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依然拍攝完畢,在一旁等着需要從新補拍幾張照片的葉晗。
她站在雜志編輯身邊裝作無意的說:“剛才路過另一個攝影棚,裏面的人還挺多,不知道是哪位明星。”
雜志編輯想了想說:“哦,是歌手顧餘生,應該是在拍攝新代言産品的宣傳照片吧?”說着看了看攝影師。
攝影師專心致志的在挑照片,頭也不擡的說:“是。”
林依然說:“原來是顧餘生啊。”
編輯問:“老師您認識他?”
林依然無奈的笑了笑:“我的助理是他的忠實粉絲,一直囑咐我給她帶一張顧餘生的簽名來着,結果我每次都忘。”
編輯說:“這樣啊,林老師對自己的助理真好,不然一會我去問問他們幾點結束,我去幫您要一張簽名。”
林依然說:“太感謝你了,不過這樣方便嗎?”
編輯胸有成竹道:“那邊我有熟人,您放心。”
回去之後林依然一直在等顧餘生聯系她,要簽名時她刻意讓寫上一句“給最可愛的橙子姐姐。”
林依然猜想以他們兩個的默契,顧餘生應該能猜到她的意思。
但要是顧餘生真的沒猜出來她的意思,林依然決定下次見面一定好好揍他一頓意思意思,讓他從新培養一下對默契的感知力。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林依然是真的睡不着,要是她的天花板能看到星星,她覺得自己應該會從晚上數星星數到天亮,并搞清楚它們分別屬于哪個星座。
天微亮的時候,林依然的手機才響。
林依然從顧餘生的聲音裏稍微聽出來一些疲憊,猜想他大約一晚上沒睡。
林依然說:“早飯吃了嗎?”
顧餘生說:“吃過了,你呢?”
林依然看着漸漸變亮的天花板說:“大約一會就能吃了。”
顧餘生說:“我知道昨天你們跟我在同一個地方,原本想着趁休息時間去跟葉晗姐你們打個招呼,沒想到你們已經走了。”
林依然沉默幾秒說:“我會一直等着你。”
顧餘生問:“什麽?”
林依然說:“這周內你哪天有空閑?”
顧餘生說:“要不就這兩天,我盡量抽出一點時間。”
林依然說:“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顧餘生似乎是考慮了一下,電話裏安靜幾秒,然後他說:“能去游樂場嗎?”
林依然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倒也不是不行。”
顧餘生高興的說:“真的?”
林依然說:“你要是還小,咱們就從游樂場開門待到關門,顧餘生,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電話裏顧餘生回答:“依然姐姐,我今年四歲了。”
窗外的陽光已經升了起來,林依然伸手擋住眼睛,強烈的光線照射讓她的眼睛變得無比酸澀。
這句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
隔了一天,兩個人約在一個還沒被開發作為游樂場所的海灘見面,這個海灘除了節假日平常幾乎很少有人往來。
這是早幾年顧餘生的“秘密基地”。
海灘不遠處只有兩個相鄰的小店,一個只賣吃的東西,一個只賣喝的東西。
兩家店的老板關系似乎很好,如果你拿着飲料去店裏吃飯,他會額外贈送你一份甜品。
如果拿着吃的去買飲料,他會送你一顆現開的新鮮椰子。
但偶爾他們的關系也會變得不好,不好的時候如果你帶着隔壁的東西,他們絕對不會讓你進門。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琢磨,因為你根本無法預測他們哪天是關系好的,哪天又鬧了別扭。
林依然有兩年沒來過這裏,她跟顧餘生站在小店門前,正思索着究竟要不要進去,正好飲料店的老板搬了一盆花出來。
看到林依然他們兩個,顯得有些喜出望外:“好久不見,我以為在搬走之前都見不到你們了。”
小店門口撐着一把白帆布遮陽傘,傘下放着一個桌子和四把椅子,林依然跟顧餘生一人抱着一個新鮮的椰子坐在傘下跟飲料店老板聊天。
他的模樣沒有太大變化,只不過看着憔悴許多。
林依然問:“你們兩家是一起搬走嗎,我剛才注意到隔壁似乎也在打包東西。”
老板說:“是的。”
顧餘生說:“搬去哪,你們是準備要去別的地方開新店了?”
老板神情暗了下去,然後又笑着說:“不,沒有他陪着,做什麽都沒意義了。”
林依然小心翼翼詢問道:“是有什麽事?”
顧餘生看了看林依然對老板說:“或者有什麽我們能幫忙的?”
老板笑着說:“你們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緩了緩:“他提前去我們約定的地方等我了。”
他雖然臉上總是笑着,林依然看着,仿佛像是暗淡的失去了一切希望的哀傷神色。
林依然說:“世事無常,你們的感情這麽好,所以他肯定也不想看着你難過。”
老板面對沙灘坐着,眼睛看着海的方向,眼神卻看向海面更遠的遠方。
良久,他緩緩開口:“我曾經無數次想這麽說…,他是我的戀人。”
感情的偉大之處,在于它能不屈服于世俗的阻礙和眼光,一路拖着千瘡百孔的身心走到最後,卻敗給了世上最強大的根本由不得人拒絕的生死。
海面平靜的像是一面沒有塵埃的鏡子,林依然跟顧餘生沒再往下問什麽,跟老板聊了些無關緊要的小趣事,随後問他要了新的地址。
有些安慰的話并不适合在這種時候表達,時間自然會治愈世上所有的傷疤。
林依然跟顧餘生兩個人并排沿着沙灘一步一步走的很緩慢。
林依然問:“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對未來的想法。”
顧餘生說:“未來?”
