
體育館排長龍的照片360度無死角被各個同學拍了發到了各種論壇和社交網絡上。
配文大同小異：我就從沒見學校體育館什麽時候排成這樣過！
這些發了照片到社交平臺的同學甚至收到了好些個評論，都在問這是在辦什麽活動，是不是有什麽明星的演唱會？
同學們：統一回複，是我們校籃球賽決賽要開始了，大家不光有去看籃球的，還有去看帥哥的。
接着就把體育系和金融系兩支球隊人員的照片都在自己主頁發了一波。
然後就引來了被大數據精準推送的網友們更激烈的回複。
【卧槽好帥！】
【我就在北市現在去看還來得及麽？！】
【來不及了，這場球賽可是要買票進的！】
【但據說場內會有同學直播】
有些做自媒體的同學趁着這波熱度趕緊放了自己的賬號，吸引了一些人的關注。
阮糖自然是沒空去注意這些，她光看着論壇裏的照片都心一驚。
沒想到大家這麽早就排起了隊！
而且又因為前面配合着閘機一起檢票的是學生會的人，檢查的比較細致，所以速度不算快。
阮糖他們到體育館附近時，隊伍已經排的老遠。
是都看不到門口的那種遠……
趙旭拿着票，着急的咋呼起來：“早知道剛剛就不逛了！這不會等開場了我們都沒排進去吧！”
蘇圓圓“啪”的給了他一下：“快閉上你的烏鴉嘴！”
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排着了。
阮糖給程霄發了消息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程霄那邊應該是在做些準備工作，沒有馬上回複。
漸漸40分鐘過去，下午2點了。
檢票的隊伍雖然前進了一大截，但還沒到阮糖他們。
阮糖心裏有些着急了。
她看了好幾眼手機，程霄一直沒回消息。
猶豫了一下，她撥了個電話過去。
其實是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的。
但阮糖又怕一會他都出場了他們還沒進去。
雖然比賽是兩點半開始，但是球員入場肯定會早一些的。
程霄和球隊在後場休息間，确實是準備着入場了。
他的手機已經放進櫃子裏，這時候突然聽見響起來，于是又立刻開了櫃子拿，一邊接電話一邊對幾個隊員說：“你們先去，我接個電話。”
因為決賽的陣仗太大，金融系特意派了懂球的球迷男老師來當他們的領隊。
老師知道他不用操心，于是也沒說什麽，帶着其他人先離開了。
程霄接起電話。
“怎麽了乖乖？”
“我們排隊排得有點晚了，現在還沒能進場，怎麽辦呀？內部票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
電話那頭是阮糖有點着急的聲音。
程霄想了想，直接道：“你們拿着票走後場的門進來吧，我去接你們。”
後場的門只對球員開放，有老師在那兒，但既然他們是內部票應該也沒有那麽嚴格。
阮糖應了聲“好”，沒有多說耽誤時間，這就挂了電話。
程霄拿着手機穿上外套剛準備往外走，手機又響了起來。
一看，是程禮。
他一邊快步往外走一邊接電話。
“怎麽？”
“你們學校球賽這麽多人看？我剛到，2點半排不進去。”
“看弟弟的比賽就不能早點來？”
“早點來幾百個億的項目你指望誰談？”
“……你也拿着票去後場門口等着我。”
程霄挂了電話，徑直出了休息室。
如今程家程禮已經足以跟程霁明分庭抗禮，甚至隐隐手握了家族的一大部分生意。
掌權人從來都是能者居之，各分支都盯着，程禮确實挺忙的。
程霄這兩年多沒回來過，也沒有聯系過程霁明。
對他，已經就像個陌生人了。
在他出國的那天其實程禮交給了他一封信。
是他媽媽留給他的。
程禮那時說：“我在媽媽的遺物裏發現這封信和一張字條。”
“上面說如果十八歲，你已經成了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就把這封信給你，如果你沒能從當初她的死中走出來，這封信就燒了。”
程禮還說，媽媽其實給程霁明也留了一封信，他應該看過了。
程霄在飛機上看了母親的這封信。
讓他有點詫異的是，信裏充滿了對他現在的誇贊。
“小宵能看到這封信，一定已經克服很多苦難，成為了一個非常優秀的男孩子，媽媽很開心。”
“媽媽想你應該已經放下了很多，好好地朝前看了，我的小宵從不讓媽媽失望。”
“媽媽跟你說對不起。”
“我不怨你爸爸，也不後悔嫁給他，因為我有了你和小禮兩個小天使。”
這封信，應該是當初他的母親想與他說，卻知道他還年齡太小，聽不懂的話。
程霄想，母親之所以那樣交代程禮，大概是覺得，已經好好成長的他才能看懂這封信吧。
她不怨恨程霁明。
如果是曾經的程霄，确實是不能理解的。
現在，他也許有些明白了。
他們曾經真心相愛過，遵循彼此的心步入婚姻。
到後來，程霁明可能并不是不愛她了，只是在他心裏，愛情已經排在後位了。
人生的路太長，人心又太容易變。
信裏，母親希望他能比自己幸運。
“愛情依然值得人去向往，媽媽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完整一生的幸福。”
程霄走在通往後場門邊的昏暗通道裏。
想起母親的信，想到阮糖。
不遠處已經能看見門外的光亮。
他一擡眼，就能看見站在冬日暖陽下伸長脖子朝裏張望的女生。
好像是看見了他的身影。
她如釋重負地露出一個笑，擡起手用力朝他揮了揮。
薄薄的金色籠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發着毛茸茸的光。
這一刻，程霄也笑起來。
他大步邁出昏暗的通道。
朝暖洋洋的她走過去。
作者有話說：
明天二合一更新6000字，正文就能告一段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