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五天:星期二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鐘在午夜敲響,金妮又看了看四周,确保所有人都去睡覺了。她向朋友們保證會盡快回到宿舍睡覺,因為她們明早有課,但是她根本不想早睡。如果西弗勒斯要和金妮一起翻閱他父親的書,那麽無論是中午還是半夜,她都會抓住機會。
于是她走出公共休息室,希望沒有教授或鬼魂在走廊裏流連。西弗勒斯要在湖邊見面,她至少需要十五分鐘才能趕過去。金妮或許應該告訴他自己會遲到。
金妮躲在陰影中,避開所有響動,終于離開了城堡。她盡量緊貼着城堡,大步穿過場地,以防有人看向窗外。但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就算她被關了禁閉,在接下來的五天裏,她也不會惟命是從的。五天之後,她就要離開了。金妮将這個念頭抛到腦後,看着西弗勒斯坐在湖邊樹下的瘦長身影。
月光照亮了場地,她還沒走近,他就看到了她,對她點點頭,站了起來。金妮向他跑了過去,拂開了從發髻中散落的頭發。
“你好。”她打着招呼,在看到他懷裏的書時露出了笑容。
西弗勒斯沒有回應,而是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向湖邊。湖邊月光滿盈,大樹遮擋着他們。金妮猶豫地揚起了眉毛。西弗勒斯發覺了她的猶豫,但仍然無聲向前。金妮嘆了口氣,繼續跟在他身後。
“你能告訴我,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半夜在這裏見面嗎?”金妮在他身邊叫道。
他鄙視地看着她。
“我父親是魔法部的緘默人,他經手和處理的都是無人知曉的物品。家裏從來沒有客人,也不用擔心有人會發現他歸置在家裏的信息。”西弗勒斯尖刻地對她說。
金妮開口想要反駁,但是他打斷了她。
“雖然如此,我父親帶回家的所有物品上都施了許多保護咒語。你在霍格沃茨休息時,我已經開始研究保護咒語了,這樣等我們再見面時,整個流程就會更加簡單。”
他們在湖邊停了下來。她站下腳後才發覺外面有多冷。她和西弗勒斯呼出來的氣體都變成了白霧。
“謝謝你。”她說,她不知道他想要她說些什麽。
“我們之所以要在半夜來湖邊,是因為我雖然解開了書上的許多警報咒語,但還是有一些——”
“那我在你家時怎麽能讀這本書?我翻開它,也沒發生什麽壞事。”金妮說。
西弗勒斯似乎想翻白眼,但他只是用力地用鼻子噴了口氣。
“警報在家裏沒被激活。我家本身就被施了許多咒語。在我家裏,一道咒語藏不了多少東西。”
金妮點了點頭,看向他手中的書。西弗勒斯打開書,金妮踮起腳尖看過去,卻發現上面一片空白。
“每天讓文字出現的方法都不一樣。”他對她說。“但是我發現了基本規律。”
西弗勒斯将手伸進湖水中,猛地吸了口氣,她能想象到水有多冷。他用濕手塗抹着頁面,金妮忍不住輕叫了一聲——他要毀了這本書——這時,她看見了漸漸出現的文字和插圖。
幾秒鐘後,頁面上的文字和插圖都出現了。
“你太聰明了。”她吃驚地喃喃道。
“月光和水的共同作用會令文字出現。兩天後我們才可以再次閱讀這本書。”西弗勒斯輕聲說。
“我們還要在這裏碰面?”金妮問,伸手去拿西弗勒斯手中的書。
他立刻把書給了她,将手塞進鬥篷中。
“當然不是。”他對她說,越過她的肩頭看着書。“為了讓文字出現,我們要在兩天後的清晨見面。”
金妮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翻閱着滿是文字的頁面,找到了她之前看到的那一頁。
和她記得的一樣。
“這就是你那麽感興趣的東西?一條帷幔?”斯內普嘲笑道,從她身邊走開了。
“對。”她快喘不上氣來了。
西弗勒斯脫掉鬥篷,将它鋪在樹下。金妮興奮地擡頭看向他,他示意她過去。
“坐下。”他說。“我們來看一看。”
于是她坐了下來,而他坐在她旁邊的地上。金妮也想脫掉自己的鬥篷,讓他坐在上面,但是他沒有理會她。他們開始閱讀這本書,和帷幔有關的內容有好幾頁,這條神秘的帷幔沒人了解。但是許多男巫和女巫都想探索它的秘密。書上寫了它的魔力理論和幾個主動穿過帷幔的瘋狂巫師的故事。
只有一個人回來了。埃姆博·德維托。
