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敏兒?”

這聲音,不是孟昭熙,小姨夫?

我愣住,回過頭去,果然是他。

他一邊開鎖,一邊問,語氣帶着焦急:“你沒事吧?”

“小姨夫,你怎麽會在這?”

“先別說這些了,快跟我走。”他打開鎖,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等等。”我拽住他,“小姨夫,我不懂你這樣做的意思,你不怕jj······”

“敏兒,現在解釋不了那麽多了。正好媽他們去競标了,你趕緊跟我走,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

“你真的是來救我的?”

他點點頭,我抓住他的胳膊:“謝謝你,小姨夫。”現在出去,張繼堯就不會受到老太太威脅了!

“敏兒,你不用謝我。”他頓了頓,“我這麽做是有條件的。”

“什麽?”

“我要你出去之後離開張繼堯。你放心,我會給你足夠的錢讓你在國外展開一段新的人生。”

“為什麽?”

“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我是為了你好,你就聽我的話先出去躲一陣,就算想做什麽以後有的是機會,你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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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正陽,你真是好樣的,套我的話把我支出去就是為了這個小賤人!”樓梯上倏地傳來清脆的嗓音,小姨夫身形一僵,看向來人:“以馨?”

“別叫我!”她從樓梯頂慢慢走下來,陰狠的沖着小姨夫叫嚷,那兇神畢露的眼神讓我覺得看到了剛來過的jj。

“趙正陽你果然是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虧我們二十多年的夫妻,你竟然整天惦記着一個死人!”

“以馨,你誤會了。”

“shut up!趙敏,你當然可以相信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以馨,夠了!”

“什麽夠了,你既然這麽疼她,怎麽忍心讓她被蒙在鼓裏呢,她都是成年人了,該知道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了。”

“以馨,please。”

“我不想聽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走開!”我推開小姨夫的手,往樓梯上走,小姨冷笑一聲,一手把我扯下來。

“你不想聽也得聽,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樣的倔骨頭!”

身子撞到樓梯扶手上,引發孟昭熙那個混蛋的拳打腳踢,疼我的呲牙咧嘴:“你搞清楚,你在罵我的媽媽的同時,也罵了你姐姐!”

“姐姐?姐姐會搶自己妹妹的男人嗎?”她在燈光下的臉因激動而變得有些猙獰,“趙正陽是我的未婚夫,是我這個出國回來的三小姐的相親對象,他趙正陽愛的也是我!你那個下賤的母親竟然勾引他,還要生下你這個孽種,不僅自己死在手術臺上還氣死了爸爸,活該她作孽!活該你要被丢在孟家過着連親生爸爸都不知道的日子。你都沒想過嗎?為什麽你會姓趙,你媽媽可是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死了的,誰給你起的名字呢?”

“以馨,夠了!你不該說這些的,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怎麽了,現在不照樣搶jj的男朋友嗎?跟她那個賤人媽一樣!你不為jj讨回公道竟然來這放她走,你對得起我們母女嗎!”

“他當然對得起你們。”我緩緩開口,“我媽媽懷我的時候被罵狐貍精,搶別人的男朋友,他應該臉眉頭都沒眨一下吧,我出生每幾個月,jj不是照樣出生了?我從小沒見過······生我的那個男人,一出生就是克母的掃把星命,背着小狐貍精的名稱過了二十多年,在孟家,被當貨物一樣踢來踹去的時候,他不是在你們身邊當那個好丈夫好父親嗎?就算是剛才,他明知道我是······我是他親生女兒的情況下,依舊拿救我出來當條件,換你們親愛的女兒的所謂男朋友。他怎麽沒替jj讨回公道,你冤枉他了,他一直都在這麽做。”

“敏兒,別說了,I’m so sorry!”

“我沒空跟你們在這裏計較誰對誰錯,那些不關我的事,現在,趙正陽,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就放我出去。”

“趙正陽你敢!”

他痛苦地抓着頭發:“以馨,她說得對,我對不起她······”他說着,上前一把猛地抓住孟以馨,“快走!”

“你逃不掉的,哈哈······你······唔唔······”

我拖着疼痛的身體往上爬,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一手攬住孟以馨的身體,一手捂住她的嘴。

“我不會感激你的。”

我快步跑出去,從廚房到大門有一條捷徑,還是我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我避開燈火通明的大廳,用還攥在手裏的硯臺将那扇破爛不堪的小門砸開,逃了出去。

外面弦月高挂,烏雲将星星遮了大半,jj和小姨夫都說今天競标,那麽,我在地下室,過了兩天一夜。

沿着花園的一角溜出去,拐過假山,剛出了一側的小道,就看到一個人從車裏走下來,我舉起硯臺,他焦急的開口:“敏寶?”

