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局 他看到一個小小的木盆,沿着水流……

江山玲珑鏡的結界一開,誰也進不到裏面去,透明的鏡面裏頭,很快被魔氣充斥,後來江山玲珑鏡發揮了它的作用,将江止宴和蕭啓天的身型都隐去了。

蕭有辭就在江邊等着,聽說當年江止宴去陵川時,頭幾天也是這樣,他和帝天都被關在江山玲珑鏡裏,誰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誰也進不去。

第七七四十九天,江止宴身化封印,江山玲珑鏡的結界才解開,衆人才看到那懸在陵川城上的九萬九千道封印符文。

蕭有辭站在江邊,眼睛一錯也不錯地看着,他害怕自己稍微一眨眼,師兄就又跟當年一樣,不出來了。

第三天時,臨仙門的人找來了,幾個月不見蕭有辭,封朗月和封朗行都快變成沒師父的野徒弟了,見到蕭有辭的瞬間,就“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尤其是封朗月,甚至不顧身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當場嚎啕大哭起來。

蕭有辭從來沒覺得他這麽丢人過。

很想把人逐出師門。

第七天時,擇芳仙子帶着流音宮的人來了,他們已經聽說江止宴抓到蕭啓天的消息,趕來相助。

可沒什麽用,誰也進不去江山玲珑鏡,只能在外面等着。

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十五天後,連向浩瀚都到了,他已經是晉國國師,與臨仙門徹底割袍斷義,兩不往來了。

司徒塵将蕭啓天占據石劍鋒身體的事情告訴了他,向浩瀚沉默了很久,最終嘆息一聲:“我早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當時沒有細想。”

司徒塵道:“你自立門戶,如今我們也要敬稱你一聲國師,向國師,臨仙門的不白之冤已經洗刷,不要再追着我們的大長老說他與邪魔外道勾結了。”

向浩瀚一愣,片刻後,無奈笑了:“他是否能從江山玲珑鏡裏出來都未可知,你怎麽就決定将大長老職位傳給他了?”

司徒塵看向平靜無波卻滿漲到堤壩口的河面,道:“沒有為什麽,人老了,就不想幹活了。”

向浩瀚低頭:“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師父還能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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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塵嗓子澀了澀:“不知道。”

……

十五日過去,江山玲珑鏡沒有一點兒要打開的跡象,沒打開,就代表裏面的人還活着。

要不是那枚從木人胸口取出來的珍珠還好端端地放在蕭有辭的胸口,蕭有辭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

蕭晗頭一次知道,原來江止宴這麽恨他。

他想過帝天會恨他,宓簌會恨他,蕭有辭會恨他,卻沒想到,這世上最恨他、最想将他除之後快的,竟然是江止宴。

江山玲珑鏡一出,他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之局,他也顧不上損傷元氣,把自己積攢的魔氣一股腦放了出來。

蕭晗跟江止宴不一樣。

不管是江止宴還是蕭有辭,走的都是正道的修煉路子,吸收天地靈氣化為己用,生出心魔,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心魔不除,修為就止步不前。

但蕭晗是個魔修,他修魔的法子是從帝天身上學的,他将魔氣替換了靈氣的位置,修為進境,需要的魔氣也越來越多,可魔氣跟靈氣不一樣。

除非天下大亂,否則這世間是沒有那麽多魔氣的!

他當初拜入帝天門下,就是覺得魔修更強,同修為的魔修和靈修,前者幾乎是碾壓後者!

他崇拜帝天的強大,将他當成自己心裏的天,仰慕着、追随着、敬重着……甚至是愛戀着。

他以為帝天應該永遠像他們初見那樣,冷漠無情,孑然一身。

可他沒想到,他竟然愛上了一個女子,竟然還想為他收斂一身魔氣。

他去帝天的洞府中看過,曾經叱咤風雲的大魔頭在洞府裏幹什麽?!挖坑,種竹子,栽梨樹——

他這是在浪費自己的一身天賦!他的一雙手明明可以翻天覆地,為何要為一個女人洗手做羹?

人間所謂的愛,就是将原本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神拉到凡塵,讓他變成一個愚昧弱小的凡人嗎?

凡人有什麽好?愚昧無知,短暫一生,連自己為何而活都不知道,卻還有經歷沉溺聲色幻象裏,為一段渺小的愛恨喜怒哭泣,甚至還能生出怨念,左右人間的其他生靈!

愚昧,無知,就像是沒有遇到帝天以前的自己一樣。

蕭晗決不允許帝天這樣沉淪下去!

他以帝天徒弟的身份,将師父從洞府中騙了出來,趁他不備,挖走了他的魔心,帝天如他所料那般失控了,他口口聲聲的愛,也只不過是欺騙自己的假象,沒了魔心,他甚至連宓簌的名字都記不住。

可蕭晗沒想到,宓簌已經有了渡劫修為,她引來天雷,劈開了帝天失控的魔氣,化解自身魂魄,幾乎是與帝天同歸于盡般封印了他。

她未曾與蕭晗碰面,卻似乎在用行動告訴他。

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的。

那一道封印,将他與帝天徹底隔開,他拿着帝天的魔心,在人間徘徊了三千多年。

整整三千年!