德維托被送進了聖芒戈,因為他似乎有點精神失常。那是七十五年以前的事情,據說他回來之後只活了幾個月。然而,他在日記中寫下了自己的經歷。德維托講述了各層的生活、帷幔中的魔力……等方方面面。
書中只摘錄了日記的一些段落,總而言之,德維托說,只有一層允許一名男巫或女巫離開帷幔。金妮不是很明白“層”這個概念,但是西弗勒斯似乎更加了解。
“不同區域的魔力會有所不同,斯泰爾斯。”他一邊看書,一邊對她說。“這條帷幔是非常強大的魔法物品。我認為他的意思是,你往帷幔裏走得越深,就可能越無法離開。它可以控制你,就像魔鬼網纏住受害者。德維托竟然逃掉了,真令人吃驚。”
“但他是怎麽逃掉的?”她絕望地問。
他們在書中沒有找到德維托的脫身方法,也沒有發現帷幔之外到底有什麽。上面只提到了魔力的層,穿過帷幔的巫師都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還有帷幔的秘密永遠也不會被發現的理論。
西弗勒斯合上了書,沒有其他與帷幔有關的內容了。
“他去了第一層。”他只是這樣回答。
“接着呢?”金妮睜大眼睛追問道。
“我和你讀的是一樣的東西,斯泰爾斯。而你我之間的區別是,你老老實實地接受上面的東西,而我在字裏行間尋找信息……我創造理論。”
金妮疲憊地揉着眼睛。他們在外面待了多久?他們用了許多加熱咒語保持溫暖,太陽開始冒出了頭。文字很快就會消失,兩天後才能再次看到。那個時候,金妮就只剩下三天時間了。
“你的理論是什麽,西弗勒斯?”
他好像在等待她的發問,立刻興奮地回答了她。
“從第一層裏出來很容易,或許你可以直接走出來,也可以幻影移形。然而,如果你穿過第一層,找不到路,或者不想找到回去的路,那你将會永遠成為帷幔的一部分。你會永遠迷失在其中。”
西弗勒斯停頓了一下。
“你明顯在尋找帷幔之外的東西,斯泰爾斯。”他說。“你想找到它,将它帶回來。但是,不論那是什麽,真的有那麽重要,值得你拿性命冒險嗎?”
金妮擡頭看了一眼西弗勒斯,然後将腿在面前伸開。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她的骨頭咯吱作響。當西弗勒斯明白她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時,他就站了起來。
“謝謝你出來。”金妮也站了起來。
她拿起他的鬥篷,拂去上面的棕色草葉。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搭在胳膊上。
“星期四見?”她問。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看向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她仍然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對于金妮來說,那本書沒有其他內容供她分析了,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見西弗勒斯。但是,她覺得與他見面可能是一個好主意,他可以繼續幫助她。最終,他點了點頭。
寒冷和初升的太陽令他們加快了返回城堡的步伐。他們分開時,她忍住了想要再次感謝他的沖動,之後,他回到了地牢,而她走向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他們沉默地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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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東西弄癢了她的臉。金妮閉着眼睛,懶洋洋地想将它拍走。但是她拍不走。她發出一聲呻吟,一點都不想醒來,可她的鼻子又癢了。她慢慢睜開一只眼睛,看見了克魯克山明亮的大眼睛。
“哦,寶貝。”她疲倦地輕聲說,伸手撫摸着小貓。
詹姆斯得知萊姆斯和金妮安然無恙後,他的父母就将克魯克山送回了霍格沃茨。金妮不過離開幾日,小貓就長大了不少。她撫摸着他的頭,他又用爪子摸着她的臉,讓她的鼻子發癢。等她離開以後,誰來照顧他呢?