我猛地撲了過去,渾身癱軟在他懷裏,被困在地下室仿佛過了一生那麽久,倔強,孤傲,任性,堅韌,在這一瞬間崩塌,饑餓,體虛,疼痛,難過,害怕,這這一瞬間迸發。

他拍拍我:“先上車,我們得離開這。”

上了車,他打開車燈,看了我一眼頓時眉毛倒豎:“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孟昭熙?”

“先別管這些了,他早晚會有報應的。”我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怎麽會在這?今天不是要走了嗎?”

“張繼堯昨天來找我,我才知道你不見了,我怎麽走的了?他被孟老夫人抓去競标會場了,讓我在這裏等你的消息。”

“陳永俊,給我手機,快!”

他把手機遞給我,我連忙撥通張繼堯的號,一聲,兩聲······

快接電話呀!

“陳永俊,送我去······”

“敏寶。”他打斷我的話,神色凝重,“後面有兩輛車正追過來,對象應該是我們。”

我猛地回頭去看,兩輛黑色的轎車直追而來:“是誰?孟家的人?我們要不要報警?”

“來不及了。”他看着前方,唇角微抿,腳下緩緩踩下油門,“坐好了。”

車子飛出去,我不時的回頭張望,那兩輛車時近時遠,我的心髒也跟着砰砰直跳。

“敏兒,別害怕,待會前面過了十字路口,路中間有綠化帶,我會在一側減速,你趁機跳下去。”

“不,不行!他們是沖我來的,我不能讓你去冒險!”話未落音,整個車身猛地往前一震,發出激烈的碰撞聲,我沒注意,一下子往前奔去,被安全帶狠狠勒回來。回過頭,一輛黑色的轎車近在咫尺,大有再次撞過來的趨勢。

陳永俊低低的咒罵了聲:“坐好。”

我趕緊抓住扶手,陳永俊嘴角勾出一抹笑,腳下狠狠踩向油門,車子飛速的往前奔去,在岔路口猛地打了個彎,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我往後看了看,拉開了一段距離,暗暗松了口氣。

“你聽我說,手機你帶着,下去之後就找戶人家躲起來,給張繼堯打電話,你也說了他們是找你的,當時候就算追上我了也不會把我怎麽樣。聽話,張繼堯現在需要你。”

“可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說過,只要趙敏需要我,我絕對不會一個人先溜走的。看到前面紅燈的地方了嗎?我就在那裏減速,記得,下去之後,盡量趴在灌木高的地方,等到我們都走了之後再出來。我要是能甩掉他們就回來接你,甩不掉你就自己尋求幫助。”

我死死地攥着手機和硯臺:“陳永俊,你一定要小心,出了這個地方就被他們追到好了,我馬上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很快,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知道。”紅燈的地方近在眼前,他低沉的嗓音如同灌了鉛,“準備好了嗎?”

我點點頭,打開安全帶。

他猛地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去,過紅綠燈,他猛地減速,到适當的位置,他一瞥後視鏡:“下車!”

我看他了他一眼,飛快的打開車門,閉了閉眼,往下跳去,在滾木從裏滾了個圈,往中間藏起自己的身子。

身子全身如同置身火海之中,疼痛熾熱,我憋着氣,聽着寂靜的夜空滑過兩次汽車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我撐起身子,連忙繼續給張繼堯打電話,通話裏嘟嘟的聲音清晰無比,我焦急的等待着,忽然身後一聲刺耳的碰撞聲,我僵硬着身子,慢慢轉過頭,那熟悉的黑色寶馬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抛物線,從一輛車子的頂頭翻過,重重摔在地上,發出轟鳴的碰撞聲。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撕裂般的吼叫:“不······”

作者有話要說:

第陳永俊番外一

十一歲的時候,我已經我們那裏的小霸王,這是媽媽後來的日子裏常說的一句。

我也記得。

因為在那一年,我遇到趙敏,也就是後來讓我變得越來越不想自己的那個女孩。

在這之前,我去過孟家一次,跟着爸爸。大人們的意思,是讓我拉着那個整天穿着粉紅色泡泡裙的戴着公主發夾的叫陸希雅的小女孩一起玩。

我才不願意呢,這丫頭剛見到我就被我逮住往花園裏的噴泉裏塞石子,被她媽媽抓包了還賴給一個女孩,叫什麽“姓趙的死丫頭”。

我默默地替那個姓趙的死丫頭默哀,攤上這麽個闖禍精和告狀精,可有你受苦的了。

我果斷的決定,以後一定離這丫頭遠遠地,太遭人嫌了,看誰的眼神都像是別人欠了她十塊錢似的。

第二次去,爸爸媽媽照舊讓我帶她玩,我笑的甜甜的點頭說好,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就趕緊松了開,誰知道她那麽不識相,一個勁湊過來說跟我玩好玩的,狗蛋好玩的,老子玩過的多了去了,你們家有什麽好的,無聊!