林依然說:“我從前覺的你什麽都不缺,別人沒有的你都有了,別人有的也是你的最好,所以從來也沒想着問問你的想法。”
顧餘生說:“未來…,我會跟我愛的人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小時候我們兩個彈琴給他們聽,等他們長大一些,在花園裏教他們種花,花開的時候我可以想到他們開心雀躍的樣子,然後圍着我好奇的問這些花分別都叫什麽名字,崇拜的說還是爸爸最厲害。”
“想的倒是挺遠。”林依然看着顧餘生,他表情似乎是在敘說一段近在咫尺的美好光景。
話說完,顧餘生看着林依然:“你覺得怎麽樣?”
林依然說:“我覺得很好。”遲疑着問:“但是你認識很多的花?”
顧餘生笑着說:“認識一點,不認識的就查查資料,但是保證不會被發現。”
林依然也笑了:“他們兩個萬一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顧餘生說:“不會的,小孩子記不住三歲之前發生的事。”
“……”林依然說:“這麽說你對小孩子還挺了解的。”
顧餘生說:“聽公司的人聊天的時候說過,所以就記住了。”
林依然認真的問:“那對于其他的事,你有什麽計劃?”
顧餘生問:“其他的事?”
林依然轉過身,面對顧餘生站着:“時間不會讓我們有所改變,到現在我仍然這麽認為。”
顧餘生說:“我知道。”
林依然說:“我自認為足夠了解你的一切,所以絕對無條件信任你,無論如何我只想你能好好的,可以堅定自己想走的道路,每天過的開心,不論是誰只要未來你能幸福。”
顧餘生說:“我想讓我愛的人同樣開心幸福,前提是我要讓一切不好的事遠離她。”
林依然看着顧餘生的眼睛:“我明白。”
喜歡一個人滿心就只想他好,顧餘生這種心情林依然比誰都清楚,她只希望那個女孩值得顧餘生這麽為她。
海水悠悠的打上岸邊,一個小拇指大小的螃蟹肚皮朝天被海浪沖到了沙灘上,顧餘生上前把螃蟹提起來高興的說:“晚飯!”
小螃蟹大約是不想屈服于被人當做晚飯的命運,掙紮着狠狠地夾了一下顧餘生的手指,然後飛速跑回了海裏。
林依然吃驚的看着螃蟹消失在水裏,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只螃蟹它真的是高高的舉着兩個鉗子,然後跑回海裏去的。
顧餘生忽然蹲下說:“哎呦!”
林依然蹲在他面前一手撐着下巴問:“晚飯被你放走了,那咱們吃什麽?”
顧餘生表情痛苦的看着林依然:“我的手指受傷了,你居然不關心我還想着晚飯。”顧餘生皺着眉頭,捂着受傷的手指:“估計是斷了,然然你送我去醫院吧。”
林依然仔細觀察顧餘生的表情,看他痛苦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裝的,于是靠近一些去拿顧餘生的手:“有這麽嚴重嗎?”
顧餘生捂着手指哼哼:“我都這麽疼了,你居然不關心我。”
林依然說:“知道了,讓我看看。”
顧餘生接着哼哼:“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林依然咬牙盯着顧餘生看了幾秒:“我錯了,我現在十分真誠的跟你道歉,行嗎?”
顧餘生說:“那晚飯重要還是我重要?”
顧餘生一向在莫名其妙的事物上有着驚人的執着力,為了避免沒完沒了的重複同樣的話,林依然一咬牙說:“你最重要,一頓飯不吃死不了人,沒有你我是不能獨活的。”
話說完,顧餘生怔怔的看着林依然。
林依然把顧餘生的手指從他另一個手裏掰出來,看着完好無損連一點皮都沒破的手指,林依然覺的心裏莫名的生氣,又有點想笑。
她拍了拍顧餘生的掌心然後站起來說:“我反悔了,我覺得還是晚飯比較重要。”
跟顧餘生見面之後的第二天,關于他的歌曲抄襲的新聞已經登上了網絡各大板塊的頭條。
事情雖然鬧得挺轟動,但至今為止顧餘生仍然沒在任何媒體上澄清或者解釋過這件事,并且出事之後他整個人仿佛就沒有出現在公衆面前過。
直到兩天後,林依然終于處理完了手頭上所有的事情。
程澄坐在林依然對面的沙發上,打開手機播放器放了一段音樂。
音樂都還沒放完,林依然問:“他們說他抄襲的,就是這一段?”
程澄說:“是的依然姐。”
林依然向後背靠在沙發上說:“關了吧。”
程澄關上音樂說:“另外國外那邊雖然事情已經傳到了這位歌手那裏,但他目前為止倒是沒出面說明過什麽,只不過……”
林依然問:“只不過什麽?”
程澄看着林依然說:“只不過這首曲子的署名作者似乎是想讓顧餘生這邊給個說法,具體情況不清楚,我只打聽到這麽多。”
林依然說:“他想要個說法還不簡單,那咱們就給他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