金妮知道,他會長成赫敏從寵物商店裏買來的那只大貓,但是她無法想象他在那裏度過接下來的二十年。她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她覺得離開西弗勒斯之後,自己好像才睡了一個小時。
宿舍的門突然打開,金妮又睜開了眼睛。多卡斯沖了進來,她被地上的一只鞋絆倒,懷裏的書掉了一地。
“你在幹什麽?”多卡斯叫道。“你錯過了第一節課;麥格會殺了你!你現在要害我們第二節課也遲到了!”
金妮跳下床,立刻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高高挂在了天上。克魯克山在床上嘶嘶地叫着,但是她沒有理他,而是開始套上校服。多卡斯飛快撿起掉落的書,金妮穿上及膝長襪,沖向浴室。
“你真是瘋了!”多卡斯在宿舍裏叫道。“你因為睡過頭而錯過了麥格的課,她會要了你的命!”
金妮刷完牙,對着鏡子皺起了眉頭。她的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有黑眼圈。
“謝謝你叫醒我。”她跑出浴室,對多卡斯說。
多卡斯點了點頭,遞給金妮幾本書,兩個女孩離開了宿舍。她們要上魔法史,金妮有點氣惱多卡斯沒有讓她把這節課也睡過去。她用手拄着下巴,努力保持清醒,想寫下她在接下來的五天裏必須要做的事情。
但是,當她寫下西裏斯的名字,想起他們在走廊的碰面時,這份清單就寫不下去了。他一直對她敞開懷抱,而她卻推開了他。她應該那樣做嗎?推開他,而不與仍然年輕純真的他共度最後一段時光?在這堂課上,她一直糾結于這個問題的答案。
金妮站起來,用手揉了揉臉。兩個女孩一邊收拾書本,一邊對視了一眼。
“這節課真的值得把我叫醒?”她們走進走廊後,金妮忍不住問多卡斯。
“你似乎有很多心事。”多卡斯狡黠地看着她的朋友。“你想聊一聊嗎?”
如果我能和你傾訴就好了,金妮想,她對多卡斯笑了笑。
“我們馬上要打一場重要的魁地奇比賽了。”金妮随便說了個謊。“我只是有點擔心。”
“天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多卡斯笑着說。“你開始有點像埃德加了,我的朋友。”
金妮咬着嘴唇,看向擁擠的走廊。她想告訴多卡斯,她真的告訴她。她想把所有事情告訴所有人。但是她不能這樣做。自從她來到這個時代的霍格沃茨,這件事一直重複發生,她的朋友們讓她和他們聊聊,而她不能給他們這種特權。金妮正要用另一句謊話回應時,一個沙色頭發男孩的出現拯救了她。
“萊姆斯!”她叫道,他停下了腳步。
他見到她,露出了笑容,很高興她看到了他。最近,所有人在她身邊都有點不對勁,但是她知道,這主要是因為她将事情都藏在心裏。
萊姆斯避開幾個學生,快步來到了她的身邊,緊緊摟着她的肩膀。她擡頭對他笑了笑,三個人都停了下來。
“我一直在找你!”萊姆斯興奮地說。
金妮好奇地揚起了眉毛。
“怎麽了?”她問。
“我不能告訴你,我知道莉莉想親自對你宣布這個消息,所以我不會從她那裏奪走這份榮幸。和我走吧?”
萊姆斯看向多卡斯,對她點了點頭。
“你好嗎,多卡斯?”
多卡斯換了條胳膊抱書,然後回答:“我很好。”
金妮看向多卡斯,她對萊姆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公共休息室見吧。日安,萊姆斯。”多卡斯說完就走開了。
萊姆斯立刻拽着金妮向反方向走去。他摟着她的肩膀,金妮靠進了萊姆斯溫暖的懷抱。
“到底有什麽興奮的事?”她問他。
他雙眸發亮地看着她,金妮覺得自己的好奇達到了頂峰。到底什麽事讓萊姆斯這麽興奮?
“我和你說過,我不能告訴你。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應該這麽支持。這件事相當不負責任,十分突然。但是我有什麽權力評判呢?”