我沒搭理她,自己往公園的假山上走,準備來個回籠覺,誰讓我昨晚上偷偷打游戲睡晚了呢。

剛迷瞪了一下會就被一陣吵鬧聲吵醒,我睜開眼,居高臨下,看到了那個羸弱的小女孩。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麽美麗清澈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前幾天剛吃過的大顆紫葡萄,那個詞叫什麽來着,晶瑩剔透,對,就是這麽個意思。

她趴在那裏,梳着個窩窩頭,小心翼翼的啃着一塊幹了的面包,陸希雅帶着兩個同齡的小女孩在一側哄笑着,說她是小乞丐。

我撇撇嘴,這家夥,又欺負人了。我原以為她會大哭一場,或者抽泣抽泣也罷,又或者,跟我那個傻表弟一樣去告狀。

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很自然的看了陸希雅一眼,繼續吃。

估計陸希雅覺得沒面子,一把奪過小丫頭手裏的面包,狠狠踩在地上。

她愣了愣,看了面包一眼,很自然的拍拍身上的面包屑,擦擦嘴,很自然的轉過身走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就像天經地義。

我忽然被這個新學的詞狠狠刺了某個地方一下,頓頓的疼。

我當時魔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為了那一雙眼睛和那一份心疼走下了去,這一下去,就十多年。

那個“姓趙的死丫頭”,原來叫趙敏,當我上初中的能讀懂金庸武俠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拿這個取笑她,趙敏趙敏,你的張無忌在哪呀?

她每次都雙眼一瞪,小臉漲紅,氣鼓鼓的小樣,可愛極了。

後來,她越長越漂亮,身邊好幾個哥們都說,陳永俊你對人家到底有心思沒有,沒有我行動了啊,哪有你這樣的,站着茅坑不拉屎。

滾你丫的,你才是茅坑,你全家都是茅坑。至于她,當然是老子的,我當場就宣示了主權——把那男的揍了一頓,跟古惑仔裏的大哥大一樣,臨走留下了一句話,潇灑又率性,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嗎?

從這以後,我看她的眼神漸漸就變了,我這才知道,光我知道她是我的沒用,我得讓她也知道。

武俠劇裏,趙敏跟了張無忌,我真心不喜歡這個男的,娘娘們們的,說白了不就是個沒腦子的武夫。

我死都不會承認是因為我不敢跟老爺子提自己要改姓,我也沒辦法讓金庸老頭把張無忌改成陳無忌,雖然我覺得要好聽很多。

我用了一個上午加午休的時間用來思考到底怎麽辦,終于,我靈光一閃,想了個絕妙的招,我給趙敏起個屬于我的昵稱不就完了嗎,隔壁班孫胖子還甜膩兮兮的叫他女朋友小乖乖呢。

于是,我又花了一下午外加晚飯打游戲的時間想了一個順口又好聽又能讓人一聽就知道我們兩······咳咳······關系的昵稱——敏寶。

別人把你當草,我把你當寶。

所以,你在我口裏,就是敏寶。

當我第一次開口這麽叫她的時候,我醞釀了半天的,比如說,不經意的自然流露,或者是情感積攢的迸發,都被這丫頭仿若見鬼了的表情給拍打的煙消雲散。

我死皮賴臉的繼續叫,反正叫多了,熟練了就習慣了,敏寶,敏寶,敏寶

這一叫,就叫了七年。

我一直以為,我們這樣子就是孫胖子他們說的談戀愛的。可是當我升入高中,她念初三的時候,我忽然有好幾天見不到她。

從十一歲見到她起,她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擔心她會不會被欺負,害怕她受了委屈自己忍受,更牽挂她自己一個人會不會難過。我不知道,離開了我,她該怎麽過,而我,沒了她,生活的目标又是什麽。

我去學校攔她,等到放學,一大推穿着校服的學妹學弟們往外走,很多以前見過的小學妹們湊過來問我,高中的生活怎樣怎樣,我像是個榮歸故裏的英雄,被圍在人群中央,解答一個又一個問題,趾高氣昂。

