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他,是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當時還沒有流行鉛筆褲,型男型女們還包裹着厚厚的棉衣羽絨,當時我還天天背着書包念叨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高考奮鬥,當時我對陳永俊這頭種馬還沒完全死心,當時我人品低潮,被陳永俊的追求者玩弄,拐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連求救的信號都在一格和沒有之間來回。無奈之下,我只好采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就這樣闖進了他的地盤。雖然被當做“侵犯者”差點淹死在露天游泳池裏,可是結果還是被他救上來送回去的。

那晚,他臨走時說了一句話:“我們會再見的。”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花癡發作幻聽,沒想到,相隔三年,真的再次見到他了,而且一眼就認出了他。

“喂!回神啊!”正回想着,一聲獅吼回蕩在我耳邊,震動着我的耳膜。張雪凝的血盆大口扭曲的美麗臉龐在我鼻翼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噴着熱氣。我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傷假期,已經離開虞城兩個多星期了,現在是在老古板的課堂上。環顧四周,碩大的教室漸漸滿座,門口一堆一堆的人魚貫而進。

我瞧着她的嬌膚凝脂,撇了撇嘴,做了個“承受不起”的表情,微微往後靠了靠,然後嬉皮笑臉的迎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一口親了上去。從美男到美女,效果一樣。別說,這兩人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

“你你你!”張雪凝捂着臉指着我,佯怒,“流氓!”

我得意的笑:“等了四年,終于讓我得逞了。你以為我晃神了是吧,其實我沒有,我就是等你自投羅網呢!”

她笑的無奈,放下手來,面色正經起來:“真的沒什麽事?一般你這種豬腦子要不是有什麽大事,都會沒心沒肺過去的。”

“有事。”我神秘兮兮的瞅着她,“我、有、豔、遇。”

果然,張雪凝看白癡一樣的眼神丢給我,再也不搭理我,一邊研究她的五四晚會安排去了。

我笑的越發猖狂,直讓她捂了耳朵。

這厮是我高二時候才交上的,高一也有交集,不過互看互不順眼。直到那一次模拟考,我和她隔一個人坐,我在前,身後的那個男的扯着我的衣服要我給他遞答案。不巧的是,那天早上因為一件小事被陸希雅抓了頭發繞了茶幾一圈,氣血沸騰,被他扯的心煩了,就忘了平日的忍耐,一拍桌子,朝他吼了起來。

結果監考老師走了過來,二話不說要把我弄出去,還給我挂上了幹擾考場的罪名。我不怕得罪老師,卻怕得罪了之後會傳到老太太那裏,一個呆愣,被那監考老師扯出去一大塊。

這時雪凝很及時的來了個“人證”,把考場裏認識那小子的人都“勾”了出來作證,氣的那老師鼻子冒煙,一拂袖,走了出去。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監考老師是那小子的親舅舅,為此我們還惡心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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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後我就誓為君抛頭顱灑熱血,一股腦把自己的熱情釋放出去,直把她燒了個裏焦外透。最令我感動的是,我被迫選擇這個學校的時候,這小妮子大筆一揮把自己的志願義無返顧的改成跟我同一個,雖然她的理由是省電話費。

老古板雖然名為老古板,但卻是最潇灑的主,絲毫不拖堂,剛到三點半就大腹便便的下了樓。

今晚是我們系的迎新晚會,張雪凝是文藝部部長,策劃這次的晚會,而我是表演者之一。我手指一勾,她立即明白我的意思,朝着圍住她的一群叽叽喳喳的師弟師妹狀似為難的皺了皺眉。

背着碩大的背包,我站在教室外,斜倚着欄杆等着她擺脫那一群吸血鬼,眼瞅着陳永俊又勾搭着一個細腰翹臀長波浪的美眉從樓梯口轉上來。

奶奶的,躲都躲不開!

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對着這一對奸夫淫婦吹個流氓哨,他的桃花眼立馬彎成豆瓣:“呦!敏寶,一個人?”

翻了個白眼,我皮笑肉不笑:“哪比得上某人佳人有約,換女人跟換襪子似的。”

某人懷裏的美人刷的變了臉。

陳永俊也不惱,松開了女人的細肩,沒皮沒臉的湊上來,桃花眼眨呀眨:“敏寶,整個大學的人都知道我陳永俊的未來老婆是你趙敏,這種小醋像你這麽大度的人怎麽會吃呢,況且,你要相信我的清白,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還有,今晚我會去為你加油的!”