金妮困惑地搖了搖頭。
“我很迷茫,萊姆斯。”她說。“我們要去哪兒?”
他沒有說話,淘氣地看了她一眼。金妮忍不住大笑起來,跟着他穿過走廊。一分鐘之後,這段路程變得熟悉起來。萊姆斯要帶她去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他們都沒有說話,金妮咬着嘴唇。如果現在不做,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她已經列好了要做的事情,她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畢竟,誰知道接下來的幾天會發生什麽呢?如果這是她最後一次單獨和萊姆斯相處呢?
她曾與萊姆斯一起迷失在森林之中。金妮回想起來,覺得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她記得分享他的溫暖,她記得自己以為他把她一個人丢在森林裏時,他跑回她的身邊,他們都感到驚惶……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倒在冰上,以為他們都會死。
萊姆斯握緊她的肩膀,讓她回過了神。她眼淚汪汪地擡頭看向他,他皺起了眉頭。
“有驚喜在等待你,你卻這麽悲傷。”
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希望她能将臉埋在他的肩頭,不必再處理任何事情了。他停了下來,将她的臉轉向他。走廊裏的人比平常少,畢竟,許多學生還在上課。
金妮伸出手,撥開萊姆斯臉上的一縷頭發。他的臉很年輕,朝氣蓬勃,但是眼睛和嘴角已有了皺紋。不過那是笑紋,而不是源于每月的變形。
“我會把那些戰役告訴你。”
他突然很困惑,他眯起眼睛,思考着她的話。他突然明白了。
“真的嗎?”
金妮點點頭,對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說得對。我一直在逃避。但是我不應該這麽……我應該把它們告訴你。”
但是,萊姆斯繼續看着她的臉。她什麽都沒有說,他将她抱進了懷裏。
“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他輕聲問道。
金妮松開了他。她不想看他的眼睛,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這麽做——
“金妮?”他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輕聲說道。“金妮,別告訴我……你……你要離開了?”
她沒有回答,盡量不表露出任何情感。他焦灼地等待着,目光急切,她沒有回答,他輕輕晃了晃她。
“不!不,你不能走!”
他的聲音在顫抖,金妮的臉沉了下來。萊姆斯仍然害怕地看着她,他突然轉過身,手裏仍然拽着她。
“我們談談這件事。”他強硬地說。
“現在嗎?”她問。
萊姆斯松開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加快了步伐。她努力跟上他,他們向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們經過好幾道走廊,學生越來越少。
“萊姆斯,沒什麽可談的了。”她說。
他突然轉過身,把她拽到面前,她吓了一跳。
“別那麽說。”萊姆斯咬牙切齒地說。
金妮的內心翻湧着些許恐懼。她雖然見過他變成狼人,可他從未比現在更像一頭狼。他繼續拽着迷迷糊糊的她穿過走廊。
等他們終于停下來時,他讓她站在了一堵牆邊。
“金妮。”他指着她說。“別動。”
他在指揮她,她很想對他發脾氣,但卻做不到。金妮知道自己即将面對什麽,她覺得很疲倦。萊姆斯在走廊裏來回踱步,然後看向牆壁。金妮揚起眉毛,剛想關心一下萊姆斯的精神狀态,這時出現了一扇門。
她張大了嘴。
“有求必應室。”她喃喃道。“你記得?”
萊姆斯看着她,臉色溫和了下來。
“當然了。進來。”
确認走廊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之後,兩個學生進入了有求必應室。這個房間與金妮之前帶萊姆斯過來時差不多,她那時要告訴他,她來自未來。而她現在要告訴他,她要離開他。
金妮坐在椅子上,覺得十分緊張。萊姆斯在房間走來走去,仿佛在觀賞家具和裝潢,之後,他終于走向了金妮。他扭絞着雙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坐下,雙手拄着膝蓋,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告訴我,我說得不對。”他輕聲乞求。“你不能離開。你不能現在離開。”
她閉上雙眼,無法看着他的眼睛。
“你很了解我,萊姆斯。”她低聲說。“這不公平。”
萊姆斯發出一聲幹笑,金妮又向他看去。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他對她說。“你知道嗎?”