再然後,我看到了人群外的她,穿着藍色的校服,幹幹淨淨有很合身,可是怎麽看怎麽羸弱,就像當初我見到她的第一眼。

我笑着打了個手勢,讓她等我一會,她看了我一眼,默默抿了抿嘴,站到一邊。

我忽然所有的心情都沒有了,她一抿嘴,就代表她心情不好,這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動作。

我繼續敷衍了幾句,就過去找她,扯着她的臉蛋叫她,敏寶。

她愣愣的看着我,那雙大眼裏滿是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沉靜,目光流轉中,她笑了,說,我們回去吧。

後來的每個晚上,我一閉上眼就是她睜大着眼盯着我朝我笑的模樣。

再後來,她對我越來越冷淡了,過馬路的時候,我伸手牽她,她不自覺的往後躲了一下,見我疑惑,她又小心翼翼伸了過來。

那時候的我,心高氣傲的,哪受得了她這樣把我晾着,問她什麽也不說,氣的我差點跟猴子一樣上蹿下跳。

王柒說,女人不能慣,越慣越難管,你就該找個別的女人氣氣她,看她還敢不敢跟你撂蹄子。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算了,趙敏這性子,保不準會過來給我一巴掌,到時候老子豈不是更沒面子?

放了學,我照舊去找她,還是老嚴說得對,女人就得哄哄,誰讓咱是她男人呢。嘿嘿,男人,我喜歡這個詞。

咱大老爺們,豁出去了。

可是我沒想到,我豁出去了,她也豁出去了。

她見到我,本來還興高采烈地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我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子,這小丫頭是怎麽着,見到我跟見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似的。

結果那天,我們兩個狠狠吵了一架。

其實不算是吵架,因為一直都是我在那裏說,她倔強着小臉怎麽都不開口。

吵着吵着我突然覺得這樣真他媽的沒意思,轉頭就走了。

你不稀罕爺,自有人稀罕。

打那以後,再有女人貼上來我就順勢摟上去了,偶爾碰到趙敏,她除了怔一怔,愣一愣,什麽表情都沒有。到後來慢慢變成了忽視,再到後來,漸漸地調侃,譏諷。

卻始終沒有吃醋。

老嚴說,俊子你不能這麽幹,人會有慣性的,你老這麽不着調總有一天會成為習慣的。

老子還真就不信那個邪!

六年的相依相伴就扔了,還有什麽戒不掉的?

每到晚上,我都會想到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想起她在我打架受傷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給我上藥,還一邊罵我不長記性,想起她一臉癡迷的看我彈琴的樣子,那時候,我覺得,全世界,只有我入了她的眼。

然後,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陳永俊番外二

越長大越成熟,越加了解,當初趙敏為什麽疏離我,不就是女生那點小心思嗎?

想通了的那一晚我一整夜都沒睡着,滿腦子都是趙敏在我頭頂上跳舞,很是happy,我的小心髒也跟着happy。

我等,只要她心裏有我,我總歸會等到她的,我們約好了的,等我長大了,等她長發及腰,我就娶她做我的新娘,守護她一輩子。

因為周圍哪怕再多的女人,清純的,可愛的,甜美的,優雅的,性感的,火辣的,豪爽的,率真的,精明的,都比不過她別扭着小臉不搭理我的樣子讓我刻骨銘心。

我一次次嘲笑自己,陳永俊你真是有受虐傾向。

照片爆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以前也有學弟學妹跟我偷偷報信,說哪個帥哥又給趙敏送情書,哪個校草又約趙敏吃飯了,我從來不屑一顧,除了我,誰忍受的了她的小脾氣,她爆發時六親不認的火爆性子?