“恩恩,謝謝啊。”配合的答應着,餘光中,雪凝已經施施然走出來,我笑的花容月色,擡腳狠狠在他新買的限量版阿曼尼上踩了一下,翩然而去,仰天長嘆:“雪凝啊,這好空曠啊,一個人都沒有,唉,空氣真好!”

張雪凝看着身後抱着腳嗷嗷叫的陳永俊和甩他而去的美人,一邊說我幼稚,一邊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來。

****

到乏克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我将包往靠窗的搖椅上一扔,沖着裏面的姚珂叫喚:“小姚子,我們來光顧你了,快給大爺出來迎接。”

張雪凝受不了我的翻翻白眼,自個兒往座位上走,一副“我不認識她”的樣子。

姚珂端着一杯新沖好的咖啡走出來,柔柔一笑:“今天不是周末啊,怎麽來了?”

乏克是她畢業那年開的,那時候我們才大一,每到周末就來這裏消遣,漸漸跟這個美女老板娘熟悉起來。也清楚的知道,這姐妹雖然笑的跟白蓮花似的,骨子裏卻是一彪悍的霸王花。

我和張雪凝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有兩個小痞子喝霸王杯,被她怎麽一個過肩摔給掃地出門的。

我沖她嘿嘿一笑,從包裏抽出一張票:“給,今晚大活的晚會,有我兩。”

姚珂翻看着票,努努嘴:“我說呢,怎麽好心給我帶票,原來是跑我這推銷來了。成,一定去捧場。怎麽,你們兩還是老樣子?”

我們點點頭。

她将票收起來笑笑:“你們先聊,我去忙活,唉,一晚上不做生意,損失嚴重啊!”

這個財迷!

悠揚的小音樂放着,咖啡香飄着,涼飲喝着,如果沒有張雪凝用她那種嫌棄我外加欲言又止的眼神從我坐下開始就盯着我,這裏還是很有小資情調的。

我狠狠将第六杯奶茶放到桌子上:“有話快說,沒屁憋着。”

她拍拍我的肩,一副惜才的模樣:“姐姐就喜歡你這副真性情的小樣,沒被那深宅老院給玷染了。”

“哪趕得上貴千金,潇潇灑灑,恣意妄為,還有一堆公子哥樂意在你身後擦屁股。”這話真不假,張雪凝天生就一股女王氣質,就連夏四那樣的噴火龍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何況我這手無縛雞之力腦無勾心鬥角的弱小女子。我等小輩只能跟在她屁股後邊做小跟班。

她瞪我一眼,神秘兮兮湊過來:“你猜,陳永俊會不會得HIV啊?”

她是唯一一個清楚我和陳永俊那些青草竹驢陳年狗事的,也是為一個不被陳永俊那小白臉給迷惑了心智罵我狐貍精的。

“這你真問錯人了,我們至今關系清白,這事你應該問他的後宮佳麗們。”

張雪凝一臉高深莫測:“我覺得他八成有,你看他那身上那股騷味兒,跟他站一塊就跟在墨西哥大草原上似的。”

“噗!”我一口噴出來,咳個沒完。要是陳永俊知道張雪凝把他比作羊群,估計他那張臉會擰成天津麻花。

嘴上使勁,繼續咂的嘩嘩響,心裏的郁悶消散了大半:“不過今天你沒覺得有點怪嗎?一路走來我老覺得有人盯着我對我指指點點似的,難道我被人跟蹤?”

張雪凝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呵欠:“不知道,姐姐我光顧着晚會的事了,現在兩眼沒腫的跟魚泡眼就不錯了,還指望給你偵察?”

“嘿嘿,也許是某個追求者。”

“恩,就憑你這陳永俊未婚妻的身份,追求者肯定多!”

靠!

不提這我還不生氣。陳永俊這丫的不知道犯了啥毛病,只要泡一個妞,就跟人家介紹我是他沒過門的未婚妻。這就跟那老公哄小蜜的時候指着自家媳婦一樣:“寶貝,看,這就是我家那黃臉婆子,萬一之一都趕不上你!”

能不窩火嘛我!

我贊同,人家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盯着我,就一個意思:憑你也配?

我不贊同,人家又說了,俊少說你是那是看得起你,矯情個什麽勁!

所以,在無數只狐貍跑我跟前散發騷味的時候,我淡定了,也坦然了,我自己是個純潔小白兔就行了,不指望人人跟我一樣,長了三瓣嘴還不說胡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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