金妮點了點頭。
“當然了。”她回答。
他們相對無言,萊姆斯又站了起來。但是這一次,他坐到了她的身邊。
“這就是你将西裏斯拒之千裏的原因?”
聽到這個問題,金妮瑟縮了一下,仿佛萊姆斯打了她一巴掌。她不自在地漲紅了臉。
“你必須告訴他——”
“萊姆斯!”金妮忍不住叫道。“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我信任你!”
她的聲音很嘶啞,萊姆斯咒罵了一聲,用手揪着頭發。
“你本來沒想告訴我,金妮!我知道你沒想這麽做。你沒想告訴我你要離開,你只想讓我猜測你出了什麽事,你好不好,或者伏地魔有沒有俘虜你。你有沒有想過,西裏斯、詹姆、莉莉和彼得,還有你的其他朋友,他們都會做同樣的猜測嗎?你沒想過大家都會擔心你嗎?你不能就這樣消失!”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但是我還能怎麽辦?”
“你為什麽必須離開,金妮?為什麽是現在?為什麽你就不能等等?”
金妮嘆了口氣,搖着頭。
“因為我在這裏的時間結束了。”
“但是你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沒有結束!”萊姆斯叫道。“你現在是我們中的一員,你知道的!”
他們看着對方,都不想讓步。
“萊姆斯。”她握住他的手說。“我們會再見的。我和你說過……我要努力讓事态變得更好。我要把那些戰役告訴你。”
萊姆斯像金妮之前一樣,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我不想知道它們。如果你能留下來的話,我不想知道它們。”
“這可不是讨價還價。”金妮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到她的笑聲,萊姆斯也露出了笑容,他癱在沙發上,仿佛她抽幹了他的所有力氣。
“你什麽時候離開?”萊姆斯看着她的眼睛問。
“很快。”她只能這樣回答。
他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他走向一個書架,拿了一些東西回來。是羊皮紙、一支羽毛筆和墨水。
“這是幹什麽的?”她向他湊了過去。
“記錄戰役。”他回答。
金妮看着萊姆斯,思考着要告訴他哪些戰役。但是,她竟然哭了起來。她哆嗦着,房間裏回蕩着她的抽噎,萊姆斯伸出長長的胳膊,将她抱進了懷裏。
“我不想走。”她将臉埋在他的襯衫中,哭哭啼啼地說。“你別以為是我想離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萊姆斯。對不起。”
萊姆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她真讨厭哭,她覺得自己好像只會哭。但是,至少這次有萊姆斯在這裏幫助她。他知道她到底為什麽而哭。她不必說謊。
她花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但是,等她平靜下來後,萊姆斯握住她的手,講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她終于疲憊地倒在沙發上,眼神困倦。
“我昨晚沒怎麽睡。”金妮說,對他輕輕笑了笑。
“睡一會兒吧。”他對她說。“沒關系,我會陪着你。”
“但是你會錯過所有的課。”她打着哈欠反對他。“我也不想睡覺。我的時間有限……”
她的頭滑到了他的肩上,他伸出胳膊摟着她。
“我可以不上課。我們可以聊天。你不睡覺也行,我們可以聊天。”
她點點頭,閉上雙眼,聽着他的心跳。
“你記得嗎,”萊姆斯輕聲說。“我那時警告你離西裏斯遠點兒?我說他會讓你心碎,你是他害怕的女孩?”
想起往事,金妮笑着點了點頭。
“他愛你。”萊姆斯說。
金妮想反駁他,想睜開眼睛,但是她太累了。累到沒法反駁這個事實,累到無法浪費呼吸。
“如果你真的要離開……為什麽不多與他待在一起?”
她還沒想到怎麽回答,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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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在幾個小時之後醒來時,萊姆斯信守承諾,仍然待在有求必應室。他在羊皮紙上寫字,聽到她的響動,他悲傷地笑着看向她。之後,他們一起在這裏記下戰役的名稱和讨論戰役。金妮盡量不說出太多萊姆斯不應該知道的細節,他也盡量不問她太多問題。
他們錯過了這天餘下的課程,但是金妮毫不介意。她喜歡和充滿活力的萊姆斯待在一起。可能等她回歸正軌時,能為他的眼神喚回一絲朝氣。
金妮和萊姆斯要去大禮堂吃飯時,她剛走了幾步,就聽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她環顧四周,發現莉莉正向她跑過來,臉頰浮着興奮的紅暈。金妮看向萊姆斯。
“怎麽了?”