可是這一次,那一個個暧昧的姿勢還有趙敏眼底的笑意都仿佛在嘲笑我的癡傻。

我是太過自信了,以為趙敏除了我就沒別的男人了。

我去質問趙敏,那個男人是誰,可她卻明顯在回避問題,我胸中一團火在旺盛的燃燒,因為我感覺的出來,她在維護那個男人。

當天晚上我去酒吧喝了一晚的酒,有幾個女人纏上來要跟我喝一杯,我笑了,有多遠滾多遠。

半夜的時候,我驅車到她樓梯下,在外院的小路上,正好可以看到她的房間,那一晚,她,坐在椅子裏,用那個把自己全身包裹起來的姿勢,整整一夜,而我坐車裏看了她一夜。

照片爆出來我就知道爸媽這次是鐵了心讓我跟趙敏斷絕關系了,媽媽是傳統的女人,當初不再強迫我和陸希雅在一起也是因為知道了她在某些圈子裏胡作非為的那些事。

可是當我看到媽媽刁難她的樣子,我心疼極了,平生第一次對媽媽撒了謊。

其實,我的确去過虞城,在我看到報導的第三天。

我勾搭了三個女人,都沒能問出來那個男人和趙敏在虞城發生的事情,似乎有誰把這一切抹殺了一樣。

如果害趙敏的人在虞城,那抹殺這一切的人

我想起照片上那個男人,不得不承認,挫敗感更重。

從虞城出來,我似乎看到白若惜的身影,再一看又沒了,我搖搖頭,估計是酒喝的有點多了。

我一直知道她喜歡我的,可是,在趙敏高二的那年,她的一個朋友喜歡我在寫情書的時候被抓包,她就警告我,不準再碰她的朋友。

毫無疑問,我答應了,當初勾搭她那個朋友雖然是無心的,可是我也帶了點試探的意味,弄成這個結果,我也沒想到。

所以在白若惜面前,我一直保持着距離,生怕傷害了她弄成無法挽回的地步,以至于讓我忽略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

後來發生的一件件事情,讓我終于發覺,她受的很多傷害,起因是我。

是我明知道那些女孩喜歡我,明知道她們共同嫉妒着我為她安排的“身份”的趙敏,是我親手把她推上風口浪尖,卻從來沒管過她,這樣大大小小的傷害她經歷過多少?而她那麽瘦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我自認為,自己是她的守護者,怎麽突然之間,帶給她傷害的一直是我呢?

天和地,怎麽突然就倒轉過來了呢?

這一瞬間,我恨死了自己,我恨死了自己的諸多借口,諸多理由。

我像一直游走在死亡邊緣的人,惶惶不可終日,只宣判日的到來。

徘徊,游蕩,踟蹰,縮回。

Jj回來的時候,我們聚會,她趁趙敏不注意,偷偷跟我咬耳朵,革命還沒成功?

我賊笑,遲早的事,心裏卻苦笑,才隔了一個月,我再說這句話,半點底氣都沒有了。

酒會那天,她美的不像話。

我一直都知道她的漂亮,陸希雅說她像狐貍精,jj說小表姐笑起來的樣子特別迷人,若惜說趙敏真的不愧叫趙敏,張雪凝說,恩,跟我有一拼,老嚴說,俊子你有福了!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陸希雅嫉妒她搶了自己的風頭,黏糊着宋岩把她百般刁難。

我每次想說話餓都被jj搶先,最後一次,被那個男人搶了先。

那是我第一次見張繼堯,不得不說,成熟,溫雅,邁着穩健而優雅的步子,說話舉止一看就是上流社會培養出來的紳士。

他跟趙敏熟稔和親密讓我恍惚想起了一個人,照片上的男人!

我看着他們兩人相擁着走進大廳,眼前一片漆黑。就如同找遍了趙敏,等我回過頭來卻看到他們二人手牽着手跑出去一樣,胃苦眼澀。

我想,那奔去的步伐,就是我們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

我年少時,最初的,最美的愛戀,就此終結。

如果我的出現,帶給她的只是傷害,那我除了離開還有什麽退路呢?

我能給的,只有還她自由了。

孟家和roll集團的競标越發逼近,爸爸不知道接受了孟家的什麽好處,開始同意我和趙敏的婚事,可惜,今非昔比,這次換我不同意了。

我一邊幫爸爸處理這些事物,一邊準備着出國的事宜,我想,我沒有那麽大的心胸看着他們幸福,至少現在沒有。

生日那天,我的感冒依舊沒好,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斷斷續續在我的身體裏滋生蔓延,就像她當初住進我心裏一樣。

她跟我嬉笑,玩鬧,給我炖冰糖雪梨,我突然發覺,自己怎麽可能舍得她?

她那麽任性,自尊心又強,有的時候又大大咧咧,還有點小迷糊,不在我身邊,我怎麽放心?

我告訴自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我跟她說,想帶她去一個地方,那裏是我為她打造的dreamhouse,如果她去了,我就向她求婚,不是以陳家的兒子,而是陳永俊的身份向她求婚。

也許緣分天注定,不是你的怎樣都不是你的,等我從卧室取回那藏在抽屜最深處的戒指,再回到廚房,她已經走了,只留下一盅冰糖雪梨在火爐上咕嚕嚕響。

我打開,舀出一碗,一邊吃,一邊眼淚啪啪的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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