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嗡嗡嗡的蒼蠅在爛菜葉中飛着,無意間落在了鋒利的刀刃上,頃刻間就被削成了兩半,連振動最後一次翅膀都做不到。
梆梆梆的聲音還在街巷上響着,有這麽大的排場鑼鼓開道的,城中除了如意門別無其他。街上的行人的動作跟以往一樣,挑擔的大漢走幾步到了茶館休息,叫賣的小販子也慢悠悠地推着車。
忽然間,一道急驟的破風聲響了起來。啪啪啪幾聲後,四個轎夫被擊倒了兩個,大紅色的轎子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這一場異變發生,驚得百姓們四處流竄。可是茶館裏的挑擔大漢仍舊不緊不慢地喝着茶,而推着車的小販在靠近轎子的時候,猛地将推車一掀,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向着那一臉警惕的如意門弟子砍去。一個人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埋身在爛菜葉堆裏的人臭烘烘的像是一頭豬,他的體型也像是一頭豬,但是他的動作很靈巧,像是一只弓着腰邁着優雅步子的貓。鋒利的刀霎時間便纏上了一個如意門的弟子,一時間刀光劍影交錯,原本喧嘩中有寧靜的大街霎時間亂成了一團。
如意門的轎子也有人截?如意門的轎子誰敢來截?轎夫是不懂武功的,可是周邊守衛的弟子個個是好手,一時間前往偷襲的人也讨不着便宜。
柳天浔跟無數個冷眼旁觀的人一樣,将街上發生的一切看在了眼中。
蚊蟲還在耳邊嗡嗡叫響。
——那個用尖刀的漢子是江北王二,再看那壯碩的漢子,使得一口降龍伏虎刀,一定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龍虎張雲……
柳天浔的目光始終聚集在那一頂一動不動的轎子上,不只是她,很多人都在看着那頂紅轎子。她的手按住了腰間的短刀,還沒有等袁生說完,整個人就像是一陣風掠了出去,她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轎子。在她動起來的那瞬間,至少有五六個人朝着轎子掠去。如意門的弟子劍如游龍,叮叮當當幾聲響後打落了幾道暗器、格開了幾柄大刀。他們一步步地往轎子處退去。
柳天浔掠到轎子前的時候,算上如意門的弟子一共有十五個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用“一以貫之”擋住了如意門弟子刺過來的五劍,再以“一掃而空”擊向了前方一拳擊向她面門的漢子,将他給逼退。她沒有看清楚頭頂人的身影,可是那“童子拜佛”的浩蕩威勢她已經感覺到了,刀光一轉,她借着“一瀉千裏”的刀勢滑出了寸許,一招“一擲乾坤”回擊。但是這個動作又将她送入到了危險之間,左肋的一道劍光逼近,而心窩也被幾點光芒指着。柳天浔的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紅撲撲的臉豔得像是三月裏的桃花。她以一招“一矢雙穿”,在頃刻間刀光織成了羅網,當當幾聲,暗器落地,而那道如同游蛇般陰毒的劍光也撤了去。然而有一道淩厲的劍光破開了屏障,帶着如洪水開閘般的氣勢朝着她湧來。一劍化千劍,虛虛實實間,分不清那道才是致命的一擊。柳天浔這下子可不只是額上流汗了,她握着刀的掌心也淌下了汗水,凝神定氣,腳步不移,她高喝一聲,使出了“一字刀”中威力最大的“孤注一擲”。劍光消失了,可是她的這一刀也砍空了,像是砸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
啪嗒啪嗒幾聲響,柳天浔神情僵硬,她低着頭看自己的刀鞘,上面的七星寶石被劍氣震碎,此時砸落在地上,像是鼓點撞入了她的心中。失神只是頃刻間的事情,下一瞬間她便振刀,迎對那不知道藏身于何處的敵人。如意門的弟子原先以為她是來劫人的,可是見她定如磐石,在擊退了來襲者後依然沒有迎向轎子,便稍稍放下心來,不對着她再出招。
柳天浔對轎子裏的柳家後人很感興趣,但是她與前往截殺的人态度不同,如果這個人落在其他人的手中,可能會惹出更多的麻煩,倒不如讓她留在如意門,等着鑒刀大會的時候,再慢慢去探尋真相。刀,像是長了眼睛的刀,擊退了各種攻勢,可偏偏有一道如影随形的額劍光始終破不了。好幾次她以為自己要在劍下喪生的時候,那道劍光便奇跡般消失了。
“我們又見面了。”用劍的蒙面人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了這一句話,一陣香軟的風吹拂着鬓間,柳天浔瞬間便想起了“殷池亭”三個字,她目光一凜,咬了咬牙,刀勢猛地一轉,毫不留情地一招“一正壓百邪”朝着黑衣女人身上砍去。
殷池亭已經繞過了柳天浔,或者說她繞過了所有的人。她反手刺出了一劍,逼得柳天浔收勢,同時出掌擊向了那一頂悄無聲息的轎子。碰一聲響,轎子在掌勁下四分五裂,只不過轎子裏沒有藏着人,而是一大堆霹靂堂産出的霹靂彈。在殷池亭的這一掌下,轟地一聲爆炸,威力之大、速度之快打得正在纏鬥的人措手不及。別說是前來襲擊的,就連如意門的弟子也沒有料到有此番的巨變。殷池亭的反映最快,兔起鹘落間,她像是一陣疾風掠向了遠處。只不過在她掠走的時候,取下了腰間的長鞭,手腕一震便揮出了鞭子,将那被強大氣勁振出的柳天浔給帶了出來。
也虧得柳天浔內功底子紮實,一身罡氣卸掉了部分的威力,可是後背依舊被炸得鮮血淋漓,誰知道如意門的轎子中藏着□□,就算是犧牲一些弟子也要引得一部分的人上鈎?說白了還是江湖經驗不足啊。在那如同游蛇般的鞭子纏上來的時候,她根本無暇躲避。胸腔中震蕩的血氣,在身軀撞到了殷池亭的時候,盡數湧出,一時間也染紅了殷池亭的臉。
“江湖邪惡,你為什麽要多發這種沒有用處的善心呢?”殷池亭的笑聲中夾雜着輕輕的嘆息。柳天浔聽不見她說的話了,身上的傷勢令她全身如置于火中,最後頭一歪,暈倒在殷池亭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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