萊姆斯露出了笑容。
“記不記得在去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我和你說過,有一個驚喜在等着你。這就是了。”
莉莉來到金妮面前,抱住了她,金妮也抱着她,仍然十分困惑。
“和我走走吧。”莉莉說。
金妮雖然很餓,但卻沒有拒絕莉莉,兩個女孩爬上一道樓梯和一條走廊後,莉莉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金妮。
“我太傻了。”莉莉輕聲說。“我不應該這樣做。”
金妮露出了笑容。
“怎麽了?告訴我怎麽回事。”
莉莉喜笑顏開。
“我覺得自己很魯莽。”莉莉說。“我和詹姆斯在一起沒多長時間。有的時候,我在他身邊還是會尴尬。而且——”
“他求婚了嗎?”金妮睜大眼睛叫道。
莉莉也睜大了眼睛,兩個女孩一時都沒有說話,莉莉突然笑了起來。
“不!梅林啊,沒有,還沒有!”
“那是怎麽回事!該死,莉莉,到底是什麽事呀?”
莉莉親熱地看着金妮。
“從霍格沃茨畢業後,我們會同居。這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大事,但是……我本以為他更想和西裏斯他們住在一起的。”
金妮搖了搖頭。
“這是大事。”她對莉莉說。“不久之前,你都不會和詹姆斯同處一室呢。祝賀你們。”
莉莉又笑了起來,她們擁抱着對方,金妮覺得自己的心在同時膨脹和縮緊。她現在明白萊姆斯為什麽這麽興奮了。莉莉許了這麽大的承諾,詹姆斯一定欣喜若狂。這表明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其他掠奪者可能都十分興奮。
他們都知道,他傾慕她多年,為了把她追到手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很喜歡他,金妮。”莉莉柔聲說。“我瘋了嗎?有時我待在他的身邊,那種感覺十分強烈。
兩個女孩現在慢慢向大禮堂走去。
“我覺得這很正常。”金妮對她說。“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現在不是正好嗎……真是有如……魔法。”
她們相視而笑。
“我會和他結婚。”莉莉的聲音更低了,仿佛她不敢承認這件事。
“如果他今天向我求婚,我一定會答應。我覺得他就是屬于我的那個人。”
莉莉的臉紅了,金妮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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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星期三
金妮想得沒錯。與詹姆斯和莉莉相處十分愉快,他們欣喜地展望着他們的未來。那天晚上,金妮與莉莉和掠奪者們待在一起,她時常會捕捉到西裏斯的注視。他什麽也沒有對她說,沒有碰她,也沒想找出她冷落他的原因,但是氣氛這麽歡樂,他的在場無疑為她增添了一絲陶醉。
那晚她睡在赫奇帕奇宿舍,與多卡斯和其他室友待在一起。她們講笑話,聊八卦。金妮甚至做了點兒作業,但是她很快就無法集中精神,因為她又想起了西弗勒斯。有太多要做和探尋的事了,她甚至無從下手。
雖然她已經習慣翹課了,第二天早晨,她還是去上了幾節課。金妮覺得,就算她不上課,鄧布利多也會理解她的,他會讓教授們原諒她的粗魯。金妮決定放棄中午的一節課,抓起鬥篷,帶着寫滿想法、假設和計劃的羊皮紙去湖邊坐坐。
冬日裏越來越冷了。但是金妮想呼吸凜冽的空氣,理清淩亂的思緒。她踩着結霜的草地走向湖邊,這時,她看見有人在那兒。他凝視着水面,旁邊放着一把掃帚。
“西裏斯?”她不自覺地叫道。
聽到她的聲音,他驚訝地轉過頭,睜大了眼睛。西裏斯張開嘴,舔了舔嘴唇,又移開了目光。
金妮一動不動,不知道要怎麽辦,她向他走了一步。一看到他,她就渾身發燙,滿面紅暈,皮膚如同過電。她突然想起了萊姆斯,對她來說,萊姆斯的建議一直至關重要。如果她與西裏斯只剩下這麽一點時間相處,她為什麽還要不理他呢?