他沒找到消化魔心的方法,直到有一日,他誤打誤撞闖進了帝天曾經的洞府,那個讓他不屑一顧的地方……

他在裏面看到了宓簌的秘密。

一個女人,一輩子,最脆弱的軟肋。

她的孩子。

帝天魔氣失控,擁有魇魔血脈的孩子被影響,在腹中就斷了心跳,但他的魂魄卻被困在那小小的身體裏,不生不死……多可憐啊。

他來幫幫他吧。

……

他化名啓天,要帝天重臨人間!

……

蕭晗與江止宴一交手,就意識到他一直隐藏了自己的修為。

他在江止宴面前沒有還手之力,處處被掣肘,連帶着這具身體,都不聽話起來。

他已經被逼無奈徹底融合了石劍鋒的身體,按理來說,石劍鋒的魂魄應當已經被他徹底抹殺。

可他在每一次出招的時候,總覺得身體內的魔氣運轉滞澀,仿佛有什麽人……在阻止他一樣。

“誰?!”

漫天魔氣中,江止宴不受影響的隐去了身形,他猛然轉頭,卻看到身旁空無一物,只有屬于他的魔氣彌散在空中。

可他就是覺得還有另外一道心跳,那心跳不緩不急,慢慢跳着,仿佛是在看他的好戲。

是江止宴?

不是!

蕭晗沉思許久,臉上忽然露出駭然。

是石劍鋒!

他駭然出聲:“你沒死!”

一柄流光溢彩的劍從他身後的魔氣中刺出,穿過蕭晗的左肩,将他狠狠釘在地上,蕭晗反應極快,一道魔氣纏上劍柄,将劍狠狠拉出來,血噴湧而出,魔氣堵在傷口上,而他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警備地看向四周。

肩膀上的傷口沒有影響他的行動,江止宴一擊不成,索性現了身,他從魔氣中取回自己的劍,冷冷看着蕭晗:“你自诩聰明,在背後攪弄風雲數十年,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被算計了。”

蕭晗這才意識到哪裏不對,他抓住流血的傷口連退數步,卻發現雙腿越發不聽自己的使喚,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裏多少天,魔氣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經脈裏積攢的魔氣越少,身體就越遲鈍……

有時候,甚至還違背他的意志,去做跟他想法完全相反的事。

仿佛身體裏還有另外一個意志,在操控一樣!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奪舍了石劍鋒的身體……

江止宴道:“這當然不是巧合,你騙了石劍鋒,你說幫他除掉蕭有辭,他才允許你留在他身體內,才給了你奪舍他的機會,可你知道,他為什麽要除掉蕭有辭嗎?”

蕭晗道:“因為蕭有辭害死了他的徒弟。”

江止宴搖頭:“是你害死了他的徒弟。”

從始至終,躲在蕭有辭身邊害人的,一直都是蕭晗!

蕭晗駭然,終于明白過來!可已經來不及了,他被江止宴困在這江山玲珑鏡裏,兩人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明白過來的蕭晗眉間閃過一絲狠厲:“你倒是好算計,在陵川心心念念算了五十年,都想明白了,才出來對付我的吧……”

“你想讓我死?沒那麽容易,我現在才明白,你死了,才是對他來說最痛苦的事情……”

“就如當年,讓宓簌親手殺了帝天,才是讓她最痛苦的事情!!”

他話音剛落,身體猛然炸開,血肉之軀化作齑粉,與周身魔氣混合在一起。

江止宴的動作猛然停住了,他眼前一陣搖晃,竟是被蕭晗拉入了沉淪的幻覺中!

再一睜眼,周遭的景物變了……

他來到了八十年前劉家村。

他看到一個小小的木盆,沿着水流從上游飄下來。

那個小小的胎兒被宓簌封在雪嶺山上,蕭晗把他挖出來,将魔心融了進去,又用了不知道什麽秘法使他複活。

嬰兒跟別的孩子不一樣,躺在木盆裏,不哭也不鬧,一雙烏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天空,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但江止宴卻知道,這孩子心思細膩,旁人對他的好壞,他自小就記在心中,他期盼着他的凡人養父母給他溫暖,可那凡人……如何能理解這異物一般的孩童,從他懂事,就沒給過他一個笑臉。

木盆飄到了一叢蘆葦旁邊,被蘆葦擋住,而不遠處,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正朝着這邊走來。

江止宴不認得他,但也知道,這人應當就是劉洋,是後來收養蕭有辭的人。

他搶先一步,在劉洋之前,将木盆從河中撈了出來。

以身殉界的老攻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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