她可以立刻離開,這樣他們的關系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或者她可以嘗試與他進行一場文明的對話。金妮可以試着解釋她為什麽一直将他推開。但是那毫無意義。
金妮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西裏斯驚訝地看着她,想站起來。她輕輕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了回去,然後跨坐在他身上。
這幾天度日如年,現在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刻。她的臉與他相隔咫尺,他的呼吸溫暖了她的臉頰。
“金妮。”西裏斯輕聲喚道,他半閉着雙眼,撫摸着她的頭發。
她應該和他談談,解釋一下。但是她不想這樣做,因為根本不會有什麽結果。金妮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也是這樣想的。
金妮親吻着西裏斯,他也坐起身熱情地回應她。她捧着他的臉,感受着他臉上的胡茬。他将一只手伸進她的上衣時,她發出了一聲呻吟。
她的心髒跳得很快,她放開他時,也聽到了他短促的呼吸。與他這樣親密,令她如同過電一般。
他們忘乎時間,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兩個人都不想停下。他們都覺得無需解釋發生的事情。但是,當金妮感覺到鬥篷裏沙沙作響的羊皮紙時,她回到了現實。
她向後坐了坐,搖着頭想讓自己清醒。西裏斯躺在地上,白襯衫掀開,露出了胸膛。金妮幾乎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西裏斯。”金妮輕聲說。
他坐起來,握住她的手,用紅腫的嘴唇吻了吻她的手掌。
“我知道,金妮。”
他确實知道一些事情。他知道她要離開,不打算對他做出任何解釋。他也知道,就算她不回來說她愛他,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濃烈到足以延續。因此,西裏斯任由金妮站起來,拍打着衣服,然後返回城堡,去做她剛剛出來時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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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吓人了。”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說。“你這麽容易就能找到我。”
金妮坐在西弗勒斯旁邊的凳子上,看着面前坩埚裏沸騰的液體。
“我們不是明天早晨才見面嗎?”他無奈地看着她,慢慢地問道。
金妮翻了個白眼,拿出那張寫滿了字的羊皮紙。
“別假裝在過去二十四小時裏你沒想這件事。”她尖銳地說。“斯拉格霍恩教授知道你用他的另一間藥劑室煮……你在煮的這個東西嗎?”
“關你什麽事?”西弗勒斯更尖銳地回答。
她嘆了口氣。
“你在煮什麽?”金妮這次盡量友好地問道。
西弗勒斯看着她,答案在臉上呼之欲出。“關你什麽事?”
“如果我進入帷幔,”金妮也沒打算真的和他聊這鍋魔藥。“而我可以從帷幔裏出來,你覺得我的身體會對這種轉變做出什麽反應?”
“很可怕。”西弗勒斯簡單地說。“這是我在思考的幾件事之一。你的身體将要經受強大的魔力,将會造成創傷。”
“你有什麽建議嗎?”金妮問。
“你回來的時候,需要有一位治療師在場。”他立刻回答。
“不可能。”金妮說。
金妮已經想出了一個計劃。她知道未來的情況,這是一個愚蠢的計劃,但是她別無選擇。
“西弗勒斯……”她慢慢地說道。“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在場。”
金妮從沒見過西弗勒斯·斯內普這麽吃驚。他轉過整個身體,觀察着她。在發現她沒有絲毫說謊的跡象後,他露出了假笑。
“蠢女孩。”他說,然後将同樣大小的樹皮放入了魔藥中。
“我知道,我知道。”金妮說,想博得他的注意。“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麽要答應這個女孩不知道還有多久的事?我能做什麽去幫她呢?”
她說話的時候,西弗勒斯沒有看她,她咬着下唇。
“但是我知道你會幫我的,西弗勒斯。”她忍住觸碰他的沖動,輕聲對他說。“我知道你會的,因為到了那個時候,那将是你為了改變自己可以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